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子嗚嗚咽咽的哭聲在慈寧宮飄蕩。
情信,同心結,還有男人送的一朵花,一根草編的戒指......
這些被裴玉棠帶來的、所謂的證據,直看的沈晚額頭青筋直跳。
“李郎......愛我如此,又怎么可能,是個奸細呢?”裴玉棠一手撫著肚子,一邊期期艾艾說道,“母后定是想被底下人誆騙了!”
她倒是學聰明了,沒有直接說沈晚的不是。
沈晚被氣笑出聲:“這些東西加起來值一兩銀子?他愛你?就是這么愛你的?”
“母后!真心是這世間最為難得之物,母后竟與銀錢價值相關聯,不覺得可笑嗎!”裴玉棠惱道。
她嘀嘀咕咕著,又把剛剛拿出來的“證據”一件件收回去,“母后大約許久沒有過愛人,已經忘記了情愛的滋味......”
沈晚深深吐出一口氣。
“母后,女兒真的已經有了身孕,李郎是還不知曉,若不然,他拼死也會留下的,母后!”
裴玉棠見沈晚不答,又哭求道,“母后便成全了我吧!”
正說著,趙福全目不斜視的走進來,躬身在沈晚耳邊說了幾句什么。
沈晚輕輕頷首,又看一眼裴玉棠:“你就想要那李越之?”
“是!母后,求母后賜婚......”裴玉棠還在做夢。
沈晚輕笑一聲:“賜婚,不行。”
眼看裴玉棠眉毛就要豎起來,沈晚接著說道,“但是,人,哀家可以賞賜給你。”
“什么?”裴玉棠一下沒聽明白沈晚的意思。
下一刻,她卻見自己心愛的男子一身臟污的被人推搡進來。
在瞧見李越之的臉時,裴玉棠一怔,繼而大驚失色:“李郎,你、你的臉......”
李越之略有些狼狽的躲避著裴玉棠的目光,但他稍微一動便牽扯到腳踝的疼痛,這讓他“嘶”的一聲,縮成一團抱住自己。
“母后!你為何讓人在李郎左臉刺字?!”裴玉棠回過神來,大吼著質問道,“李郎玉面無雙,怎可這般毀傷!”
“哦,不是哀家,哀家的人尋到他的時候,他便這般了。”沈晚淡淡說著謊話,“大約是拐走他的人做的吧。”
裴玉棠一噎,連蜷縮在地上的李越之都忍不住看向沈晚。
卻又在趙福全兇惡的目光中低下頭去,不敢吱聲。
“人,哀家給你尋回來了。你愿意要,便拖回府里去;至于孩子,哀家可以讓劉院判給你用最好的藥,保證傷身最小。”
沈晚繼續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語氣。
裴玉棠一下捂住小腹:“不!我要這個孩子!”
她尖聲喊著,“這是我和李郎愛情的結晶!”
說話時,她下意識低頭去看李越之,卻又在看到對方半邊臉的刺青時又連忙躲閃了目光,還下意識的皺了下眉。
“隨你。”沈晚擺手。
事已至此,生不生便隨裴玉棠去,一個孩子而已,她們家還養得起。
裴玉棠咬著唇,還想說什么,但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只能在沈晚一句“哀家累了”的趕客話語中,讓人背著李越之離開了。
“鬧騰這大半夜......”沈晚嘆了口氣,起身往寢殿去,“明日不管何事,都不要擾了哀家睡覺。”
“主子......”趙福全卻是滿臉欲言又止。
“說。”沈晚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再為什么事情有情緒波動了。
趙福全吞吞吐吐開口:“三殿下已經啟程,往北疆去了。”
“那很好。”沈晚頷首。
“......奴才剛剛得知,永安公主扮做普通兵士......悄悄跟著大軍,也出京去了。”趙福全把頭深深低下去,“請主子的意,奴才是否要將公主帶回?”
因為之前沈晚吩咐過,只盯著這些人就好,不必管他們做什么,這般裴玉薇悄悄出宮時也并未被人攔下。
沈晚嗤笑一聲,還是那句:“隨她去。”
簡直瘋了,北狄人有什么好嫁的,一群蠻子。
腹誹著,沈晚躺在床上:“皇上還是信任衛琮?”
“是......”趙福全輕聲答道,“太后娘娘說那些證據都是假的,叫了衛琮進宮,當面向皇上回稟,皇上很滿意。”
“別讓衛琮碰國庫了,找人建議皇上,轉衛琮做內藏庫使。”沈晚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來。
內藏庫使只有一個指責,便是幫著帝后管理私庫,這個四品職位,非皇上心腹不得擔任。
裴硯卿既然還要相信衛琮,便拿自己的銀子讓他管,莫要碰國庫了。
閔月還有些憤憤不平:“之前也不知從軍需上貪了多少銀子......”
沈晚擺擺手,事情已經過去,不說那些了。
等兩人出了寢殿,沈晚翻了個身,也沒讓子女們的破事影響自己的心情,很快睡了過去。
北疆的事情暫時安穩下來,裴硯卿和周太后忙著安穩朝堂,也沒空再來慈寧宮。
沈晚難得過了幾天舒心的日子,便聽說她那二兒子又不安分了。
“哦?他建議皇上給昭陽賜婚?”沈晚拿著茶盞,輕輕挑眉,“有意思。”
閔月低聲說著小宮女們聽到的消息:“是,按二殿下的說法,現在昭陽公主身邊沒個可心人,建議皇上選個信得過的,也是幫著公主照看公主府。”
沈晚哼笑一聲,覺得裴玉瑾這心眼兒是真多。
裴硯卿才幾歲?能有幾個信任的人?選來選去,倒是要將裴玉瑾的人當做自己的心腹了。
而眼看著過完年便是新一年的科舉,裴玉瑾從現在便開始布局,這稱帝之心真是不死啊。
“主子還管嗎?”閔月問道。
沈晚搖搖頭,還是那句:“隨他們去。”
只要不動搖大盛國本,這些逆子想怎么作她都不會再管。
“娘娘,安郡王來給您請安了。”有宮女在門口稟報。
沈晚抬起的眸中閃過一絲暗芒,她笑道:“讓他進來。”
這是她膝下唯一一個長成的庶子,裴玉明。
倒也不是沈晚不容人,實在是永昌帝那時候只想要嫡子,在沈晚連生三子之后才開始多多寵幸后宮。
也有不少孩子降生,但平安活到現在的,只剩一個裴玉明。
“參加母后,母后一切可都安好?”
裴玉明進來便行禮,規矩之中還帶著幾分貨真價實的關心,“最近天氣越發冷了,兒臣幸得一件白狐皮子,想送給母后做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