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的話像錘子一樣砸在葉生心頭，他琢磨起來。
是啊，自己中了狼群的圈套，差點就沒命了。要不是自己夠狠，那些狼會放過他？
他想起了媽媽，想起了姐姐，她們手無縛雞之力，那個殺手為何連她們都不放過？
不就是怕留下后患嗎？
他又想起靜心禪寺那幫“假和尚”，忘恩負義，好吃懶做，最后還想囚禁他當免費苦力。
還有那些流浪的日子，睡大街，啃冷饃，跟野狗搶食吃，誰管過他死活？
這就是人？這就是世道？
葉生閉上眼，過去的一幕幕在腦海中翻滾。
猛地，他睜開雙眼，眼神像是淬了冰，冷的可怕。
他好像抓住了師父話里的意思。生死關頭，容不得半點猶豫。想報仇，就得變得冷，變得硬，變得無情。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算計，死無葬身之地。
白發女子瞧著葉生眼里的寒意，滿意地點了點頭。
“行，悟性還不賴！想報仇，就得拿出這股勁兒去對付那些豺狼虎豹！不過，為師也得提醒你，不是所有人都該殺，只有在你小命受到威脅時，才需要動手。”
葉生點了點頭：“嗯，我記下了，師父。師父對我好，是個好人。”
白發女子聞言，突然放聲大笑，斜睨著他：“小子，憑啥說我是好人？你那小腦袋瓜里，好人壞人是怎么分的？”
“師父救我，教我本事，自然是好人。那些欺負我、騙我、殺我全家的人，就是壞人。”
白發女子聽完，輕輕嘆了口氣，聲音有些飄忽：“小子，這世上啊，哪有什么絕對的好人壞人。”
葉生臉上寫滿了不解。
白發女子望著他那副懵懂的樣子，聲音放得更輕了：“人吶，跟這山里的野獸沒啥兩樣，都是為了活下去，活得更好。要活，就得爭。物競天擇，弱肉強食，這本就是天地的規矩，殘酷得很。所謂好人壞人，不過是旁人看你爭奪手段的一種說法罷了。”
“真正的善惡，在你自個兒心里。心是善的，做出來的事，旁人看著可能就是好的；心是惡的，那手段自然就狠。可這善惡好壞，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你經歷什么，感受到什么，琢磨什么，想要什么，這些東西加起來，才是一個人真正的樣子。沒經歷過別人的事，就別瞎咧咧別人是苦是甜。所以你得記住，對錯善惡，不是別人嘴上說的，得問你自己的心！”
說完這話，白發女子那雙漂亮的眸子里，掠過一種看透世事的滄桑和淡漠。
葉生垂下頭，細細咀嚼著師父的話。
過了好一陣，他才抬起小臉，很認真地說：“師父，我明白了！”
緊接著，他又忍不住問，聲音里帶著濃濃的依賴：“師父！您……您干嘛對我這么好？”
“你我名為師徒，便有這份情分。況且，外面的世界，已經容不下我們這樣的人了。”
白發女子的話里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徒兒懂！師父放心，等我報了仇，一定回來陪著師父。”
“哈哈……好！有你這句話，為師沒白疼你！再過七年，七年后，我放你下山。我這一身的本事，都會教給你。你替我去把外頭那些礙眼的‘毒瘤’，一個個都給拔干凈了。記住，要連根拔起，一點渣都別留！”
說到最后，白發女子語氣驟然轉冷，直勾勾地看著葉生。
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冰箭，葉生從未見過師父這樣，心里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是！師父！我絕不會讓您失望！”葉生用力點頭。
“明兒個別去練那些了，你傷沒好利索，得養養。這兩天，就陪為師跑跑步。”
白發女子收斂了那懾人的氣勢，拿起烤肉聞了聞，又道：“臭小子，順便告訴你個事兒。你血是流了不少，可也喝了那狼王的血。那玩意兒可不是一般的畜生，它的血能強身健體，你那點虧空，很快就能補回來，身體還會有些變化，明兒你就曉得了！”
話音剛落，她手里的烤肉就劃出一道弧線，精準地落入葉生懷里。葉生連忙接住，也不客氣，撕下一塊就往嘴里塞。
第二天一早，葉生從石炕上下來，試著活動手腳。
身上的傷口大多結了痂，有些地方的痂皮甚至已經掉了，露出新生的粉色皮肉。除了幾處傷得深的地方還隱隱作痛，其他地方幾乎感覺不到什么不適。
他覺得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的舒暢感，筋骨都像是被洗滌過一遍。眼睛也格外清亮，遠處的山石紋理都看得一清二楚，耳朵更是靈敏，林子里細微的聲響都逃不過他的捕捉。
他立刻想起師父昨天的話，看來真是那狼王血的功勞。
“神了！”他忍不住小聲嘀咕。
白發女子早已等在門口，見他出來，打量了他幾眼，語氣帶著幾分滿意：“嗯，恢復得不錯！果然跟以前不一樣了。小子，準備好了？”
“跟緊了，咱們跑跑看。”
說完，她背著手，身形一晃，已飄出數丈之外，動作瀟灑至極。
葉生愣了一下，趕緊拔腿跟上。
可無論他如何發力狂奔，使出吃奶的勁兒，他和白發女子之間，始終隔著那么一米左右的距離。狼血確實讓他的身體變得更強韌，速度也快了不少，但師父就像一道捉摸不定的影子，總在他前方不遠處。
跑著跑著，葉生感覺師父的速度還在提升，他咬緊牙關，深吸一口氣，將體內那股新生的力量催動到極致，奮力追趕。
就這樣，師徒二人一前一后，在那片廣袤的森林里穿梭，始終維持著那奇妙的一米距離，仿佛在進行一場永無止境的追逐。
一整個上午，森林中只留下他們掠過的風聲。
這兩日，白發女子也沒再提什么特別的吃食要求，葉生便打了些野兔，采了些野果，簡單對付了兩頓。
又一日清晨，兩道影子在密林中追逐。
“小家伙，感覺怎么樣？”
白發女子倏地停下腳步，葉生險些一頭撞上去，急忙剎住。
“還……還行，師父，您太快了！”
“小家伙，別灰心，你現在的速度已經遠比以前快很多了！”
“嘿嘿，這都是師父教的好！”
葉生拍起了馬屁。
白發女子微微一笑，心情大好，大聲說道：“今日，我傳你另外一門殺技。”
“是，師父！”
葉生一臉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