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玉佩驚夢宋南瑾攥著紙條的手微微發顫，青石板路在月光下泛著冷白的光，
遠處更夫敲了三下梆子，已是三更天。別莊的朱漆大門在夜色中如同一道深邃的口子，
她剛要抬手叩門，門卻“吱呀”一聲開了。“姑娘可算來了。”暗衛青禾垂眸退到一旁，
月光在他腰間的鎏金令牌上流轉，那是鎮北王府的專屬信物。宋南瑾跨過門檻時，
聞到一縷若有若無的松香——是他案頭常燃的沉水香。穿過九曲回廊，
荷花池畔的水榭里亮著燈。趙承天負手而立，玄色錦袍上繡著暗紋銀線，
腰間玉佩隨動作輕晃，正是十年前她親手為他系上的。聽見腳步聲，他轉身的瞬間，
宋南瑾看見他眼底壓抑的狂喜，像極了那年在破廟中，他為她尋來半塊發硬的餅子時的神情。
“南瑾。”他的聲音低啞，帶著十年風雪的滄桑，卻在喊出她名字時軟得像團棉絮。
宋南瑾喉頭一緊，將錢員外逼婚的事簡略說了，
末了從袖中摸出個油紙包：“這是我新做的杏仁豆腐，你……嘗嘗？”趙承天目光一滯，
接過油紙包時指尖觸到她掌心的薄繭，心口驟然抽痛。當年她也是這樣，總把甜的留給他，
自己啃硬餅子。他捏起一塊豆腐送入口中，清甜在舌尖化開，混著記憶里她發間的皂角香，
險些讓他紅了眼眶。“明日我便讓青禾去送聘禮。”他忽然開口，宋南瑾猛然抬頭，
卻見他從腰間摘下玉佩，輕輕掛在她頸間：“當年說要娶你，如今才算有資格開口。
”玉佩貼著心口發燙，宋南瑾想起逃亡時他將這玉塞給她換糧食，自己卻挨了一頓毒打。
指尖撫過鳳凰紋路，突然一陣眩暈，破碎的畫面在腦海閃過——懸崖邊，有人扯斷她的玉佩，
冷笑說“鎮北王已死”……“怎么了？”趙承天伸手扶住她搖晃的肩膀，觸到她額角冷汗，
眸中閃過一絲痛楚。十年前他墜崖后被獵戶所救，醒來時腰間掛著半塊帶血的玉佩，
上面染著的朱砂痣般的紅點，竟與她額角的痣一模一樣。“沒事。”宋南瑾穩住心神，
將錢員外的拜帖遞給他：“此人近日常去城西的悅來客棧，我曾見他與穿官服的人私語。
”趙承天挑眉接過，指腹擦過她指尖時故意逗留，見她耳尖泛紅才輕笑出聲：“我的南瑾，
何時學會查探消息了？”她別過臉不看他灼灼的目光，卻沒躲開他忽然湊近的臉。
溫熱的呼吸拂過耳際，他低笑：“明日陪我去個地方，嗯？”2 舊宅迷蹤第二日辰時，
青禾駕著馬車停在城郊破宅前。宋南瑾攥著趙承天給的玉佩，掌心沁出薄汗。
這是她逃亡前的家，卻在昨夜夢中突然想起——母親被人灌下一碗藥，
火光中有人喊“斬草除根”。“小心。”趙承天伸手護住她頭頂，帶她避開檐角墜落的瓦片。
堂屋蛛網密布，供桌上落著半塊碎玉，正是她一直掛在頸間的鳳凰佩的另一半。
宋南瑾瞳孔驟縮，只見碎玉下方刻著極小的字跡：“太子手諭，
誅殺逆黨趙承天……”“當年追殺我們的，是太子的人。”趙承天聲音冷得像冰，
指尖撫過墻上模糊的血痕，“他們想借我的死，坐實我通敵的罪名，從而掌控西北軍。
”宋南瑾忽然想起什么，從衣襟里扯出貼身藏著的半塊玉佩，與碎玉拼在一起，
竟成了完整的龍鳳佩。“這是……”她話音未落，屋頂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
趙承天旋即攬住她腰肢閃到柱后，一支弩箭擦著鬢角釘入墻中，
尾羽上赫然綁著錢員外的玉佩。“原來錢通是太子的人。”趙承天指尖捏碎玉佩，
眼中閃過殺意，卻在低頭看她時瞬間柔化，“別怕，以后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你。
”他的拇指輕輕擦過她額角朱砂痣，像是要把十年的思念都揉進這一觸里。回到別莊時，
宋明遠正被青禾攔在門口。少年書生紅著眼眶要沖進來，見到妹妹身后的趙承天，
突然愣在原地：“你……你是當年那個……”“兄長莫怕，承天是來幫我們的。
”宋南瑾輕輕按住哥哥顫抖的肩膀，卻沒注意到趙承天聽見“承天”二字時，
眼底翻涌的熱浪。十年了，除了在夢里，他再沒聽過有人這樣喚他。“錢通已在來的路上。
”青禾突然稟報道。話音未落，院外傳來喧囂，數十名家丁抬著聘禮闖進來，
錢通肥頭大耳地笑著，卻在看見趙承天時臉色劇變——那身繡著蟒紋的錦袍，
分明是皇室宗親才敢用的規格！“鎮、鎮北王殿下……”錢通撲通跪下，汗如雨下。
趙承天懶洋洋倚在美人靠上，指尖摩挲著宋南瑾送的杏仁糖紙：“錢員外好大的膽子，
敢動本王的未婚妻？”未婚妻三字如蜜般流淌在宋南瑾耳畔，
她看見錢通面如死灰地被拖出去，聽見趙承天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待解決了太子，
我便以十里紅妝迎你入門。”3 雨夜迷局三日后，暴雨傾盆。宋南瑾在別莊后廚磨豆腐，
忽聞前院傳來爭執聲。她掀開竹簾，只見一名華服女子正扯著趙承天的袖子哭鬧，
旁邊站著臉色鐵青的太子。“王爺可要為妾身做主！”女子轉頭看見宋南瑾，
妝容精致的臉瞬間扭曲，“就是這個賤人，勾引王爺不說，還偷了我的玉鐲！”宋南瑾皺眉，
她從未見過這女子，更遑論偷東西。“哦？”趙承天挑眉，目光落在女子腰間玉佩上，
那紋路竟與錢通的一模一樣，“本王的未婚妻豈會偷你東西？倒是你，
為何會有太子府的信物？”太子臉色微變，正要開口，
宋南瑾忽然注意到女子耳后有塊紅色胎記。記憶如閃電劈過——十年前，
那個將她推入山崖的蒙面人，耳后也有這樣的胎記！“是你！”她指尖發抖，
“當年在懸崖邊，是你騙我說承天已死，是你推我下去！”女子臉色驟變，下意識后退，
卻被趙承天一把扣住手腕。太子見勢不妙，轉身欲走，卻被青禾帶人團團圍住。
“太子殿下這么急著走，莫不是怕本王查出當年弒君的真相？”趙承天聲音冰寒，
袖口翻出的龍形刺青讓太子瞳孔驟縮。原來當年皇帝暴斃，太子偽造遺詔嫁禍趙承天，
而這女子正是太子府的暗衛，奉命斬草除根。“南瑾，你可還記得這玉鐲？
”趙承天從懷中掏出個精致的匣子，里面躺著一只羊脂玉鐲，正是她母親的陪嫁。
宋南瑾猛然想起，逃亡那晚母親將鐲子塞給她，讓她帶“趙公子”先走，
自己卻被追兵攔住……淚水大顆大顆落下，
她終于明白為何每次聞到沉水香就頭痛——那是太子府慣用的香薰，
當年她就是在這樣的香氣中，看著母親被人滅口。趙承天將她輕輕擁入懷中，
下巴抵著她發頂：“抱歉，讓你等了十年。”是夜，別莊的荷花池倒映著月光。
宋南瑾靠在趙承天肩頭，看他認真地幫自己磨豆子。王府的金鑲玉磨盤轉得沙沙響，
他指尖沾了豆漿，忽然在她鼻尖點了一下：“小豆腐西施，可愿讓本王嘗一輩子甜豆腐？
”她笑著推開他，卻被他握住手腕按在石桌上。濕熱的吻落下來，帶著十年的相思與眷戀。
遠處傳來更聲，已是子時，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4 金鑾驚變景和帝五十大壽，
金鑾殿內燭影搖紅。宋南瑾攥著袖口的醫案抄本，掌心早已沁濕。
趙承天今日穿了御賜的明黃錦袍，玉帶束腰更顯身姿挺拔，卻在路過她座位時，
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別怕，有我在。”鐘鼓齊鳴中，太子捧著玉如意上前祝壽，
忽然踉蹌跪地：“父皇！鎮北王私藏龍紋兵符，意圖謀反！”殿內嘩然，景和帝臉色驟變，
只見御史中丞出列，呈上一盒鎏金兵符，正是只有皇室才能使用的龍紋樣式。“啟稟陛下，
此兵符乃微臣在鎮北王府搜出！”中丞話音未落，
宋南瑾便看見趙承天眼底閃過一絲冷意——那兵符她見過，是昨日他故意讓青禾放在書房，
等著太子上鉤的餌。“趙承天，你可知罪？”景和帝拍案而起，殿外禁軍瞬間涌入。
宋南瑾攥緊醫案，正要起身，卻見太子朝她露出陰鷙的笑——原來他早有準備，
先一步將謀反的帽子扣下，堵死了他們辯解的機會。“陛下明鑒，”趙承天不慌不忙，
從袖中掏出一道密旨，“這是先皇臨終前交于臣的遺詔，命臣徹查當年弒君之案。
”殿內頓時死寂，太子的臉瞬間慘白如紙。景和帝顫抖著接過遺詔，目光落在最后一行時，
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父皇！”太子急忙扶住景和帝，卻在彎腰時，
宋南瑾看見他腰間玉佩閃過一道紅光——那是西域巫毒的標記！記憶如潮水翻涌，
母親臨終前曾在她耳邊說：“紅繩玉佩……有毒……”“陛下中毒了！”宋南瑾突然起身，
殿內眾人皆驚。她推開阻攔的太監，從袖中掏出銀針扎向景和帝人中，
只見針尖瞬間變黑：“此毒名曰‘鶴頂紅’，需用冰蠶草為引才能解毒！”“大膽民女，
竟敢在金鑾殿上行刺！”太子怒吼，卻被趙承天一把按住肩膀。宋南瑾掀開景和帝袖口，
只見腕間有個紅點——正是母親醫案中記載的“鶴頂紅”毒發征兆。
她轉頭直視太子：“當年先皇也是這般癥狀，對嗎？”太子瞳孔驟縮，后退半步撞翻燭臺。
火舌瞬間竄上帷幔，殿內大亂。趙承天一把將宋南瑾護在身后，卻見她從懷中掏出半塊玉佩，
與景和帝腰間的玉佩拼在一起，竟現出“密旨”二字！“這是先皇留給我的信物，
”景和帝強撐著起身，眼中滿是悔恨，“當年朕錯信讒言，才讓承天背負罪名……傳旨，
徹查太子一黨！”太子見勢不妙，抽出腰間匕首刺向宋南瑾，卻被趙承天反手握住刀刃。
鮮血濺在宋南瑾面上，她卻穩穩舉起醫案：“這是太醫院首座宋明溪的驗尸記錄，
先皇體內殘留的毒，與今日陛下中的一模一樣！”火勢漸大，青禾帶人沖進殿內護駕。
趙承天不顧傷口，將宋南瑾抱在懷里往外沖，溫熱的血滴在她衣襟上，
像極了十年前那個雨夜。她抬頭看他，卻見他嘴角噙著笑：“南瑾，待塵埃落定，
我便帶你去看塞北的雪。”是夜，皇宮火勢被撲滅，太子謀反證據確鑿，被打入天牢。
宋南瑾在偏殿為趙承天包扎傷口，燭光映得他輪廓柔和，褪去了平日的冷峻。“疼嗎？
”她輕聲問，指尖撫過他掌心的老繭。他忽然抓住她手腕，按在自己心口：“這里疼了十年，
現在終于好了。”她耳尖發燙，正要抽回手，卻被他輕輕拽入懷中。檀香混著血腥氣襲來，
他下巴抵著她發頂，聲音低啞：“南瑾，明日我便向陛下請旨賜婚，
以后不準再叫我‘鎮北王’，要叫‘夫君’。”窗外傳來更聲，已是五更天。
宋南瑾望著他眼中倒映的燭火，忽然想起母親醫案里夾著的紙條，
上面寫著：“承天乃天命所歸，瑾兒當助之。”她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
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好，夫君。”5 誥命疑云三日后，乾清宮內。
景和帝親手將一品誥命夫人的金冊遞給宋南瑾，金絲楠木的冊子沉甸甸的，映得她面上霞飛。
趙承天站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玄色錦袍上的金線在陽光下泛著光，
像極了他眼中化不開的溫柔。“愛卿勞苦功高，”景和帝笑著看向趙承天，
“待西北戰事平定，朕必當為你們主持一場最盛大的婚禮。”宋南瑾一愣，
這才想起昨日議事殿外，她隱約聽見“西北軍副將謀反”的密報。趙承天伸手握住她指尖，
輕輕捏了捏，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等我回來，帶你去看胡楊林。
”賜婚儀式結束后，青禾捧著個檀木匣子在偏殿等候：“王妃，
這是今日晨時有人放在王府門口的。”宋南瑾打開匣子，里面是半支玉簪，簪頭雕著并蒂蓮，
正是母親陪嫁的物件。她指尖一顫，只見簪尾刻著極小的字：“城西破廟，故人等你。
”“告訴王爺，我去去就回。”她將簪子藏入袖中，不顧青禾阻攔，直奔城西。
破廟的蛛網比上次來時更密，月光從漏風的窗欞照進來，映出墻根下蜷縮的身影。“娘？
”宋南瑾驚呼，撲過去抱住奄奄一息的婦人。只見母親頸間戴著半塊玉佩，
正是當年她以為失落的那半塊龍鳳佩。“瑾兒……”母親顫抖著抓住她手腕，眼中閃過狂喜，
“當年我假死逃生，就是為了告訴你……你的生父……是……”話未說完，
一支弩箭破空而來，正中母親心口。宋南瑾眼睜睜看著她咽下最后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