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侯府的嫡子叫朝陽,嫡女更是名字都懶得想,隨意一個名字就糊弄過去了。
江氏想起朝朝出生的時候,她偶爾在秦云橋的書房見到案幾上放著厚厚的一沓紙,上面寫滿了名字。
看得出來,每一個名字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一張寫著秦景嵐和秦景月的白紙被挑了出來,壓在鎮紙下面。
景嵐,高山景行,人生順遂、前途光明,獨特美好。
景月,高山景行,灼灼月華,不染塵埃,萬千寵愛。
多好名字。江氏原以為這其中之一便是秦云橋給她女兒準備的名字。
結果等來等去,終于等到秦云橋回府,那死男人卻說:
“兒子叫朝陽,女兒就叫朝朝吧,朝氣蓬勃,挺好的名字。”
她萬萬沒想到這兩個名字都是給他私生子準備的,想必秦景嵐的名字還是后來改的,只為跟景安侯府的爵位應景。
江氏越想越氣,這時,劉氏站起身來,躬身給江氏行禮,聲音輕柔:
“妹妹給姐姐請安。”
她微微低頭,露出白皙纖細的脖頸,一副溫順恭謹的模樣。
可就在她低頭的瞬間,眼中極快地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光亮,那是隱藏在謙卑之下的挑釁與算計,恰似暗處閃爍的寒芒。
劉氏表面對江氏恭敬,眼里的挑釁并未逃過秦朝朝的眼睛,當然也未能逃過江氏的眼睛。
江氏到底是高門大戶出身的嫡女,內宅的陰司她豈能不知?
只是上一世,江氏突然得知自己掏心掏肺的信任,沒日沒夜的付出,全特么是一場大忽悠,被人給耍得團團轉。
一時氣急攻心吐了血,從此身子孱弱,郁郁寡歡,沒了斗志。
只見秦云橋趕忙把還躬著身子的劉氏拉了起來:
“珍兒……”
秦云橋話沒說完,就被江氏打斷:
“劉姨娘,咱們侯府也算是高門大戶,府里規矩多,希望劉姨娘以后一切按規矩辦事,以免被人閑話,這見了面,還請叫我夫人。”
朝朝的夢里,秦云橋會在今日借機宣布劉氏平妻的身份。
既然秦云橋只模糊不清的說劉氏她的是姐妹,那她就裝傻稱劉氏為姨娘。
一直低眉順眼的江氏,突然硬氣的一席話,震得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
秦云橋硬生生地把想說“珍兒,你和她平起平坐,不必行此大禮”的話咽了回去。
哈,這是在暗指有些人不懂規矩呢。
可不是不懂規矩嗎?劉氏在外宅無名無份替男人生養孩子。秦侯爺連知會正妻一聲都不曾,便悄悄咪咪地將人接進府,這一進府就著急忙慌姐姐妹妹的叫上了。規矩的人哪會如此行事?
江氏話音未落,劉氏的淚水就已經在眼眶里打上轉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是,夫人教導的是,妾身……妾身記下了。”
從江氏母女進屋,就垮下臉子一直端坐著的老太太不干了,眼一瞪,冷哼一聲:
“江氏,珍兒剛進府,她可是云橋的表妹,老身的外侄女,你作為侯府主母,就不能大度些?”
江氏的話,老太太也是聽懂了的,她到底沒說出劉氏是平妻的話來,她知道,若這個時候說了,豈不是坐實了她不懂規矩?
哈哈,要說這個老太太,原本骨子里就不是講理的人,她當年是個土里刨食的主,兒子中了進士當了個小官,她就揚眉吐氣過上了官家太太的日子,神氣活現得可不得了。
不久又和江家結了親,秦家在江家的扶持下,官越做越大,后來,秦云橋還靠著江家封了爵。
一個毫無根基的破落戶突然擠進了上流圈子,老太太那叫一個威風八面,心里越來越飄。
有一年回鄉祭祖,老太太在同鄉面前那叫一個嘚瑟。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她家現在多牛掰多厲害似的。
按說曾經都是鄉里鄉親的,見面好歹也該客客氣氣的,禮貌周到一點。
可這位老太太卻是見到熟人張嘴就是風涼話:
“張大姐,你看我家云橋,都已經是侯爺了,你家狗子一天天的還在吭哧吭哧挑著大糞到處跑,哈,出息!”
“耶~~李嬸子,我家云橋都中進士當侯爺了,你兒子還只是個整天搖頭晃腦教書的窮秀才,嘖嘖嘖……”
老太太回一次鄉,把以前那些老相識挨個數落埋汰了個遍。別人心里頭窩著一團火卻又敢怒不敢言。
咳咳,咱不扯閑的啦,言歸正傳。
10幾年來,江氏在秦家低眉順眼,對秦老太太恭順有加,不想今日卻如此硬氣。
老太太以前對江氏還算客氣,不過就是忌憚江家那龐大的勢力。
如今江家被皇帝降罪搬出了京城,秦家以為江家已不足為懼,便毫無顧忌的算計著把劉氏母子接進府來。
秦云橋也在一旁幫腔:
“婉娘,母親說得對,珍兒初來乍到,難免有些不懂規矩,你就別計較了。”
老太太和秦云橋的做法,江氏豈能不明白?她深吸一口氣,直視著老太太,聲音不卑不亢:
“母親,兒媳自然是大度的。只是這侯府的規矩,關系著府中的顏面,兒媳不得不慎重。若今日開了這個先例,日后偌大的侯府還如何管理呀?兒媳身為侯府主母,實在是難辭其咎。”
江氏拿出手帕作勢在眼角擦了擦,接著說道:
“外面的人如何看待外室,想必母親是清楚的。劉姨娘進府這么大的事兒,如今這般突然,若是傳了出去,別人指不定怎么在背后議論兒媳呢,咱們侯府的名聲也壞了,將來孩子們的親事都要受影響。”
江氏這番話,就像棉花里裹著針,既給了老太太面子,又點明了劉氏進府不合規矩的事實。
老太太被江氏的話噎住,一時竟不知如何反駁。
秦云橋見狀,連忙打圓場:
“婉娘,母親也是心疼珍兒,你就別再說了。珍兒她初來乍到,不懂規矩,以后慢慢教便是。”
江氏看著這個男人,她竟被這個男人的皮相蒙蔽了十幾年。這時候了,他還一心為個外室說話。
江氏心中對秦云橋的失望又添了幾分,她抬眼看他,說道,
“老爺,這規矩可不是小事。若是今日壞了規矩,日后府里的下人該如何行事?何況,劉姨娘既然要進府做姨娘,就該知曉自己的身份。”
秦云橋被堵得一時沒了言語。
再看那劉氏,低著頭,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看似柔弱可憐,實則心中怨毒得要發瘋。
明明說好了是平妻,江氏左一句姨娘,右一句姨娘的叫她,秦云橋母子連個屁都沒放。
劉氏小聲地抽抽搭搭起來:
“夫人說得是,都是妾身不好,妾身不該這般冒失。只是想著能早日與老爺團聚,一時失了分寸。還請夫人不要生氣責怪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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