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籃球之緣高三開學第一天，許曉雨抱著一摞新教材從教務處出來，
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斜斜地打在她的側臉上。她瞇起眼睛，小心地避開地面上斑駁的光影，
生怕踩到它們似的。這是她在這所學校的最后一年，她暗自下定決心要專注學習，
考上理想的大學文學系。"小心！"一聲急促的呼喊從身后傳來，許曉雨還沒來得及回頭，
一個橙色的影子就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后腦勺上。書本嘩啦啦散落一地，她踉蹌了一下，
眼前金星直冒。"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沒事吧？"一個高大的身影蹲下來幫她撿書，
聲音里滿是歉意。許曉雨揉著后腦勺抬起頭，正對上一雙明亮的眼睛。陽光從他背后照過來，
給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金邊，連發梢都閃爍著細碎的光芒。那是周毅陽，?；@球隊隊長，
學校里無人不知的風云人物。許曉雨當然知道他——從高一入學那天起，
她就注意到這個在籃球場上奔跑的身影。但她從未想過會以這種方式與他面對面。"我沒事。
"許曉雨低聲說，感覺自己的臉頰發燙。她迅速低下頭去撿書，卻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
"真的沒事嗎？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周毅陽把最后一本書遞給她，眉頭緊鎖，
"我剛才傳球太用力了。"許曉雨搖搖頭，接過書本時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
一股電流般的觸感讓她差點把書又掉在地上。"沒關系，我...我得去上課了。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直到轉過走廊拐角才敢停下來深呼吸。后腦勺還在隱隱作痛，
但更讓她心跳加速的是剛才那一瞬間的對視。周毅陽的眼睛比她想象中還要好看，
像是盛滿了整個夏天的陽光。教室里，許曉雨的同桌林小曼湊過來："曉雨，
你臉怎么這么紅？發燒了？""沒、沒什么。"許曉雨把臉埋進課本里，
"就是...剛才被籃球砸到了。""籃球？"林小曼眼睛一亮，"誰砸的？
該不會是...""周毅陽。"許曉雨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卻足夠讓林小曼興奮地拍桌而起。"天?。≈芤汴?！他跟你說話了？他說什么了？
他是不是特別帥？""小曼！"許曉雨慌張地拉住她，"小聲點..."但已經晚了，
周圍幾個女生都轉過頭來，好奇的目光讓許曉雨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她從來不喜歡成為關注的焦點，尤其是在這種她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的情況下。
"就是...他道歉了而已。"許曉雨試圖輕描淡寫地結束這個話題，"沒什么特別的。
"但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的許曉雨卻忍不住一遍遍回想那個場景。
周毅陽蹲下來時T恤領口露出的鎖骨，他皺眉時眉間那道淺淺的紋路，
還有他說話時微微上揚的嘴角。這些細節像電影畫面一樣在她腦海中循環播放，
直到她迷迷糊糊地睡去。第二天早晨，許曉雨比平時早到了半小時。她站在教學樓的走廊上，
假裝在看窗外的風景，實際上卻在等待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當周毅陽終于和幾個籃球隊的隊友一起走來時，她的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膛。
他穿著白色校服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小麥色的皮膚。陽光下，他的側臉線條分明，
下頜角的弧度恰到好處。許曉雨屏住呼吸，希望他能看過來，又害怕他真的看過來。
周毅陽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轉頭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許曉雨慌忙低下頭，
假裝在整理書包。等她再抬頭時，周毅陽已經走遠了，只留下一個挺拔的背影。
"你在看周毅陽？"林小曼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一臉了然的表情。"沒有！
我只是..."許曉雨語無倫次地否認，卻看到林小曼狡黠地笑了。"別裝了，
全校一半女生都喜歡他。不過..."她壓低聲音，"聽說他很挑剔的，
前女友是校花級別的。"許曉雨心里一沉。
她當然知道自己和周毅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是文學社的安靜成員，
他是籃球場上的明星；她的朋友圈僅限于幾個同樣內向的同學，
他身邊總是圍繞著最受歡迎的那群人。"我真的沒有..."許曉雨無力地辯解著，
卻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從那天起，許曉雨開始有意無意地關注周毅陽的一切。
她會在課間假裝去廁所，只為經過籃球場看他訓練；她會偷偷記下他的課表，
計算著什么時候能在走廊"偶遇"；她甚至開始借閱他曾在學校圖書館借過的書，
仿佛這樣就能離他近一點。
《了不起的蓋茨比》、《挪威的森林》...許曉雨一本接一本地讀著這些周毅陽讀過的書，
試圖通過書頁上可能殘留的指紋與他建立某種神秘的聯系。有時候，
她會在書里發現他用鉛筆做的淺淺記號，那些小小的線條在她眼中變成了珍貴的密碼。
一個月后的周五下午，許曉雨像往常一樣躲在籃球場邊的樹蔭下看書，
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場上奔跑的身影。突然，一個籃球滾到了她腳邊。"能幫忙扔過來嗎？
"周毅陽站在不遠處，朝她揮手。許曉雨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笨拙地撿起球，用力扔過去，
卻因為力道不足，球在半路就落了下來。周毅陽小跑過來撿球，在她面前停下。
"你是...上次被我砸到的那個女生吧？"他竟然記得她。
許曉雨感覺一股熱流從脖子竄上臉頰。"嗯...許曉雨。"她鼓起勇氣說出自己的名字。
"許曉雨。"周毅陽重復了一遍，嘴角揚起一個笑容，"我是周毅陽。上次真的很抱歉。
""沒關系，已經好了。"許曉雨指了指自己的后腦勺，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自然。
周毅陽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書上。"《挪威的森林》？你也喜歡村上春樹？""嗯，
最近剛開始讀..."許曉雨沒有告訴他這是她從借閱記錄上發現他讀過的書。
"我最喜歡里面那句'死不是生的對立面，而是作為生的一部分永存'。"周毅陽說完，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抱歉，突然說這么深沉的話。"許曉雨驚訝地看著他。
她沒想到籃球場上的風云人物會有這樣的一面。"不，那句話...很美。"她輕聲說。
一陣哨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我得回去了。"周毅陽抱起籃球，"下次聊。
""下次..."許曉雨看著他跑遠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種奇妙的感覺。
那個下午的陽光格外溫柔，連空氣中漂浮的塵埃都閃爍著金色的光芒。接下來的幾周，
許曉雨和周毅陽偶爾會在校園里碰面，每次都會簡單地打個招呼。對大多數人來說，
這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同學關系，但對許曉雨而言，
每一次眼神交匯都像是收到了一份珍貴的禮物。十月中旬，
文學社接到了采訪?；@球隊的任務，為校刊撰寫一篇特稿。社長原本安排的是另一個成員，
但那人臨時有事，任務落在了許曉雨頭上。"我？"許曉雨聽到這個消息時幾乎要暈過去，
"我不行的，我從來沒做過采訪...""沒關系，就是問幾個簡單的問題。
"社長拍拍她的肩膀，"下周三下午四點，籃球館，別忘了帶錄音筆。"接下來的幾天，
許曉雨幾乎沒睡好覺。她準備了長長的問題清單，又一遍遍刪減修改，
生怕問出什么愚蠢的問題。采訪當天，她提前一小時就到了籃球館，
躲在更衣室外的走廊上深呼吸。"許曉雨？"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許曉雨轉過身，
看到周毅陽穿著訓練服站在那里，頭發還滴著水，顯然是剛洗過澡。
一股清新的沐浴露味道飄過來，讓她的心跳又亂了節奏。"你是來采訪的吧？教練跟我說了。
"周毅陽微笑著說，"其他隊員還在換衣服，要不要先到休息室等？"許曉雨點點頭，
跟著他走進一間不大的休息室。墻上貼滿了球隊的合影和獎狀，
周毅陽出現在幾乎每一張照片里，笑容燦爛。"緊張？"周毅陽遞給她一瓶水，
在她對面坐下。"有點..."許曉雨老實承認，"我沒做過這種采訪。
""就把我們當普通人好了。"周毅陽輕松地說，"其實我們私下里都很無聊的，
除了籃球就是游戲和作業。"他的話讓許曉雨放松了一些。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打籃球的？""小學三年級。"周毅陽的眼神變得柔和，
"我爸帶我去公園打球，那是我第一次摸到籃球。后來他工作越來越忙，沒時間陪我玩了，
但我卻愛上了這項運動。"許曉雨注意到他說到父親時眼中閃過的一絲落寞。
"所以你打籃球是為了...""一開始是為了讓他多注意我吧。"周毅陽苦笑了一下，
"后來就變成真的喜歡了。你呢？為什么喜歡文學？"許曉雨沒想到他會反問，愣了一下。
"因為...在書里可以成為任何人，去任何地方。現實中我太...普通了。
""普通沒什么不好。"周毅陽認真地看著她，"你知道嗎？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個表演者，在球場上，在人群中，永遠要表現得陽光自信。
但其實..."他的話被推門聲打斷，其他隊員陸續走了進來。采訪正式開始后，
許曉雨發現籃球隊的成員們確實如周毅陽所說，都是一群普通的大男孩，會為考試發愁，
會討論最新的電影和游戲，也會互相開幼稚的玩笑。采訪結束時，天色已晚。
許曉雨收拾好筆記本，發現周毅陽站在體育館門口等她。"我送你回宿舍吧，這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