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點天燈
許廷舟緊皺的眉頭松開,像是慶幸終于找到了能哄我的東西。
“好,不管多少錢,我一定把這幅畫拍下來送給你!”
畫作起拍價不高,兩輪叫價后,便只剩許廷舟還在堅持。
眼看著畫就要被他收入囊中,下一秒,安月寧舉牌:“一百二十萬。”
對上我和許廷舟看過去的眼神,她解釋:“這畫里畫的是一家三口,我喜歡?!?/p>
許廷舟略帶警告:“這幅畫,星然想要?!?/p>
他明顯偏向我的行為,令安月寧眼中閃過受傷。
她抿抿唇,可憐兮兮地垂下眼:“我兒子,應該也喜歡?!?/p>
我姐姐留下的孩子,在她名下養了八年,終究是變成了她拿捏許廷舟的把柄。
許廷舟怔住,俊臉上寫滿掙扎。
半晌,他轉向我:“星然,這幅畫讓給月寧。”
不容置喙的語調,輕易區分出我和安月寧孰輕孰重。
我的心像被人一把攥?。骸翱墒牵@是我媽媽的遺物?!?/p>
許廷舟神色微變,似有松動。
但僅僅是一瞬,他就勸我:“我知道你想為我生兒育女,這畫是個好愿景?!?/p>
“但我們還沒結婚,拍回去擺著也沒意義,月寧家孩子大了,她更需要。”
他說著放下號牌,不再有叫價的意思。
我眼眶酸澀,胸口堵得喘不上氣。
這些年,為了他的生意,我典當了許多父母留下的東西。
他曾答應過我,無論費多大力氣,花多少錢,都會把它們原原本本地找回來給我。
可如今,只因安月寧一句喜歡,他就要我退讓。
我珍視的東西,在他眼里,成了沒意義的廢品。
我凄楚輕笑,自己舉起了號牌:“一百五十萬。”
許廷舟和安月寧都沒想到我會叫價。
短暫的愣怔后,安月寧加到一百八十萬。
許廷舟蹙眉,面露不悅:“星然,聽話,懂事點?!?/p>
整整七年,我足夠聽話懂事了。
可換來的是什么?
是一點一滴裝完婚房后,得知他有個八歲的兒子。
是他在我和金絲雀之間,毅然決然選擇了金絲雀。
我忽略他逐漸升騰的火氣,一路和安月寧競拍,把價格抬到了三百萬。
場中氣氛被推起來,不少人竊竊私語,紛紛調侃我們的三角關系。
許廷舟一張臉漆黑,忽而替安月寧舉牌:“五百萬!”
同時,他舉起手,做了點天燈的動作。
這意味著,今晚無論我出價多少,他都跟到底。
他鐵了心要搶走我媽媽的遺物,送給安月寧。
一瞬間,現場寂靜無聲。
靜得我幾乎能聽見心臟爆裂的撕扯聲。
許廷舟看著我:“星然,別再鬧了。”
是我在鬧嗎?
我只是,想贖回媽媽的遺物而已。
我望著許廷舟護犢子的模樣,苦笑著放下了號牌。
離開時,安月寧嬌聲說:“畫太重了,廷舟,你幫我送回去好不好?”
許廷舟為難地看向我。
我避開他的視線,走到路邊打車。
許廷舟追上來,抓著我的胳膊。
“她一個小姑娘,拿著這么一幅畫不安全,你自己先回家,我很快就回來陪你?!?/p>
他口中的小姑娘,比我還大了三歲。
我掙脫他的手,可有可無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