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劉大柱劉二柱也跪倒在地,三人嘴里都“哎吆哎吆”痛呼著。
劉大娘見狀,哭著轉頭看林子四周,喊道:“當家的,你總算還有點良心,沒有撇下我們母女倆不管了,你看看,劉老五砍了咱家多少柴……你要再不整整他們,你婆娘和閨女都要被他們一家欺負死了。”
劉老五父子三人,捂著發痛的膝蓋,聽著劉寡婦的哭訴,心里是真發了毛。
這時,他們身后的林子里又是幾聲“嗖嗖”怪響,恰好又起了一陣風,嚇得三人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父子三人顧不得再砍樹,爬起來就往山下跑,劉老五還嚷嚷著:“劉三哥,誤會啊誤會,別聽你婆娘胡說八道。”
又是一聲慘叫,劉老五屁股上挨了一下,這回他冷汗都出來了,再也顧不得其他,揉著屁股就往山下跑。劉大柱和劉二柱緊緊跟在后頭。
見父子三人跑下老遠,劉大娘才從地上站了起來,看向棠梨:“大丫,剛才……是不是你?”
棠梨點了點頭,她看見劉大娘眼睛里那點亮光暗了下去。
她是真的希望是自己丈夫顯靈吧。
“咱回去吧”。棠梨轉身朝她們剛才砍柴火的山坡走去,劉大娘收斂心神跟上。
“大丫,謝謝你,你今天幫了我兩次了,要是沒有你……”
“大娘,您別客氣,我的命都是您救的。今后有我在,就不會讓您和丫兒再受任何人欺負。”棠梨溫聲道:“以后在村里,任何人您都不用害怕。”
劉大娘看著這個面容冷肅的姑娘,眼神卻純凈柔和,有著讓人安心的某種東西。感慨自己做一回善事,救回來一個菩薩。
“是老天開眼!是當家的保佑!”她默默念著。此刻,她心里覺得無比踏實和安心,這是自她男人離去后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習慣性微駝著的脊背都不自覺地挺直了一些。
她們挑著柴過了河,棠梨放下柴,用柴刀在附近撅了好幾條蚯蚓,搗碎了放進魚簍子。
她在河邊石縫里摸到之前釘好的木樁,將魚簍牢牢拴好,簍身全沒入河水,只剩上面收得窄窄的口子。
劉大娘看著她,贊嘆道:“怪不得大丫每天都能捕到魚,想得真周到。”
兩人挑著柴往家里走,遠遠地看到丫兒站在院墻外頭,正朝小路這邊張望。小丫頭身旁還立著一個年輕男子。
見到了娘親和姐姐的身影,丫兒撒丫子跑了上來。
“慢點慢點,別摔著了。”劉大娘看到女兒跑得急,忙出聲提醒。
“娘親~姐姐~你們怎么去了那么久?丫兒在家里害怕。”丫兒癟著小嘴委屈巴巴。
棠梨和劉大娘挑著柴到了院門口,看清了那個男子的容貌。
“傅公子!”劉大娘滿臉驚訝。
“三嫂子,丫兒非要過河找你們,腳滑掉河里了,多虧了路過的傅公子瞧見及時把人撈了上來,只是孩子嚇得不輕,還好你們回來了,我正要傅公子幫忙看著,打算上山去尋你呢。”隔壁孫大娘跑了過來,拍著胸脯對劉大娘講述剛才發生的事情。
劉大娘聽得心驚肉跳,進了院門將柴往地上一丟,趕緊抱起丫兒,仔仔細細查看:“丫兒,你有沒有傷著哪兒?”聲音都變了調。
“丫兒、丫兒剛掉進河里,就被傅哥哥抱了上來,只是喝了幾口水……”丫兒低垂著頭小聲說道,眼睛不敢看自己娘親。
劉大娘細細查看女兒身上,確實沒有傷,心里一陣后怕,掄起手掌就在丫兒屁股上拍了兩巴掌:“我叫你好好待在家里的,叫你不要去河邊的,你怎么那么不聽話呢!”
丫兒“哇”的一聲哭了,棠梨已經把兩擔柴壘放好,聽見丫兒哭聲趕緊走過來,一把將孩子抱過護在懷里。
丫兒頭埋在棠梨的脖頸間,哭得更兇了,“姐姐,娘親好兇!”
傅廷多看了棠梨兩眼,確認這姑娘就是那一日晨間他在后山見到的那位。
棠梨早已注意到他,暗自訝異這窮鄉僻壤間竟有如此氣度不凡的俊朗男子。聽劉大娘喚他“傅公子”,便不奇怪了,原來是魏姥爺的外甥。
“大娘既然回來了,我便不叨擾了。”傅廷含笑揖禮,轉身就要離去。
劉大娘剛才太擔心女兒,都顧不上其他的,這會兒已回過神,來到傅廷面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傅公子,多謝您救了丫兒一命,您的大恩大德咱們家無以為報,日后若是您家有什么體力活雜活需要人做的,盡管吩咐一聲。”
劉大娘話沒說完,傅廷趕緊伸手托住她胳膊:“您不用這么客氣!就是搭把手的事兒,任誰碰上都會幫的。”說著他手背青筋都繃起來了,生怕劉大娘又要跪下去。
劉大娘可不覺得這是小事,丫兒是她的命根子啊,她是真的感激又后怕。
扶穩劉大娘,傅廷的目光在棠梨身上稍駐,眼尾漾起淺弧,朝她微微點頭,嘴角笑意如同掠過的一縷春風。
棠梨抱著丫兒,手掌輕拍小丫頭瘦弱脊背安撫,對傅廷微微點頭回禮。
傅廷轉身離去。
次日,天才蒙蒙亮,棠梨已經練完武,去河邊查看魚簍,又是收獲頗豐。
她提出了魚簍,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一陣小聲的抽泣聲和一個婦人叫罵的聲音:
“你個賠錢貨!你看看人家撿來的都比你有用,人家天天一簍魚,你倒好,一條都沒撈著,就知道白吃家里的,養你有什么用?”
接著是一陣噼里啪啦的巴掌聲。
棠梨扭頭看去,見不遠處的一個婦人,一手拎著一個空魚簍,魚簍還在滴著水,一手掄著巴掌一下一下打在她旁邊一個瘦弱女孩的身上。
那女孩看上去十二三歲的樣子,頭發稀疏枯黃,瑟縮著身子,對劈頭蓋腦落下來的巴掌不敢躲閃,只是抽抽噎噎哭著,小聲哀求著:“娘,我錯了,我錯了。”
棠梨蹙起了眉頭。
那婦人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打著,許是還不解氣,竟抬起腳踹向女孩。女孩沒有防備,身子向河里倒飛去。
眼見那女孩就要落入河中,棠梨踮腳一躍,一手抓住了飛出去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