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江月蘅,辛者庫宮女。在二十五歲將要出宮這一年,成了太子李曜的侍妾。
皇后染著豆蔻的指尖劃過我側臉:「月蘅,替本宮聽聽這斷翅的鷹是怎么哀鳴的。」
我垂首盯著她裙邊蜿蜒的金線鸞鳥,唇角彎出恭順的弧度。我知道,戲臺已經搭好了。
1回到東宮時,雨勢漸大。我穿著被淋濕的褪色衫子,袖中的藥包沉甸甸的。
太子李曜一身素白孝衣站在回廊下,看向我的目光陰沉。我睫毛輕顫,疾步上前,
露出恰到好處的惶恐:「殿下的腿疾雖稍有好轉,但還得仔細將養,不可著涼。」三個月前,
李曜的生母徐皇后病逝,未及半月陛下便冊貴妃楊氏為后。而一月前,
太子妃宋慧光之父因反詩鋃鐺入獄,宋府上下三百二十一口人盡數被流放。
李曜為保宋慧光的太子妃之位和性命,被盛怒的陛下打斷了右腿。而宋慧光自戕未果,
此后便拒見李曜。李曜冷著臉抽出被我挽著的手臂,
用帕子仔細擦拭我觸碰過的地方:「東宮不留吃里扒外的人。」我驚慌地跪下,
指天發誓:「妾從未做過對殿下不利的事,若有違背天打雷劈,曝尸荒野。」
青磚地上已積了一層水,徹骨的寒意驟然侵襲,李曜皺眉拉起我,
將外衫披在我打著冷顫的身上。淡淡地檀香味混雜著藥味從外衫傳來,我眼眶通紅,
不經意間露出帶著烏青的手腕。李曜愣了一下,匆匆別過臉又忍不住抬起我的手仔細揉捏,
似是要分辨真假。我縮了縮手指,略帶羞澀地貼近李曜,
還不待我將被淋濕的藥粉灑在他身上,李曜便驚慌地推開我。我轉頭看去,
宋慧光正拖著病體悲痛欲絕地看著我們。2還不待李曜解釋,一紙詔令便傳到東宮。
陛下給李曜指了一個側妃,正是楊皇后的庶妹——楊金枝。此刻,
人已經被一頂小轎抬進東宮了。「原來這就是殿下口中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宋慧光解下腰間的定情玉佩,抽出被李曜緊握的手,眸中帶著恨意。李曜愣在原地,
臉色有幾分扭曲:「孤待你還不好嗎?你竟不相信孤?」「臣妾不配承受殿下的好,
今后臣妾與殿下再無半分情誼,臣妾成全您和江侍妾。」宋慧光嘲諷一笑。我面色微變,
李曜卻忽然攬過我,將玉佩掛在我腰間,一字一句道:「既如此,
宋氏的百口人命孤也不必再管了。」「您也從未管過啊!」宋慧光抹掉眼淚,
慘笑著甩了李曜一耳光。李曜偏過臉,側臉浮上清晰的指印,我呼吸一窒裝作驚嚇的模樣,
眼睛一翻暈了過去。待我緩緩轉醒時,李曜已將宋慧光禁足,
并嚴禁東宮再提起與她有關的一切。而新入東宮的楊側妃,獨守整整三日的空房,
日日有砸碎的瓷器搬出寢殿。我打賞了傳話的宮女,慵懶地靠在榻上,輕搖團扇思考對策。
闔宮都知我出自鳳儀宮,侍奉皇后多年,李曜勢必會防著我。如今時日尚短,
他不好待我如何,但今后恐性命堪憂。而我若違抗皇后之命,只會死得更加凄慘。
腰間的玉佩更是如燙手山芋一般,似乎在暗示我的處境。思來想去到夜里,李曜忽然傳召我。
我匆匆趕到時楊側妃也在,她俏麗的臉上還掛著淚珠。我被她瞪了一眼,又被用力推到一旁,
松散了發髻:「怪不得殿下不愿見妾,原是被這種狐媚子勾去了魂,
就連皇后娘娘也被她蒙蔽!」「殿下……」我順勢跌坐在地,悄悄扯散衣裳,
露出瑩白的胸脯。李曜眼底一暗,故作親密地將我扶起,冷聲呵斥楊側妃:「孤喜歡何人,
你無權過問!」楊側妃緊緊咬著唇瓣,口不擇言道:「殿下你這是寵妾滅妻!」
李曜瞬間黑臉:「楊側妃!」楊側妃眼中閃過一絲害怕,
在李曜的威壓下不甘心地認錯:「臣妾一時糊涂……」我臉埋在李曜胸前,
面無表情地聽著李曜斥責楊側妃。3楊側妃被李曜禁足七日,寫給皇后的告狀信被我截下。
燭火搖曳,煙霧彌漫,我坐在廊下望著光禿禿的楊樹,看到日暮西沉。
隨我一起進東宮的宮女小菊侍立在一旁,說道:「明日應去給皇后娘娘請安了,
可咱們一事無成,娘娘怕是早就惱了。」我收回目光,拉著她一起坐下,
緩緩道:「殿下對太子妃情深一片,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娘娘再惱怒又如何?」
「我若不安守本分,謹慎行事,楊側妃就是一個例子,想必娘娘也不愿我再折損了她的顏面,
失去一顆得用的棋子。」東宮不比鳳儀宮差,我千辛萬苦走到這里,
可不僅僅是為了當一顆棋子。小菊拘謹地垂下頭,忽而,芳華殿的門被幾個粗壯宮女踹開,
楊側妃身邊的姑姑正橫眉冷眼地看著我。我眸光微閃,順從地被她們帶到楊側妃面前。
「江侍妾,還不跪下!」踹在我腿彎處的腳用了十足的力,我狼狽地跪下,臉色蒼白。
楊側妃薅著我的頭發,恨恨道:「宋氏那個賤人壓我一頭就罷了,反正遲早被廢,
可你憑什么?」一盆盆冷水從頭頂澆下,窒息感撲面而來:「殿下喜歡你,你很得意是吧?
今日我就讓你知道什么是尊卑貴賤!」我撲騰著雙臂掙扎,猶如一條案板上的魚,
楊側妃笑彎了身:「你不是靠落水攀附上殿下的嗎?這水合該是你的再生父母啊,你怕什么?
」我劇烈地咳喘,不服氣地仰頭,故意激怒她:「蠢貨!」笑聲戛然而止,
楊側妃掐著我的脖子,瘋了般大吼大叫,又按著我扇了數十個耳光。
小菊的哭喊聲回蕩在耳邊,我的臉頰已感受不到疼痛,咬著腮讓自己清醒,
嘲諷道:「皇后娘娘寬厚良善,怎會有你這種心思歹毒的妹妹。」楊側妃氣紅了眼,
拔下發髻上的金釵,面容扭曲地朝我刺來。刺啦——是金釵劃破衣衫的聲音。
落在熟悉的充滿檀香味的懷抱中,我顫抖著睜開眼,忽然放聲大哭,臉上還帶著不可置信。
「江……月蘅,別怕。」李曜低沉的聲音中帶著安撫。我緊緊攥著他胸前的衣裳,
哽咽道:「殿下在,妾……不怕。」李曜輕撫我的后背,瞥了一眼劃破的衣袖,
抬起我的手一巴掌甩在楊側妃的臉上:「她怎么對你,你便怎么對她,孤給你做主。」
李曜眼中的關懷與偏袒似乎不是作假,我心底微微觸動面上卻是一臉懼意地摸上自己的手腕,
怯懦的縮起身子。我會讓楊側妃奉還這一切,但絕不會是此時。李曜目光微沉,
而楊側妃早已呆傻在原地,反應過來時看著跪了滿地的宮人,嚇得語無倫次。
李曜的厭惡不再遮掩,一腳踹在楊側妃身上,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動手。平素,
他再動怒也只是冷聲呵斥。在楊側妃的哭喊認錯中我被李曜攔腰抱起,
我勾了勾唇角在李曜看不見的地方與她對視,無聲地嘲諷她。4我拉住李曜的衣袖,
臉頰貼在他的手背。我低聲喃喃,帶著委屈與驚懼過后的依賴:「側妃說妾很得意您喜歡妾,
可側妃不知您從未碰妾。」李曜摩擦著我的臉頰,看著我略微腫脹的臉,
心下升起幾分愧疚:「是孤不好。」手臂攀附上李曜的脖頸,
我低低道:「那楊氏不能再煩您了,您開心嗎?只要您開心,妾就不疼。」
李曜怔怔地看著我,想起我每每從鳳儀宮回來時身上的淤青,他忽然拉開與我的距離,
逃也似的離開。我收回目光躺下,小菊嘆了口氣,默默掐掉催情的熏香:「你這次太冒失了,
若是殿下沒有趕來你該如何?」「他一手促成的戲,怎會不來?」「殿下?」「拿我做筏子,
故意冷待楊側妃,他既然想利用我,讓我當靶子,那我就當給他看。」我笑了笑,
又道:「我好不容易活到今日,怎能此時慘死?我還想等你日后出宮,
寫信給我描述江南的美景。」小菊點了點頭,臉上帶著幾分向往。修養了三四日,
皇后召見我。一只西域進貢的波斯貓蜷在她懷中,見了我豎起白毛張牙舞爪的叫。
皇后鳳眼微挑,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口中吐出無情的話:「不聽話的小畜生,打死。」
波斯貓凄厲地一聲叫,我心頭一緊,旋即扯出一抹討好的笑:「太子看似獨寵妾,
但從不碰妾……」殿內的熏香愈發濃烈,皇后語氣淡淡:「你剛進東宮時,
太子妃自戕他不碰你倒也不奇怪。」話鋒一轉,皇后抬起我的下巴,沉著臉道:「但如今,
他和太子妃已經生了嫌隙,本宮那蠢妹妹又被你算計到禁足,你怎么還是一事無成?」
「若你也不得用,本宮不知還有何人能分憂解難。」我心下了然,解釋道:「太子雖不碰妾,
但也不似從前那般防備,經側妃一鬧后待妾也比平日上心,妾定不會讓娘娘失望。」話落,
我又湊近皇后,耳語道:「這都還得多虧娘娘您給的藥和熏香。」楊皇后終是滿意地點頭,
將我留下用膳,又聽了一出戲。戲臺上唱的是恩將仇報的戲碼,字字句句都在警告我。
剛入宮為奴時,我只是辛者庫的粗使宮女,因我生得貌美又無父無母,便誰都可以欺辱我。
在烈日炎炎時刷恭桶,漫天飄雪時洗衣,姑姑們不順心了便打罵我出氣,
而我能吃到的也只有餿掉的飯食。他們說,我是紅顏禍水,如此是在為民除害。
直到十八歲那年,我被太監欺辱,掙扎之時錯手殺了他,辛者庫的姑姑嫌我晦氣,
便要打死我。我拼命反抗的聲音引來了當時還是楊妃的皇后,
不過一句話她便杖殺了辛者庫的姑姑,救我于水深火熱之中。「這人,本宮要了。」
她用腳尖挑起我的下巴,給了我一件柔軟的衣裳。我止不住地顫抖,她噗嗤一聲笑了,
纖纖玉手拍在我臉頰:「你只有跟著本宮這一條活路可走。」我便一瘸一拐地跟在她身后,
一直到今日。「月蘅,側妃一事你做得很好,她一個低賤的庶出怎配借本宮的榮光。」
「但你要知道本宮要的不止這些,只有本宮屹立不倒,你生出陛下唯一的皇孫,
咱們才能好好的活下去啊。」森冷的聲音徘徊在耳畔,我微微側目,
皇后的一雙眼睛里承載著濃厚的殺意。皇后設計我進東宮,為的就是讓我生出李曜的長子,
而后讓他再無法生育。李曜是陛下唯一的皇子,和宋慧光育有一子,但三歲時高熱身亡,
此后便一直無嗣。皇后聽聞太醫說我身體康健適合生養,
便在我出宮前夕設計李曜撞見落水換衣的我。以此為由,引陛下而來順水推舟將我賜給李曜。
唱戲聲愈發小了,我收斂心神,目光逐漸變得堅定:「沒有娘娘,便沒有今日全須全尾的妾。
」從踏出辛者庫的第一步時,我便知道,借皇后的勢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她要一條忠心得用的狗,我要一條向上攀爬的路。5為了能盡早有孕,
我變著法的討李曜歡心。從一開始的漠然到現在的偶爾調笑,李曜似乎已經習慣了我的存在。
最明顯的一次,是大風吹斷了我殿前的楊樹,我便兩日沒為李曜送膳。而李曜主動來尋我,
又為我換了離他較近的出云殿。身為儲君,李曜政務繁忙,
可今日他竟破天荒地在出云殿待了一整日。沏好的茶已經涼透,我始終掛著淡淡的笑,
仰慕地看著李曜。李曜被我看得不大自在,他飲了半口茶,啞聲問道:「孤的臉上有什么?」
我笑意更濃,愛慕道:「殿下豐神俊朗,玉樹臨風,妾三生有幸能伴殿下左右。」
李曜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打量我:「難怪你是皇后的心腹。」
我大方應下李曜算是夸贊的話,他這回是真的笑了,眼底都含著笑意。我假借笑意貼上李曜,
他沒有躲開順勢攬著我的肩,在眼角落下一吻。我睫毛微顫,跨坐在李曜身前,
袖口掃翻了桌案上已燃半根的熏香:「殿下,妾仰慕您,妾想成為殿下的人,
求殿下給妾一個機會為殿下解難。」李曜喉結滾動,眼中劃過一絲熾熱,心底卻在隱隱掙扎。
我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主動奉上自己的一切。情欲隱藏在暮色之下,又忽然暴露于眾。
李曜抱著我轉身,銳利的目光看向門口。門口跪著宋慧光的宮女,披頭散發,滿身傷痕。
「太子殿下,您救救我們太子妃吧!太子妃已經高燒兩日了!」「念在從前的情分,
念著身亡的小殿下,您救救太子妃吧!奴婢真的沒辦法了!」李曜面色突變,一把推開我,
跑出去時被門檻絆得踉蹌。饒是我早有準備,也還是不甘地咬了咬牙,
匆匆穿好衣裳追上李耀,順便派人去請了御醫。宋慧光的寢殿落滿了灰塵,
我注意到桌上的糕點已經發了霉,水也沒有一滴,就好似我在辛者庫的日子。
李曜無暇顧及我的存在,他慌亂地喚著宋慧光,強忍著眼眶中的淚。我心沉到谷底,
上前一步將宋慧光裹緊在錦被中,在李曜不善的目光中道:「妾已經請了御醫,
此時娘娘萬不能見風。」李曜沉著臉推開我,隔著錦被抱住宋慧光,
狠厲道:「侍奉太子妃不力的宮人全部領五十杖刑,打入辛者庫。」杖刑五十,
基本上是斷了活路。我不由得藏起腰間的玉佩,抿著唇不斷擦拭著宋慧光額上的汗,
李曜見宋慧光不再燒的胡言亂語便沒有說什么,只是目光始終未曾離開。直到御醫到來,
李曜得以喘息,他發覺汗已經浸濕了后背,胸腔也揪心地難受。老御醫是被背著來的,
他為宋慧光施了兩針又開了一劑藥方。李曜守在宋慧光身旁,事事親力親為,
見宋慧光不再高熱后才緩和了神色,正眼看我。他面色疲乏,但黑眸銳利,
擺擺手道:「回去吧。」「殿下身份貴重,不比妾會照顧人,等娘娘轉醒妾便回去。」
我心疼地看著他。見我如此說,李曜淡淡道:「隨你。」我福了福身,關上房門,守在偏殿。
小菊揉了揉我酸澀的肩,道:「皇后娘娘那里如何交代?」我閉上雙眼,
緩緩說道:「宮中意外這么多,我遇到也不稀奇,只能先做做戲了。」「記得傳信給外頭,
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兩邊都得給我握緊了。」小菊欲言又止,但她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只得暗自擔憂。我小憩了一盞茶的時間,李曜和宋慧光的爭吵聲驚飛了枝頭的鳥。
我心存疑惑,悄悄將耳朵貼在門口,聽宋慧光哭喊道:「李郎是怨我連累了你!
可誰讓我是宋家的女郎!」李曜忍著怒火,極力安慰道:「孤何時如此想過?孤若是怨你,
為何還要來見你?」宋慧光哽咽道:「可你為何不救我父親?你也曾是我父親的門生啊!
我的兄長也不知為你擋了多少次的暗箭!」「慧光!事情已然成定局,孤也無可奈何!」
「宋家的事或人已與你再無關系,孤會保你一生富貴榮華。」李曜站在門口,
聲音中帶著無奈還有幾分疼惜。宋慧光淚流不止,忽地打碎了已經有裂紋的青瓷花瓶,
拾起碎片劃在手腕:「宋氏不在,我宋慧光也不獨活!」鮮血順著傷口蜿蜒流下,
宋慧光嘴角勾起淡淡的嘲諷,李曜腦中一片空白,心好像被刀子剜開。宋慧光再次被救下來,
這次李曜封鎖了消息,沒有傳出半點風聲。外人只知,李曜是徹底厭惡了宋慧光,
就連宮人都不給留了。皇后以為其中有我的手筆,賞了我一對鎏金鐲,
但卻解了楊側妃的禁足。我知道,她是在敲打我。轉眼已是半月,我偷偷去看了宋慧光兩次,
她的手腕時好時壞,把自己折騰到廢了才肯罷休。有一次,我看到了李曜,他駐足許久。
我想,宋慧光或許會是我的貴人,我便故意讓李曜知曉我時常探望她。
時間長了我倒真的生出幾分憐惜,便趁著她熟睡偷偷抹了有助恢復的藥膏。不過,
還是被她發現了。她抓住我的手,帶著幾分不解:「我若是死了,他就只是你的了。」
我一愣,心底笑她愚蠢:「殿下心里有您,妾不想殿下傷心。」宋慧光沒有再說話,
怔怔地望著月光出神。6直到我再次從鳳儀宮回來后,李曜禁止我見宋慧光。不止如此,
他又大張旗鼓地將宋慧光送到東宮最偏僻的院落,移植了一顆即將枯敗的樹在院前,
仿佛將人隔絕于東宮之外。但,李曜還要走了有助于宋慧光傷口恢復的藥膏。
我投誠的第一步,他看到了。而楊側妃見此,日日都要到樹前議論被流放的宋氏一族。
這是宋慧光的痛處,她罕見地冷下臉動了怒,樹枝抽打在楊側妃臉頰,
一道血紅的凜子掛在白皙的臉上。楊側妃鬧到李曜面前,大吵大鬧的要李曜給她做主,
責罰宋慧光。李曜沒有給她半分目光,反而是縮減了她的份例和宮人用度,
以至于她身邊的心腹都被送出了東宮。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正和我心意。借著這次變故,
我安插了一個粗使宮女到楊側妃處,監視她的一舉一動。李曜愈發忙碌,
陛下放了一些大權給他,堆積如山的奏章壓在東宮,寢殿的油燈夜夜都亮著。后來,
李曜直接在立政宮偏殿住下了,我便整整一月未見到他。
直到前朝有人提議李曜廢太子妃另娶,為皇室開枝散葉,他才陰沉沉地回到東宮。
陛下似被說動,和皇后提了一次適齡的女子人選。皇后比李曜還要不滿,她恨恨地燒掉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