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河站在一棟老舊的公寓樓前，鑰匙在指間叮當作響。晨光給斑駁的墻面鍍上一層金色，空氣中飄著附近面包店傳來的香氣。
"你住在這里？"齊小雨驚訝地打量四周。這個街區與藍河高檔公寓所在的區域截然不同，充滿了市井生活的氣息。
"不，這是我的...秘密基地。"藍河嘴角微微上揚，"大學時和幾個朋友合租的地下室，后來他們搬走了，我一直續租著。"
他帶齊小雨繞到樓后，順著一段鐵樓梯下到半地下的入口。門上的漆已經剝落，貼著各種樂隊海報，最上面一張日期已經是五年前。
鑰匙轉動的聲音格外清脆。門開的瞬間，灰塵在陽光中飛舞，露出一個約三十平米的空間——簡陋的錄音設備，幾把舊椅子，一臺電子琴，墻上貼滿了樂譜和照片。
"哇！"齊小雨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發現寶藏的孩子，"這是你的創作室？"
藍河輕輕點頭，走向角落那臺看起來年代久遠的電子琴："大學時我們組了個實驗樂隊，在這里排練、錄音。"他按下幾個琴鍵，音色出乎意料地好，"后來開始職業鋼琴生涯，這里就...被遺忘了。"
齊小雨好奇地翻看著墻上的照片——年輕的藍河留著長發，與幾個看起來像藝術家的朋友勾肩搭笑，背景是各種小型演出場地。與她熟悉的那個嚴肅鋼琴家判若兩人。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你。"她輕聲說，手指輕撫照片中藍河放肆大笑的臉。
藍河站在她身后，呼吸拂過她的發絲："職業音樂圈...會改變一個人。特別是當你開始在乎評論、銷量和獎項的時候。"
齊小雨轉身，他們的距離近得能數清對方的睫毛："那現在呢？"
"現在..."藍河的目光落在她嘴唇上，喉結滾動，"我想找回那個為了音樂本身而演奏的自己。"
空氣仿佛凝固了。齊小雨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震耳欲聾。就在兩人的距離即將消失的瞬間，她的肚子突然發出一聲響亮的抗議。
藍河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我們先解決早餐吧。"
他們在附近的小攤買了豆漿和包子，回到錄音室邊吃邊聊。藍河翻出一臺老式錄音機，按下播放鍵——一段充滿實驗性的鋼琴曲流淌而出，夾雜著電子音效和即興人聲。
"這是你？"齊小雨瞪大眼睛，"完全聽不出來！"
藍河有些不好意思："二十歲時的作品。太粗糙了。"
"不，太棒了！"齊小雨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那種自由的感覺...就像鳥兒第一次飛向天空！"
她的比喻讓藍河心頭一熱。沒人曾這樣理解他的實驗作品——包括林悅在內，所有人都認為那只是"成名前的黑歷史"。
"我想給你聽些東西。"藍河從架子上取下一盤沒有標簽的磁帶，"車禍前三個月錄的，從未給任何人聽過。"
磁帶轉動，先是一段雜音，然后鋼琴聲響起——不是藍河公開作品中那種精確完美的演奏，而是充滿探索性的即興創作，時而狂野時而溫柔，仿佛在尋找什么。
齊小雨閉上眼睛，完全沉浸在音樂中。當最后一個音符消散，她睜開眼，發現藍河正凝視著她，目光中帶著某種期待。
"這是...你在尋找自己的聲音。"她輕聲說。
藍河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終于被理解："那時候我已經對商業演出感到窒息，但又不知道如何突破。"
"現在呢？"齊小雨問，"撕毀合約后有什么計劃？"
藍河深吸一口氣："城市音樂節下周開始，主會場需要官方邀請，但街頭表演區對所有人開放。"
齊小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
"我想在所有人面前演奏我們的音樂，不經過任何商業包裝和過濾。"藍河的聲音越來越堅定，"不合約，不妥協，就我們兩個人。"
齊小雨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太完美了！我們可以演《重生》，還有那首你昨晚寫的新段落！"
"但有個問題，"藍河的表情嚴肅起來，"林岳在音樂界人脈很廣，他可能會施壓組委會阻止我們。"
"那就讓他們阻止試試。"齊小雨揚起下巴，眼中閃爍著挑戰的光芒，"街頭表演的藝術就在于——沒人能真正阻止音樂發生。"
藍河看著她倔強的側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伸出手，輕輕握住齊小雨的手指——這是車禍后他第一次主動握住別人的手而不感到自卑。
齊小雨驚訝地低頭看著他們交纏的手指，然后抬頭對藍河綻開燦爛的笑容。陽光透過半地下的窗戶灑在他們身上，仿佛為這一刻鍍上金邊。
城市另一端的豪華公寓里，林悅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握著一杯紅酒。她面前的大屏幕上正播放著昨晚音樂會后記者采訪藍河和齊小雨的片段。
"他們看起來很親密啊，是不是？"林岳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刻意的同情。
林悅的手指收緊，指節發白："那個街頭小丑也配站在他身邊？"
"藍河現在可是'叛逆藝術家'，"林岳諷刺地說，"拒絕商業，回歸本真，多么感人。"他走到妹妹身邊，遞過一份文件，"不過，我查到些有趣的東西。"
林悅翻開文件，里面是齊小雨的各種資料——她在不同城市街頭表演的照片，幾篇小報報道，甚至還有一段模糊的監控視頻，顯示她在某個酒吧后巷與人爭執。
"沒什么實質性的黑料。"林悅失望地說。
"耐心點，"林岳微笑著，"我派人去了她的家鄉。每個光鮮亮麗的童話背后，都有不為人知的黑暗。"他指向其中一張照片，"比如這個和她合影的男人，據說是她前男友，現在在監獄服刑。"
林悅的眼睛亮了起來："毒品？"
"斗毆致人重傷。"林岳聳聳肩，"不過細節可以...潤色。"
他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錄音——齊小雨在某個演出后談論音樂產業的言論，其中不乏尖銳批評。
"把這些交給音樂學院的評審委員會，"林岳建議，"再加上些藝術加工...你覺得'極端分子'、'暴力傾向'如何？"
林悅抿了一口紅酒，嘴角勾起冰冷的微笑："還不夠。我們需要更直接的打擊。"她轉向哥哥，"音樂節的安全工作是你負責的吧？"
林岳會意地點頭："舞臺電力系統很敏感，任何未經批準的設備接入都可能造成...危險情況。"
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