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馳也剛跟林楚通完電話,門鈴聲就響起來了。知道他在這里的只有林楚和梁詔樾,林楚剛跟他通過電話,梁詔樾又是這個房子的主人不可能按門鈴,他猶豫了一會兒,去開了門。
“下午好啊,官總。”
官馳也看著眼前笑瞇瞇的穆安枝微愣,很快恢復過來,側身讓他進來,問:“你怎么來了。”
“給你送簽名照啊。”穆安枝進了屋,一邊取口罩,一邊將手中一個精美的禮品袋遞給他。
官馳也接過來打開,里面除了幾張照片卡片還有些別的什么小玩意,他拿出一張簽名照隨意看了眼又放回去,說:“不是跟你說我會過去拿嗎。”
“反正我也沒什么事就給你送一趟唄。你哪個客戶是我的粉絲啊,居然勞得動你官大總裁親自找我要簽名照。”
穆安枝知道官馳也有幾個合作的客戶喜歡他,但他從來沒有因此向自己討過什么便利,這還是他第一次提出要簽名照,不禁有些好奇對方是個什么重要級別的人。
“你不認識。”官馳也簡單敷衍過,轉身往屋里走,邊走邊說:“我還有點事,你自便。”
“嗯,你忙,我等你。”穆安枝輕車熟路地往冰箱走,準備拿瓶水喝。
官馳也疑惑地看向他:“等我做什么?”
“請我吃飯呀。”穆安枝理所當然地說,從冰箱里拿出一瓶汽水打開,見官馳也微微皺眉似是不理解的樣子,他無奈地說:“我給你的這些周邊,怎么也市值好幾萬吧,還是本人親自給你送過來的,就沖著這份榮幸,你還禮請我吃個飯不過分吧。”
官馳也認下這個人情,說道:“以后吧,現在不行,以免被他們看到。”
“下次是什么時候?”穆安枝問,手里拿著那瓶打開的汽水,瓶面漸起水珠,沿著瓶身被重力拽下滴落在地面。
官馳也微微垂眸,似是思考。
“確定不了吧,你忙,我也忙,等我進組以后更是幾個月都見不上面。”穆安枝手被冰水涼得不舒服,換了只手拿,繼續說:“不吃別的,去L''''amour Baguette,饞他們家的冰淇淋蛋糕好久了,偏偏只有京市才有,上次去法國又因為行程太滿沒有機會去,這次我一定要多買幾個口味,吃個夠。”
官馳也又說:“我給你點外賣。”
“他們家不外送的,官總。”
“那我把錢轉給你,你去買。”
穆安枝無奈地嘆氣:“你有點誠意好不好,這么對你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
官馳也很輕地蹙眉,像是很猶豫。
“我們不在那里吃好了吧,買好了就走。”穆安枝退步道,“你就去給我買個單,不過分吧。”
官馳也看著用眼神說“你要再不答應就真的不夠朋友了”的穆安枝,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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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放著一首抒情音樂,官馳也是沒有開車放歌的習慣的,歌是穆安枝放的。官馳也雙手掌著方向盤,面無表情地望著擋風屏前面。
穆安枝嘴角彎著,哼著歌,心情很好的樣子。一會兒,他看向官馳也問:“明天有空嗎,我們晚上去祈北山看夜景,叫上詔樾一起。好久都沒去了,上次還是八年前,你成年生日那天,我跟詔樾在上面給你拉燈結彩地想給你慶祝,結果突然下起了暴雨,我不小心摔進了山溝里,是你一路背著我下山到醫院的。”
路遇紅燈,車輛漸漸減速停了下來。
自從父母離世之后,官馳也便不怎么過生日了,哪怕是自己十八歲成年那次他也沒想過要慶祝什么的。只不過梁詔樾是個好熱鬧的性子,對這些日子的儀式感很在意,所以哪怕只是他們三個一起吃個飯找個KTV唱一晚上歌也很必要。
他過生日基本不許愿,他覺得那些都是無聊又虛幻的自我安慰,但那次他破天荒地很認真地許了愿望——希望能順利奪回官氏。卻沒想到剛許完愿蠟燭都沒吹就刮起了狂風,直接將蠟燭熄滅了,然后他便更加確信許愿這種東西,不過是人類為自己的懶惰、懦弱、失敗所埋伏的借口。
官馳也沒有轉過去看他,如果他看過去,一定會發現那雙妖冶蠱媚的眼眸里藏著熾熱的光,那是對一個人經久濃烈的愛慕。
“我明天下午要回南城。”官馳也沒什么起伏地說。而他用的是“回”,而不是“去”,以一種自己都沒察覺的特殊意義說出來。
穆安枝一閃而過失落,面上卻沒什么可見的變化,疑惑地問:“你去南城做什么,官氏在那里又沒什么產業,還是說你被那個那市長忽悠成功,準備在那邊發展什么業務?”
但是一想又覺得不可能,南城不過是個三線城市,旁邊更繁榮江市本就有官氏的分支,沒必要在南城又駐地一個。官馳也上次會去那里,不過是因為南城市長誠邀他過去見證什么南城十大新創企業的頒獎儀式,而他剛好在江市,便去了。
卻沒想到官長永買通了他們晚宴的一名服務員給他下藥,企圖塞給他一個Omega,而無疑那個Omega可以為他所控。幸運的話Omega會懷上官馳也的孩子,即便沒能懷孕,誘發進入易感期的Alpha也一定會忍不住標記那個Omega,官長永總能利用這個Omega從官馳也身上討點東西。
好在官馳也一向自控力強,從那個陷阱安全脫身。即便官馳也沒能控制住和那個Omega發生了關系,官長永這個愚蠢的計謀也不會得逞,官馳也早就不是他們能拿捏的對象了。
穆安枝曾經問過自己,如果官馳也像梁詔樾那樣有過別人自己會介意嗎?當然會,誰不希望自己喜歡的人從身到心從一而終都只有自己呢。但是以官馳也的身份地位,單身時有那么一兩個紓解玉望的情人也無可厚非,他在這個社會層面已經看得太多,對此也早已波瀾不驚,只要官馳也的心在自己這里,以后也不會有復雜的關系,他依然愿意欣然接受——但也正是因為官馳也深處這樣的環境擁有這樣的身份卻能一直保持潔身自好,他才更心動。
“有點事。”官馳也語氣很淡,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
紅燈轉綠,車身又緩動提速行駛起來。
“什么事啊,必須你親自去?”
官馳也沒有回應,面上還是那般淡漠,眸光卻稍有變化。
穆安枝見他不說話,心里有些不由分說的慌亂。官馳也雖然一向都比較沉默寡言,但自己總隱隱覺得他這次的沉默沒那么簡單。
他勾了笑,故作輕松地開玩笑:“不會是在那邊養了個小美人,急著回去哄吧。”
他當時只是聽梁詔樾說官馳也沒事便默認他沒有和那個Omeg發生關系,但也許有呢。畢竟通過做噯度過易感期是最安全穩妥的,也能叫沒事。
官馳也終于舍得看他,但卻是有些冷酷的一眼。
“我又不是梁詔樾,不養雜七雜八的人。”
穆安枝微愣,然后笑出來,說:“也是,在這方面,你跟詔樾可是兩個極端。”
一個花心浪蕩情人不斷,一個無欲無求仿佛性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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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好車后,穆安枝率先下了車等他,官馳也鎖好車走過來時,他自然而然地伸手攬住他的胳膊,眉眼滿都是欣悅甜蜜。
官馳也看他一眼,抽出了自己的手,神色寥寥地往蛋糕店走。
穆安枝悵然地看著自己空了的臂彎,然后若無其事般追上去,笑著問:“怎么了,不就挽個手么,小時候還睡過一張床呢。”
“這不是小時候了。”官馳也語氣很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距離感。
穆安枝微微垂眸掩蓋低落,故意戲謔說:“行吧行吧,你官大總裁要保持你高冷矜持的單身人設,任何子虛烏有的緋聞都不能有,我記住了。”
官馳也覷他一眼,難得話多:“這跟什么人設緋聞無關,我們已經成年了,很多事不能像小孩子那樣沒有顧忌,一言一行都需要慎重,我們得為自己和別人負責。”
穆安枝覺得他好像話里有話,但他說的也確實在理。不論別的,自己現在作為一個公眾人物,稍微跟一個Alpha走得近了點,緋聞都會在熱搜上掛好幾個小時。
“好吧,你說了算。”穆安枝雖然覺得有些落空,還是笑著答應了他。
穆安枝因為工作的關系來L''''amour Baguette店里的次數并不多,況且很多時候都是讓助理孟依來幫他買的,但他畢竟是個國民熱度很高的明星,即便戴著口罩店里的人還是很快就認出了他,一輪接著一輪的拍照簽名,等他選好蛋糕后都過去了快一個小時,官馳也在旁邊等得頻頻皺眉。
官馳也付完款便走到店門口等人,穆安枝在等他的飲品,店員制作好飲品后邊打包邊小聲地問:“那個跟你一起來的Alpha是你男朋友嗎?”
穆安枝看了眼站在門口的Alpha,長身玉立,五官深刻,眉眼中帶著些冷酷和不耐。
他模棱兩可地說:“現在還不是。”
店員的雙眼因為嗅到八卦的氣息而亮起來,明了地點點頭,稱贊道:“他很帥哦,你們倆很配。”
穆安枝微笑,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說:“幫我保密。”
店員猛點頭,豎起三根手指保證到:“放心,我嘴巴很嚴,肯定不會亂傳的。”
穆安枝接過包裝袋,對她眨眨眼:“那就謝謝你啦。”
然后便提著自己喜愛的甜品,朝著那個快要耗盡耐心的Alpha小跑去。
穆安枝拒絕了官馳也讓他回家的提議,跟著他回了梁詔樾的公寓,一進屋便迫不及待地提著他的幾個袋子到茶幾旁,盤腿坐在地毯上,取出飲品和其中一個蛋糕,兩眼發光,邊動勺子邊說:“你忙你的,我就在這兒邊看電視邊吃蛋糕,等晚點了叫詔樾回來我們一起吃個晚飯。嗯~~不愧是我心心念念這么久的蛋糕,簡直好吃到爆。”
官馳也走過去,辨不出什么神情地看了會兒穆安枝一臉沉醉的神情,問:“很好吃?”
“人間至絕。”穆安枝挖了一勺遞給他:“嘗嘗。”
官馳也看了眼勺子里的糕點,沒回應,轉身去了書房。
“切,沒口福。”穆安枝對著他背影唏噓了一聲,繼續享受他的仙品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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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一些重要事項后,官馳也出門倒咖啡,正巧聽到穆安枝在打電話,聽著那語氣和內容是跟梁詔樾打的。
“行行行,你就抱著你那些小情人過一生吧,我代表阿也跟你一起絕交了,再見!”穆安枝掛了來電話扔到一旁,明顯有點使撒氣。
“梁詔樾?”官馳也開口問。
“對啊,我讓他來公寓一起吃晚飯,他卻跟我說他要晚上要去接他那主播小男友下班,不方便來。我問他今天不能不去接,畢竟我們三個能一起聚一次不容易,結果他卻跟我說談戀愛的時候當然得以對象為第一,接對象下班、跟其他單身Omeg保持距離是一個好男人的必修課。他是想把我笑死吧。談戀愛?好男人?這是會出現在他身上的詞?還要跟我保持距離,他現在已經自戀到覺得我會看上他這個渣男了嗎?”穆安枝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真是個二百五!”
官馳也斂著眼眸,像是在思忖什么。
“晚上就我倆了,你想吃什么,我讓孟依給我們訂餐。”穆安枝抓回手機,準備給孟依發信息。
“都行。”官馳也吐了兩個字,又進了書房。
穆安枝盯了會兒書房的大門,很輕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