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技館坍塌。身為救援隊隊長的未婚妻許晴對我視若無睹。
轉而護送門口她一手帶大的孤兒鄰家弟弟離開。我的手指被幾百斤的橫梁壓至壞死,
斷送了職業生涯。許晴卻在我們的婚房里系上圍裙,親手為連擦傷都不算的弟弟煲雞湯。
看著朋友圈顧城故意露出的情侶浴袍,我撥通了母親遠在國外閨蜜的電話。“宋姨,
圓圓要去南極科考的事,我答應陪她一起出行。”“行程,就定在一周后吧。”1.“林隊,
你的手指……以后可能再也打不了比賽了。”醫院,
來探望我的隊員看著我被截掉的右手食指,滿臉遺憾。我的面上卻沒有多少表情。一個月前,
就在我參加全國競技聯賽的時候,競技館忽然坍塌。我整個人都被壓在廢墟下,
尤其是右手食指,更是被掉落的鋼架死死壓住,不能動彈。
身為救援隊隊長的未婚妻許晴卻在看了我一眼后,轉身徑直走向出口處。
只因那里有被她收養、一手帶大的鄰家弟弟顧城。“許晴姐,我好怕。”顧城一句話,
輕而易舉讓許晴扶著連擦傷都不算的他離開了現場。而我,卻因為救援不及時,
右手食指壞死,再也無緣賽場。但此刻,比這更讓我難受的是。住院近一個月,
連我的截肢都做了。許晴連面都沒露過。要不是我在朋友圈看到她系著圍裙,
在我們的婚房為她那個所謂的弟弟煲雞湯,
我都以為這兩人是不是在當初去醫院的路上遇到車禍。手滑不小心撥通了許晴的電話,
那邊很快接起。可還不等我開口,許晴不耐的聲音率先從聽筒里傳來。“林景和!
你有完沒完?”“小城受了傷,我在照顧他!你吃飛醋也得分個時間地點吧?
”看了眼自己被層層紗布包裹的手指,我心中沒由來的一陣火氣,
連帶著出口的話都變得刻薄了起來。“照顧連擦傷都不算的顧城?”“就他那傷,
恐怕去醫院晚點都要愈合了吧?”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電話那頭的許晴卻瞬間變得憤怒了起來。“林景和!你說話不要太過分!
”“小城他還只是個孩子,這么嚴重的事故,很容易給他留下心理陰影的!
”“我多照顧照顧他怎么了?”孩子?十八歲、一米八幾的孩子?我嗤笑出聲,
旁邊的隊友卻看不下去,對著聽筒說了句。“嫂子,林隊做了手術,你最好來看看他。
”電話里的許晴卻很是茫然,“手術?什么手術?”“之前不是和你說過了,
你做手術會耽誤比賽,闌尾炎而已,又不會死,林景和你到底有沒有將我說的話當做一回事?
”手機里喋喋不休全都是許晴的指責。我忽然累了,主動打斷她的話頭道。“許晴,
我們分手吧。”2.電話那頭的許晴有一瞬間的默然。反應過來后又開口說。“景和,
你又在說什么渾話?”“一周后就是我們婚禮了,阿城還是個孩子,你都這么大人了,
怎么還跟個孩子計較?”“手術做了就做了吧,等我給阿城熬完這鍋雞湯,就來醫院看你。
”許晴匆匆掛斷電話,可我還是聽到了電話那頭顧城那聲甜膩的許晴姐。閉上眼,
過往和許晴相處的畫面里都有顧城甩不掉的影子。顧城是許晴鄰居家的小孩。七歲那年,
他父母出車禍意外去世。顧城的親戚誰也不愿意要這個小拖油瓶,拿走他父母的遺產不說,
還想將顧城送進孤兒院。那天,小小的顧城獨自一個人坐在門外的臺階上,
默默聽著房子里親戚們為瓜分自己父母的遺產吵架。許晴路過的時候,他更是抬起頭問。
“許晴姐姐,我是不是沒有家了?”那句話,讓許晴瞬間心軟,說服了自己的父母帶他回家。
哪怕后面許晴父母相繼離世,許晴也依舊帶著這個比她小五歲的弟弟奔波求生。
我能理解他們姐弟情深,但也沒必要每次約會都帶著顧城吧?回想每次我和許晴的單獨相處,
都會有股顧城橫插一腳。不是崴了腳,就是怕黑睡不著。而每一次,無論許晴在和我做什么,
哪怕是在床上做到一半,只要顧城的電話打進來,她都能立馬抽身穿好衣服離開,
去照顧她所謂的弟弟。從前,我一直以為是因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相依為命,
所以感情比普通的姐弟要深點。可直到那場坍塌事故,才讓我看清。在許晴的眼中,我的命,
甚至都不如顧城一點點擦傷重要。既然如此,又何必結婚呢?好在,我已經決定要離開了。
一周后的婚禮,我不會出席。許晴那么喜歡照顧她的弟弟,那我祝他們,白頭偕老。
3.三天后,我在隊員的幫助下辦了出院手續。直到我回到家,許晴也沒能抽出空來看我。
婚房已經被糟蹋的不成樣子,里面亂糟糟的堆滿了各種顧城的私人用品。至于我的,
早就不知道被丟到哪個犄角旮旯了。如果是從前,我會生氣,
會立刻打電話向許晴質問顧城到底是什么意思。可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還有一周,
我就會離開。到時候別說是顧城了,就算是許晴和李城、孫城、王城在一起,
都和我沒關系了。回到臥室,我打算把自己的東西收拾起來。衣柜門開的瞬間,
里面掉出一條破洞的絲襪。我的眉頭緊皺,下一秒,許晴和顧城就回來了。
看到地面上的東西,許晴的面色微變,還沒想好怎么解釋,旁邊的顧城就開了口。“景和哥,
這是前幾天我帶女朋友回來不小心留下的,跟許晴姐沒關系,
你可不要因為這個和許晴姐吵架。”顧城嘴里雖然說著解釋的話,可眼角嘴角,
全都帶著挑釁。如果是從前,我肯定會心生疑慮,和許晴大吵特吵。可今天,
看到顧城眼底滿滿的挑釁,我假裝看不見,點頭輕嗯一聲。然后放棄衣柜,
轉而去找自己的證件。如此平靜的態度,倒是讓許晴的心中生出了些許不舒服的情緒。
她將我攔在客廳里。“景和,你知道的,我和小城就是姐弟關系,
那些東西真的是他和女朋友留下來的。”女朋友?顧城雖然比許晴小五歲,
可自打我見到他們第一眼起,兩人就和連體嬰一樣形影不離。
顧城恨不得上廁所洗澡的時候都有許晴陪,他會有女朋友?不過,我并不打算拆穿她的謊言,
點頭胡亂應了一句。許晴心中的焦躁卻比之前更甚,一把扯住我。“林景和你有完沒完?
不就是沒去醫院看你嗎?”“只是割個闌尾而已,搞的和截肢一樣,矯情不矯情?
”許晴口中的話戳到了我的痛處。她不知道,我真的截肢了。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我找到了自己的證件,拿出來揣到身上。許晴的面色這才緩和下來。
“明天就是我們去領證的日子了,景和,我們不要再吵了。”“你知道的,
小城從小就失去了爸媽,他很可憐。”“我發誓,等我們結婚之后就讓他搬出去,好嗎?
”4.類似的話,我在許晴的嘴里聽過許多遍。等我們確定關系就好了。等我們訂婚就好了。
等我們結婚就好了。從前的我將她口中的話視為金科玉律。
天真的以為只要熬過她說的時間點就能收獲幸福。可現在,
我忽然就對她畫的餅一點也不感興趣了。“再說吧。”我說。
許晴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面色一下就變得很難看,質問我說。“林景和,你什么意思?
還有一周就是我們的婚禮了,你能不能上點心?”我不上心?從求婚到備婚,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操持。許晴只需要出席就可以了。
可即便是這么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要求,她甚至都會忘記。比如求婚那天,
說好的在山上一起看浪漫煙火,她卻在半路接到顧城被燙傷的電話,匆匆離開。
拍婚紗照那天,說好的一起去外地拍實景,她卻因為顧城去外地實習害怕陪他一起飛了過去。
……諸如此類的場景,數不勝數。可每次只要我一提起,許晴都會說,“景和,你是獨生子,
你不懂。”“我和小城從小一起長大,對于我們彼此來說,我們都很重要,就算我出事,
小城也會第一時間趕來的。”我一直對她的話深信不疑。直到我們隊來了一隊親兄妹,
成天打打鬧鬧,恨不得掐死對方,我才知道,原來真正的姐弟,不是這樣。
許晴和顧城之間的感情早已變質。只是我太愛許晴,所以才會一退再退。“許晴姐,
明天我畢業答辯,你能不能來現場陪我啊?”“你不在,
我有點害怕……”顧城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樓上下來了,
忸怩的聲音成功將我從回憶中拉了出來。許晴的面上浮起尷尬的神色,
卻還是下意識的看向我。“景和,畢業答辯很重要,這關系到小城能不能畢業,
所以……”很重要,任何事情似乎只要和顧城扯上關系,都會變得很重要。嗤笑一聲,
我回了一句,“你都已經決定了,為什么還要來問我?”許晴的眉頭皺緊,下意識的開口。
“林景和,你能不能不要這么無理取鬧?領證哪天都可以,但畢業答辯……”“隨你。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我打斷。反正我也沒打算領結婚證。5.這件事,
以第二天顧城自告奮勇請我吃飯賠罪告終。可到了餐廳,我卻被侍應生攔在了門外。“先生,
不好意思,我們這只接待情侶。”我面上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
只是把目光投向了身側的許晴。許晴也在猶豫一瞬后開口,“要不我們換家餐廳?
”可顧城卻揣著她的衣袖,可憐兮兮的開口。“許晴姐,我想吃這家餐廳很久了,
而且他家位置很難定的,我排了一個星期的隊才排到。”“要是錯過這次,
還不知道下次什么時候能吃到……”顧城的話果然讓許晴心軟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她開口,“景和……”而我也十分知趣的開口,“你們吃吧,我還有點事。
”許晴立馬松了一口氣,隨口答應我說。“那你先忙,晚點我帶你去新開的川菜館,
那家味道不錯,你肯定喜歡。”我笑了,沒有說話,直接轉身離開。直到坐上出租車,
眼底的笑意瞬間凝結。我是南方人,吃不了辣。更別提我剛做過手術。
倒是許晴和顧城都是北方人,嗜辣如命。不過都不重要了,著手聯系中介,
我開始處理自己的財產。房、車,全都賣掉。屋內的一些有價值的藏品也托人送進了拍賣行。
也得虧許晴這幾天被顧城纏住,沒能回家,不然還得和她解釋,想想都心累。
忙完最后一件事,我揣著證件來到機場,心中百感交集。我和許晴是大學同學,畢業后,
我本來有機會出國去科研界發展的。可因為許晴一句喜歡自己的家鄉,
覺得打電動的男生很酷,我留在這個三線城市做了電競選手。可同樣也是因為她,
我被壓在坍塌的競技館下動彈不得,失去了自己的食指,永遠告別了這個賽場。
只要許晴再仔細一點,不,哪怕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一瞬,也能看到我殘缺的手指。
可她沒有,她的眼神永遠都只會追隨顧城。打開手機,顧城的朋友圈又更新了。
是許晴陪著他一起去泡溫泉的圖片,配文【姐姐的身體真的好美】。下面許晴回了個笑臉。
我點了個贊,下一秒,許晴的電話打了過來。“我帶小城去按摩了,
畢業答辯之后這孩子非要慶祝,結果喝多進了醫院,完了又扭到了腰。
”“所以這幾天我沒回來,你沒生氣吧?”許晴的聲音里難得有了些許歉疚,
我握著機票坐在候機室里,敷衍回答。“沒有。”聞言,許晴的語氣立馬輕松起來。“對了,
明天就是我們的婚禮了,我好期待啊!”“是嗎?我也很期待。”我取消了婚禮一切的事宜,
可早就定好酒店卻取消不了。
所以我給許晴公司里的員工、還有顧城的同學老師都發去了請柬,
又準備好了別墅和車子里的監控,交代酒店員工一定要在婚禮現場循環播放。“許晴姐,
我這不舒服,你過來幫我按按。”電話里又傳來顧城的聲音,
許晴隨便敷衍了我幾句掛斷了電話。而我也隨著機場通知檢票的播報聲上了飛機。
6.我是當天晚上的飛機。宋姨全家都來機場接我。下了飛機,宋姨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捧著我的臉仔細端詳。“景和,你瘦了。”“有嗎?國內比較流行這種審美。
”我開了句玩笑,宋姨的鼻子卻酸了起來。“什么審美不審美的,
宋姨只知道你肯定在國內過的不好,記得你剛上大學那會,壯的嘞,這才幾年時間,
變成這樣。”宋姨的話勾起了我的回憶。確實,上大學之前,
我一直是一身肌肉塊的硬漢形象。只因為顧城一句“許晴姐,
你新交的男朋友看上去好可怕”,許晴就勒令我不許再健身,以免嚇到顧城。
后來我為了迎合許晴的喜好去做了電競選手,連按時吃飯都成了奢望,更是落下了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