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完證之后,我發現老公的態度不如戀愛時那般了。有一天,
他直白地說:"當年追你追得跟狗似的,就為套牢這紙婚書。現在證都到手了,
該輪到你服侍爺了——這叫十年磨一劍,懂么?"呵,條理分明得讓人發笑。說來好笑,
我老公叫岑鷗。當時介紹人的普通話比較蹩腳,我聽成了“丑”,因為他的名字,
我對他產生了好奇。光看名字像是海鷗展翅,實則藏著段烏龍。因為他命里缺水少木,
公婆竟請了個半吊子先生批字,說"藕"字水木雙全。可岑家祖宗牌位前,
哪能擺個"菜名"?這才改成了同音的"鷗"。"就不能加個輩分字湊成三字名?
"我曾試探著問。他漲紅了臉,堅決不同意。后來才知道,他這輩的輩分字正是個"小"字。
為這事,我足足笑了半年。我們既沒有兒時一起長大的情誼,也沒校園戀曲。
不過是朋友牽線搭橋,處著處著就領了證。等反應過來時,喜帖都印好了。臨上婚車前,
我攥著老媽的袖口:"要不咱反悔?"她反手給我一記爆栗:"28的老姑娘還作!
岑家那條件,打著燈籠都難找!"確實,岑家祖上出過太守,后來轉行當大地主。
雖經土地改革元氣大傷,但底子還在。他爺爺趕著改革開放的東風,在鎮上開了磚窯,
愣是燒出了個萬元戶。偏生老爺子膝下無子,三個閨女里兩個考出去就忘了本。
老大老二飛大洋彼岸那天,老爺子氣得把家產劈成兩半——現金給讀書人,
磚窯留給沒文化的老三。老三就是我婆婆岑婕,我的公公許知木是入贅到岑家的。
兩人迅速扯了證,一年之后,岑鷗就呱呱墜地。趕上鄉鎮大開發,土地和磚窯被征收,
岑家得到了不菲的補償,直接從萬元戶躍升為鎮首富。20世紀90年代那會兒,
整條街的發廊都是岑家的產業。岑鷗八歲起就過上了收租的咸魚生活。我家境寒酸,
若不攀上岑家,弟弟的彩禮錢都能愁白爹娘的頭。婆婆雖愛打麻將擺闊氣,
但給的彩禮著實大方——66萬現金一步到位,五星級酒店擺了108桌,
每桌一萬元的標準,光酒水就砸進去一套房。更別提送我弟的那套婚房,
還有朝九晚五的鐵飯碗。"這樣的金龜婿,哪個女人不心動?"我摸著婚戒自嘲。
喜歡是真的,貪財也是真的。但如今蜜月期還沒過,某人的狐貍尾巴就露出來了。
岑鷗的資產可不少,足足有八套住宅,外加一間沿街的商品房。算下來,
一年光收租都有60萬的穩定進賬。他原本就有輛寶藍色的奔馳,前不久又新入了一輛卡宴,
那輛奔馳被他借給了朋友。岑鷗的媽媽知道他兒子花錢大手大腳的,時不時還補貼一下。
這么一來,他哪還需要出去工作啊?天一亮,他就開始玩游戲。游戲玩得很垃圾,
癮頭卻大得很,玩吃雞一口氣注冊了八個賬號,每個賬號都充到了鉆石級別,
但也沒見他哪次能成功吃雞。游戲打累了,他就刷視頻,或者看美女主播跳舞唱歌,
給人家刷個嘉年華,甚至關注加好友。天黑了,就約幾個臭味相投的好友去酒吧喝酒,
常常夜不歸宿。在我懷上孩子后,玩得更瘋了,連產檢都不陪我去。這個星期是我的預產期,
竟然連人影都沒看到!和婆婆聊過這個問題,婆婆每次都是輕飄飄的一句:“他還沒長大,
你要多理解他。”我心里直犯嘀咕,30歲還沒長大?婆婆為了穩住我,
跟我打包票:“小鷗要是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不用你說,我直接打斷他的腿,
你現在就放寬心,好好給我生一個大胖孫子。”婆婆是個不折不扣的富婆,
岑鷗小時候很調皮,把別人家果園里的橘子偷摘了,婆婆知道后,
氣得沒收了他所有的零花錢,暴揍了一頓。這還沒完,婆婆直接買下了那家的果園,
之后的半年,岑鷗的水果全部換成了橘子。吃到最后,岑鷗的臉色比橘子還黃。
婆婆是個講究臉面的人,時常說她兒子既然娶了我,就只會認我一個兒媳婦。
岑鷗愛玩就讓他玩去,但要是在外沾花惹草,她會把他趕出家門,丟不起這個臉。但是,
岑鷗背后的家產誰見了不眼紅。更何況,婆婆和岑鷗才是一家人,真出了那種事,
也只能是我吃虧。“好痛!”接著我的下體涌出一股暖流,婆婆趕緊喊了醫生過來。很快,
我被一群醫生護士推著進了待產室。模糊中聽到婆婆在給岑鷗打電話:“你個不著調的,
你老婆在為你生孩子,你天天只知道鬼混,馬上給我過來……”聽著婆婆罵他,
我心里有一絲痛快!我被架上了手術臺上,疼痛占據了思緒,
腦海里竟然浮現出岑鷗那張大臉。這孩子到底還要多久才能生下來啊,岑鷗會不會過來。
我暗想:岑鷗,你等著,這筆賬,我一定要跟你算清楚!岑鷗最終還是過來了。
他母親看著他姍姍來遲,怒氣沖沖地罵道:“我看你現在是翅膀硬了,給我好好表現,
不然饒不了你!”岑鷗向來就怕婆婆,此刻嚇得大氣不敢出。此時公公不斷搓著手,
小聲嘀咕著:“保佑給老岑家生個男孩……”不得不承認,不管哪個時代,
尤其是有“礦”的家庭里,對生男孩是有執念的。“吱呀”一聲,護士打開了產房的門。
緊接著推著小車出來了,公公快步上前,急切地問:“男孩女孩?”護士掀開一角,
公公發出一陣暢快的大笑:“岑家有后了……”婆婆趕緊一把抱起寶寶,開心的來回走動。
躲在一邊的岑鷗也壯著膽子走了過來,心里暗自高興:這下任務完成了。
護士又將被子往左邊掀了掀:一個,兩個,還有一個。岑鷗的笑容漸漸維持不下去了。
護士同情的看了眼岑鷗。三個都是兒子!公公婆婆在一旁笑得臉上的皺紋都堆到了一起,
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岑鷗只覺得雙腿發軟,靠著墻壁發呆…………我一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就是公公婆婆的兩張笑臉。轉頭一看,岑鷗的表情就像是吃了苦瓜一樣。
“小雨呀,你是名副其實的大功臣,我們岑家要感謝你!”公公也在一旁附和著,笑開了花。
說罷,公公婆婆帶著寶寶去做檢查了。一時,病房里只留下了岑鷗。“朱欣雨,不可貌相啊,
你真是符合你的姓氏!”邊說便向我豎起大拇指。這話我可不愛聽了:“姓朱礙著你了?
”我瞪了他一眼,向他豎了個中指。“也是你不走運,
一下來了三個吞金獸”我幸災樂禍的笑道。我的內心在搖旗吶喊。
奴兒翻身把歌唱……太解氣了,哈哈哈哈哈。“雨,說個事,你別生氣行嗎”岑鷗來到床邊,
表情特別心虛。“你先說說看”我隨意地說道。“可以送一個走嗎?
”“那不是看你嘍”我裝出一副都聽他的模樣回應道。岑鷗并沒有松口氣,
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半聲不響的。追問了半天,他也只是悶著不吭聲。
這樣的他太反常了,我當時真想給他一個擁抱。……公公婆婆商量了一個星期,
可算擬好了三個孫子的姓名。大名分別是岑金榜、岑金題、岑金名,
其中包含了對孫子們的期盼。開始公公是想取名叫“飛龍在天”的,可又覺得有些不切實際,
思來想去,才確定了“金榜題名”。他們的小名是我和岑鷗取的。
分別叫:東東、南南、西西。喊起來朗朗上口,雖然公公婆婆不太認可,
但知道是我做主取的,也就沒有據理力爭了。時不時聽到婆婆對著寶寶們說:“孫子們,
奶奶可是為你們爭取過了呀。”出院后,婆婆為了獎勵我生下了三胞胎,
在月子中心買了50萬的頂配套餐。結賬時,老公也在一旁,被襯托得像只鐵公雞一樣,
特別不情愿。婆婆可不管岑鷗那點小九九,她迫不及待的和大家分享這件喜事,
又在五星級大酒店定了整整50桌酒席。這三個寶寶可真是招人喜歡,
每個人都是抱著這個看看、又抱抱那個瞧瞧。小孩子抵抗力比較差,親就不可以了。
對比而言,老公就沒我這么大方了。他不錯眼的盯著三胞胎,只給看看,不允許抱。
公公看不下去他這么小氣,吐槽了幾句,他還不高興:“想抱,沒門兒!”曾經,
老公的人生格言是:男人至死是少年。如今,當了爸爸的他,
好像變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這場酒席在大家的歡聲笑語中,落下帷幕。
公公婆婆舍不得三個孩子,想把孩子留在他們那,可是岑鷗并不愿意,爭執了許久,
我們抱著孩子們回到了自家小窩。一進家門,我直接就癱倒在椅子上,連動都不想動一下。
老公卻是徑直去了臥室,不知道在干嘛。我踮著腳偷偷往臥室走去。
只見東東和南南已經睡著了,岑鷗抱著西西在來回走動,。西西一直睜著他那雙大眼,
就是不睡,可把岑鷗急壞了,時不時嘟囔幾句,差點把我逗樂了。我走到他身邊,
讓他去歇一會,換我來哄,哪知道被嫌棄幫倒忙,我還是去看電視吧。過來好一會,
岑鷗終于出來了“什么時候是個頭呀?”岑鷗一臉疲倦說道,“三個兒子,
這條老命保不住了……”我心里正樂呵著呢,大仇得報的感覺太爽了,
幸災樂禍道:“怎么辦,三個吞金獸怎么養呢……”“我沒說不養”岑鷗反駁。
“你是怎么想的?”我追問道。岑鷗突然低下了頭,出神的望著臥室,
緩緩說道:“我在想我能給他們什么,好像沒什么值得炫耀的。
”他的話讓我險些把嘴里的水噴出來。男人啊,不管到了什么歲數,
骨子里都還藏著孩子的天真。我老公岑鷗便是如此。好像自從有了孩子之后,突然變成熟了。
第二個星期,岑鷗請婆婆托關系,去了一家汽車修理廠當修理工。不得不說,
人脈就像是衣服的紐扣,無論哪個時代都不容小覷。雖說岑鷗只是個修理工,
但領的卻是小組長的工資。汽車店店長還打了包票,先試用半年,要是表現好,
轉正后直接升為組長。岑鷗到底還是在家當慣了少爺。上班不到一個星期,
就跟客人起了沖突。其實挺簡單的,他給客人噴漆忘記確認顏色了,
直接按照自己的喜好噴了,后面客人過來鬧,他也不道歉,和客人打了起來。這么一鬧,
兩個月的工資都不夠他賠的。這事還不算完,之后老公被組長要求寫檢討,
當著所有人的面朗讀。回到家之后,又被婆婆叫過去罵了半天。
因為婆婆也是這個汽車修理廠的股東。聽著岑鷗委屈的吐槽,又好笑又有一點心疼。
他每天都是帶著渾身的機油味,衣服上也是黑漆漆的,放兩大勺洗衣粉都洗不干凈。
看著他疲憊的躺在沙發上,我有些于心不忍,說:“要不這個月干完就不干了吧,
我們又不缺這個錢,別為難自己了?”老公卻不同意:“不能半途而廢,我要好好工作,
將來也能和孩子吹一吹。”我一時愣住了,突然意識到老公真的變了。夜晚,
還在睡夢中的我好似聽到一陣狗叫,就見老公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光著腳沖向隔壁臥室。
岑鷗從小就和狗比較親近,無論什么品種。老公說童年時家里養過一只小灰狗,
陪他渡過了整個小學,初二時,小灰狗的壽命到了離開了他。那一年,
他都沉浸在失去小灰狗的悲傷情緒里。前不久,岑鷗在路邊看到一只被丟棄的小花狗,
他給帶回了家,說是給孩子找個玩伴,也能像他小時候一樣,有只狗陪著長大。
最近溫度回升,春光明媚,小花狗發情的聲音總是把寶寶吵醒。這次是老二南南在哇哇大哭,
他把被全掀了,兩腿亂蹬。我感到有些慚愧,聽到孩子的哭聲竟覺得很煩躁。
我的睡眠質量很差,只要被吵醒后就很難入睡,所以夜里幾乎都是老公帶孩子。
老公在帶孩子這方面充滿了耐心,他抱著南南在客廳轉了一圈又一圈,
還溫柔的哼著《兩只老虎》,那曲調恰到好處。半小時后,老二進入了夢鄉。
我驚奇的看著岑鷗:“你確定是第一次當爸爸嗎?”老公覺得我是個傻子,
說:“孩子出生后,我向老媽取經了,可是勤學苦練了一個月。”我不敢相信,
心里直犯嘀咕:這是改頭換面了?“哄孩子入睡算什么,
養孩子的挑戰可不止這一個”老公提醒我。“現在吃點苦算什么,
咱三個寶寶以后可是要金榜題名的,我們的好日子在后頭呢。”我唱反調。
老公苦笑一聲:“以后的事可說不定,看我就知道了,我媽養我砸了多少錢,
我們家可是有三個吞金獸呀!”我不道德的哈哈大笑岑鷗把燈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