01“小七七,本尊被封印的心臟,在你體內溫養了三年,感覺如何?”低沉磁性的嗓音,
溫熱的氣息,一絲若有似無的血腥味。我僵立當場,如遭雷擊。
周遭的廝殺聲、慘叫聲仿佛潮水般退去,只剩下這句冰冷又曖昧的話。心臟?誰的心臟?
在我體內?我猛地抬頭,視線穿過搖搖欲墜的護山大陣裂隙,
看向那個曾經被我呼來喝去的身影。平日里被我使喚得團團轉,一會兒嫌他洗衣慢,
一會兒怨他泡的茶水都涼了的“小跟班”阿夜,此刻周身翻涌著滔天魔氣。
那濃郁的紫黑色霧靄幾乎要將他吞噬,又仿佛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恐怖氣息。在他身后,原本應該空無一物的山門之外,
此刻黑壓壓跪滿了身披鎧甲的魔軍,一眼望不到邊際。他們齊刷刷地單膝跪地,頭顱低垂,
山呼海嘯般的聲音震徹云霄:“恭迎魔尊璃紫歸位!”“恭迎魔尊璃紫歸位!
”魔尊……璃紫?我,桃七,仙門上下公認的“廢柴仙姑”,此刻大腦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02那雙我曾無數次在偷看他時暗自贊嘆“亮得像淬了星子”的黑眸,此刻深不見底,
又帶著戲謔。“小七七,”他薄唇輕啟,“當初你撿本尊回來,日日用你那點可憐的靈力,
替本尊‘重塑仙根’,感覺如何?”他頓了頓,指尖的力道微微加重,我吃痛地蹙眉。
“現在,本尊的力量回來了。”他幽幽地看著我,“你這個‘容器’,打算何時完璧歸趙?
”容器?完璧歸趙?心臟……他之前說的“心臟”!我的腦子“轟”的一聲,炸了。
什么心臟?我怎么會有他的心臟?無數混亂的畫面在我眼前閃過,最終定格在三年前。
那是我第一次下山歷練,師父千叮嚀萬囑咐,讓我遇到危險就跑,保命要緊。結果,
我沒遇到什么大妖大魔,反倒在一個死人堆里,發現了他。當時的阿夜,哦不,當時的璃紫,
奄奄一息,渾身是血,魔骨寸斷,狼狽得像條被遺棄的野狗。可偏偏,那張臉,
就算沾著泥污血跡,也帥得驚為天人。尤其那雙眼睛,明明虛弱不堪,
卻依舊亮得像淬了最干凈的星子。我,桃七,仙門第一顏狗,當場就走不動道了。
什么師父的囑咐,什么仙魔不兩立,統統被我拋到了九霄云外。我承認,我就是饞他那張臉,
饞他那雙眼睛。一時心軟(好吧,主要是色迷心竅),就把他從死人堆里刨了出來,
偷偷帶回了宗門,藏在我那小破院里當起了雜役。自那以后,
我的“社畜”生活便多了一項“使喚帥哥”的樂趣。“阿夜,水!怎么又涼了!重燒!
”“阿夜,今天的菜是不是又放多鹽了?咸死我了!重做!”“阿夜,我這新得的仙法,
瞧著挺厲害,你資質差,跟著我練練,保管能讓你仙根重塑,早日脫離凡胎!”我叉著腰,
頤指氣使,把他使喚得團團轉。他總是默默忍受,低眉順眼,偶爾才會抬起頭,
用那雙幽深的眸子看我一眼,看得我心里一咯噔。但我很快就會自我安慰:“帥哥的事,
能叫鬧脾氣嗎?那叫特色!有個性!”現在想來,他當時看我的眼神,
哪里是小可憐在鬧脾氣,分明是猛獸在打量獵物,充滿了戲謔和……我看不懂的復雜。
最離譜的是,他竟然真的每日“認真修煉”我那套對魔修而言,輕則走火入魔,
重則爆體而亡的仙門入門心法。我還為此沾沾自喜,覺得自己調教有方,
撿回來的小可憐不僅長得好看,還聽話懂事,簡直是上天賜給我的寶貝。現在回想起來,
我簡直蠢得冒泡!他一個魔尊,會需要我那點三腳貓的仙法?我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
離譜到家了!思緒被他指尖的冰冷拉回現實。璃紫并沒有立刻對我動手,他松開了我的下巴,
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仿佛剛才那個掐著我的人不是他。“本尊的心臟,
與你神魂相連,強行取出,于你于我,皆有損傷。”他淡淡開口,語氣平緩,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本尊需要一個特殊的時機與環境,才能萬無一失。”所以,
他暫時不殺我,還要留在我身邊?我心頭一緊,看著他那張俊美無儔卻又危險至極的臉,
只覺得頭皮發麻。曾經被我呼來喝去的小跟班,搖身一變成了能隨時要我命的魔頭!
這日子還怎么過?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怎么?怕了?
”我梗著脖子,想說“誰怕誰”,可對上他那雙深邃的眸子,所有的硬氣都泄了個干凈。
我怕,我怕得要死!他不再理會我,自顧自地在我那簡陋的房間里打量起來,
仿佛這里是什么稀奇的地方。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小心翼翼地內視己身。這一看,
魂都差點嚇飛了!我的心脈處,確確實實縈繞著一股精純至極的紫黑色魔氣,
那魔氣非但沒有與我體內的靈力相沖,反而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彼此相安無事,
甚至……那魔氣還在隱隱滋養著我的靈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璃紫像是背后長了眼睛,
在我心神巨震之際,冷笑著開口:“小蠢貨,若非你身負神農血脈,
又恰好在三年前那個時候撿到本尊,你以為本尊這半顆破碎的心臟碎片,
會選你這么個靈力低微的小廢柴當宿主?”神農血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體內怎么會有魔尊的心臟?還什么神農血脈?03神農血脈?我體內有魔尊的心臟?
我腦子里亂成一鍋粥,無數個念頭翻滾,卻抓不住一個清晰的。神農血脈……這到底是什么?
我爹玄清長老只說過我娘是個普通的凡人,從未提及什么神農血脈啊!我張了張嘴,
想問個明白,卻被他接下來的舉動打斷了。他慢條斯理地在我那簡陋的小院里踱步,
最終在石桌旁坐下,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篤篤的聲響,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心上。
“小七七,倒茶。”他語氣平淡,仿佛之前那個掐著我下巴,
周身魔氣翻涌的恐怖魔尊只是我的幻覺。我僵在原地,手指緊緊攥著衣角。倒茶?
他把我當什么了?之前是我使喚他,現在風水輪流轉,輪到他使喚我了?“怎么?不愿意?
”他眼皮都未抬,聲音里卻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我深吸一口氣,
壓下心頭的屈辱和恐懼。好漢不吃眼前虧,他現在是魔尊,
我只是個隨時可能被他捏死的小蝦米。我默默走到茶具旁,手指有些發顫地拿起茶壺。
“水涼了。”他淡淡開口。我:“……”行,你厲害,你說了算!我認命地去重新燒水,
內心瘋狂吐槽:“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大爺的,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這么難伺候!
”等我重新泡好茶,小心翼翼地端到他面前,他才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我心頭一緊,生怕他又挑剔什么。好在他沒再說什么,
只是放下茶杯,又換了個姿勢,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小七七,本尊餓了。
”我:“……”我忍!我再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轉身進了簡陋的廚房,
翻箱倒柜找出一些干糧和前幾日剩下的糕點。“本尊不吃這些。”他嫌棄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我額角青筋突突直跳,咬牙切齒地問:“那魔尊大人想吃什么?”他薄唇輕啟,
吐出兩個字:“肉。”我深呼吸,再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冷靜。現在不是跟他硬碰硬的時候。
“……我去想辦法。”我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這荒山野嶺的,上哪兒給他弄新鮮的肉去?
總不能讓我下山去買吧?仙門弟子跑去給魔尊買肉,
說出去怕不是要被當成叛徒給就地正法了!就在我絞盡腦汁思考的時候,
璃紫卻突然開口:“不必了。”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盯著我,
看得我心里發毛。“本尊需要時刻觀察心臟在你體內的狀況,你,待在本尊身邊即可。
”所以,他只是想找個由頭把我拴在身邊?接下來的日子,
璃紫徹底打敗了我對“小跟班”的認知。他不再是我呼來喝去的阿夜,
而是成了發號施令的魔尊大人。“小七七,研墨。”“小七七,本尊要沐浴,水溫要適中。
”“小七七,本尊乏了,過來捶捶肩。”我從一開始的憤怒不甘,到后來的麻木認命,
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虎落平陽被犬欺”……哦不,是“仙姑落難被魔欺”。只是,
在這樣日夜被他“貼身指導”的日子里,我漸漸發現了一件怪事。
我那被全仙門嘲笑了十幾年的“廢柴”靈力,在璃紫身邊運轉時,竟變得異常順暢!
起初我以為是錯覺,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
我嘗試著運轉師父教的入門心法,以往晦澀難懂的關竅,此刻竟如同醍醐灌頂般豁然開朗。
體內的靈力不再像一潭死水,而是像一條歡快的小溪,汩汩流動,
甚至……甚至有了肉眼可見的提升!這不科學!我明明是個修仙廢柴啊!
怎么可能短短幾天就有如此進境?難道我是傳說中的“遇強則強,遇魔更強”體質?
越靠近強大的魔頭,修為就越高?我偷偷觀察璃紫,他大部分時間都閉目養神,
周身縈繞著淡淡的紫黑色魔氣,那魔氣并不外放,卻給人一種沉凝如山岳的壓迫感。
難道是他的魔氣影響了我?可仙魔不兩立,魔氣對修仙者而言,應該是劇毒之物才對,
怎么會助我修為提升?我百思不得其解,終于在一次被他使喚端茶送水后,
忍不住問了出來:“璃紫,為什么……為什么我在你身邊,修為會提升?”他掀開眼簾,
那雙黑眸里閃過一絲戲謔,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哦?你發現了?”廢話!這么明顯的變化,
我再蠢也該發現了!他薄唇勾起一抹弧度,慢悠悠地開口:“當年本尊被仇家暗算,
心臟受損,一半被他們用特殊手法封印,另一半則碎裂成無數碎片。”他頓了頓,
目光落在我心口的位置,眼神幽深:“你救起本尊時,
那些心臟碎片感應到你體內獨特的‘神農血脈’,便主動融入了你的心脈之中。
”“至于你那套所謂的‘仙門心法’,”他嗤笑一聲,帶著幾分不屑,“歪打正著罷了。
你用自身的神農靈力運轉那套粗淺心法,無形中滋養了本尊的心臟碎片,
間接助本尊恢復了部分力量。而本尊的心臟碎片,蘊含著本尊的部分力量,
自然也會反過來滋養你的靈根。”我聽得目瞪口呆。所以,我這“廢柴”體質,
竟然是因為我體內有他的心臟碎片,才因禍得福,修為得以提升?
“神農血脈……”我喃喃自語,這個詞匯對我而言太過陌生,
“我爹玄清長老只說我娘是凡人,沒說過我還有這么牛的隱藏身份啊!”璃紫輕哼一聲,
語氣中帶著一絲理所當然的傲慢:“否則你以為,區區凡人之軀,
能承載本尊半顆心臟三年而不爆體而亡?”原來如此……可新的疑惑又涌上心頭。
仙門上下都知道我是個修煉不出名堂的廢柴,如今我修為突然精進,他們會怎么想?
會不會發現我體內的異樣?還有我爹玄清長老,他對我撿回“阿夜”這件事一直不聞不問,
甚至可以說有些縱容。他當年撿到重傷的璃紫,難道就一點都沒察覺到他的魔尊身份嗎?
還是說……他早就知道些什么?04我爹含糊不清的態度,璃紫那番似是而非的解釋,
攪得我心神不寧。還沒等我理清頭緒,仙門所謂的“慰問”便不請自來了。魔尊攻山,
護山大陣被破,這等大事自然瞞不住。仙魔大戰雖因璃紫的歸位暫且偃旗息鼓,
但宗門內早已人心惶惶。掌門帶著幾位平日里眼高于頂的長老,出現在我那破敗的小院外時,
臉上堆著“和藹可親”的笑容,看得我直犯惡心。“桃七啊,此次魔族來襲,讓你受驚了。
”掌門捋著他那山羊胡,一雙精明的眼睛卻不住地往我身后的屋里瞟,
顯然是在搜尋璃紫的蹤跡。幾位長老也是七嘴八舌,名為關心,
實則句句不離我身體有無“異樣”,以及“阿夜”的去向。我垂著頭,
扮足了受驚過度、腦子不清醒的模樣,含糊其辭地應付著:“弟子……弟子愚鈍,
當時嚇壞了,
記得了……阿夜他……他好像跟魔軍走了……”璃紫此刻就大喇喇地坐在我屋內的太師椅上,
周身魔氣收斂得干干凈凈,若非親眼所見,誰也想不到他就是那個差點掀翻整個仙門的魔尊。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掌門等人的試探,只顧自顧自地擦拭著一把不知從哪兒摸出來的匕首,
寒光凜冽。掌門他們顯然也忌憚著什么,不敢硬闖,只能干巴巴地在院子里旁敲側擊。
就在這時,一道嬌柔的聲音插了進來:“桃七師妹,你沒事吧?可擔心死師姐了!”我抬頭,
便見一襲白衣勝雪的林楚楚快步走了進來,她眉眼間滿是“真切”的擔憂,一把握住我的手,
柔聲道:“師妹,你臉色好差,是不是那些魔頭欺負你了?你跟師姐說,師姐替你做主!
”她靠得很近,身上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清雅花香,可那雙看似溫柔的眸子深處,
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我心頭一凜。這位林楚楚師姐,
平日里在宗門內是出了名的溫柔善良,天賦又高,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
她對我這個“廢柴”也向來“關愛有加”,時常送些丹藥靈石,噓寒問暖。可此刻,
她那過分熱情的“關懷”,以及不斷在我身上游移的目光,讓我渾身不自在。
她看似隨意地拍著我的手背,指尖卻隱隱有靈力波動,似乎想探查我體內的狀況。
“多謝師姐關心,我……我沒事。”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不著痕跡地想把手抽回來。
林楚楚卻握得更緊了,語氣越發溫柔:“師妹不必害怕,有掌門和長老們在,定會護你周全。
只是……那魔頭阿夜與你朝夕相處,你可知他有何圖謀?你身體可有被魔氣侵染?
”她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將一絲極細微的靈力探向我的心脈。我心中警鈴大作,
正想開口阻止,一道冰冷刺骨的視線倏地從屋射出,直直釘在林楚楚身上。
林楚楚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握著我的手也不自覺地松開了。
她像是被什么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臉色微微發白,驚疑不定地看向屋內。屋內,
璃紫依舊維持著擦拭匕首的動作,連頭都未抬,仿佛剛才那道能凍結人靈魂的眼神與他無關。
“小蠢貨,離那朵白蓮花遠點,她身上的味兒讓本尊惡心。
”璃紫冰冷的聲音直接在我腦海中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我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拉開了與林楚楚的距離。掌門和幾位長老也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面面相覷,
最終還是掌門干咳一聲,打破了僵局:“桃七啊,既然你無大礙,便好好休養。
宗門事務繁忙,我們便不多打擾了。”待他們走后,我才松了口氣,
卻覺得心頭壓著一塊更重的石頭。仙門的態度太奇怪了。他們對我這個“廢柴”的關注,
顯然超出了正常范圍。我忍不住去找我爹玄清長老。他依舊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聽完我的困惑,只是重重嘆了口氣:“癡兒,萬事皆有定數,順其自然吧。是福不是禍,
是禍躲不過。”他眼神復雜地看著我,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擺擺手,讓我退下了。
又是這種模棱兩可的話!我回到小院,璃紫已經從屋里走了出來,斜倚在門框上,
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怎么?去你那老爹那兒尋求安慰,結果碰了一鼻子灰?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要你管!”連日來的試探與窺視,讓我清晰地感覺到,
仙門內部暗流涌動。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盯著我,
覬覦著我體內那顆屬于璃紫的心臟碎片,或者說,是那所謂的神農血脈。璃紫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