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圖書館的雪松味
十月的陽光像融化的黃油，均勻地鋪在星城一中圖書館的木質地板上。林小羽趴在靠窗的書桌上，筆尖在數學試卷上畫出歪歪扭扭的輔助線，眼睛卻忍不住往斜對面的身影飄 —— 顧言蹊正對著一本《天體物理導論》做筆記，手指在公式間游走，校服袖口整齊地卷到肘部，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
"小羽，這道立體幾何題又卡住啦？" 蘇晴雪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抱著一摞言情小說，發梢沾著桂花花瓣，"要不要找顧言蹊請教？他剛才幫隔壁班的同學講題，聲音超溫柔的。"
"才、才不要！" 林小羽慌忙低頭看試卷，筆尖在草稿紙上暈開一團墨漬。昨晚校園論壇的熱帖還在她腦海里打轉，標題是《震驚！籃球社高冷隊長竟在便利店研究漫畫勾線筆》，配圖里顧言蹊拿著她送的草莓創可貼，耳尖紅得能滴出血來。
圖書館的木質樓梯傳來 "吱呀" 聲，顧言蹊抱著習題集在她對面坐下，雪松香水味混著紙頁的油墨香撲面而來。他瞥了眼她試卷上畫滿小恐龍的草稿紙，嘴角微微上揚："立體幾何可以用空間向量法，比輔助線更直觀。"
"可我總記不住公式..." 林小羽咬著筆帽，忽然看見他習題集里夾著的畫稿 —— 正是她上周落在漫畫社的《星艦小恐龍》原稿，小恐龍爪子里的勾線筆被細心地描上了金屬光澤。
顧言蹊注意到她的目光，耳尖發燙，慌忙翻開筆記本："這個周末... 漫畫社要去科技館采風，你去嗎？" 他頓了頓，補充道："天文館的穹頂投影，或許能給你的星艦場景靈感。"
林小羽的眼睛亮起來："真的嗎？那我要畫小恐龍在黑洞里蕩秋千！" 她突然想起什么，從帆布包里掏出個鐵盒，"給你帶了草莓大福，便利店阿姨說這是新口味。"
鐵盒蓋上印著卡通小恐龍，爪子里抱著顆粉色大福。顧言蹊接過時，指尖觸到她掌心的溫度，想起昨天在籃球場看見的場景：她蹲在地上給流浪貓喂火腿腸，馬尾辮垂在肩頭，小月亮項鏈在陽光下閃著微光。
"謝謝。" 他打開鐵盒，糯米皮的甜香混著草莓果醬的酸甜溢出。咬下第一口時，林小羽正趴在桌上畫他吃甜點的樣子：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嘴角沾著一點糯米粉，校服領口敞開著，露出精致的鎖骨鏈。
"畫錯了，" 顧言蹊忽然開口，"鎖骨鏈是媽媽送的成年禮物，不是籃球社的飾品。" 他無意識地摩挲著項鏈墜子，是枚小小的銀色籃球，"不過你畫的小恐龍... 比實物可愛。"
圖書館的鐘敲了十二下，林小羽才發現已經午休。她收拾畫具時，草稿紙突然被風吹起，露出背面的速寫 —— 顧言蹊低頭講題的側臉，睫毛陰影落在試卷上，像小恐龍翅膀的絨毛。
"給我看看。" 顧言蹊伸手按住紙角，聲音輕得像飄落的桂花瓣?？匆姰嬂镒约菏滞笊系膭摽少N被畫成了小恐龍形狀，他忽然掏出手機，翻開相冊里那張存了三天的照片：她蹲在操場撿畫紙，帆布包上的鑰匙扣正好對著鏡頭，像在對他笑。
"許墨宸把論壇帖子刪了。" 他忽然說，耳尖紅得比草莓大福還要鮮艷，"但我... 存了那張照片。"
午后的陽光穿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出斑駁的光影。林小羽望著他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輕輕劃過，忽然發現這個總是被她畫成冰山的男生，原來會偷偷保存她的背影，會在便利店研究漫畫工具，會在圖書館耐心講解她聽不懂的數學公式。
科技館采風的那天，穹頂投影在天文館的天花板上流淌，無數星星組成旋轉的銀河。林小羽舉著畫板站在最前排，忽然感覺肩膀被輕輕碰了碰 —— 顧言蹊遞來副 3D 眼鏡，指尖劃過她手腕時，殘留著雪松香水的涼意。
"看那邊，" 他指著穹頂某處，"獵戶座的腰帶，像不像你畫的小恐龍尾巴上的星軌？" 他說話時，呼吸拂過她耳尖，讓她想起圖書館里草莓大福的甜香。
在宇宙飛船模型前，許墨宸舉著相機突然出現："兩位看鏡頭！" 顧言蹊下意識地側身擋住林小羽，卻被她拽住袖口，兩人的影子在金屬艙壁上重疊，像極了她畫稿里并肩站在星艦甲板上的少年與恐龍。
傍晚回家的公交車上，林小羽翻開新畫的速寫本：顧言蹊站在穹頂投影下，仰望著星空，校服領口被氣流掀起，露出與項鏈墜子同款的銀色藍球。她在角落畫了只小恐龍，正抱著顆雪松形狀的星星，尾巴纏著他送的勾線筆。
"今天的投影，" 顧言蹊忽然開口，打破車廂里的安靜，"讓我想起你畫的星艦背景。" 他望著窗外掠過的街燈，聲音低得只有兩人能聽見，"其實我小時候，也想過當宇航員。"
公交車在站臺停下時，他塞給她個紙袋就匆匆下車。林小羽打開看見是本《宇航服設計原理》，扉頁上用鋼筆寫著："小恐龍的星艦，需要更專業的動力系統。" 熟悉的雪松香味從紙頁間溢出，混著夜色中的桂花香，讓她想起他在圖書館吃草莓大福時，嘴角那抹轉瞬即逝的溫柔。
深秋的夜風掀起她的馬尾辮，林小羽忽然意識到，這個總被她用漫畫筆觸記錄的男生，正在用他獨有的方式，把自己的世界與她的畫稿交織 —— 就像雪松與草莓的味道，看似不搭，卻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融合成讓人心跳加速的甜。
這一晚的速寫本上，新的畫作悄然誕生：穿著宇航服的顧言蹊牽著小恐龍的爪子，在星艦甲板上漫步，背景是流動的銀河，而他手腕處的?；?，正閃著與穹頂投影相同的光。她不知道的是，在顧言蹊的書包夾層里，靜靜躺著她遺落的草稿紙，上面畫著戴著 3D 眼鏡的他，睫毛陰影里藏著只小小的、正在蕩秋千的小恐龍。
圖書館的雪松味，科技館的星軌，還有草莓大福的甜，都在這個十月的末尾，悄悄釀成了少年少女心中，那壇名為 "喜歡" 的酒。而故事的齒輪，正隨著畫稿上的星艦，向著更璀璨的宇宙，緩緩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