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氣息，帶著些微的血腥氣。
是梟王。
幾乎是慕凌音看過去的同時，梟王抬頭看她，嘴唇微微撅著，開口的時候，帶著些鼻音：“姐姐睡覺怎么不帶我一起？”
慕凌音定定地看著他，輕聲喚道：“小昭昭？”
“是我是我！”梟王點頭如搗蒜。
慕凌音呆了。
據她所知，梟王從未有過什么孿生兄弟。
再者，即便是孿生兄弟，也不會叫同樣的名字。
所以，眼前這個，也是梟王。
可是，為什么晚上的梟王和白天的梟王是兩副面孔？
慕凌音想不通。
她想了想，從枕頭底下取出一個布包，拿出里面的玉佩，在梟王眼前晃了晃：“你認得這個嗎？”
梟王拿過，先是放在嘴里咬了咬，然后才仔細辨認：“是我的玉佩。”
慕凌音的呼吸頓時急了起來：“你的玉佩怎會出現在我姐姐手里？”
梟王歪著腦袋努力想了想，搖了搖頭，把玉佩重新還給慕凌音：“不知，沒送過。”
慕凌音皺眉。
最終，她的視線落在了梟王的腦袋上。
看來，梟王真的傷到了腦袋。
可是，為什么只有到晚上的時候，梟王才會變成現在這個如孩童一般的樣子？
慕凌音來不及細想，梟王已經湊上來，摟住她的脖子：“姐姐，你不可以離開我。”
“好，不離開你。”
梟王在此睡下。
第二日，慕凌音早早醒來，看著梟王睜開眼睛。
果然，一醒過來，梟王的眼神就很戒備。
“夜半爬男人的床，慕家怎么就出了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
說話的時候，梟王的眸子里，是不加掩飾的恨意。
慕凌音沒說話，只用行動給了他最有力的回答。
啪！
清脆的一聲響，是挨在梟王臉上的一個耳光。
梟王愣住，反手就要打回來，卻在即將打到的瞬間，整個人猛地一怔，又縮回手去。
慕凌音神色冷漠：“王爺不妨好好看一看，這里到底是誰的房間？我倒是想問王爺一句，好端端地，為何要來爬我的床？”
“胡說！本王怎會……”
看到房間里的裝飾，梟王頓時卡殼。
“王爺不妨接著說。”
梟王寒著一張臉下了床，起身就往外走。
很快，外面傳來他的低吼聲：“本王為何會在這里？”
“王爺，不是您自個兒過來的嗎？”
“胡說！不可能！”
……
梟王這人，是有點古怪在身上的。
當晚，梟王再次爬上慕凌音的床。
醒來的時候，再次不認賬。
這事兒慕凌音暫時沒想通，也不打算跟他掰扯，直接通知他：“王爺，今日是我回門的日子。王爺既然說要給我身為王妃的體面，想必，會陪我一起回去吧。”
這所謂的體面，她是不在意的。
純粹是想嚇唬嚇唬慕世謙。
她不想讓渣爹好過。
梟王沒說話，冷著一張臉往外走。
沒多久，隨風過來傳話：“王妃娘娘，回門禮都已經準備好。您這邊準備好了嗎？”
“好了。出發。”
既然是隨風過來問，自然是出自于梟王的授意。
所以，梟王是愿意同她回門的。
果不其然，慕凌音一掀開車簾，就發現梟王坐在那里。
只是，他的臉色比剛才更難看了。
王妃回門，是大喜事。
尤其是慕凌音和梟王一成親，昏迷的梟王就醒了，如今京中人人都說這樁婚事必定是天賜良緣。
不然，為何慕大小姐一嫁過去，梟王就醒了？
這二人，合該是天生一對。
這話傳到慕世謙的耳朵里，他只覺得驚悚。
可該準備的，卻不能不準備。
侯府之女成為王妃，終究是慕家高攀了。
故而一大早，慕世謙就吩咐廖姨娘開始準備。
他自己更是早早地等在府門外。
然而，當他看到慕凌音從馬車上走下來，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瞪大了眼睛仔細看，還是沒能看出來，眼前的到底是慕清辭，還是慕凌音。
恍惚間，梟王已經走近。
看著梟王那冷然的臉色，慕世謙什么都顧不上想，只殷切地把梟王往里面迎：“王爺，您請。”
梟王沒搭理他，單手背后，走了進去。
慕世謙暗暗咬牙，什么狗屁王爺，見了岳父都不行禮？
心里如此想，卻還是巴巴地跟過去，生怕怠慢了梟王。
一路到了正廳，慕世謙殷勤巴結，梟王懶得搭理。
最終，是慕瀚云出來解了圍：“王爺，不如在下陪著您在府里四處轉轉？”
聽聞此言，慕凌音看了慕瀚云一眼。
慕瀚云向來不是個熱心的性子。
他今日這樣，很反常。
她原本以為梟王不會答應，卻見梟王點了頭。
梟王和慕瀚云一前一后出去之后，慕世謙再也耐不住性子，徑直走到慕凌音面前，湊近了，仔細打量著。
看了半天，直到把眼睛都看疼了，他還是沒分辨出來，只虎著臉，質問道：“你到底是誰？”
“父親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認得？”
慕世謙沉著臉看她，不說話。
突然，他定定道：“你不是清辭。”
“父親為何如此覺得？”
“清辭膽小，我若是這么看著她，她會害怕。但，有時候她又很會偽裝，她會假裝成很害怕的樣子。”
“所以呢？”慕凌音笑著問。
“所以，你也不是慕凌音。你如果是慕凌音，現在我也早死了。慕凌音是個狼崽子，她現在要是活著，死的就是慕清辭。沒了慕清辭，慕家在慕凌音眼里算個屁，她會把慕家翻個底朝天。”
說著，慕世謙恨得咬牙切齒。
慕凌音十三歲回京那年，他被人按在茅坑里打了十幾棍子。
他一直在追查是誰下的毒手。
后來仔細想想，除了慕凌音，沒人有理由這樣對他。
肯定是她。
那是個養不熟的狼崽子！
“你就是慕清辭！所以，清辭啊，用不著在我跟前虛張聲勢。先前是你突然沒了妹妹，做了些過激的事情，為父不怪你。以后，你好好跟著梟王過日子。屆時跟他一起去了封地，那就跟個土皇帝沒什么兩樣。你會過得很好。”
慕凌音涼涼一笑：“知女莫若父，果然還是瞞不過父親的眼睛。不過，父親知道是誰對凌音動的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