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死亡輪回我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透過擋風玻璃直射進來。車載廣播里，
主持人正用歡快的語調預報著今天的天氣："今日晴，最高氣溫32度，
出行請注意防曬...""又來了。"我喃喃自語，手指緊緊攥住方向盤，指節發白。
這是第三次了。第三次經歷同樣的場景，同樣的車禍，同樣的...死亡。第一次發生時，
我正開車去參加一個重要客戶會議。那是個十字路口，綠燈亮起，我踩下油門。
左側突然沖出一輛失控的貨車，我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聽見金屬扭曲的刺耳聲響，
然后是劇痛，黑暗。我以為那就是終點。但下一秒，我又回到了這個紅燈前，
廣播里播放著同樣的天氣預報。第二次，我試圖改變路線。右轉，繞道而行。
結果一輛摩托車從巷子里竄出，直接撞上我的車門。再次醒來，還是這個紅燈。現在，
第三次。我盯著倒計時的紅燈數字：27、26、25..."這次一定要活下來。
"我對自己說，聲音顫抖。綠燈亮起。我沒有立即啟動，而是仔細觀察兩側路況。
左側一輛貨車正勻速駛來，司機在打電話。就是它！上次就是這輛車失控撞上我的。
我屏住呼吸，等待。果然，在距離路口還有五十米時，貨車突然偏離車道，加速沖來。
我猛打方向盤，車子堪堪避過，擦著路邊護欄停下。"呼——"我長出一口氣，
全身被冷汗浸透。成功了？我打破循環了？"砰！"一聲巨響從身后傳來。我回頭看去，
那輛貨車撞上了我后面的轎車。轎車被擠壓變形，
一個長發女孩的頭無力地垂在破碎的車窗外，鮮血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她的眼睛突然睜開，
直直地看向我。我尖叫著醒來。第四次。同樣的廣播，同樣的紅燈。
"這他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捶打著方向盤，引來旁邊車輛司機怪異的目光。紅燈變綠。
這次我干脆熄火停車，打開雙閃。后面的車不耐煩地鳴笛，但我紋絲不動。
那輛致命的貨車再次出現，再次失控，撞上了鳴笛的車輛。我活下來了。但十分鐘后，
當我戰戰兢兢重新上路，一輛公交車從側面將我連人帶車撞進了河里。第五次循環，
我決定下車。把車停在路邊，步行穿過馬路。然后被一個闖紅燈的外賣電動車撞飛。第六次，
我嘗試報警說路口有危險。警察趕到時，那輛貨車撞上了警車。
第七次...第八次...我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每次死亡方式都不同，
但結局都一樣——死亡，然后回到這個該死的紅燈前。2 循環之謎這一次，
我決定做點不一樣的。紅燈還有30秒，我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走向人行道。
路邊有家便利店，也許在那里能躲過一劫。推開玻璃門，冷氣撲面而來。店里沒什么顧客，
只有一個女孩站在飲料柜前。她穿著白色連衣裙，黑色長發垂到腰間。"需要幫助嗎？
"收銀員問。"不，我只是...看看。"我隨口應付，眼睛盯著窗外路口的動靜。
"你終于進來了。"一個女聲在耳邊響起。我轉頭，是那個白衣女孩。
她手里拿著一瓶礦泉水，正平靜地看著我。"你...在跟我說話？"我困惑地問。
"第十三次循環，你終于想到要進店里來。"她嘆了口氣，"比我想象的慢。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你知道循環？""出去說。"她看了眼收銀員，壓低聲音，
"跟著我，如果你想活命的話。"女孩轉身走向店后門。我猶豫了一秒，跟了上去。
后門通向一條小巷，遠離喧囂的馬路。"你是誰？為什么知道循環的事？"一出店門，
我就迫不及待地問。女孩靠在墻邊，陽光透過防火梯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我叫沈雨晴。至于為什么知道..."她苦笑一下，"因為我比你更早進入這個循環。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我們會困在這里？"沈雨晴的目光越過我，
看向巷子口："因為三個月前的那個雨夜。你不記得了，但你的潛意識記得。""什么雨夜？
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她突然抓住我的手："看那邊。"巷子口，
那輛失控的貨車呼嘯而過，緊接著是刺耳的剎車聲和撞擊聲。即使躲在這里，
我仍能想象出路口的慘狀。"每次循環，都有人因你而死。"沈雨晴的聲音輕得像羽毛，
"直到你做出正確的選擇。""什么選擇？我甚至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
"沈雨晴松開我的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的報紙遞給我："也許這能幫你想起些什么。
"我展開報紙，是一則三個月前的車禍報道。照片上是一輛撞毀的白色轎車，
車牌號被馬賽克處理，但車型很眼熟...就像我的車。"這是...？""看日期。
"沈雨晴提醒。報道日期是5月28日。今天也是5月28日。"三個月前的今天，
下著大雨。"沈雨晴的聲音變得飄忽，"一個女孩在十字路口等紅燈，
一輛車闖黃燈撞上了她。司機下車看了一眼，然后...逃逸了。"我的頭突然劇痛，
一些模糊的畫面閃過：大雨，急剎車，撞擊聲，擋風玻璃上的裂痕，
還有...一個躺在雨中的身影。"不，不可能..."我踉蹌后退，
"我怎么會...""女孩被送到醫院時已經不行了。"沈雨晴繼續說，眼中泛起淚光，
"她最后的念頭是，為什么那個人要逃走？如果當時他留下來幫忙，也許她還能活。
"我雙腿發軟，跪倒在地。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天我喝了酒，害怕被查，
所以...逃了。事后我甚至不敢看新聞，自我安慰說那個女孩一定沒事。
"所以這是...懲罰？"我顫抖著問。沈雨晴搖搖頭："是機會。一個彌補的機會。
"巷子外，警笛聲由遠及近。循環即將重啟的征兆。"下次循環，記住，
"沈雨晴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救那個本該被貨車撞上的女孩。那是唯一打破循環的方法。
""等等！哪個女孩？怎么救？"我急切地問，但沈雨晴已經消失不見。黑暗再次降臨。
3 真相之門我猛地睜開眼，熟悉的廣播聲，熟悉的紅燈：57、56、55...這一次，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綠燈亮起，我沒有前進也沒有后退，而是打開車門沖向人行道。
路口對面，一個白衣女孩正準備過馬路——是沈雨晴！而那輛致命的貨車正朝她沖去。
"沈雨晴！快躲開！"我聲嘶力竭地大喊，沖向馬路中央。她轉過頭，驚訝地看著我。
貨車近在咫尺。我用盡全力撲向她，將她推開。刺眼的車燈，刺耳的剎車聲，
然后是劇痛...但這一次，沒有黑暗。我聽見周圍人的驚呼，有人叫救護車，
有人蹲下來問我怎么樣了。沈雨晴跪在我身邊，淚流滿面。"為什么..."她哽咽著問，
"為什么要救我？"我艱難地抬起手，
擦去她的眼淚："因為...三個月前...我應該這樣做的..."疼痛漸漸遠去，
但奇怪的是，我沒有回到那個紅燈前。沈雨晴握住我的手，輕聲說："謝謝你...周明遠。
現在我們都自由了。"遠處，救護車的鳴笛聲越來越近。我閉上眼睛，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當再次睜開眼時，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陽光透過窗簾灑在潔白的被單上。
床邊的心電監護儀發出規律的"滴滴"聲。"你醒了？"一個護士走進來，"真是奇跡，
被貨車那樣撞上還能活下來。""沈雨晴...那個女孩...她還好嗎？"我急切地問。
護士疑惑地看著我："什么女孩？車禍現場只有你一個人啊。"我愣住了。這時，
電視上正在播放晨間新聞："...三個月前逃逸的5·28車禍肇事者今日投案自首，
嫌疑人周某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畫面切換到警局門口，
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正被警察帶上警車。窗外，一只白蝴蝶輕輕落在窗臺上，
翅膀在陽光下近乎透明。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淚水無聲滑落。"今天幾號？"我問護士。
"5月29日啊。"她回答，"你昏迷了一整天。"時間終于前進了。循環被打破了。
我轉頭看向窗外明媚的陽光，輕聲說："謝謝你，沈雨晴。"那只白蝴蝶振翅飛起，
消失在藍天之中。出院手續辦得異常順利。我站在醫院門口，五月的陽光曬得我后頸發燙。
三個月來第一次呼吸到沒有消毒水味的空氣，肺部卻像塞了一團棉花，怎么都吸不飽。
"您的隨身物品。"護士追出來遞給我一個透明密封袋，"入院時穿的衣服已經處理掉了，
只剩下這些。"我道謝接過，袋子輕得可疑。打開一看，只有錢包、手機和鑰匙——等等，
還有別的東西。一張折疊的紙條，和一張學生證。手指突然不聽使喚。學生證上的照片里，
沈雨晴安靜地微笑著。XX大學文學院，學號20190214。有效期至2023年7月。
紙條上是一行娟秀的字跡：「找到真正的我。」"請問..."我攔住正要返回醫院的護士，
"送我入院時，有沒有一個穿白裙子的女孩？二十歲出頭，
發..."護士皺眉思索："好像是有位年輕女士跟救護車一起來...但后來就沒見過了。
"她壓低聲音，"警察問過同樣的問題，監控顯示她是自己離開醫院的。
"我的手機突然在袋子里震動起來。掏出來一看，二十七條未讀消息和八個未接來電，
全部來自公司。最新一條是主管發的：「周明遠，再不出現就當你自動離職！」
時間顯示下午3點22分，日期5月30日。距離那場"循環"結束已經過去兩天。
我攔了輛出租車。司機從后視鏡打量我頭上的繃帶："車禍？""嗯。
"我摩挲著學生證邊緣，"師傅，您聽說過三個月前這個區有起肇事逃逸案嗎？
一個女大學生被撞...""5·28那個？"司機立刻接話，"早破案啦！
肇事的是個富二代，第二天就被他爹押著去自首了。要我說，
這些酒駕的都該——"后面的話我沒聽清。血液沖擊著耳膜，
我抖著手搜索"5·28車禍"。所有新聞都顯示嫌疑人姓陳，22歲，某企業獨子，
案發后36小時內投案。沒有一條報道提到逃逸。這不對。
我明明記得...手機相冊自動跳出一張記憶卡片——去年生日和同事的合影。
照片里的我穿著從沒見過的深藍色襯衫，背景是陌生的餐廳。
日期顯示2022年11月3日。可我去年生日明明獨自在家叫的外賣。"到了。
"司機的聲音驚醒了我。窗外是我住了兩年的公寓樓，但一樓新開了家寵物美容店，
門口擺著幾個彩色狗爪印裝飾——我確信上周這里還是房產中介。電梯里，
鏡子映出我蒼白的臉。右眉上方多了一道三公分左右的疤痕，結著深紅色的痂。
我不記得這個傷口。鑰匙插進鎖孔的瞬間，某種直覺讓我后背發涼。推開門，
茶幾上擺著半杯喝剩的咖啡，杯壁上的口紅印鮮艷如血。單身三年的公寓里，
怎么會有女人用的東西？我翻遍每個房間。衣柜里混著幾件女裝，浴室有兩套牙具，
床頭柜抽屜里甚至有一盒開封的避孕套。冰箱上貼著便利貼：「明遠，實驗室加班，
別等晚飯。——雨晴 5/28」筆跡和學生證上的紙條一模一樣。太陽穴突突直跳。
我撥通了學生證上的大學電話。"文學院辦公室，請問找誰？""我想查詢一個學生，
沈雨晴，學號20190214。"鍵盤敲擊聲過后，
對方回答："沈雨晴同學今年三月起辦理了休學手續。您是？""我是她...表哥。
能告訴我休學原因嗎？""系統顯示是車禍后康復治療。"接電話的女人突然壓低聲音，
"那孩子挺可憐的，聽說被撞后失憶了...您要是聯系上她，提醒她補交醫療證明。
"掛斷電話，我癱坐在沙發上。窗外暮色漸沉，對面樓的燈光次第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