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污水混雜著某種腐爛內臟的腥甜氣味,直往鼻腔里鉆。每一次吸氣,
都像吞下了一把生銹的刀片,刮得喉嚨和肺葉火辣辣地疼。
我蜷縮在這座鋼鐵城市最底層的陰影里,身體不受控制地痙攣,每一次咳嗽都牽動全身,
帶出溫熱的、帶著鐵銹味的液體,噴濺在身下黏膩濕滑的垃圾堆上。視野邊緣發黑,
意識像斷了線的風箏,搖搖欲墜。
割喉者…那些穿著暗啞皮甲、如同跗骨之蛆的陰影……還在追!
我能感覺到空氣里殘留的、屬于他們的陰冷氣息,像毒蛇的吐信,絲絲縷縷纏繞過來。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勒緊心臟,幾乎要把它捏爆。這就是穿越?這就是所謂的超凡世界?
開局一條命,裝備全靠撿?結果連命都快撿不回來了!就在視野徹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
一個聲音,毫無征兆地,粗暴地鑿穿了我混沌的意識。【叮!
】【‘神秘魔術師’系統綁定成功。檢測宿主生命體征:垂危(心肺貫穿傷,失血過量)。
】【新手生存任務發布:三分鐘內,為指定觀眾‘割喉者小隊(三人)’,
完成一次‘無中生有’魔術表演。
】【任務道具抽取中……】【抽取完畢:發霉面包(半塊)。】【任務失敗懲罰:即刻抹殺。
】機械、冰冷,不帶一絲人類情感的合成音,在我瀕臨崩潰的腦子里轟然炸響。垂危?抹殺?
無中生有?為那些正在追殺我的、恨不得把我碎尸萬段的割喉者表演魔術?荒謬!
一股比死亡本身更強烈的荒誕感攫住了我,甚至壓過了瀕死的劇痛。
這破系統是嫌我死得不夠快,不夠有戲劇性嗎?!
【倒計時開始:2分59秒…2分58秒…】猩紅的數字,如同催命符,
直接烙印在我的視界中央,冰冷地跳動、縮減。每一次跳動,都像重錘砸在心臟上。道具?
那半塊發霉的面包?它此刻正靜靜地躺在系統臨時開辟的一個小小物品格里,干癟、灰綠,
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餿味。用這玩意兒表演“無中生有”?給那群以殺戮為樂的瘋子看?
絕望的冰水從頭澆到腳。喉嚨里的腥甜猛地涌上,我劇烈地嗆咳起來,
更多的血沫從指縫間溢出。抹殺……也好過被那群畜生折磨致死?可……不!我不想死!
哪怕只有一絲荒謬到極點的希望!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卻令人頭皮炸裂的腳步聲,
混雜著某種金屬部件摩擦的“沙沙”聲,從垃圾山另一側的狹窄縫隙外傳來。越來越近,
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殘忍的耐心。他們來了!心臟驟然縮緊,幾乎停止跳動。
倒計時猩紅的光仿佛要燒穿我的眼球。沒有選擇!沒有退路!
“呼……呼……” 我用盡全身力氣,抑制住那撕心裂肺的咳嗽,顫抖著,
用意念死死鎖定了物品格里那半塊象征絕望的霉面包。“出來!”念頭落下,手心猛地一沉。
那半塊冰冷、粗糙、散發著絕望氣味的物體,真實地出現在我沾滿污泥和血污的手中。
霉斑在昏暗的光線下,呈現出一種令人作嘔的灰綠色。【警告!檢測到宿主使用錯誤道具!
道具‘發霉面包(半塊)’與表演主題‘無中生有’嚴重不符!
表演失敗風險:99.999%!抹殺程序預備啟動……】冰冷的電子警報如同喪鐘,
在我腦中尖嘯!錯誤道具?抹殺預備?!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
隔著幾米厚的、散發著惡臭的垃圾堆,
我甚至能清晰地聽到一個刻意壓低的、帶著血腥興奮的聲音:“……血味很濃,
就在這后面……小心點,這小子滑溜得很……”完了!極致的恐懼如同高壓電流,
瞬間貫穿全身每一個細胞!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就在那抹殺警告的最后一個音節尚未消散的剎那,
垃圾堆另一端那致命的腳步聲即將踏破最后屏障的瞬間——我猛地用盡最后一絲殘存的力氣,
將手中那半塊冰冷、絕望、象征著失敗的發霉面包,
狠狠地朝著身前污穢不堪的空氣摔了出去!不是扔!是摔!
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破罐子破摔的、向這操蛋命運發出的最后咆哮!“給我……變——!
” 喉嚨里擠出不成調的嘶吼,混雜著血沫的腥氣。面包脫手,
在昏暗的光線中劃過一道低矮的弧線。它撞在幾根裸露的、銹跡斑斑的廢棄管道上,
發出一聲沉悶的輕響——“噗”。隨即,碎屑飛濺!干硬的面包塊應聲碎裂!
細小的、帶著霉點的碎屑如同微型的灰色雪片,紛紛揚揚,飄散在充斥著腐敗氣息的空氣中。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了。那幾粒微不足道的面包屑,在飄落……垃圾堆另一側,
那三道如同鬼魅般悄然逼近的、帶著濃郁血腥和殺意的黑影,已經清晰可見。為首一人,
臉上帶著一道蜈蚣似的猙獰疤痕,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冰錐,
右手緊握著一柄弧度詭異、刃口閃著幽藍寒光的鋒利匕首——正是那把割開我喉嚨的兇器!
他半個身體已經探出垃圾堆的縫隙,匕首的尖端,距離我的咽喉,甚至不足半米!
疤臉男人嘴角咧開一個殘忍的弧度,手腕微動,那抹幽藍的死亡之光就要刺出!
【抹殺程序……啟動……】系統冰冷的宣告,如同最后的審判。
然而——就在那致命的匕首即將吻上我喉管皮膚的瞬間!就在那幾粒卑微的面包屑,
即將無聲無息地落入下方污穢泥濘的剎那!異變陡生!
“噗……噗噗噗……”一種奇異的聲音響起。不是爆炸,不是撕裂,
而是……某種東西在急速地、瘋狂地、違背常理地膨脹和綻放的聲音!
以那幾粒飄散的面包碎屑為中心,一點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柔和光芒驟然亮起!緊接著,
無數細小的、鮮嫩欲滴的綠色嫩芽,如同被按下了億萬倍快進鍵的生命密碼,
猛地從虛空中、從腐爛的垃圾堆表面、甚至從冰冷的鋼鐵管道縫隙里……憑空鉆出!
它們不是幻覺!嫩芽瘋狂抽條、舒展、交織!翠綠欲滴的莖稈如同最靈巧的織工,
瞬間覆蓋了骯臟的地面、銹蝕的金屬、腐敗的有機物……以我為中心,方圓數米之內,
視野所及的一切污穢和衰敗,頃刻間被一片洶涌澎湃、生機勃勃的翠綠所淹沒!
這綠色的狂潮尚未平息,更為驚人的一幕爆發!
“啵——啵啵啵啵啵……”密集的、花苞綻放的輕響,如同無數微小的禮炮,
在這片新生的綠色海洋中連綿炸開!一朵朵玫瑰!
嬌艷的、飽滿的、仿佛凝聚了世間所有純粹色彩與芬芳的玫瑰!鮮紅如血!熾烈如火!
純凈如初雪!幽深如午夜!
們毫無征兆地從每一根枝條的頂端、從每一片葉子的腋下、甚至憑空懸浮在綠色的浪潮之上,
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瘋狂綻放!濃郁得化不開的、帶著蜜糖般甜意的玫瑰花香,
如同無形的巨浪,瞬間席卷了整個空間!
它霸道地、蠻橫地驅散了所有垃圾的惡臭、血腥的腥氣,將這方污穢的絕地,
硬生生變成了一個夢幻般的、極致繁茂的玫瑰花園!
那柄距離我喉嚨只有零點零一公分的、閃爍著幽藍寒光的鋒利匕首,
仿佛被一只無形而強大的巨手死死攥住,就那么詭異地、違反物理定律地,懸停在半空中!
冰冷的鋒刃,甚至能感受到我頸動脈的微弱搏動帶來的氣流,但它再也無法前進一絲一毫!
整個世界,死寂。時間真的凝固了。疤臉男人臉上的殘忍笑容徹底僵死,
扭曲成一個極端驚駭和茫然的表情。他凸出的眼球死死瞪著近在咫尺、懸停不動的匕首,
又猛地轉向眼前這片瞬間取代了垃圾堆的、怒放的花海。他握著匕首的手臂肌肉虬結,
青筋暴起,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想要刺下去,但那柄匕首,連同他的手臂,
都如同被澆筑在了透明的鋼水之中,紋絲不動!他身后,另外兩個剛剛探出頭來的割喉者,
臉上的獰笑和嗜血瞬間被無邊的恐懼和極致的茫然所取代。他們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身體如同被施了石化魔法,僵立在原地。其中一人手中握著的、帶有倒刺的短刃,
“當啷”一聲掉落在腳下怒放的紅玫瑰叢中,聲音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他們的眼神,
從最初的獵殺興奮,到極致的驚駭茫然,最后,
凝固成一種無法理解的、仿佛目睹了世界根源法則被打敗的……純粹的恐懼和震駭!
這……絕不是凡俗的力量!不是他們認知中的任何一種超凡能力!
“神……”疤臉男人喉嚨里艱難地滾動著,發出一個模糊不清、帶著劇烈顫抖的音節。
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那片在昏暗光線下依舊流光溢彩、仿佛蘊含著無盡生命奧秘的花海,
又猛地轉向我——那個蜷縮在玫瑰叢中心、渾身血污、狼狽不堪的“獵物”。
他臉上的肌肉瘋狂抽搐,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神跡!
”他喉嚨里爆發出嘶啞的、破了音的尖嘯!仿佛用盡了靈魂中最后一絲力氣。“噗通!
”膝蓋重重砸在鋪滿嬌嫩玫瑰花瓣的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疤臉男人整個身體如同被抽掉了骨頭,朝著我的方向,以最卑微、最虔誠的姿態,
五體投地地跪伏下去!額頭死死抵著冰冷的地面和柔軟的花瓣,身體篩糠般劇烈顫抖。
“噗通!噗通!”他身后那兩個如同被無形力量扼住喉嚨的同伴,如夢初醒,
臉上所有的兇悍和殺意早已被無邊的敬畏和恐懼取代,幾乎是爭先恐后地緊跟著跪倒!
頭顱深深埋下,連看都不敢再看那片花海和我一眼。其中一人甚至因為跪得太猛,
臉頰蹭到一朵盛放的紅玫瑰,花瓣的汁液染紅了皮膚,他卻渾然不覺,只是抖得更加厲害。
這片瞬間盛開的、散發著極致甜香的花園,
這懸停在半空的奪命匕首……這一切完全超出了他們貧瘠想象力的極限!
只有那傳說中、只存在于古老典籍和禁忌禱文里的……神跡降臨!
才能解釋眼前這打敗一切常理、碾壓所有認知的恐怖景象!他們跪在那里,
如同三尊凝固的、被恐懼徹底征服的雕像。空氣里只剩下他們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
以及那濃郁到令人窒息的玫瑰甜香。我癱坐在花海中心,大腦一片空白。
喉嚨的劇痛和肺部的灼燒感依舊真實,
但眼前這夢幻般的景象和三個兇神惡煞的追殺者突然變成卑微信徒的極端反轉,
讓我的思維徹底宕機。鼻端縈繞著那濃烈得不正常的甜香,甚至讓我感到一陣眩暈般的惡心。
成功了?那半塊發霉面包……真他媽變出來了?還變出了……一片玫瑰園?
【新手任務‘無中生有’表演完成!觀眾反饋:極度震撼(超越峰值)!評價:SSS+!
命體征穩定中……傷勢修復中……(修復進度:1%)】【系統能量汲取中……(汲取源:?
??)】【警告!偵測到異常高維能量介入!能量源未知!能量性質:生命創造/規則扭曲!
與當前魔術表演存在邏輯關聯!關聯度:100%!】【警告!偵測到空間坐標異常波動!
波動源:未知!空間穩定性下降!】【警告!
…玫瑰……代價……種子……】冰冷、急促、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困惑的電子音,
如同冰雹般密集地砸進我的腦海。一連串的“警告”和“未知”字眼,像燒紅的烙鐵,
燙得我靈魂都在戰栗。異常高維能量?規則扭曲?空間坐標異常?低語?!我猛地低頭,
看向自己沾滿血污的手。剛才那口沒咳出來的淤血,此刻正不受控制地涌上喉頭。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再次爆發。這一次,伴隨著咳嗽噴濺出來的,
不是溫熱的血液。而是幾片嬌艷欲滴、仿佛還帶著露珠的……鮮紅玫瑰花瓣。
它們輕飄飄地落在我顫抖的掌心,帶著那濃烈到令人作嘔的甜香。
代價……種子……那冰冷電子音里的低語碎片,如同毒蛇,瞬間纏繞上我的心臟。【警告!
偵測到高維能量污染!宿主生命體征異化!邏輯模塊沖突!強制接管宿主身體控制……失敗!
】系統那冰冷、急促、帶著前所未有“情緒”的電子警報,如同失控的鉆頭,
瘋狂地鑿擊著我的顱骨。每一個音節都裹挾著冰冷的絕望,試圖鉆透我最后殘存的神智。
污染?異化?接管失敗?我的視線死死釘在掌心那幾片咳出的玫瑰花瓣上。它們太“新”了,
新得詭異。剛從我的喉嚨深處、帶著體溫和血腥氣噴出,卻鮮嫩欲滴得如同初晨帶露的造物,
飽滿的、妖異的鮮紅在昏暗的光線下流淌,仿佛有生命般在極其細微地……蠕動?
花瓣邊緣的紋理在視野里扭曲、變幻,
一種難以言喻的粘稠感和冰冷順著指尖的神經末梢向上爬升。這絕不是魔術!
系統那串“未知”、“高維”、“規則扭曲”的警告碎片,此刻如同淬毒的冰錐,
狠狠刺穿了我所有僥幸的幻想!我到底……招惹了什么?!
“吾主……”一個嘶啞、顫抖、卻飽含著火山噴發般狂熱的聲音,如同燒紅的烙鐵,
燙穿了我被恐懼和混亂包裹的思緒。是那個疤臉男人!他跪伏在離我不到兩米遠的地方,
身體篩糠般劇烈抖動著,不是因為恐懼,
而是因為一種純粹到極致的、近乎燃燒靈魂的……虔誠!他那雙曾經淬著毒液和殘忍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一種令人頭皮炸裂的狂熱光芒,死死盯著我腳邊——那里,
幾片沾著我咳出血液的玫瑰花瓣,正靜靜躺在怒放的花叢中,在周遭純粹的鮮紅里,
那抹暗紅顯得格外刺眼。他伸出的手抖得不成樣子,如同朝圣的信徒即將觸摸圣物。
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帶著一種近乎膜拜的顫抖,捻起一片沾染著暗紅血漬的花瓣,
捧在掌心,如同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石。“懇請吾主……降下神諭!
”他猛地將額頭重重砸向鋪滿花瓣的地面,發出沉悶的撞擊聲。他身后的兩個同伴,
如同被無形的提線操控的木偶,動作僵硬卻無比同步地跟著深深叩拜下去,
額頭死死抵著冰冷的地面和柔軟的花瓣,身體繃緊如弓弦,等待著某種神啟的降臨。神諭?
神諭個鬼!一股腥甜帶著濃烈的、令人作嘔的玫瑰甜香,
再次不受控制地從喉管深處翻涌上來!喉嚨里像是塞滿了無數毛茸茸的、帶著倒刺的花蕊,
劇烈地瘙癢、摩擦!“咳咳……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再次爆發,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我弓著腰,感覺整個肺腑都要被這股蠻橫的力量撕裂、咳出體外!
這一次,噴濺而出的不再是單純的血液,也并非純粹的花瓣。是混雜!
暗紅的、帶著細小泡沫的血絲,如同扭曲的蚯蚓,
與無數片嬌艷欲滴、仿佛剛從枝頭采摘下來的鮮紅玫瑰花瓣,混合在一起,
如同某種褻瀆的祭品,噴濺在身前那片由垃圾堆轉化而來的、生機勃勃得詭異的玫瑰叢中!
花瓣落在翠綠的枝葉上,血絲滲入泥土和花瓣的脈絡,
散發出更加濃郁、更加甜膩、幾乎令人窒息的花香。【污染加劇!污染加劇!
邏輯模塊……錯誤!
……坐標……暴露……高維注視……鎖定……】系統尖銳到失真的警報聲在我腦中瘋狂拉響,
如同瀕臨崩潰的警報器,每一個詞都伴隨著刺耳的電流雜音,
語句開始破碎、跳躍、邏輯混亂!它像一個溺水者,徒勞地在我混亂的意識海洋里掙扎!
“看!看啊!”疤臉男人猛地抬起頭,額頭上沾著泥土和花瓣的碎屑,
他死死盯著我咳出的、混合著血絲的花瓣雨,
眼中最后一絲屬于人類的、名為“理智”的微光,如同風中殘燭,“噗”地一聲,徹底熄滅!
取而代之的,是徹底燃燒的、足以焚毀一切的狂信火焰!“吾主已賜下圣物!”他嘶吼著,
聲音因極度的亢奮而扭曲變形,如同破舊的風箱,“祂的旨意……就在這血與花中!
就在這圣潔的犧牲與恩賜之中!”話音未落,他如同撲食的野獸,
猛地將手中那片沾染著血污的花瓣狠狠塞進嘴里!他不再有絲毫的敬畏和小心,
只剩下一種原始、野蠻、近乎貪婪的吞噬欲望!他的牙齒瘋狂地咀嚼著,
鮮紅的花汁混合著他嘴角被花瓣邊緣劃破流出的血液,如同污穢的顏料,
沿著他的下巴淋漓滴落,染紅了他骯臟的皮甲前襟。那景象,邪惡而瘋狂!“追隨吾主!
吞噬圣花!承接神恩!”疤臉男人的舉動,如同點燃了炸藥桶的最后引信!
他身后那兩個早已被恐懼和狂信壓垮的同伴,喉嚨里爆發出非人的、野獸般的低吼!
他們眼中所有的猶豫和敬畏蕩然無存,只剩下赤裸裸的、被食欲和神性驅使的瘋狂!
他們如同兩條餓瘋了的鬣狗,手腳并用地撲進那片繁茂的玫瑰叢中!
無視尖銳的花刺瞬間撕裂了他們的皮甲和皮膚,無視莖葉被粗暴折斷發出的噼啪脆響!
他們粗暴地撕扯下大把大把帶著露珠(或許是花汁?)的玫瑰,
紅的、白的、黃的……瘋狂地塞進嘴里,用牙齒野蠻地碾碎!
花瓣的碎屑、汁液、連同被扯下的花蕊,從他們鼓脹的腮幫子和無法閉合的嘴角溢出、流淌,
粘稠地掛在他們的下巴、脖子、衣襟上!咀嚼聲、吞咽聲、滿足又痛苦的嗚咽聲,
混合著濃郁到令人作嘔的甜香,在這片瞬間淪為原始祭壇的花園里回蕩!我癱坐在花叢中心,
胃部劇烈地痙攣、抽搐,喉嚨里翻涌的不再是花瓣和血,而是純粹的酸水和膽汁!
極致的惡心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如同冰與火的毒蛇,纏繞著我的脊椎向上爬升!
這不是信徒!這是被某種無法理解的存在污染、扭曲、徹底異化了的怪物!
【……坐標……暴露……高維注視……鎖定……能量層級……無法估量……逃!
立刻——】系統的警報音尖銳到了極限,如同鋼絲被繃斷前最后的嘶鳴!然后——滋啦……!
!!一聲刺耳的、仿佛信號被徹底切斷的電流噪音,如同冰冷的剃刀,猛地斬斷了所有聲音!
死寂。絕對的、真空般的死寂。前一秒還在腦中瘋狂尖嘯、閃爍的系統界面,
同那冰冷的倒計時、猩紅的警告文字、還有那些試圖接管身體卻失敗的指令……所有的一切,
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橡皮擦,瞬間抹除得干干凈凈!我的大腦里,
只剩下一種令人心膽俱裂的……空白。仿佛支撐著認知世界的最后一根柱子,轟然倒塌。
它……消失了?那個神秘魔術師系統?被什么……強行掐滅了?
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龐大、都要冰冷、都要沉重的“視線”,毫無征兆地降臨了。
它并非來自物理空間的某個方向,而是如同無處不在的、粘稠沉重的海水,
瞬間將我徹底淹沒。沒有溫度,沒有情緒,
只有一種純粹的、碾壓性的、如同觀察塵埃般的存在感。
我感覺自己渺小得連一粒花粉都不如,每一個細胞都在這種注視下發出無聲的尖叫,
靈魂被凍結在永恒的冰原之上。“嗬……嗬嗬……”花叢中,疤臉男人停止了瘋狂的咀嚼。
他僵硬地抬起頭,沾滿花汁和血污的臉上,那雙被狂信徹底吞噬的眼睛,
此刻卻翻涌著一種更深邃、更混沌、仿佛連接著無盡深淵的……黑暗。
他的喉嚨里發出意義不明的、如同破舊齒輪摩擦般的嗬嗬聲。
他沾滿粘稠汁液和花瓣碎屑的手,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非人的滯澀感,抬了起來。
沒有指向我。而是,指向了垃圾山之外,
那片被巨大、扭曲的鋼鐵建筑遮蔽得只剩下狹窄縫隙的、灰暗污濁的天空。
“……城……”一個模糊、嘶啞、仿佛聲帶被強行撕裂又粘合的音節,
艱難地從他沾滿花瓣的嘴里擠出。“……玫瑰……”“……開滿……”他身后的兩個同伴,
也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動作僵硬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望向疤臉所指的方向。
他們的喉嚨里,也發出同樣意義不明的、充滿不祥意味的嗬嗬聲。一種比死亡更冰冷的寒意,
瞬間攥緊了我的心臟。玫瑰……開滿……城?!我猛地扭頭,順著疤臉那沾滿污穢的手指,
透過垃圾山嶙峋的縫隙,望向那方被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灰暗,陰冷,一如既往。
巨大的煙囪噴吐著黑色的煙龍,冰冷的金屬管道在遠處交錯纏繞,構成壓抑的天際線。
沒有玫瑰。至少肉眼可見之處,只有冰冷的鋼鐵和污濁的灰霾。
但那股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注視”,并未消失。它依舊沉甸甸地壓在頭頂,
如同懸而未決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疤臉男人和他同伴那混沌的、指向天空的囈語,
像是一道用瘋狂書寫的預言,帶著無法言喻的恐怖,狠狠砸在我的意識深處。我的喉嚨深處,
再次傳來熟悉的、令人作嘔的瘙癢感。這一次,我死死捂住了嘴,
用盡全身力氣將那翻涌上來的、混合著花香的腥甜壓了回去。牙齒咬破了嘴唇,
鐵銹味在口腔里彌漫,壓過了那股甜膩。逃!這個念頭如同被點燃的引線,
瞬間引爆了所有的求生本能!系統沒了!警告沒了!但那“注視”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