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嘉然沒有在猶豫,他一步兩三個臺階的下了樓,推開門就要往門外跑。
身后卻傳來了大哥的聲音:“小澤?”
話一出口,他就想起來了陸宴澤剛才說的話,有些歉意的說:“抱歉,但是我覺得喊你小澤,更能拉近我們的關(guān)系。”
溫嘉然有些錯愕的回頭看去:“大......大哥?”
他摸了摸后腦勺:“你怎么沒有跟著去醫(yī)院啊?”
大哥推了推眼鏡,笑意溫和的看著他:“爸媽還有你二哥跟著去了,也不差我一個,總不能真把你自己丟在家里。”
溫嘉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剛要說話,就聽見陸宴澤有些暴躁的說:“別理他!我們走。”
“你干嘛啊,大哥對你......”溫嘉然話說一半連忙改口:“大哥對我們挺好的啊。”
“裝模作樣。”
陸宴澤冷聲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有沒有我的記憶,但是你只要記住了,他們的寶貝疙瘩是陸宴安,根本沒我們什么事,說不定今天之后......”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就是把我們攆出去了。”
他很悲觀。
這是溫嘉然的第一反應(yīng)。
陸宴澤雖然回到了陸家,但是似乎從來沒有對陸家人抱有太大的希望,他從不覺得陸家人會真的疼愛自己,現(xiàn)在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假模假樣。
所以他選擇了對他們惡語相向,想讓他們早點露出真面目,來印證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溫嘉然嘆了口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并不覺得陸宴澤有什么錯,但在他的上帝視角里,陸家人最開始也確實對陸宴澤是真的愧疚和疼愛。
這是無解的難題。
所以溫嘉然想了想說道:“沒關(guān)系,我會陪著你。”
陸宴澤原本還在喋喋不休的聲音突然卡殼了一下,隨后徹底沒了動靜。
大哥見他站在那不吭聲,忍不住奇怪的問:“怎么了?”
溫嘉然反應(yīng)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大哥,我有點事要出去一下。”
“啊?哦哦,去吧去吧,要不要讓司機送你?”
大哥輕輕嘆了口氣,他總覺得這個弟弟性格有些陰晴不定,但好在只要他還愿意親近自己,自己遲早會讓他融入到家里的。
他頗有些樂觀的想。
“不用啦!”
溫嘉然揮了揮手,頭也沒回的往外跑,一直等他坐上車,陸宴澤的聲音才再度響起來:“你能看見我的記憶?”
“嗯?那個啊,對啊,我在你身體里嘛。”
“連我洗澡上廁所也能看見?”
“額......”
溫嘉然卡殼了,怎么說呢,回想是能想到,但是誰會特意去想這個啊。
他剛要說話,就被陸宴澤打斷了,少年頗有些深沉的說:“好了,你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了。”
“哦。”
溫嘉然嘟囔了一聲,把臉轉(zhuǎn)向窗外不說話了。
出租車在一個小巷子口停了下來,外面下起了細細密密的小雨,溫嘉然剛付完錢下車,一股垃圾的臭味就撲面而來,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要進去?”
“嗯,從這里走出去就到地方了。”
好吧。
溫嘉然給自己壯了壯膽,這還是平日里都是三好少年的他第一次進這種地方。
“你害怕?”
陸宴澤忍不住問道,他發(fā)現(xiàn)這個人格跟自己的性格還真是完全不一樣。
嬌氣又膽小。
溫嘉然“嗯”了一聲,隨后臉不紅心不跳的為自己辯解:“畢竟我才剛在你腦子里誕生不久嘛,換做人類的說法,我現(xiàn)在還是個寶寶。”
陸宴澤:“......”
他笑出了聲。
溫嘉然說完就后悔了,他有些惱羞成怒的說:“不許笑了!”
“好吧。”
陸宴澤的聲音里還帶著濃濃的笑意,他小聲道:“就當你是......寶寶吧。”
溫嘉然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燙的他心里發(fā)慌,他忍不住揉了揉臉。
還不等他調(diào)整好,陸宴澤的問題接踵而來
“你還會害羞?”
“說起來你到底幾歲了?真的是從出現(xiàn)的那一天開始算的嗎?”
“我算算啊,一、二、三......你才幾天大?那都不是寶寶了,那是個嬰兒吧?”
“你男的女的?不對?人格有性別嗎?我還沒有特意了解過這個東西。”
“你長什么樣子?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閉嘴!”
溫嘉然咬牙切齒的打斷了他。
“好吧。”
陸宴澤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遺憾。
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溫嘉然不知不覺的走出了小巷,巷外是一條街道,周圍坐滿了擺攤賣蔬菜的小販們,離得老遠,溫嘉然就看見了一個小賣部門口堵著四五個人,他們看起來年齡不大,但都打扮的流里流氣的。
有點像以前在學校外面見過的小混混。
溫嘉然暗暗的想,他之前的學校是市重點,因此學校對學生的身心健康特別關(guān)注,有一段時間學校外面來了幾個小混混,不知道被誰舉報的,沒兩天,那些人就不見了。
所以那是溫嘉然第一次見這種人,也是最后一次。
被他們包圍在中間的是一個寸頭青年,他手里拿著一根鐵棍,左眼角還有一道顯眼的疤,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兇惡。
“老大!”
忽然,那青年直直的朝著這邊望了過來,隨后眼睛一亮,連忙將嘴里叼著的煙頭碾滅在水泥地上,揮著手喊道。
其余幾人也望了過來,他們警惕的看著陸宴澤,眼神中帶著忌憚,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沒有人說話,只是緊緊的握著手里的家伙。
溫嘉然默默咽了口口水,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陳望見給自己撐腰的過來了,氣焰瞬間囂張起來,他用手里的鐵棍指著那幾個人叫囂道:“怎么了?怎么不叫了?剛才不是叫的挺歡的嗎?”
他慢條斯理的將鐵棍抵在了為首那人的胸口,囂張的一挑眉,一字一句道:“尤其、是、你。”
溫嘉然不語。
溫嘉然腿軟。
溫嘉然覺得自己今天可能要交代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