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建武元年六月,南方已定,北方還處于日薄西山的大武王朝的控制下。
金陵魏國公府內(nèi),楊寧正躺在湖邊的躺椅上曬著太陽,他閉著眼睛身上裹著薄毯,陽光映在臉上微微泛紅,渾身上下十分溫暖。
此時一位下人從屋后匆忙跑來:“少爺,不好了!不好了!”
楊寧閉著眼睛,裹了裹身上的毯子:“出什么事了?”
“長公主殿下!她……她去找皇后娘娘告狀去了!”
楊寧翻了個身,背對著仆從:“無所謂,姨娘從小看我長大,最多埋怨訓(xùn)斥兩句,到時候裝個可憐,擠兩滴眼淚就沒事了。你先下去吧,本少爺病體剛愈,還要休息”
仆從聽到這話,一臉崇拜的望了一眼自家大少,恭敬地拱了拱手后,便退出了花園。
一股清風(fēng)從湖面而來,吹到楊寧的臉上,將他的頭發(fā)吹散開來,映入眼簾的便是年僅十六的金陵第一紈绔,魏國公唯一的嫡子,大乾長公主未來的駙馬,被紈绔圈里稱為金陵探花郎的楊寧。
七天前,楊寧在秦淮河上“探店”之時,遭大乾長公主李藝棋發(fā)現(xiàn),在追逐過程中,李藝棋不慎踩空,就在千鈞一發(fā)之時,楊寧護住了她。就這樣兩人雙雙落入水中。
幸虧李藝棋常年練武,將昏厥的楊寧從河里拖了出來,否則這魏國公府怕是上下要掛白藩了,
因禍得福的是,躺在床上驚厥高燒的楊寧意外的開啟了自己前世的記憶,自己上一世本是一位常年臥床的病人,終日無聊,便沉迷上了閱讀打發(fā)時間。就這么過了20年,讀了大半個書店的書之后,他軀體也推向了太平間。
而這一世的他卻穿越到了這個歷史上從來不曾出現(xiàn)的王朝——大乾。而自己的父親是當(dāng)今圣上白手起家,創(chuàng)業(yè)時的結(jié)拜兄弟,現(xiàn)在的魏國公,兵馬大將軍,兼掛中書省左丞相的楊端和。
想到這里楊寧轉(zhuǎn)了個身,感受著陽光帶給后背皮的灼熱感:這感覺真好,上輩子那么苦,還不能享受享受嗎?
就在這時,一位美婦人端著一碟果盤走了過來,她面容和楊寧有六七分相似,一身紫色繡鳥大衫霞披,頭上掛著一根玉簪,再無任何首飾。
寧溪將果盤放在了躺椅旁的桌子上,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楊寧的肩膀:“楊大少爺……吃水果了”
“我不是說,別讓人來打擾……嗯?”楊寧一睜眼便看見自己的母親寧溪笑盈盈地看著他。
楊寧立刻翻身而起,立在一邊,伸出手請道:“娘,您請坐”,說著捋了一下自己披亂的長發(fā)。
寧溪坐了下來,指著自己帶來的果盤:“嘗一嘗我?guī)淼睦妫瑥谋牙飫倓側(cè)〕鰜淼摹?/p>
楊寧撓了撓頭:“娘,我剛剛病愈,這水果性涼又剛從冰窖拿出來的……”
看著寧溪悠然的樣子,楊寧的眼皮跳了跳伸手取了一塊梨塞入嘴里。下一刻,楊寧的臉瞬間變得扭曲,手也不自覺地捏緊。
“冰嗎?”
楊寧堪堪睜開一只眼睛點了點頭。
“酸嗎?”
楊寧和以往一樣,眼眶紅紅的開口道:“娘,我錯了……我不該流連勾欄”
寧溪微笑著拍了拍楊寧的肩膀:“兒啊,別跟娘來這一套”
楊寧立刻換了一副面孔拽著寧溪的衣袖來回搖晃。
寧溪嘆了口氣,伸手打理著兒子的長發(fā):“今年你15歲了,按規(guī)矩明年就要和藝棋訂婚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對于楊寧來說,李藝棋是自己的青梅竹馬,誠然她國色天香,但是對方15歲的年紀讓兩世為人的楊寧心里十分的別扭。
看楊寧半天不說話,一副糾結(jié)猶豫的樣子。寧溪站起身來盯著自己兒子的眸子,銳利的目光讓楊寧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片刻后寧溪嘆了口氣,伸手整理了一下楊寧的衣領(lǐng):“終身大事,你沒想好我也不逼你。皇后娘娘召你入宮,去一趟吧”
楊寧點了點頭朝著寧溪彎腰一拜后,便走向了自己的臥房換了一身衣服,打理好自己后離開了府邸。
寧溪轉(zhuǎn)過頭看向空無一人的走廊:“墨竹,幫少爺收拾些衣裳”
半個時辰后,楊寧坐著府里的馬車來到了皇宮門口,這座皇宮是前朝遺留下來的。當(dāng)今圣上剛剛登基不久,并沒有大興土木建造新的宮殿。
楊寧一下車便和一旁的宮門值守攀談了起來。
由于楊寧父親是大將軍,他本人平時也頗講義氣,時不時還和這些將領(lǐng)聽聽曲,玩玩鳥,還經(jīng)常接濟烈屬遺孀。所以久而久之,楊寧在這些大老粗中間被叫做寧哥兒。
楊寧靠在紅色的宮墻上,雙手抱在一起,嘴里叼著半拉青草。等候著皇后宮里的公公前來引路:
“喂,老王。老孫頭他家兒子老婆娶到了沒”
今天值守宮門的參將名叫王昊,是當(dāng)今圣上當(dāng)年創(chuàng)業(yè)時撿來的義子。王昊扶了扶頭上的盔甲扯了扯領(lǐng)口透了口氣,靠在了楊寧旁邊:
“快咯,快咯~老孫頭他家下個月娶親。
多虧了寧哥兒你啊!前年前打武昌的時候老孫頭從云梯上摔下,摔斷了腰,兵部那幫遭天譴的文官給他的撫恤和斷手斷腳的人一樣。要不是你接濟,他們一家人早就餓死了,更別說兒子娶媳婦了。請柬上說是下個月成親。寧哥兒你的請?zhí)麅鹤诱f是要登門拜訪送到”
楊寧伸了一下懶腰,吹了吹嘴上的青草:“挺好,挺好,到時候一起去吃席”
就在兩人閑扯的時候一輛馬車緩緩地停在了宮門口,簾子拉開。楊寧嘴里的青草掉在了地上。一位少女一襲白衣,手里握著一桿簫,頭戴一頂斗笠下了車。而迎接她的正是皇后宮里的大嬤嬤,那名姓王的嬤嬤見到來人后,迎上前去,恭敬地行了一禮。
“二小姐請跟我走”,隨后將其帶入宮內(nèi)。
王昊見楊寧的樣子,伸出手在楊寧臉上晃了晃:“寧哥兒~寧哥兒~”
楊寧甩了甩腦袋將王昊拉到一邊:“那位是?”
王昊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你沒看是那位王嬤嬤親自來接的人嗎?”說著指了指上面:“再說了,人家?guī)е敷遥愕媚阋姷搅私^世美女一樣”
楊寧擺了擺手:“你不懂,我金陵探花郎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那身段那氣質(zhì),嘖嘖嘖……”
楊寧的眼睛追隨著白衣女子探入了宮門:
“說了你也不懂”
王昊憨厚地一笑撓了撓頭:“我確實不太懂”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就這么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
半個時辰后,一位永樂宮的公公從宮門里走了出來朝著楊寧彎腰行禮:“楊公子,娘娘有請”
“喲,韓公公好,怎么今天是您來接我”
這位老太監(jiān)微笑著說道:“咱家今天當(dāng)值,剛好又是楊公子來了,當(dāng)然得是咱家來接了”,說著彎腰讓出了一條路:“楊公子請吧”
楊寧點了點頭走入了宮門。
從宮門到皇后的永樂宮距離并不近,一路上需要繞過前朝經(jīng)過若干亭臺樓閣進入后宮。
楊寧此時的內(nèi)心有些忐忑,想起剛剛娘親的樣子,心中不由得開始打鼓,他跟在韓公公身后緊握著拳:“韓公公”
“怎么了”,韓公公轉(zhuǎn)過身來依舊彎著腰,低著頭。
“姨娘今天的心情如何?”,說著將一張銀票塞進他的袖口。
韓公公將銀票往袖子里塞了塞:“您這是干嘛呀~總是勞煩公子照顧,今天娘娘的心情……嗯……不好不壞,不高不低吧”
楊寧咬了咬牙,咽了口氣掃了一眼韓公公的袖口:“那好吧,勞煩李公公繼續(xù)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