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韻主動與之攀談,謝硯深看上去反倒神情有些冷。
沈朝寧忍不住看向阮清韻。
讓謝硯深跟阮清韻交談?那還是不要為難他了。
在沈朝寧眼里,她表姐說話特別的復(fù)雜,一句話拐好幾個彎,還得誘導(dǎo)別人一句一句往下問,她才愿意吐露實話。
謝硯深每日上朝那么累,沈朝寧可不想再讓他分析理解表姐的無聊之語。
“表姐,你有什么話就跟我說,我夫君不善言辭。”
聽了沈朝寧的話,阮清韻下意識看向她,眼神中有些驚訝。
沈朝寧對阮清韻眨眼睛,臉不紅心不跳。
“我只是想找妹夫問一些治理水患的書籍。”
阮清韻看上去有些不高興,她的語氣照樣很柔和。
“治理水患的書?”
阮清韻低頭,她的神色中帶了幾分凄涼:“表妹你也知曉,我祖父多年前病逝,他一生都希望水患解除,我雖只是一介女子,卻也想學(xué)一些真本事,了卻他心中的遺憾。”
沈朝寧點點頭,一副非常理解的模樣:“表姐你放心,等我們回家去,我立即派人把相關(guān)的書籍都給你送過來,你不用再還回去了,就當(dāng)是我送你的禮物。”
阮清韻張了張嘴,她猶豫了一會兒,再次看向謝硯深:“妹夫,你能不能直接告知于我書——”
“太子駕到!”
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砹艘坏劳ǚA之聲。
沈朝寧有點吃驚。
在祖母的生日宴上過了這么久,她多多少少恢復(fù)了一點記憶。
上輩子太子沒來。
這次是搞哪一出?
聽說太子來了,其他人都坐不住了,就連阮清韻都連忙起身代表著沈家人去迎接貴客了,唯獨沈朝寧和謝硯深被落在了后面。
沈朝寧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那其他人準(zhǔn)備迎接太子時,謝硯深靠近她,眼里閃著笑意:“真是沒想到,我娘子也會學(xué)著護(hù)夫了。”
沈朝寧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她是怕他著了道好不好?
“太子一貫放蕩不羈,待會兒他來了,你站在我身后,不要抬頭看他。”
謝硯深只是打趣了一句,隨后就低聲對沈朝寧叮囑正事。
哪怕他再掩飾,沈朝寧還是能覺察到他的情緒有些不對。
至于嗎?不就是一個太子,她還不至于見著貴人就嚇得走不動道。
沈朝寧上輩子沒見過太子幾面,跟他也沒交集,對她而言,那就是個陌生人。
謝硯深緊張她,怕她出丑,沈朝寧當(dāng)然會聽他的話。
“好。”
得到了她的應(yīng)允,謝硯深輕輕攥了攥她的手。
很快,在眾人翹首以盼之下,太子步入了正廳。
滿座賓客皆跪地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聲若朗玉:“都免禮吧。”
沈朝寧的祖母倒是沒有跪下,她由丫鬟扶著,顫巍巍地迎接太子。
她面上卻紅光滿面,眸中盡是難掩的激動,很顯然,一國儲君來給她祝壽,給她帶來了極大的愉悅和自豪感。
她嘴角帶著笑意:“太子殿下親臨府上,當(dāng)真是老身幾世修來的福分。”
太子伸手虛扶,聲音溫和:“老郡主言重了。今日孤奉父皇母后之命,特來為您賀壽。愿您歲歲安康。”
一番話端的是天家氣度。
沈朝寧的祖母多年沒能獲得如此殊榮,連聲說著“惶恐”,面上卻容光煥發(fā)。
其他沈家人也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沈朝寧腦子里卻只剩下兩個字:無聊。
真是太無聊了。
不知道這場祝壽宴什么時候能結(jié)束,她天生討厭這些場合。
太子扶著老夫人在主位坐定,目光含笑,掃過滿堂賓客:“早聽說老壽星府上枝繁葉茂,今日一看,倒真是極為熱鬧。”
老夫人當(dāng)即就忍不住露出笑,她道:“殿下謬贊了”。
太子沒有說什么,只是仍舊朝著賓客們看。
他仿佛在尋找什么。
不知過了多久,太子的目光,在一個穿著月白色衣裙的女子身上駐足。
“這位是……”他開口問。
向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老夫人的眼睛瞬間一亮。
太子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阮清韻。
今日阮清韻沒有做太過隆重的打扮,鬢邊只有一支翡翠簪子,衣服顏色也不是多么鮮亮,偏偏給人一種遺世獨立感。
她只在那里靜靜站著,氣質(zhì)便出塵極了,勝過了其他人爭奇斗艷。
當(dāng)真是個美人。
老夫人忙道:“她是老身的外孫女清韻。”
旁人忍不住支起耳朵。
太子突然造訪,說不定就是為了阮清韻來的,誰不知道,在京城中,阮清韻是有名的大家閨秀。
“孤聽聞沈家大小姐出嫁了。”
老夫人連忙解釋:“是,殿下,老身的孫女早已出嫁,她是老身的外孫女,大名叫阮清韻的。這孩子因早年替祖父守孝,耽擱了及笄年華,如今二十歲卻還是沒有許人家。找了大師看了,他們說她的良緣在后面,不能著急。”
“原來如此……”
沈朝寧的祖母觀察著太子的神色,瞬間把握住機(jī)會:“太子,若是您不嫌棄,就讓老身的外孫女給您請個安?”
“嗯,讓她上前看看吧。”
聽到了太子和祖母的對話,沈朝寧終于不困了。
她忍不住看了看自己面前堵住的這堵墻。
謝硯深還真就把她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讓她想看太子和阮清韻“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的場景都看不到。
沈朝寧默默嘆了一口氣,只能豎起耳朵用心聽。
與此同時,聽到祖母的呼喚,阮清韻慢慢從人群中走出來。
她福身,對太子殿下行禮,禮儀沒有半分差池。
“臣女阮清韻,見過太子殿下。”
她的聲音像清泠泠的,有種說不出的韻律之美。
“起身吧。”
沈朝寧都要急壞了,她只能透過人縫去看這兩人相見的場合,可偏偏什么也看不到。
其他人倒是能看到,他們心里有了不少心思。
太子突然興師動眾來到沈家,只為了看一個女子,這兩人之間要真什么都沒有,那才真是奇了怪。
太子放下茶盞,目光在阮清韻逡巡一圈:“守孝三載,孝心如冰,你是難得的賢德之人。”
他忽然轉(zhuǎn)頭,對老夫人笑道:“孤賜她一方和田玉佩,權(quán)作壽宴添喜。”
說罷,他抬手,示意隨侍將玉色錦盒拿出。
老夫人臉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忙不迭起身謝恩。
阮清韻的臉上也增添了幾分紅潤,跟著老夫人一同謝恩。
真大方。
沈朝寧不知道和田玉佩貴不貴,可太子賜下來的,肯定不是凡品。
表姐命真好,只要她不像上輩子那樣非得為了爭寵陷害別的妃嬪,有太子的看重,她的日子應(yīng)當(dāng)過得不錯才對。
這些事都與沈朝寧無關(guān),她就是個看熱鬧的。
此事到這里應(yīng)該就了結(jié)了,沈朝寧預(yù)測著太子應(yīng)該離開了。
他總不能在這里吃飯吧?
可是,太子偏要神來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