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侯爺帶著那位姑娘到門口了。”朝露急匆匆跑進來。
我放下話本子,拍了拍裙擺上并不存在的瓜子殼:
“走吧顧媽媽,去會會咱們侯爺的紅顏知己。”
顧媽媽一絲不茍地幫我理了理衣襟:“按《內廷規訓》,主母見客應當...”
“知道啦知道啦,”我笑著往她手里塞了塊糖,“您這規矩比國子監的夫子還多。”
剛走到前院,就聽見沈黯在怒吼:“宋知意!你是聾了嗎?”
顧媽媽立刻上前,行了個標準的宮禮:
“侯爺容稟。三日前您派人說要開正門迎客,但按《勛貴儀制》...”
這位從宮里出來的掌事姑姑腰板筆直,發間銀簪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她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冊子,嘩啦啦翻到某一頁:
“非三品以上官員不得開正門。不知這位姑娘官居幾品?”
沈黯氣得臉都綠了。
這時他身后馬車里鉆出個黃衣女子,蹦蹦跳跳就要往臺階上沖。
“小心!”沈黯一個箭步沖過去,那緊張模樣,仿佛對方是琉璃做的。
黃衣女子咯咯笑著轉了個圈:
“沈郎,你忘了,我和這些閨閣里的大小姐可不一樣。”
說罷朝我這邊瞥了一眼,突然“哎呀”一聲歪進沈黯懷里。
“《女誡》有云...”顧媽媽剛開口,
那女子便嬌呼一聲,引得沈黯忙不迭地查看。
“狐媚子!”朝露小聲嘀咕。
“妄議主上,扣半月工錢。”顧媽媽頭也不回地說。
黃衣女子施施然走到我面前,伸出右手。
“姐姐你好,我是萱娘,從今以后要請姐姐多多關照啦。”
末了,她又狀似不經意的樣子吐了吐舌頭,
“瞧我,都忘了,你們這的女子不興這個。”
“既然沈郎已經告訴你了,那你也該知道,我和沈郎彼此一心一意,是容不下其他人的。不過我這人心善,愿意留下你,給你一口飯吃。從此以后,你就在侯府自己找個院子,過你自己的生活,沒事也別出來打擾我和沈郎..”
“至于這位要教我規矩的媽媽...”說著,萱娘挽著沈黯的手臂,得意洋洋地說:
“等明日我面圣受封,看你們還敢不敢...”
我看著她趾高氣揚的樣子,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密報。
探子說這位萱娘在安北縣懸壺濟世,
不僅免費給窮人看病,
還著書教女子學醫,
甚至在軍營推廣沸水消毒之法救了不少將士性命...
可眼前這個對著顧媽媽翻白眼的姑娘,
和密報里描述的仁心仁術的女神醫實在判若兩人。
我歪著頭打量她,
試圖從她夸張的妝容和矯揉造作的動作里找出一點懸壺濟世的影子。
最后只能寬慰自己,
‘罷了,可能人家就喜歡這樣。’
畢竟,
我們大學生,
主打的就是一個不理解但尊重。
“沈郎,既然住處尚未備妥,今日我們便暫住客棧吧。”
說著,她又白了我一眼。
“只是姐姐不要忘了,明日過后,怕是要你哭著求我進府呢。”
她咯咯笑著,拉著沈黯就上了車,
我扭曲著臉望向馬車離去的方向,心想:
‘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卸載洋柿子小說。’
朝露弱弱的扯了扯我的袖子。
“小姐,還在外面呢,可不能露出這么...的表情。”
得益于顧媽媽自小的規矩,她還是沒能將鬼迷日眼這四個字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