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十七分，我被一陣刺耳的警報聲驚醒。黑暗中，眼前浮現出熟悉的系統界面——但與我記憶中的藍色半透明面板不同，此刻它閃爍著危險的紅光，像是一臺超負荷運轉的機器。
【緊急重啟】
【危機等級：致命】
【目標對象處于極度危險中】
【錯誤：數據不完整，無法定位具體威脅】
我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后背。系統不是已經消失了嗎？自從去年蘇媛康復后，它就再沒完整出現過，只有偶爾閃過的只言片語。而現在，它像個垂死掙扎的哨兵，用最后的力量發出警告。
手指顫抖著抓起手機，監護程序顯示林雨晴的心率和位置都正常——她在MIT宿舍，心率稍快但屬于睡眠范圍。我撥通視頻電話，響了十幾聲無人接聽。
正當我考慮打給宿舍前臺時，一條短信進來：
「在睡覺，手機靜音了。怎么了？」
我長舒一口氣，回復：
「做了噩夢，擔心你。沒事了，繼續睡吧。」
放下手機，系統界面依然懸浮在眼前，紅光微弱但固執地閃爍著。我嘗試與之交互，但除了那個模糊的警告，沒有任何其他信息。
【錯誤：核心數據庫損壞】
【修復進度：12%】
【預計完成時間：未知】
這到底是什么意思？林雨晴明明安然無恙，為什么系統會判定她處于"極度危險"？是系統故障，還是它感知到了我無法察覺的威脅？
窗外，北京的夜色深沉如墨。我打開筆記本，開始更深入地調查陳墨。過去幾周，我已經搜集了不少可疑信息：他實驗室的異常人員流動，幾起被掩蓋的投訴，甚至有人匿名指控他給女學生下藥...但所有這些都缺乏確鑿證據，更像是學術界常見的流言蜚語。
現在，系統的警告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些信息。如果...如果前世的林雨晴也曾與陳墨有過交集？如果她遭遇過什么不測，而這正是系統警告的原因？
這個念頭讓我胃部絞痛。重生以來，我一直專注于改變高中時期的悲劇，從未想過大學階段可能隱藏著新的危機。
清晨六點，我再次嘗試與系統交互，但只得到同樣的錯誤提示。無奈之下，我決定采取更激進的行動——黑入MIT的學生檔案系統，查找陳墨實驗室過去幾年的所有成員。
這顯然違法，但為了林雨晴，值得冒險。憑借重生前積累的編程知識和系統偶爾閃現的"黑客技能"加成，我花了三小時才突破MIT的基礎防火墻。
查詢結果顯示，陳墨過去五年共指導過23名學生，其中7人中途退學。更可疑的是，退學的全是亞裔女生，且退學原因均標注為"個人健康問題"。我記下這些學生的聯系方式，嘗試通過社交平臺尋找她們。
中午時分，一個叫"LisaW"的賬號通過了我的好友申請。資料顯示她是新加坡華裔，兩年前從陳墨實驗室退學。
「你好Lisa，我是清華物理系學生，正在考慮申請陳墨教授實驗室，想了解一些情況。」我謹慎地發出第一條信息。
已讀。正在輸入...然后停止。反復三次后，她終于回復：
「別去。」
我的心跳加速：「能詳細說說嗎？」
「我們換個平臺。」她發來一個加密聊天軟件的邀請鏈接。
安裝好軟件后，Lisa直接發來語音通話請求。接通的瞬間，一個沙啞的女聲劈頭蓋臉地說："你是為了那個清華交換生來的吧？林什么晴？"
我渾身血液仿佛凝固："你怎么知道？"
"因為每次都有像你這樣的人來打聽。"她的聲音帶著苦澀，"男朋友、父親、哥哥...陳墨專門挑亞裔女生不是沒有原因的。"
"什么意思？"
"我們文化里對權威的順從，對'面子'的重視，家人不愿聲張..." Lisa咳嗽了幾聲，"聽著，我不知道你現在了解到什么程度，但林已經參加了他的'讀書會'，對吧？"
"對，上周一次。"
"那她只剩幾周時間了。" Lisa的話讓我如墜冰窟，"陳墨會循序漸進：先是一對一指導，然后私人聚會，接著是'特別實驗'...最后你就會接到學校的電話，說她因為'心理健康問題'退學了。"
我的手指死死攥住手機："他做了什么？"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Lisa的聲音開始發抖，"我只記得參加第三次聚會后，整個人變得渾渾噩噩，整天想著回實驗室...就像上癮一樣。后來我在醫院醒來，父母已經辦好了退學手續。"
"醫院診斷是什么？"
"藥物誘發精神障礙。"她輕聲說，"但檢查不出具體藥物。學校賠了一大筆錢，條件是簽保密協議。"
掛斷電話，我坐在電腦前，渾身發冷。系統的警告突然變得無比清晰——林雨晴確實身處險境，而危險正來自她崇拜的導師。
但如何說服她相信這一點？經過上次的爭吵，她對我的"過度保護"已經相當敏感。直接告訴她陳墨是變態？她只會認為我又在疑神疑鬼。
正當我絞盡腦汁時，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林教授。
"許晨，"他的聲音異常嚴肅，"有空來我辦公室一趟嗎？關于晴晴的事。"
半小時后，我站在林教授清華辦公室門前，心跳如鼓。推開門，我驚訝地發現里面不止他一人——還有兩位穿便裝的中年男子，氣質硬朗，一看就是軍方或警方人員。
"坐。"林教授示意我關門，"這兩位是國安的朋友。"
我的血液瞬間凍結。國安？難道我的黑客行為已經被發現了？
"別緊張。"其中一位方臉男子開口，"我們不是來追究你入侵MIT系統的行為。"
"事實上，"另一位補充道，"我們很欣賞你的技術...和直覺。"
林教授推過來一份檔案："看看這個。"
檔案里是陳墨的詳細資料，遠比網上能找到的任何信息都要深入。翻到第三頁，我的呼吸停滯了——陳墨竟然與美國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DARPA)有秘密合作，研究方向是"認知增強與行為控制"。
"這...這是..."
"腦控技術。"方臉男子冷冷地說，"用藥物和電磁刺激結合，短期內提高士兵的服從性和專注力。但項目五年前就被叫停了，因為...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實驗對象會產生病態依戀，完全服從指令者，甚至自殘或傷害他人。"林教授的聲音顫抖，"陳墨應該是私自繼續了研究，用學生當實驗品。"
我猛地站起來："那晴晴現在——"
"冷靜。"林教授按住我的手，"我們剛和MIT安全部門通過氣，他們會密切監控。但問題是..."他猶豫了一下，"沒有直接證據。"
"Lisa的證詞不算嗎？"
"匿名網絡聊天？"方臉男子搖頭，"法庭上站不住腳。我們需要陳墨實驗室的確鑿證據，或者現行犯罪。"
"那晴晴怎么辦？讓她當誘餌？"我幾乎喊了出來。
辦公室陷入沉默。最終，林教授嘆了口氣："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晴晴現在沒有直接危險，陳墨的模式顯示他會循序漸進。我們有幾周時間搜集證據。"
"幾周？"我冷笑，"系統說她現在就有危險！"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四個人同時盯著我，空氣凝固。
"什么系統？"林教授緩緩問道。
無法回頭了。我深吸一口氣，將重生和系統的事和盤托出——當然，隱去了部分細節，只強調它能預警危險。令我驚訝的是，三位聽眾都沒有表現出懷疑。
"量子意識投射。"方臉男子突然說，"DARPA另一個黑項目，理論上意識可以穿越時空發送信息。"
"所以你真的相信？"我目瞪口呆。
"在國安干了二十年，什么怪事沒見過？"他聳聳肩，"關鍵是，你的'系統'現在怎么說？"
我看向眼前的系統界面，紅光依然閃爍：
【修復進度：43%】
【警告：危險系數持續上升】
【建議：立即接近目標對象】
"它讓我立刻去波士頓。"
林教授和兩位國安人員交換了眼色："太冒險了。沒有簽證，沒有正當理由——"
"我可以黑進航空系統改個航班。"方臉男子突然說，"但后果自負。"
"老周！"他的同伴警告道。
"那是我女兒。"林教授輕聲說，眼神銳利如刀，"我支持許晨去。"
會議結束后，林教授單獨留下我："你知道我為什么相信你嗎？"
我搖頭。
"因為晴晴媽媽生病那次。"他遞給我一杯茶，"你提前知道檢查結果會好轉...那時我就懷疑你不普通。"
"為什么不拆穿我？"
"每個人都有秘密。"他抿了口茶，"重要的是，你救了蘇媛，也改變了我和晴晴的關系。這就夠了。"
我胸口涌起一陣暖流："謝謝。"
"不過，"他話鋒一轉，"如果你敢辜負我女兒..."
"不會。"我斬釘截鐵地說。
當晚，我收到一條加密短信：「明早8:25，國航CA981，商務艙。護照已處理，直接去機場。」署名「老周」。
收拾行李時，系統界面突然閃爍：
【修復進度：67%】
【新功能解鎖：位置追蹤（臨時）】
【使用說明：可精確定位目標對象，持續12小時，冷卻24小時】
這簡直是雪中送炭！我立刻啟動功能，地圖上顯示林雨晴仍在MIT宿舍，周圍有幾個模糊的綠點（可能是同學），沒有紅點（威脅源）。功能詳情顯示還能檢測目標對象的生理狀態——目前她的各項指標正常，只是皮質醇水平略高，表示壓力較大。
第二天清晨，我順利通過海關，登上了飛往波士頓的航班。商務艙的寬敞座位本應讓人放松，但我如坐針氈，每隔五分鐘就查看一次系統界面。林雨晴的位置沒有變化，但系統修復進度已到79%。
【警告：目標對象壓力指數上升】
【建議：建立直接聯系】
我立刻給林雨晴發消息：
「今天有什么安排？」
她的回復姍姍來遲：
「上午實驗室，下午陳教授帶我去參觀一個私人研究設施。他很看重我，專門安排的！」
我的心沉到谷底。私人設施？這不正是Lisa提到過的"特別實驗"前兆嗎？
「能不去嗎？突然肚子疼之類的。」我試探著問。
「別這樣。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至少把位置共享打開？」
「許晨...」她發來一個無奈的表情，「又來了。我沒事，真的。」
談話陷入僵局。我盯著系統界面，林雨晴的壓力指數持續攀升，但位置仍在MIT校園內。飛機即將起飛，空乘要求關閉電子設備。
"先生，請調直椅背，系好安全帶。"
我不得不關掉手機，焦慮地注視著艙門關閉。十三個小時的飛行，與外界完全失聯...這期間可能發生任何事。
飛機爬升時，我強迫自己冷靜分析：陳墨不太可能在校園內動手，關鍵是要知道他會帶林雨晴去哪個"私人設施"。如果系統能完全恢復，或許可以提供線索...
迷迷糊糊中，我睡著了。夢中，林雨晴站在遠處向我招手，但無論我怎么奔跑，都無法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突然，她身后出現一個黑影，緩緩籠罩了她...
"先生？先生？"空姐輕輕推醒我，"用餐時間到了。"
我猛地坐起，額頭全是冷汗。窗外已是茫茫云海，飛行時間剛過六小時。顧不得用餐，我立刻打開手機——系統界面自動彈出：
【修復完成：100%】
【全部功能恢復（臨時狀態）】
【警告：目標對象處于高度危險環境中】
【位置更新：查爾斯河畔私人別墅，坐標已標記】
【生理指標：異常（檢測到鎮靜類藥物成分）】
我的血液瞬間沸騰。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陳墨這個畜生，居然給林雨晴下藥！
手指顫抖著點開位置詳情——那是一棟位于劍橋市郊的河畔別墅，距離MIT約20分鐘車程。系統顯示林雨晴的心率異常緩慢，體溫偏低，典型的鎮靜劑反應。更可怕的是，別墅內還有三個紅點，其中一個標注為"主要威脅源"——毫無疑問是陳墨。
飛機還要七小時才能降落，而林雨晴可能等不了那么久。我瘋狂思考著對策：報警？沒有確鑿證據，美國警方不會貿然闖入私人住宅。聯系MIT校方？等他們走完流程，黃花菜都涼了。
突然，我想起老周給的加密號碼。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我發了條短信：「緊急！林雨晴被下藥帶到私人別墅，坐標已鎖定，需要立即救援。」
三分鐘，五分鐘，十分鐘...沒有回復。飛機上沒有Wi-Fi，我只能通過航空短信服務發送簡短信息，無法解釋詳情。
正當我絕望之際，手機震動：
「已部署當地資源，ETA 40分鐘。保持聯絡。」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