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建木突發枯萎,引發全球生態崩潰。>沉睡的陸吾被腐桃砸醒,
發現人類科技在神話級災難前束手無策。>他喚醒西王母遺念:“唯有集齊山海之力。
”>精衛銜石填海升級為板塊工程師,當康化身糧倉守護神,乘黃治愈變異生物。
>眾神獸各展神通:英招掀起颶風改變酸雨云層,陸吾九尾化盾庇護建木。
>當人類直升機闖入結界,鏡頭對準陸吾刻板虎臉:“人類,準備好直面神話了嗎?
”---腐爛的桃子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甜膩氣息,精準地砸在陸吾碩大的鼻頭上。
黏膩的汁水糊住了他鼻尖幾根威風凜凜的金色胡須。這位昆侖之丘的守護者,
偉大的帝之下都總管,掌管著“天之九部”與“帝之囿時”的神祇,
在沉睡了不知第幾個世紀之后,被一個爛桃子驚醒了。陸吾那覆蓋著斑斕虎紋的眼皮,
極其緩慢地掀開一條縫隙。琥珀色的眼珠在厚密的金色睫毛下轉動了一下,
透出幾分被打擾的慍怒和更深沉的、屬于亙古長存者的茫然。
他喉間發出一聲低沉而含混的咕嚕,像是從地心深處傳來的悶雷。
他龐大的身軀——覆蓋著華麗金紋的虎身,
盤踞在身下——被一層厚厚的、閃爍著微光的昆侖玉屑和不知積累了多少歲月的塵埃覆蓋著。
他嘗試著動了動爪子,那足以撕裂山巖的利爪,此刻卻顯得有點笨拙僵硬,
帶起一小片玉屑和灰塵的飛揚。
“嗡……”一種持續不斷的、令人牙酸的異響穿透了昆侖山亙古的寂靜,
鉆入陸吾敏銳的耳中。這聲音不同于風雪呼嘯,也不同于地脈奔流,
它帶著一種尖銳的、機械的、冷酷的穿透力,像無數只金屬昆蟲在啃噬世界的內核。
陸吾的耳朵,那對覆蓋著柔軟金色絨毛、頂端卻鋒利如刀的虎耳,警覺地轉動著,
捕捉著這陌生噪音的來源。他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縮。陸吾終于徹底睜開了雙眼。
映入他眼簾的景象,讓他那顆在漫長沉睡中早已波瀾不驚的神心,驟然一沉。昆侖山,
這座萬神所居、天地支柱的神山,正在凋零。環繞著他沉睡之地的玉樹瓊枝,
那些原本流淌著溫潤光澤、滋養著整個昆侖靈氣的玉樹,此刻竟蒙上了一層黯淡的死灰色。
枝葉不再舒展,而是無力地卷曲、干枯,像被無形的火焰炙烤過。空氣中彌漫的,
不再是清冽純凈的雪山氣息和草木幽香,
而是一種混合著腐敗植物、刺鼻硫磺和某種難以名狀的金屬腥氣的渾濁味道。
他微微昂起他那威猛的頭顱,人面上那雙深邃的琥珀色眼睛,
穿透了繚繞在昆侖山腰、此刻卻顯得污濁不堪的云霧,
望向更高處——那支撐著天地、溝通著神人、維系著世界平衡的至高神木,建木。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陸吾粗壯的脊柱蔓延開來。
那株曾經通天徹地、枝葉間流淌著星辰光輝的巨大建木,如今卻呈現出一種可怕的病態。
曾經翠綠如玉、閃耀著生命光輝的龐大葉片,此刻大片大片地枯萎、卷曲,
呈現出令人心悸的焦黃與灰敗。粗壯得如同山脈延伸的樹干上,
覆蓋著一層油膩膩的、泛著金屬冷光的黑色污跡,像是某種邪惡的苔蘚在瘋狂蔓延。
建木散發出的不再是磅礴的生命力,而是一種衰敗、腐朽的死亡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這氣息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針,刺在陸吾的神魂之上。“嗚——嗡——!
”那尖銳的、屬于鋼鐵造物的噪音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囂張。
陸吾金色的瞳孔驟然縮緊,如同兩輪燃燒的小太陽。他猛地站起身,
覆蓋全身的玉屑和塵埃轟然抖落,露出底下覆蓋著華麗金紋的、充滿力量感的虎軀。
九條黃金長尾如同蘇醒的巨蟒,帶著沉悶的破風聲舒展開來,在空氣中劃出凌厲的金光。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金色閃電,穿透了層層污濁的云霧,射向昆侖山外那遙遠的人間。
景象觸目驚心。原本應該是蔥郁起伏的連綿山脈,
此刻卻像是被巨大的、無形的犁鏵狠狠犁過,又或者被貪婪的饕餮啃噬過,
裸露出大片大片丑陋的、灰褐色的傷疤。那是森林被砍伐殆盡后留下的死地。
渾濁的、泛著黃綠色泡沫的河流,如同大地潰爛的膿瘡,蜿蜒流淌,散發著惡臭。更遠處,
一片巨大的、灰黑色的建筑如同鋼鐵與水泥組成的猙獰巨獸,匍匐在大地之上。
蟻般渺小的金屬盒子(陸吾認出那是人類稱之為“汽車”的玩意兒)在那巨獸的血管里爬行,
噴吐著滾滾濃煙,與無數高聳的、同樣噴吐著黑煙的巨管(工廠煙囪)一起,
將天空涂抹得一片灰蒙。那刺耳的“嗡嗡”聲,正是從這些地方源源不斷地傳來。天空,
不再是陸吾記憶中澄澈的蔚藍或深邃的星海。它被一層厚厚的、骯臟的灰黃色物質覆蓋著,
像一塊巨大的、布滿污漬的毛玻璃,沉沉地壓在整個世界的頭頂。陽光艱難地穿透這層污濁,
投下的光線也顯得渾濁無力,毫無溫度。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混合著一種近乎悲愴的失望,
在陸吾胸膛中轟然炸開。他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沉至極的咆哮,
那咆哮并非針對某個具體的存在,而是對眼前這幅末日圖景的痛斥,是對這巨大失衡的憤怒。
“凡人……”陸吾低沉的嗓音如同滾過昆侖山巔的悶雷,帶著神祇的威嚴與一絲冰冷的嘲諷,
“汝等……竟將‘帝之囿時’……敗壞至此!”他九條長尾猛地繃直,如同九根擎天金柱,
尾尖凝聚起令人心悸的鋒銳金芒。他需要答案,需要知道這天地劇變的核心——建木的枯萎,
究竟因何而起!轟!陸吾龐大的虎軀驟然發力,
腳下堅硬的昆侖玉巖瞬間崩裂出蛛網般的裂紋。他化作一道撕裂污濁天幕的金色閃電,
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直沖昆侖之巔!那里,矗立著這方天地的心臟,
亦是這場浩劫的源頭——建木。越靠近建木,那衰敗的氣息便愈發濃重,幾乎凝成實質,
沉重地壓在陸吾的神魂之上。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污油,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腐敗和金屬銹蝕的腥氣。
他金色的虎毛在這污濁的氣息中似乎也黯淡了幾分。終于,
他落在了建木那巨大無比、此刻卻死氣沉沉的虬結根部附近。腳下的土地不再是溫潤的靈壤,
而是覆蓋著一層令人作嘔的、油膩滑膩的黑色粘稠物質。陸吾巨大的虎爪踏上去,
竟微微陷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咕唧”聲。他琥珀色的巨瞳死死盯著建木的樹干。
那層油膩的黑色污跡,如同活物般在緩慢蠕動,正貪婪地侵蝕著建木古老的樹皮,所過之處,
樹皮迅速失去光澤,變得灰敗、干裂。枯萎的葉片簌簌落下,尚未觸及地面,
便在污濁的空氣中化為齏粉。“吼!
”一聲充滿暴戾與痛苦的咆哮突然從建木根部扭曲的陰影中炸響。陸吾反應快如電光,
巨大的身軀猛地向側面一旋。一道腥臭的勁風擦著他的金色毛發掠過,
狠狠撞在后方一塊巨大的昆侖玉上,竟將那堅硬的玉石腐蝕出“滋滋”作響的坑洞。
襲擊者顯現身形。那是一只本該生活在昆侖山澗的靈猿,此刻卻面目全非。
它原本雪白的長毛被大片大片地腐蝕脫落,露出底下潰爛流膿、覆蓋著黑色油污的皮膚。
它的眼睛赤紅如血,充滿了瘋狂和痛苦,肌肉異常地賁張隆起,幾乎要撐破皮膚,
口中獠牙外翻,涎水帶著惡臭不斷滴落,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它完全失去了靈性,
只剩下被污染侵蝕后的狂暴獸性。“孽畜!”陸吾怒哼一聲,九尾中的一條倏然揚起,
如同金色鋼鞭,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精準無比地抽在變異靈猿的脖頸處。“咔嚓!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起。那狂暴的靈猿哼都沒哼一聲,
龐大的身軀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抽飛出去,撞在遠處一塊巨巖上,骨骼碎裂,瞬間斃命,
污濁的血液四濺開來,散發出更濃的惡臭。陸吾看都沒看那尸體一眼。他的目光,
凝重地落在那變異靈猿濺出的黑血上。那血液粘稠如瀝青,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
正“滋滋”地腐蝕著地面,散發出刺鼻的硫磺和鐵銹混合的怪味。
這絕不是昆侖生靈應有的血液!
這是被某種強大到足以扭曲生命本質的污穢徹底侵蝕后的產物。
“建木之損……竟已蔓延至生靈本源……”陸吾的心沉了下去,如同墜入冰窟。
這污染侵蝕的速度和深度,遠超他的預想。這已不僅僅是環境敗壞,
這是對整個天地生命循環根基的毒害!他猛地抬起頭,巨大的虎口張開,
對著建木那枯萎的軀干,發出了一聲震動天地的長嘯!“嗷——嗚——!
”這嘯聲不同于之前的憤怒咆哮,它古老、蒼涼、穿透時空,
蘊含著昆侖守護者呼喚山岳本源的力量。嘯聲如同無形的巨錘,
狠狠敲擊在建木龐大的軀干上,又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蕩起層層無形的漣漪,
以建木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向著昆侖山最幽深的地脈核心擴散開去。
嘯聲在昆侖群山間回蕩、疊加,引發連綿不絕的低沉回響,
仿佛群山都在應和著守護者的召喚。聲音穿透了厚重的巖層,
深入地脈深處那流淌著世界源初力量的古老脈絡。時間仿佛凝固了。
污濁的風卷著枯葉和塵埃,在死寂的建木周圍打著旋。突然,
陸吾身前那片覆蓋著黑色粘稠物的地面,無聲地向上隆起。玉屑和黑泥簌簌滑落,
一道柔和卻無比堅韌的光芒從地底透射出來,驅散了周圍的污穢與陰暗。
光芒漸漸凝聚、塑形,最終化作一位女子的身影。她身著素雅至極的白玉色長裙,
裙裾無風自動,仿佛由最純凈的昆侖云霞織就。她的面容模糊在柔和的光暈之中,看不真切,
卻自然流露出一股統御山海、母儀眾生的雍容與威嚴。她只是靜靜地懸浮在那里,沒有實體,
只是一個強大意念的投影,卻讓周圍污濁的空氣都為之一清,
仿佛連那枯萎建木的哀鳴都暫時平息了片刻。西王母的遺念!陸吾巨大的頭顱微微低垂,
九條長尾也收斂了鋒芒,垂落在地,這是昆侖總管對西王母最崇高的敬意。“娘娘,
”陸吾低沉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建木將傾,天地失衡。此非尋常災變,
乃根基之損。凡人之器……對此束手無策。
”光暈中的西王母遺念緩緩“看”向那枯萎的巨大建木,又仿佛穿透了污濁的天幕,
看到了人間煉獄般的景象。她模糊的面容上似乎掠過一絲深沉的悲憫,
如同母親看著病入膏肓的孩子。“陸吾,
”一個溫和卻帶著無盡歲月滄桑感的女聲直接在陸吾的神魂中響起,清晰無比,“汝所見,
乃歸墟之息逆涌,污濁萬靈之源。此劫……非一神之力可挽。”她的聲音微微一頓,
那柔和的光暈似乎也隨著她的意念波動了一下。“欲扶建木,
再定乾坤……唯有集齊山海之力。”“山海之力?”陸吾琥珀色的巨瞳中金芒暴漲,
“娘娘所指……是那些散落四方的古老者?”“然。”西王母遺念的光影輕輕搖曳,
仿佛在點頭,“精衛銜微木,其志可填滄海,今當喚其歸;當康鳴野,五谷豐登,
今需其穩大地之脈;乘黃其壽,澤被蒼生,今待其愈萬靈之傷……更有英招司風,
可滌蕩污濁……汝乃昆侖之守,九部之司,此責……在汝肩頭。
”她的聲音漸漸變得空靈縹緲,那白玉般的光影也開始如水波般蕩漾、消散,
仿佛力量即將耗盡。
吾……時不我待……山海聚首之日……便是建木重光之時……切記……”最后一個字音落下,
西王母遺念所化的光影如同破碎的月華,無聲地消散在污濁的空氣里,
只留下一點溫暖的光屑,輕輕落在陸吾巨大的前爪上,帶來一絲微弱的慰藉,隨即徹底消失。
“山海聚首……”陸吾低聲重復著這四個字,每一個音節都重若千鈞。他昂起頭,
望向那被污濁云層籠罩、不見星辰的昏暗天穹,琥珀色的眼瞳中,
燃燒起兩簇決然的金色火焰。九條長尾在他身后緩緩揚起,如同九柄蓄勢待發的神劍,
尾尖的金芒刺破了周圍的灰暗。他巨大的虎口再次張開,這一次,不再是召喚山岳的長嘯,
而是蘊含著昆侖守護者無上權柄、穿透空間界限的神諭之音!“精衛!當康!乘黃!英招!
應吾昆侖之召!速歸!速歸——!”這聲音如同無形的海嘯,瞬間席卷了整個昆侖山巔,
更以一種凡人無法理解的方式,穿透了空間的重重阻隔,無視了距離的遙遠,
如同在平靜的水面投下巨石,激起無形的漣漪,
渺東海之濱、蒼茫大澤深處、人跡罕至的雪山之巔、呼嘯罡風的九天云外——瘋狂擴散開去!
神諭之音所過之處,污濁的空氣似乎被強行撕開了一道道縫隙。
枯萎的草木在聲波的震蕩下簌簌發抖,殘留的最后一點生機被徹底震落。
地面細微的黑色塵埃被激起,打著旋,又被無形的力量狠狠壓回地面。聲音持續回蕩,
在昆侖群峰之間反復疊加,越來越宏大,越來越急迫,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召喚意志,
如同無形的巨手,探向世界的各個角落,
要將那些沉睡的、遺忘的、或游離于時代之外的山海之靈,強行拽回這瀕臨崩潰的昆侖戰場!
陸吾的咆哮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的漣漪穿透空間的壁障,
在遙遠的東海之濱撞開一道無形的缺口。這里曾是精衛銜微木以填滄海的古戰場。但此刻,
曾經湛藍的海水翻涌著病態的灰綠泡沫,像一鍋煮沸的毒湯。
刺鼻的腥臭和濃烈的石油揮發氣息混雜在一起,令人窒息。海岸線向后退縮了數里,
留下大片大片龜裂、板結、覆蓋著油污和海洋生物腐爛殘骸的黑色灘涂,
如同大地潰爛后結出的丑陋痂疤。曾經嶙峋的礁石,
如今裹著一層厚厚的、油膩發亮的黑色沉積物,像巨大的、正在緩慢蠕動的瀝青瘤。“速歸!
速歸——!”陸吾的神諭,帶著昆侖山特有的凜冽寒氣與建木枯萎的悲愴氣息,
如同無形的冰錐,狠狠刺入這片污濁的海域。轟!海面猛地炸開!不是巨浪,
而是某種更加龐大、更加沉重的東西從深海中被強行喚醒,破水而出!
海水被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力排開,形成一個直徑超過百米的巨大凹陷。
渾濁的海水如同瀑布般從凹陷的邊緣瘋狂倒灌。一只難以形容其龐大的巨爪,
緩緩探出了海面。那巨爪覆蓋著厚重無比、如同千年古樹樹皮般層層疊疊的深青色角質,
每一片鱗甲都比磨盤還要巨大,邊緣閃爍著幽暗的金屬光澤。
巨爪上纏繞著粗大的、沾滿粘稠油污和海藻的鎖鏈,
的集裝箱殘骸、甚至半截鉆井平臺的鐵架——如同寄生的藤壺般深深嵌入那古老的角質層中。
海水順著巨爪嶙峋的關節和纏繞的鋼鐵廢墟奔流而下。巨爪只是微微抬起,
便遮蔽了本就昏暗的天光,在污濁的海面上投下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陰影。
一股源自洪荒、沉重得足以讓大陸架顫栗的古老氣息,混合著濃烈的深海淤泥和鐵銹的腥氣,
瞬間彌漫開來。在這只探出海面的、如同小型島嶼般的巨爪上方,一個身影無聲地凝聚顯現。
那是一只巨鳥的輪廓。她的身軀并非實體,而是由無數翻騰旋轉的灰色氣流構成,
形態在朦朧的霧氣與隱約的鳥形之間不斷變幻。唯有那雙眼睛,銳利如穿透迷霧的寒星,
燃燒著冰冷而執拗的火焰,穿透空間的距離,精準地“釘”在遙遠的昆侖之巔,
陸吾所在的方向。精衛!她的形態已非當年那只悲憤填海的小鳥。無盡歲月的執著,
億萬次銜石投海的壯舉,早已將她的意志與這片海洋、與承載海洋的大地板塊本身,
緊密地聯系在一起。她是意志的化身,是地質偉力的具象!纏繞在她虛影周圍的灰色氣流,
并非普通云霧,
是被她的意志強行攪動、壓縮、引導的——大陸板塊邊緣相互擠壓所釋放出的磅礴地質應力!
“陸吾……”一個冰冷、毫無起伏,卻又蘊含著足以令山巒改道的力量的女聲,
直接在陸吾的神魂中響起,如同兩塊大陸板塊在深淵中轟然碰撞,“何事……擾吾?
”陸吾的神念沒有絲毫猶豫,如同最精準的箭矢,
帶著昆侖之巔建木枯萎的慘烈景象、變異靈猿的瘋狂與污血、以及人間滿目瘡痍的煉獄圖景,
瞬間跨越萬里之遙,洶涌地沖入精衛那由地質偉力構成的意識之中!
精衛那雙由星辰寒芒凝聚的眼眸,猛地一縮!構成她身軀的灰色氣流驟然狂暴,
發出低沉如悶雷般的隆隆巨響,仿佛地殼深處積蓄的怒火被瞬間點燃。
纏繞在那深青色巨爪上的粗大鎖鏈和鋼鐵廢墟,在這股無形力量的震蕩下,
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銹蝕的金屬表面瞬間崩裂開無數細密的裂紋!“歸墟……之息?
”精衛那冰冷的聲音里,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如同冰山崩裂般的震動與滔天怒意,
“竟敢……逆流至此?!”沒有多余的話語,只有行動。
那探出海面、如同山巒般的巨大深青色爪子,猛地向下重重一按!轟隆隆——!!!
不是拍擊海面,而是撼動大陸根基!以那巨爪為中心,
方圓數十里的海床如同不堪重負的玻璃般轟然塌陷!海水瘋狂倒灌,
形成一個巨大無比的漩渦,將海面上漂浮的油污、垃圾、死魚瞬間吞噬。與此同時,
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地殼深處的巨大反向推力,順著大陸架的脈絡,
朝著遙遠的西方——昆侖山的方向,轟然傳遞而去!那是精衛的回應,
是她以自身意志引導的、足以推動大陸板塊的磅礴地質偉力!她將以大地為基,
撼動那侵蝕的源頭!幾乎在精衛回應的同時,另一道召喚的漣漪,如同精準的坐標信標,
刺穿了覆蓋在神州西南腹地——一片廣袤無垠的豐饒大澤上空的污濁空氣。
這里曾是神話中“其鳴自叫”、象征豐收的當康棲息之地。然而此刻,
大澤的景象如同被詛咒的噩夢。水面不再是清澈的碧波,
而是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泛著詭異墨綠色光澤的粘稠藻毯,散發著令人作嘔的甜腥腐爛氣味。
曾經隨風搖曳、如同碧浪的無邊稻菽,此刻大片大片地倒伏、枯萎。
枯黃的秸稈上布滿星星點點的霉斑和赤紅色的銹跡,如同患上了不治的惡瘡。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刺鼻的農藥和化肥揮發后的化學酸味,幾乎蓋過了泥土和水澤本身的氣息。
死寂籠罩著這片曾經生機勃勃的土地,只有風吹過枯死禾稈發出的沙沙聲,
如同大地低沉的嗚咽。“速歸!速歸——!”陸吾的神諭,裹挾著昆侖的寒氣和建木的悲鳴,
如同救贖的號角,穿透這令人窒息的死寂,狠狠刺入這片瀕死的大澤深處。大澤中央,
那片最粘稠、最污穢、覆蓋著厚厚腐敗藻類的墨綠色水面,猛地向上凸起!嘩啦!
一個巨大的、圓滾滾的、覆蓋著粗硬剛毛的身影破開污濁的水面,沖天而起!水花四濺,
帶著濃烈的腥臭。那正是當康!它的體型龐大如小山丘,
圓滾滾的身軀上覆蓋著鋼針般粗硬的、混雜著泥土和腐爛水草的棕黑色鬃毛。
兩顆巨大的、彎曲如月的獠牙閃爍著黃玉般溫潤的光澤,與它此刻憤怒的姿態形成鮮明反差。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圓滾滾、仿佛能容納整個糧倉的巨大肚皮,
此刻正隨著它粗重的呼吸劇烈起伏,每一次起伏都發出沉悶如鼓的“咕嚕”聲。
它那對小眼睛里燃燒著赤紅的火焰,憤怒地掃視著周圍枯萎的稻田和污濁的水澤。
它猛地昂起頭,發出一聲震耳欲聾、充滿了被侵犯領地的狂暴怒意的咆哮!
“哼唧——昂——!!!”這咆哮聲蘊含著奇異的力量。聲波所及之處,
空氣中彌漫的化學酸味似乎被強行驅散了一瞬。下方污穢的水面被震開一圈圈巨大的漣漪,
厚厚的藻毯被撕開缺口。更神奇的是,那些倒伏在地、布滿銹斑和霉點的枯黃稻稈,
在這蘊含生機的古老咆哮震蕩下,竟然微微地顫動了一下!雖然并未復活,
但那死寂的灰敗之中,似乎有極其微弱、轉瞬即逝的綠意掙扎著閃爍了一下,
如同絕望中的最后一點火星。當康巨大的鼻孔噴出兩股灼熱的白氣,如同蒸汽機車。
它甚至沒有像精衛那樣去確認陸吾的召喚,龐大的身軀猛地一沉,
四只粗壯如柱的蹄子重重踏在覆蓋著腐敗藻類的水面上!轟!水面沒有凹陷,
反而以其踏足點為中心,猛地向四周隆起!一股渾厚磅礴、充滿無盡生長渴望的生命能量,
如同金色的沖擊波,以當康為中心,轟然擴散開來!嘩——!沖擊波所過之處,
水面被強行排開,露出下方渾濁的泥底。岸邊那些枯萎倒伏的稻禾,如同被注入了強心劑,
枯黃的葉片猛地向上挺直了寸許!雖然無法逆轉死亡,
但那彌漫的死氣卻被這股純粹的生命洪流短暫地沖散。地面在隆隆的悶響中微微震顫,
仿佛沉睡的大地脈搏被這豐收之神強行喚醒、加速!當康圓滾滾的身體周圍,
開始彌漫起淡淡的、帶著泥土芬芳和谷物清香的淡金色霧氣。
它那巨大的、如同無底洞般的肚皮里,
發出更響亮的、如同無數種子在春天里同時破殼萌發的“咕嚕咕嚕”聲。它調轉龐大的身軀,
獠牙指向昆侖的方向,四蹄之下,無形的生命能量如同奔涌的江河,沿著大地的脈絡,
朝著那呼喚的源頭滾滾而去!它將以大地為倉,喚醒萬物生發之力!第三道召喚的漣漪,
如同精準的手術刀,切開了覆蓋在極北之地、一座亙古冰封的雪山之巔的凜冽罡風。
這里本應是純凈與永恒的象征,然而此刻,連這片最后的凈土也未能幸免于難。
晶瑩剔透的萬年冰川,表面覆蓋著一層不祥的、灰撲撲的粉塵,如同蒙上了骯臟的面紗。
一些冰川的縫隙深處,竟隱隱滲出暗紅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粘稠液體,
散發著淡淡的鐵銹和硫磺混合的怪味。刺骨的寒風中,
夾雜著細微的、肉眼難辨的黑色顆粒物,如同死亡的塵埃。空氣稀薄而冰冷,
卻帶著一種沉重的、金屬般的質感,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細小的冰針。“速歸!速歸——!
”陸吾的神諭,裹挾著昆侖的悲愴和精衛、當康的憤怒回應,穿透凜冽的罡風和污濁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