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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向魔尊獻上咸魚 槐序 29087 字 2025-05-30 18: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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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言中的萬惡魔尊夙離,終于降世。感受到那股威懾力時,

我在神木谷境內打了個有史以來巨大的噴嚏。那位能毀天滅地的魔尊真的誕生了,預言中,

他為將三界變成煉獄而來,這是他不折手段也要達到的目的。而我,

就是預言中的另一位主角,唯一能制衡他的人。我叫云蔚,是世間最后的神女,

本體是三界之中,唯一的藏紅花。古籍記載,藏紅花本為開天辟地時,西王母坐下的靈根。

經靈氣滋養開花,此間一株,因長久跟隨西王母,吸收天地靈氣,上可起死回生塑造肉體,

下能凝聚靈魂重生心臟。于是,女媧娘娘在歸元前,將我的靈魂帶入詠夜環境,

與她單獨交談,并將魔尊誕生的目的告知我,以及我的使命。我云蔚便是為魔尊而生。

迄今為止,我在這里,已經等候了魔尊三萬年。溫源谷,雪山之巔正下方,神木,

如今不屬于三界的管轄范圍。這里沒有黑夜,日光久盛不衰,草木旺盛。

夙離的身影逐漸逼近神木,剛踏入神木境內,便肢體僵硬,黑化的眸色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妖冶血紅。不足片刻,他便四肢不濟癱倒在地。而這一切,都被我目睹。

夙離誕生的第一件事,便是尋我,他想取得我的真身。但他的萬惡之軀無法踏入圣潔之地,

無奈夙離只好返回,由于無法站立,他手腳并用,頸間青筋暴起,爬了回去。離開神木范圍,

夙離終于平穩下來,緊緊盯著不遠處的茂盛繁復,一抹狠戾與不甘浮現臉龐。額間,

我與夙離命脈息息相連的印記顯露,我知道,是時候了。救贖魔尊是我的使命。

神木內驟然掀起一陣風浪,卷得草長鶯飛、花瓣飄零。一股滾燙的熱氣撲面而來,

夙離眼疾手快,單手撐地仰身傾斜,躲過熾 熱的風,卻還是灼燒了他飛起的一絲墨發。

我踏風而來,與魔尊面對面,這一刻,我的心臟怦怦直跳。命運在這一刻引領我與魔尊相遇。

救贖的齒輪也在這瞬間開始轉動。我不知自己能否成功,擔此大任,但我身為神女,

這是我的責任。【神木境內千年來不曾有人往來,又乃三界圣地,你遭此洗禮,

莫非你是魔物?】我不能直接與魔尊相認,不能被他知道我清楚他的來意。

【孤的名諱……】夙離抬手抹去嘴角的血痕,話說一半便被我打斷。

【妖魔是無法踏入神木的,念你無知,快些離開吧。】見我轉身要走,

夙離哪能放過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呢,急忙道:【且慢。】姑且將計就計,

探探魔尊如今的脾氣。于是我說:【也好,正巧我缺個打雜的,你若不嫌棄,便剃掉魔骨,

入我神木吧。】夙離一愣,似乎沒料到我會如此說。他劍眉微皺,顯然耐心已經不足,

看出我在為難他。我邁出神木范圍,微微瞇眼,【既然不肯舍去魔骨,還不快現出原形!

】荒原對峙綠洲,神木內草木皆兵。而夙離就不一樣了,他是萬惡的來源,是罪孽之首,

腳踩之地寸草不生,他本就是深淵,是地獄。我出手,結印繁復,在頃刻間完成。

面對我的出招,魔尊絲毫不躲,我勾唇一笑,就等他原地不動呢,于是收手,

順水推舟說:【原來你就是那魔頭,橫空出世的魔尊。】話音落下,夙離詫異,

黑色的雙眸也不知何時恢復血紅,一雙妖眸格外顯眼,原本不耐煩的神色也消失,

看著我的目光充滿了興致。不錯,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你如何得知孤的身份?

】我遞給魔尊一顆珠子,說道:【吃了它,你便可以出入神木了。】說罷,轉身向境內走去。

夙離吞下珠子后,四處張望,我當然知道他在找什么。走到一顆參天古樹下,我停了下來。

轉身,我眨著明媚的眸子看魔尊,說:【就讓我猜猜,你有意踏神木,是為了藏紅花,對嗎?

】夙離一驚,剛想否認,被我打斷:【你不必反駁,對你的到來我早已等候多時。】如此,

夙離便不再壓制魔性,他輕蔑一笑,也不想浪費時間,【既然你已知曉孤的來意,

還不快將藏紅花交出來。】這般急切,他對藏紅花充滿了渴望,這種渴望已經上升到了貪婪。

魔尊誕生,已是三界最強,我實在想不清楚,他這么想得到藏紅花,究竟為了什么。

【你會得到藏紅花,但絕不是現在。】我戰術拖延,一臉人畜無害。夙離被惹惱,

【不交出藏紅花,下一瞬便是你的死期。】他向來不是個憐香惜玉的,

生命在他眼里如同草芥,白色的淬火與瘴氣融合,夙離抬手一指,淬火便穿透了我的心臟。

夙離意外于我的不躲,卻更加自信于我躲也躲不開。實際上,我壓根就不想躲。

夙離得意之余,心想接下來神木可以被他翻個底朝天,

拿到藏紅花后再徹底毀了這令人厭惡的地方。殊不知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就在接下來,

出現了令人膛目結舌的一幕。只見我被穿透的地方,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直至完好無損,方才的事仿佛只是幻覺。即使夙離再淡定自若也難免驚愕,

中了他淬火的人可沒有活命的,況且其中還有瘴氣。【你是殺不了我的。】我勾唇一笑,

幻化出一把匕首,狠狠刺進胸膛,鮮血隨之噴涌而出,與方才一般,頃刻間傷口便愈合了。

我的臉些許蒼白,雖不會死,但疼痛還是無法減免,額頭也滲出細汗。夙離難得嚴肅起來,

面色陰沉,寒聲問道:【你究竟是何人?】【我叫云蔚,也就是你要找的東西,

此間唯一一株藏紅花。】我一直在神木內等候魔尊,我的命便是跟隨他,

與魔尊相逢前我哪里也不能去,我只知道,我的結局會死在魔尊手里。藏紅花為不死之身,

為何我還會以消亡做結局?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我雖不怕死,卻想死得明白,死得其所。

可惜,西王母也好,女媧也好,她們直至歸隱也沒有告訴我原由。夙離被我的話驚住,

瞳孔猛然緊縮。【你居然就是藏紅花,還化成了人形。】夙離的目光顯露出對我的重視,

因我寶貴的身份更是不敢輕舉妄動。我也不隱瞞,

實話告訴他:【西王母曾說我只有一種命運,便是死在你手里,但不是現在不是以后,

而是未來的最終。】我的語氣輕飄飄,明明在訴說自己的死期,可心不曾有一絲波瀾。

鵝黃色的裙擺被風吹起,柔順的發絲飄揚,澄亮的眼眸真摯而慈悲地看著夙離,

仿佛眼前人只是蒼生中的一縷塵煙。神女的命運就是這樣的。夙離很討厭文鄒鄒的語術,

繞來繞去聽得他心煩。他更討厭我看他的眼神,似乎在憐憫他,令他很想掐死我。

【孤可沒有理由陪你浪費時間,既然你說未來,那孤便在未來時取你性命。】夙離輕甩衣袖,

轉身便要走。很顯然,他沒有理解我話里的意思。見狀,我立刻上前扯住他的袖口,

直言央求:【你不能走!】夙離的神色極不耐煩,他盯著我的手,妖眸發狠,寒光迸裂,

冷聲道:【放開。】我十分識趣,緊忙松開,沖夙離的背影補充:【你若不與我在一起,

便不能完成我的命運,最后你不僅得不到我的真身,還可能魂飛魄散!】當然,

最后一句話是編的。果然,夙離聽了這話腳步頓住,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大步走到我面前。

不難看出,夙離在極力忍耐,他的周身縈繞著瘴氣,竟連腳踩之地的花草也被腐蝕,要知道,

這可是神木境內。可見魔尊的瘴氣已經到達了無視一切的存在,幾乎是強者中的最強者,

沒有之一。我可憐兮兮地縮了縮頭,率先開口,阿諛奉承起來:【魔尊大人,您想啊,

我早晚都會死在你手里,您又何必為這過程斤斤計較呢。向您這樣只手遮天的人物,

得到世間唯一的藏紅花,只需走個過場,是不是很劃算?】見夙離沒有反應,

我又道:【您看啊,我又不會跑,只有您這樣的強者才能保護我不被他人所害,

落入他人之手,您說是不是?】這幾句話看似用力過猛在拍馬屁,不過對夙離卻很是受用。

他挑了挑眉,眼中盡是揶揄,【不過,孤倒很是在意,你口中的魂飛魄散,是何意思?

】我訕笑:【堂堂曠世魔尊,命中注定會得到藏紅花,怎么會魂飛魄散呢?

】一語雙關的捧殺令我的心臟狂跳不止,早有耳聞這魔尊喜怒無常,

不想一見比傳聞更加令人喪膽。夙離冷哼一聲,【除了你,這里可還有別人?】我想了想,

【沒有了,深處的溫源谷內孕育著扶桑一族,不過都還是種子。】沒錯,三萬年了,

我一直在這里等待,如羔羊般等待著自己被屠宰的命運。夙離妖眸轉動,一邊思索著,

他最厭惡什么命定,普天之下還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見魔尊拂袖轉身離開,我眼眸一亮,

提起裙擺跟上,不過這次他沒有反對,他的默許對我來說似乎是救命稻草。直到踏出神木,

我這才回頭看了看。雪山之巔,我從未踏出此地,就像此刻一般,才恍然,

原來外面的世界是如此不同。神木境內永遠都是生機勃然的模樣,即便雪山飄雪,

也絲毫不影響溫源谷內的姹紫嫣 紅、翠綠茂盛。我見慣了一切美好,

這些皆在踏出神木時被瓦解。

一望無際的荒原與席卷肆虐的沙塵令我原本嵌著光芒的雙眼黯淡下來,放眼望去,

幾乎見不到一點綠,竟分辨不出是何節氣,時而寒風時而躁暑。【為何會這樣?

】這與身后的神木幾乎是兩個世界。夙離也停下了腳步,

不屑說:【神仙們所謂的深明大義不過是罩著領土范圍罷了,

邊界之事能避則避向來是他們的一貫作風。】他的嗤之以鼻在我看來有些自以為是,

盡管我不能理解,卻還是相信其中有什么誤會。神木不屬于三界的任何一方,

但每年人間的春分谷雨、夏至處暑、白露霜降與凜冬大寒都少不了神木出力參與布施。

見此看來,神木可謂方圓百里內的唯一綠洲。這里的生機并不是天界給予的,

而是仰賴西王母的風華,可范圍之外的土地總不該至如此,幾乎成了蠻荒之地,

我在心里推斷,大抵是天帝忘事了。在西王母坐前棲息的時光中,

我對神仙的印象都是深明大義且心懷天下的,不論哪一位都懷著可以犧牲自我的大愛。

還是靈根種子時,我便聽了不少女媧救濟天下,以至福澤萬民的故事。于是我蹲下,

施法種下了一片種子,并說:【小草,愿你茁壯成長,把生的希望帶至這里的每一寸土地。

】說完,我身下的土地開始露出新芽。夙離默默看著,不覺詫異,暗自感嘆藏紅花的強大。

但我卻不知道,這片土地在魔尊來時便受了瘴氣的侵蝕,再難滋生花草,

卻沒想到我的靈力如此強大。不一會兒,新葉瘋狂生長,漸循漸至四面八方。我起身,

興高采烈。這一幕落入夙離眼中,不知怎么覺得格外刺眼,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怒火,

隨之掌心升起一團白色淬火,剎那間燒毀了方圓內剛新生的嫩芽。草地焦灼,泥土崩裂,

我不可置信看著他,驚呼:【你這是在干什么!】我剛想再次催動靈力,

下一瞬便感覺脖頸處傳來一陣窒息。夙離隔空扼住我的喉嚨,雪白的頸部一陣青紫,

整個人也被這股力量凌空,疼痛令我說不出話,眼圈也紅了起來。風卷殘云,夙離雙眸凌厲,

發狠警告:【別以為孤殺不了你便可以為所欲為。】他不知道,

往后他會為此時的這句話付出代價。我眼中淚花溢滿,卻遲遲沒有落下,就這樣盯著他,

成就了一種雖瀕死仍憐憫的感覺。就這樣對峙片刻,夙離終于松開手,我的身子軟趴趴跌落,

大口喘 息還來不及,卻又不得不跌跌撞撞爬起來,跟上前面那個猶如修羅的身影。

魔尊的身子修長高大,在他身后幾乎遮住了所有光源,

我一株小藏紅花只能小心翼翼走在他的影子后,鵝黃的裙角隨著步伐蕩漾起一圈圈月華。

我雖尚不知歸途何地,當魔尊默許我跟著他時,不論去哪里,在這一刻命運已經形成。

尋過碧落與黃泉,比命運紅線更深的羈絆,再狂暴的力量也無法阻止仇恨的決心。

宿命之旅下,是一次愛與守護的潛伏。我跟在夙離身后,問:【魔尊大人,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夙離雙手抱胸邁著長步,甚至企圖甩掉我,我只好小跑著跟上,

見他不說話,不知死活地又問了一遍。習慣了獨來獨往的夙離哪里受得了野丫頭的聒噪,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語氣十分不客氣:【閉上你的嘴。】我嚇了一跳,

這魔頭看起來比詠曳幻境中的他還要惡劣三分。想要救贖這樣的人,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我不禁犯起愁來,我也不想聒噪啊,可不交流怎么促進感情,好在我有不死金牌,

不然一百條命都不夠死的。夙離一點也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徒步走了不知多久。

總算抵達了我認識的地方,忘川。我雖是神女,但百年不出世還是打了個哆嗦。

眼前的景象令我有些畏懼,黑云壓城幾乎沒有一點日光,慘淡的夕陽倒掛于天,

好像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夙離停下腳步,我的表情被他看在眼里,

他嗤之以鼻:【這就怕了,原來神女也不過是小小鼠輩。】說完,他自顧自轉身上了擺渡船。

我僵在原地,反應過來時夙離的船已駛出一段距離。忘川水幽幽凄涼,彼岸花鮮紅如血,

河面沉浮數張慘白的臉,伴隨著冤魂的哀嚎低鳴,上窮碧落下黃泉,百聞不如一見。

看著一個個不得安息的靈魂,我的內心一陣掙扎,若現在飛向船只還有機會,

可若對這些冤魂不管不顧,不知他們還要受此折磨多少年。夙離站在船上,不屑一笑,

船只的移動速度愈快了些。見狀,我不滿嘟囔:【什么人啊,當真無心,等一等會死呀!

】不過,這也堅定了我選擇拯救冤魂的心。既要救贖魔尊,就要讓他看見我對待眾生的不同。

于是我雙手合十,迅速反轉又攤開,掌心赫然浮著一根常春藤。我將常春藤小心置入忘川中,

并施法跟隨莖葉,不一會兒常春藤便順著暗流向周圍生長,

綠葉泛著白光蔓延至每一張扭曲可怖的臉。【安息吧!各位!】隨著我有力的回聲,

一張張面孔也得到了撫慰,紛紛收起獠牙,表情也祥和起來,最終沉入河底。

夙離就快抵達對岸,突然開始后悔帶一個拖油瓶回來的行為,可對方卻是藏紅花。為了解氣,

船只靠岸,夙離優雅下船,他拍了拍手,低聲說道:【好一個善良仁慈的神木谷神女,

孤倒要看看你預備怎么渡河。】他就站在我對岸,妖眸泛著饒有興致的鋒芒,

像在看一件玩物。我在心里咒罵了一萬遍大魔頭,魔尊怎么會不知道,想過忘川必須渡船,

否則以肉身之軀淌河必受惡靈噬骨之痛。低頭,我仿佛看見了惡靈的森森白骨在叫囂低吼,

我堆起笑臉,向夙離擺手,并呼求:【魔尊大人,您不要見死不救啊,您就可憐可憐我,

讓擺渡船回來吧!】然而我低估了夙離的惡,他只想殺了我,不過是殺不得而已。

見夙離鐵了心不準備管自己,我也不再祈求他,咬了咬牙,提起裙擺一鼓作氣走進了忘川河。

霎時鉆心的疼便從腳底傳來,我幾乎能感覺到惡靈在啃食她的腳踝至小腿,

不過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一步一個水花向對岸跑去。我被疼得呲牙咧嘴,

不顧形象拼命上了岸,挽起滲血的底 褲,觸目驚心的傷痕一道道。這時頭頂傳來一聲低笑,

似嘲諷又似忍俊不禁,云蔚不可思議般抬頭,看見了魔尊嘴角的弧度。

我以為他終于有了一絲感覺,不料夙離卻道:【怎么?被感動了?

你莫不是以為孤被你滑稽的模樣逗笑,繼而憐憫你?】瞧瞧,這語氣里滿滿的輕蔑與鄙夷,

我反復被徹頭徹尾澆了一頭冷水,心想,是了是了,

我怎么忘了眼前的人可是心狠手辣的千古魔頭啊。【我哪兒敢啊魔尊大人,

讓您久等了我本該受罰,這不,就不勞煩魔尊大人親自動手了。】說罷,我指著腿傷,

硬是擠出一個皺巴巴的表情。夙離冷哼一聲,轉身不再理我。我在心里給自己點了個贊,

不愧是拍馬屁小能手,能把大魔頭哄開心也是一種天賦?過了須臾淵便是魔界了,

我不敢再落后,緊緊跟著夙離踏入了須臾源。魔界沒有白天,只有黃昏與黑夜,

夕陽是唯一的光源。彼時,魔界正處于夕陽落下之時,也是殺戮的開始。放眼望去,

一路蜿蜒而上的黑色花朵正被陰風搖曳著,看起來像一顆顆詭異的頭顱,

而地上則隨處可見森森白骨以及干涸的血漬。夙離注意到,我裙角經過之地竟得到了凈化,

我的靈力強大到站在那里便獨帶一身光華,而妖魔們畏懼光明皆不敢靠近。

光明與黑暗本就是兩極分化,而兩者相爭必有一方慘敗,而我便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神女吧。

夙離不禁覺得命運偏向他,待得到神女真身,世間便再無生靈可以制衡他,到那時,

他便可以攪亂九州,踏平九重天,讓可笑的情感全部徹底死去。我緊緊跟在夙離身后,

一路上碰到的妖魔與族人皆立刻匍匐在地,恭敬而謙卑。而我每走一步,

都會感受到身后傳來一陣炙熱又虎視眈眈的目光,我不敢左顧右盼,猶如闖入敵營的羔羊。

就這樣心驚膽戰走了一會兒,忽然身側的灌木叢中傳來一陣聲響,

一個身材巨大的蜥蜴猛然鉆了出來,長長的尖牙還滴著鮮血,

尖利的指甲上掛著一顆死不瞑目的頭顱,雙眼泛著綠光,正貪婪般盯著我。我被嚇了一跳,

臉色煞白,目瞪口呆。那怪物蜥蜴伸出長舌舔 舐鮮血,【尊上,

這皮膚白嫩的小仙女便是今日的晚餐嗎?】一聽要被蜥蜴吃掉,我緊忙跑到夙離身邊,

想扯住他的衣角救命,卻又不敢直接伸手。夙離先是瞥了我一眼,隨后悠悠抬頭,妖眸輕瞇。

下一瞬,那蜥蜴還來不及驚訝,竟直直倒了下去,在他身后立刻涌出數只小妖,蜂擁而至,

蜥蜴的身體須臾間便被撕碎。夙離寒聲道:【給孤滾遠點。】頓了頓,他將目光移至我身上,

語調也染上了戲謔,說:【莫臟了神女的眼。】短時間內我見了太多變故,先是驚嚇,

再是惡心,又是恐懼,而現在,夙離的言行仿佛是在打了我一巴掌后再給顆糖。除了這些,

還有深深的嘲諷。【怎么,說不出話了?】夙離覺得很是好笑。其實方才他并不是有意,

不過是蜥蜴的出言不遜令夙離十分不悅,在他看來,藏紅花是屬于他的東西,

竟敢在他眼皮子地下妄言占為己有,簡直是找死。我有些失意,只是搖了搖頭,面無表情。

夙離失去了興致,拂袖離開。我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也只能跟上,

一路上誰也沒有再說話。魔尊沒有心啊,我怎么能奢望他有感情懂感受。后來,

我被夙離安置在九黎宮,這里同時也是夙離自己的寢宮。【即日起,你便住在這里,

沒有孤的命令不許亂跑。】見夙離的心情似乎不錯,

我堆起笑臉:【我巴不得跟魔尊大人在一起,怎么會跑。】殊不知,這些有人情味兒的話,

卻是夙離最不想聽到的。他的俊臉也跟著陰沉下來,【還有,以后少在孤面前獻殷勤,

孤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虛情假意的家伙。】我自是聽不懂的,魔尊口中的“家伙”是誰。

【既然你說你注定是孤的東西,必然要時時刻刻與孤待在一起。

】這是一句帶著十分人情味兒的話,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看向夙離,發現他也在看自己,

立馬移開目光。為何心跳有些快,魔尊頂著一張無死角的俊臉,雖面無表情,語氣也生硬,

但萬惡之軀的他能說出這樣的話,我還是很欣慰。欣慰的同時,臉蛋也羞紅。

我的些許嬌羞被夙離看在眼里,他驟然眸色一變,那股子狠勁兒又出來了,

【不要擺出這副惡心的樣子,你不過是孤成大事的一件腳踏石。】【是是是,我知道了,

魔尊大人!】臉頰的灼燒消散,我想起常言道:伴君如伴虎,魔尊的脾性可謂是陰晴不定,

變幻莫測。然而還未等我松口氣,夙離便吩咐:【九黎宮少個貼身侍女,你便任職吧。

孤現在要沐浴更衣,你速速去準備,立刻,馬上。】魔尊真的拿我當女仆使喚了。千禧池邊,

我任勞任怨在挑水。得知魔尊沒有沐浴的習慣,身邊更是無一人侍候,

八成都是為了刁難我而下的命令,千禧池怎么可能沒有池水。池水是來自南方的甘冽清泉,

我正施法使水溫正常。【我要如何才能進入魔尊的心海呢?】四周空無一人,我自言自語。

藏紅花可以重生心臟,只要用我所有真身花瓣埋成種子,種子發芽便有機會成功,

為魔尊塑造一顆心臟。哪怕成為魔尊的仆人都沒關系,可貼身侍女仍然無法靠近魔尊,

更別說進入心海了,救贖任務的第一步便難上加難。池水開始冒熱氣,我停下思考,

貼心地在一旁點燃了一盞銀丹草香薰,又變幻出海綿枕置放在石壁上,

更是準備了一杯蓮心茶。做完這些,不信魔頭一點也不感動。我興高采烈轉身準備去復命,

回頭便撞上了一雙犀利的妖眸,我的笑瞬間僵住,打著蹩腳的招呼:【魔尊大人,

怎么不等我叫您呢?】若隱若現的燭光打在夙離身上,說不出的尊貴優雅,令人不可高攀,

低至塵埃,若不觸及他的眼眸,他看起來心如止水,波瀾不驚。在夙離不開口說話時,

我很難將眼前這個風華而靜謐的男子與千年百年后那個殘暴無情的魔物聯想在一起。

我小心觀察夙離的表情,期待他能表現出一絲滿意。而這一次,夙離端起茶盞,細嗅,淺嘗,

淡淡道:【茶不錯。】銀丹草的清香沁人心脾,沒人會拒絕有安氣凝神功效的茶與香。

終于得到一次認可,我內心舒了口氣,急忙引導:【魔尊大人,這池水都是千山的甘泉,

還有舒緩化瘀的功效。】【哦?】夙離的音色極致低靡,

上揚的音調似乎證明他此刻頗有興致。他抬起骨骼分明的手扯去蟒袍,直接扔給我。彼時,

我對魔尊的實力還沒有認知。夙離:【愣著做什么?還不過來服侍。】一語驚醒夢中人,

我連忙放下蟒袍,小跑著過去跪在夙離身邊,【魔尊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夙離靠在海綿枕上,閉眼道:【搓。】我一驚,【這種事,男女授受不親,

魔尊大人還是找個侍衛來比較好。】我乖巧應答,自認為說得有道理,

卻不料夙離睜開眼便將我震懾,妖眸如寒冰,分命就是一副‘不可違抗’的意思。

夙離并未說話,眼神好似將人又殺又剮。我只好縮了縮脖子,一副趕鴨 子上架的表情,

拿上綢布,閉著眼睛伸向水中。見不慣扭扭捏捏的夙離長臂一撈,我猛然落入池中,

猶如受驚的小鹿,連忙睜開眼,魔尊的胸膛就近在咫尺。【啊!!】我想迫切逃離這個地方,

奈何手腕被牢牢禁錮。我低著頭不知該看哪里,額前的發絲上掛著濺起的水珠,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現在十分狼狽。夙離瞇眼,血紅的妖眸變成深邃的墨色,他抬起我的下巴,

【看著孤。】下巴被捏得生疼,我被迫看向夙離的眼睛。此刻,我的內心怕極了,哆哆嗦嗦,

不知道這個魔頭又想做什么。比起這般近距離的直視,還不如直接給我一刀,

皮肉之痛好歹只是一陣,但如今親密的接觸更令我心如刀絞。夙離眼底晦澀不明,

我幾乎快哭出來,眼含淚花,鼻尖通紅。偌大的千禧池四周靜謐,我們視線交匯,

能聽見的似乎只有彼此的呼吸,以及發絲上的水珠一滴滴落入池中,還有我狂跳不止的心臟。

【作為孤的侍女,是該有犧牲肉體的覺悟,你覺得呢,神女?】夙離一開口便是冷嘲熱諷。

領會其意,我艱難張口,聲線嬌軟求饒:【魔、魔尊大人,您瞧我又瘦又扁,

還不如世襲妖族進貢的美人兒……】隨后,夙離松開了捏著我下巴的手,轉而伸向我腦后。

我已經做好了再死一次的準備,就在閉眼等死時,夙離竟抽回了手,隨著我盤起的發絲散落,

我睜開眼,看見夙離正端詳我的簪子。小命暫時保住。我道:【魔尊大人,這簪子不值錢,

是我撿來的。】夙離的表情看不出情緒,他淡淡道:【是嗎?】我小雞啄米般點頭,

只見夙離手里的簪子頃刻間化成碎末,而他眉眼一片冰涼。我險些站不穩,瞳孔猛地一沉。

早知道,我方才就不該撒謊,這簪子名為鸞羈簪,是女媧賜我用來打開詠夜幻境的鑰匙。

而詠夜幻境,與魔尊密切相連。難道……他看出什么了?銀丹草的香氣撲鼻,池中熱氣上漲,

我的精神高度緊張。我不敢想,其實我還有一個秘密,是絕對不能被魔尊窺探發現的。

這個秘密與鸞羈簪息息相關,只有鸞羈簪才能打開詠夜幻境,

若是被魔尊知道詠曳幻境中的未來,他一定會提前將結局實現,大開殺戒。

夙離的嘴角噙著一抹意料之中的笑,【看樣子,這東西當真是撿來的?】而聲音卻冷冽,

猶如千年寒冰。我知道,魔尊在給我機會坦白。【魔尊大人我錯了。其實,

這簪子里是我幻化的一個夢境,千年來我孤身一人,唯一的期望便是與您相遇,

在無休止的等待中,不免對您生出愛慕與依賴的妄念。】干脆,我厚著臉皮,心一橫,

豁出去了。于是我大膽繼續編道:【所以才悄然藏于夢境,夜夜輾轉。

我自知這不是我該肖想的,請魔尊大人懲罰!】這個同時,我的冷汗直流,

生怕魔尊繼續窺探,我肯定露餡。一通流利的編造結束,我急促呼吸,方才的話嬌音鶯鶯,

又似被迫之下的沖動,懇切的情感流露,希望能蒙混過關。某種意義上,也不算說謊,

我是為了魔尊而存在,兩人注定要產生羈絆。我靜靜等待審判。夙離的眉心動了動,

眸光意味不明,而眼底明顯閃過一縷詫異,他直勾勾審視著我,似在揣測,

又似考慮怎么處置。就這么僵持了半晌,

我才聽見那個一貫清冷的聲音:【若你敢有半句謊言,孤現在便屠了這三界。

】我畢恭畢敬:【我哪里敢呀。】于是,

我眼睜睜看著那根鸞羈簪在夙離手中完好無損地復原了,接著他便在空中放大了里面的內容,

片段是隨機的。夙離抬手攬住我的香肩,肩若削成。我便落入他懷中,

并被緊緊按住動彈不得,夙離的手游走至我腰際,腰若約素,盈盈一握。我身子僵直,

大氣也不敢喘,比起這般親近令我內心一陣焦灼,更緊張的是,半空中的畫面。

只得以神女的名義祈禱,祈禱這一刻命運偏袒。好在,這些隨機的畫面皆是我獨自托腮,

而夢境中也確實出現了夙離的身影,我望著他的眼神不明,神情似嬌憨,又因畫面不清晰,

顯得些許茫然。畫面收住,我嫣然一笑,【魔尊大人,既驗過,您的疑心消了嗎?

】夙離目光銳利,一字一句道:【孤警告你,少動歪心思。】這句話可以說是百分百的威脅,

雖然我是不死之身,但以魔尊的心狠手辣,他仍然有一百種方式折磨我,在魔尊身邊,

本就生存率極低。不清楚魔尊是否真的相信我,但好在他將鸞羈簪還給了我。魔尊擅于心計,

這件事他沒有過多糾察,自有他的道理。對于身邊一切涉及情感的事物,包括人,

夙離都懶得沾染,他不把任何放在眼里,他想要的至始至終都只有滅了這三界。

我早就在詠夜環境中,見識了這位魔尊的可怕。他只想親眼目睹,

有情之人陰陽相隔、重情之人粉身碎骨、深情之人萬劫不復。只要生靈涂炭、支離破碎,

只要三界淪為混沌,帶著可笑的感情永遠消失。這是夙離自誕生起便刻在他靈魂里的執念。

我很想知道魔尊的過去,他為何生來即是萬惡。小心翼翼爬出千禧池,我顧不上濕透的衣裳,

乖巧站在岸邊。夙離掃視了我一眼,【滾開。】他似乎一個多余的字也不肯說。我如獲新生,

沒有多言,默默退出千禧池。夙離面色扭曲了一陣,陡然沉下臉,背后靜悄悄,

他卻內心一團怒火,無處發泄。殿外天空徹底黯淡下來,我悄然退出,卻也不敢亂走,

本想返回寢殿,卻意外迷了路。轉了幾圈,我不知自己身處何地。

抬頭是令人感覺壓抑而無力的天幕。無月無星,唯有瑟瑟聳動的陰風,帶著亡者的氣息,

吹落在我眼底。甚至能看見虛空上一只只厲鬼在咆哮嘶吼,激起腐朽的味道。身為神女,

云蔚極不愿目睹這樣慘烈的場面,魔界的生存環境比她想象中還要惡劣。

似乎是嗅到了純凈的氣味,亡魂們紛紛不安起來,神女的香氣中彌漫著救贖的靈氣,

令他們感覺一陣舒適。我曉得,天生便要如此,救濟亡靈是我的職責之一,

也只有我才能凈化邪惡。神女在此,腳踩之地泛著白光,連瘴氣也不敢靠近。

我再次化出常春藤,施法將其根 莖穩定,她抬頭望著四分五裂的她們,

虔誠而真摯道:【無辜的生靈啊,請安息吧,愿你們下輩子擁有一個完整的一生!

】亡魂們感受到溫暖,紛紛匍下殘缺的骸骨,不再嘶吼不再哀嚎,

井然有序跟著常春藤向遠方前進。忽然想起女媧曾對我說過的一句話:蒼生、紅塵、凡世,

若非心之所向,皆是荊棘地獄。這句話在此刻開始有所體會。正欲離開此地,

忽然聽見背后傳來幾個人聲。【是擁有凈化之力的神木谷神女!】【噓!

我方才看見她與尊上在千禧池親密,二人好生纏 綿!】聽到這里,我猶如被一道閃電劈中,

急忙轉過身,兩個已成 人形的小妖正躲在灌木中竊竊私語。夜風呼嘯,松濤颯颯,

近處低矮的灌木正發出古怪的聲響。感覺到一陣正氣凜然的目光,兩個小妖與我對視,

臉上的慌亂清晰可見,手腳并用正想離開。我一個箭步沖上前,揪出兩人的衣領,

【干嘛見了我就跑?剛才不是還說得有模有樣?】二人嚇得立刻轉身跪在地上,

嘴里嘟囔著:【我們不是有意冒犯神女的!】小妖肩膀顫抖,顯然是嚇壞了。我探清虛實,

他們剛修成 人形,呆頭呆腦、法力不高,竟敢在夜晚四處游蕩,不怕被吃了嗎?這樣想,

我也就這樣問了。其中一個小妖哆嗦道:【我們是被分去危月宮外輪守的新妖,

今晚是第一天當值。】聽到新的宮殿,我眼睛一亮,和和氣氣說:【你們起來吧,

我又不會吃人。】待二人起身,借著熒光,我看見兩張干凈稚嫩的面孔。【你們是什么妖精?

】【回神女,我是白蛇,他是王八。】另一個妖精畢恭畢敬回答。【噗!】我忍俊不禁,

這是什么組合?說得這么難聽,八成是有仇,難道說元緒或烏龜不會更風雅一些嗎?果然,

白蛇身邊的小妖一臉委屈,卻不吭聲。我既覺有趣又好奇,

有趣的是在魔界看見了有血有肉的妖精,不似其他妖魔那般嗜血殘忍,

好奇的是他們居然沒有受瘴氣的影響而魔化心智。【你們適才說,要去危月宮,

那是什么地方?】元緒剛張口便被白蛇搶先:【是一處廢棄了許久的宮殿。

】【既然廢棄許久,為何還要輪守?】話音落下,二人卻沒有馬上回答,他們彼此看了一眼,

似乎在躊躇什么。這下我徹底來了興致,對方越是猶豫我越想知道,何況要救贖魔尊,

自然是知道的越多越好。見白蛇與元緒保持沉默,

我只好豁出去了:【既然你們都看見了我與夙離在千禧池親熱,那關系自然不一般,

還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話雖膽大,但我的臉已染上了紅暈。這招對他們確實有用,

白蛇與元緒還未了解魔界上下,輕而易舉便哄騙了他們。白蛇左右看了看,

才小聲說:【這是魔界的歷史,尊上剛立威那會兒日日前往危月宮,白日興致勃勃入,

夜晚暴躁如雷出。后來尊上下令廢棄危月宮,從此不允許人踏入,連尊上自己也再沒去過。

】像在聽一個傳說,又是有關魔尊,我聽得仔細,追問:【后來呢?】陰風呼嘯,鬼火狐鳴。

元緒打了個寒戰,接上白蛇的話:【我們也只是聽說,并未親眼所見。傳聞,

危月宮中囚著一女子,尊上出入間,幾乎夜夜傳出女子的抽泣,或是哽咽。】我聽后,

下意識捂住嘴。暴戾無情只是魔尊的表象嗎?原來在魔界初期還有這么一段令人唏噓的事。

我只記得,詠曳幻境中并沒有這一面,我所見到的夙離,的確是一個壞得徹頭徹尾的大魔頭,

魔頭竟然被爆出有情,還是兒女私情,稀奇,太稀奇。【后來那位女子呢,可有人見過她?

】白蛇搖了搖頭,【除了尊上,想必無人見過。后來她杳無音訊,危月宮再無聲音傳出,

大概已經死了。】我大吃一驚,下意識道:【我現在能去看看嗎?】白蛇與元緒當我在吃醋,

相視一望,爽口應下,【當然可以,神女您就跟著我們走走吧。】樹影婆娑,四下一片漆黑,

遠處妖獸的嘶吼聲令人毛骨悚然。我手捧一盞蠟燭,小心跟著白蛇,元緒則走在我身后,

兩個妖精的細心我看在眼里,心里升起一股暖流。【神女小心腳下。】白蛇低聲提醒。

不知道魔尊此時在做什么,我默默祈禱他不要找我。穿過一片樹林,又踏過一座木橋,

眼前逐漸清晰起來,一座破爛不堪的建筑進入我的視線。白蛇停下腳步,【神女,我們到了。

】元緒解釋:【長久無人居住使這里腐朽荒廢,雜草叢生,神女在外面看看就好了。”的確,

入目皆草木蕭疏,云迷霧罩。但我還是很想到里面看看,【我不能進去嗎?

】白蛇:【除了尊上沒有人進去過,這里似乎還有結界。】我伸手在空中劃過一道白光,

籠罩著危月宮的結界赫然顯現,我沉思片刻,破這種結界應該不是難事。于是,

在白蛇與元緒的注視下,我一鼓作氣,一擊將結界破解。元緒半張著嘴,神色驚訝,【天哪,

居然能破尊上親自設的結界。】我得意挑了挑眉,【你們要不要跟我進去看看?

】白蛇神情謹慎,她四處瞧了瞧說:【我們在外面看守,神女快進快出吧。

】元緒也點頭示意,作為最低級的妖精,他們是不敢的。我感激地點點頭,

便轉身向宮殿深處走去。這里曾經發生了什么,怎會破爛至此,那位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能引得大魔頭日日青睞。我化了一盞更亮的熒燈,只身來到危月宮內部,

卻被宮內的模樣驚呆了。只見殿內云頂檀木做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瑪瑙為簾幕,

范金翡翠為柱礎,殿中堡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大殿的四周,綠樹成蔭,花團錦簇。此景,我手中的熒燈顯得十分多余。【想不到,

危月宮內竟如此奢華。】我喃喃自語,華麗的程度絲毫不遜色于魔尊的九黎宮。

桌案上擺著一面銅鏡,旁邊還置放著胭脂水粉,更有騾子黛及一些流蘇發簪。

我拿起一個水粉嗅了嗅,一股茉莉響起撲面而來,胭脂更是陌花海棠,皆嶄新。

這里的一切布置,都好像的確住了一位絕世佳人。我轉身被壁畫吸引。畫上湖山秀色,

佳木蔥蘢,紋理連接更像一個妙曼的背影,其間一處泛著水色高光。除了這壁畫,寢殿繁復,

我四處打量,也沒能找出什么線索。實在太奇怪了,為何單單這里封閉,還設了結界,

意用外表來瞞天過海,里面竟如此華麗。我心想,這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與魔尊有關。本以為這里是魔尊設立的一處幻境,但我很快打消了這個想法。神女,

所到之處、腳踩之地皆受影響,若是邪惡之地必受凈化,但此處卻紋絲不動。

由此我可以推斷,危月宮內是一處不受瘴氣侵蝕的地方,或許與這里之前住過的人有關,

排除萬惡的魔尊,便只剩下那位女子。究竟是誰?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拿出鸞羈簪,

想著進入詠曳幻境一探究竟,或許有什么記憶她之前忽略了。這時,一聲巨響從殿外傳來。

我神色一變,急忙從殿內出來。只見夙離正站在那里,妖眸泛著冷冷的寒光,

玄色的長袍跟著散發逼人的氣息,像是要把人焚燒殆盡。我還沒見過魔尊如此生氣。

他的臉半陷在陰影里,凌厲分明,正緊緊盯著我。煙霧散去,我注意到,

魔尊身邊還懸著一處絞刑架。上面正是白蛇與元緒二人,雙手被綁著,掛在鐵鏈上,

身子滿是血跡,搖搖晃晃。這觸目驚心的一幕令我十分激動,顧不上解釋,

小跑著來到二人面前,慌張道:【白蛇,元緒!你們醒醒!快醒醒!】聽到擔憂的呼喚,

兩個妖精相繼睜開了眼。白蛇看見我,張了張烏青的嘴唇,

聲音說:【對不起……神女……不要管我們了……快走……】我顫聲安慰:【你們會沒事的,

我會救你們!】說罷,我剛要施法,卻被一道極強的力量擊中,整個人也甩了出去。

夙離目光如鉤,帶著森冷怒意,質問:【誰讓你來這里的!

】魔尊會因為我私闖危月宮而動怒,原來在他心中還有重要的東西,或是人嗎?見我不說話,

夙離更是氣急敗壞,他毫不猶豫生出一團淬火,狠狠砸過來。我來不及躲,淬火正中胸膛,

隨著一陣強烈的灼燒感傳來,猛然吐出一口鮮血。一般人在受到淬火的攻擊早就沒了氣息,

而我還能堅持說上一句完整的話:【魔尊大人,事不關白蛇與元緒,請您放了他們。

】我不卑不亢,目光平靜而淡然。而夙離厭則惡極了這樣的眼神,好似洞悉一切,

像極了那個可惡的家伙。他的淬火與瘴氣皆波濤洶涌,咬牙切齒道:【好!

死到臨頭了還在擔心別人,孤現在就讓他們魂飛魄散!

】白蛇與元緒顯然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他們互相看了一眼,

有一種‘我為正義而犧牲’的覺悟。元緒還不忘補充:【我們死不足惜,

神女莫要讓尊上再動怒。】大義凜然的情節在夙離看來簡直找死。他的淬火干凈利落,

就在快要擊中絞刑架上的二人時,我飛快擋在二人面前,硬生生接下了淬火。

這一次的淬火混雜著瘴氣,我的胸口冒出濃煙,撕 裂的痛楚蔓延至五臟六腑。

跌落在絞刑架下,我也不知道自己剛剛哪里來的勇氣與速度,只知道若此時不救他們,

魔尊的這一擊必然真的會使他們魂飛魄散。【神女!】白蛇與元緒驚呼。他們都沒有想到,

自己卑賤的命居然有神女舍身相救。我嘴角的鮮血猙獰而醒目,重重喘 息,抬頭看向魔尊,

斬釘截鐵說:【事不管他們,請魔尊大人放了他們。】夙離擰眉,

我眼中強烈的倔強宛若一根針,狠狠刺進他胸膛,惹得他煩躁不堪。【很好。

孤今日偏要殺了他們,看你能挺到何時。】夙離沒了怒氣,取而代之的是云淡風輕,

事不關己般說著殘酷的話。我知道,此刻的魔尊才是真正的動怒,他越是喜怒不形于色,

就越是勢在必行。身后的白蛇連忙說:【神女莫要再為我們求情。是我們擅離職守,

一切都是我們的錯,尊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請不要遷怒神女!】白蛇聲音哽咽,

流下兩行清淚,她與元緒皆受到感動。要知道,魔界本就是弱為強食的生存法則,

有情有義是根本不存在的事,像白蛇與元緒這般低弱卑賤的妖精,生來便是為了被強者吃掉。

有神女保護,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這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魔尊的惡,

生命在他眼里如同螻蟻,如今他卻要為了懲罰自己而牽扯兩條無辜的生靈。咬緊牙,

我強撐著身體站起來,展開雙臂毅然擋在絞刑架前。夙離眸底掠過一抹玩味之色,

白色的淬火沖天起,浩浩蕩蕩壓下來,宛若一條滿身兇氣的龍,向我襲來。

白蛇與元緒滿含淚花,嘴里呢喃著:【不要……不要啊……】我眼眸緊閉,

做好了再死一次的準備,既然魔尊有意耗下去,那就試試!一圈圈淬火下來,

我的鮮血早已不知流了多少,直到眼冒金星,再也爬不起來。

身邊只有白蛇與元緒的哭聲斷斷續續,而夙離姿態慵懶,嘲諷般看著我,

似乎在說:你站起來啊,你不是不死之身嗎?直到夕陽高懸,黑夜散去。

濃重的血腥味將我的意識喚醒,身上的痛一層又一層,鵝黃的長裙早已破爛不堪染著血跡,

我掙扎著坐起來,準備迎接下一次淬火。忽然發覺,身后已經沒了白蛇與元緒的影子。

我慌了,我該一直保持清醒的,【他們呢?你把他們怎么樣了?】空曠之地,狼煙四起,

只有夙離正高高在上望著我。【死了。】冷冰冰的兩個字從上方傳來,我險些再次暈過去,

她忍不住大聲質問:【你太過分了!生命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你不高興了可以殺我,

他們不過剛化形,他們有什么錯!!】白蛇元緒兩張干凈的面孔就好像還在眼前,

我失聲痛哭。想到他們是因為自己才死,我便十分自責,神女的職責在救贖蒼生,

可我在做什么啊。夙離瞇起妖眸,蹲下身子湊近,嗓音微啞:【區區兩只小妖,

你就這么寶貝?】【魔尊大人,我記得我說過,我見過你的未來。】我低著頭,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夙離一愣,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他抬起我的下巴,

霎時被那雙澄亮而堅定的眼眸怔住。我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你信不信,你若再草芥人命,

我便讓你我二人同歸于盡!】軟的不行,只好來硬的了,我對這一招有十成的把握。

沒過片刻,淬火變成的長劍便穿透了我的胸膛,緊接著,

一顆鮮血淋漓還在跳動的心臟便被夙離捏在手中。他貼在我耳邊,說了句:【沒了心臟,

看你怎么活。】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快準狠,夙離毫不猶豫捏碎了我的心臟。

我如一具行尸走肉,眼睛瞬間沒了光澤,身子直直倒了下去,胸前的窟窿令人驚悚,

仿佛一條源源不斷的血泊。夙離站起身,嘴角掀起一抹狂妄的笑。一息、兩息、三息,

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我胸前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生了一顆鮮活的心臟,不僅如此,

傷口也以極快的速度復原。夙離滿目詫異,這藏紅花竟果真如傳聞一模一樣,

殺她便是一個無限的循環,周而復始,生生不息。我再次坐起來,面無表情,【考慮好了嗎,

魔尊大人。】夙離面色僵硬,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拂袖離開。這是一步險棋,

眼見魔尊的身影消失不見,我重重松了口氣。神女是不可以與任何生靈同歸于盡的,

這種暴殄天物的做法不提倡,神女的使命是用愛與憐憫來渡蒼生。不過此番作為大傷靈氣,

我雖是不死之身,可疼痛一樣不少,數不清昨夜死了多少次,心臟還被捏爆了一個,

必須好好調整。我一邊走一邊想,單單闖了危月宮,魔尊便生這么大氣,

可見宮內之前住著的那位女子來頭不小,有可能是魔尊心尖之人。可轉念又一想,

大魔頭沒有心,他哪來的感受去情情愛愛呢。會不會……只是消遣?想到這里,

我蒼白的臉頰泛起一抹紅暈,危月宮夜夜傳出女子的哭泣呻 吟,八成在做魚水之歡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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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5-30 18:1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