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假孕真相,甄嬛和沈眉莊就開始調查幕后黑手。
甄嬛不愧是女中諸葛。
短短五日時間,她便順著茯苓和劉畚查到了曹琴默身上。
眾所周知,曹琴默是華妃的爪牙。
這下,證據確鑿。
兩人開始密謀如何布局。
甄嬛拉著沈眉莊的手:
“眉姐姐,如今皇上正重用年羹堯,就算我們揭發了華妃,恐怕皇上也會顧忌年羹堯,輕輕放下。”
沈眉莊一聽動不了華妃,立馬攥緊了手里的帕子,一副不忿的模樣。
沈眉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中滿是不甘和怨恨。
“那我們就任由華妃這個罪魁禍首逍遙嗎?”
甄嬛搖了搖頭:“我們動不了華妃,但是我們可以砍了她的爪牙。”
“曹琴默此人心機深沉,華妃昔日里做的事哪件沒有曹琴默的影子。”
“華妃縱然可恨,可是曹琴默也不無辜。”
沈眉莊一聽,萎頓了一瞬,她眼神放空,望著窗外的香樟樹,語氣滿是不甘:
“嬛兒,就這樣放過華妃那我實在是不甘心,要恨就只恨我沒有一個好父兄征戰沙場。”
“若我有華妃這樣的家世就好了……”
沈眉莊轉過頭,看向甄嬛。
甄嬛嘴角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語氣篤定道:
“華妃之所以能有如此囂張的資本,不過是依仗年大將軍罷了。”
“只不過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年羹堯日漸囂張,早晚有一天皇上容不得他。”
沈眉莊也明白這個道理,她緩緩道: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甄嬛笑著:
“正是此理,眉姐姐聰慧。”
“古有越王勾踐臥薪嘗膽,眉姐姐暫且忍下這一口氣,只待來日。”
“華妃,終究是不長久的……”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
九州清晏,溫宜公主的生辰宴。
沈眉莊和甄嬛比鄰而桌。
宴會場上絲竹管弦之聲如瑤臺仙樂,裊裊不絕于耳。
大殿中央一群身著青綠色舞衣的舞女正在翩翩起舞,水袖舞動間,翩如蘭苕翠,婉如游龍舉。
只是,此刻宴會的熱鬧是屬于別人的,甄嬛和沈眉莊繃緊著心弦,哪里還有什么心思去觀看歌舞。
一曲舞罷,曹琴默便趁著舞姬退場之際站起來,提議道:
“皇上,宮中宴會都是這些常見的曲目,今日家宴不若出些不一樣的,也好為溫宜公主的周歲宴添彩。”
坐在高位的皇上面露詫異。
實在是,往日里曹琴默都是一副謹小慎微,隱于人后的形象。
今日一看,不但穿衣鮮亮,身板也比往日里挺直了十分。
“既如此,你是壽星的額娘,便由你來做主吧。”
曹琴默蹲身謝恩后,便笑盈盈道:
“在座姐妹有幸陪伴圣駕左右,自然也是身有所長的,不如將這些長處寫出來抓鬮,無論抓到什么,便出來展示一番。”
等在座的人都寫好紙條后,曹琴默便托著一個盒子,朝著上首的皇后行了一禮:“不如就讓皇后娘娘抓鬮吧。”
皇后知道這是華妃和曹琴默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便笑著推辭道:“今日是溫宜公主生辰,你是小壽星的額娘,便由你來吧。”
曹琴默笑著應下。
“謝皇后娘娘。”
說罷便從箱子里拿出一張紙條。
“請皇后娘娘墨寶一幅。”
皇后起身走上前去。
“本宮許久不練字了,便獻丑了。”
說完,皇后雙手執筆,在宣紙上寫下了兩個‘福’字。
皇后常年練字,一手書法更是端莊大氣,頗有風骨。
皇上稱贊道:
“皇后的書法向來都是極好的。”
夸的人不走心,聽的人卻心中喜悅不已。
皇后眼中含笑,連眼角的魚尾紋都舒展了。
皇上連皇后本人都很少關注,更別說關注皇后的字了,這句夸贊不過是場面話罷了,也就皇后一人當了真。
眾人見皇上都夸了,紛紛起身夸贊皇后的字寫的好。
等皇后落了座,曹琴默從箱子里抽出一張紙條。
“請莞貴人作驚鴻舞一曲。”
一時間,大殿里安靜的針落可聞。
看甄嬛為難,欣常在想了想,打算賣寵妃一個好。
“這驚鴻舞是當年唐玄宗的梅妃所創,莞貴人小小年紀哪里會跳。”
沈眉莊心中恨極,華妃和曹琴默兩人蛇鼠一窩,真是不消停。
她站起來,語氣涼涼:
“驚鴻舞難作,莞貴人文才俱佳,不如做作一首詩為公主慶賀。”
皇后斂下心底的冷意,驚鴻舞啊……
當年嫡姐就是靠著驚鴻舞搶走了她的丈夫,搶走了本該屬于她的嫡福晉之位。
思緒飛轉間,宜修瞬間知道了這個局是針對甄嬛的。
既如此,她再添一把火吧。
“姐姐酷愛歌舞,這驚鴻舞本已失傳,是姐姐尋得孤本,又苦心孤詣幾經鉆研才會重新現世。”
頓了頓,她露出一副哀思之色:
“姐姐絕代風華,如今怕是無人能與之相較了。”
說完,宜修眼帶哀愁,側頭看了眼皇上。
只可惜,皇上正在看他的嬛嬛,并沒有接收到信號。
宜修尷尬不已,只好獨自鴆了一杯酒飲下。
只是,心中卻是對甄嬛更惱恨了幾分。
齊妃是皇后宜修的無腦吹,她立馬接話:
“皇后娘娘所說極是,當年純元皇后一舞動京城,名滿天下,豈是莞貴人能比的。”
這話一出,底下的王公貴族們無一不是低頭喝茶的喝茶,品酒的品酒,吃菜的吃菜。
就是不敢看皇上。
呵,以舞出名,那是什么好名聲不成?
下九流才會以歌舞搏名。
哪家的高門貴女會傳出舞跳得好的名聲。
簡直是置家族顏面于不顧。
沒見烏拉那拉氏雖然出了一位元后,一位繼后,還有一位太后做靠山,他們家女眷的婚事卻依舊不怎么順嗎?
誰家會娶一個只知道跳舞唱曲,一副勾欄瓦舍,妾室做派的嫡福晉。
也就當今皇上拿這樣的女子當個寶。
真正的豪門貴族,皇親國戚是絕對看不上純元皇后這樣的女子做嫡妻的。
若是做個寵妾,那就另當別論了。
甄嬛此刻心緒不寧。
今日若是跳的好了便罷了,若是跳不好怕是要惹皇上不悅了。
她雖從小學習驚鴻舞。
要是私下跳給皇上看是閨中之樂。
若是大庭廣眾之下翩翩起舞,豈不是自降身價,將自己比作舞姬之流。
而且,今日大家還將純元皇后抬了出來。
雖沒見過純元皇后的舞姿,但也知道若她跳的不好,定會被人嘲笑東施效顰。
甄嬛自詡自己容貌才情樣樣出眾,又豈能容忍技不如人。
即便那人是純元皇后也不行。
越想,甄嬛越覺得不能答應。
她站起身,表情怯怯,惶恐道:“嬪妾舞姿平平,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不若就依眉姐姐之言,填詞一首為公主慶賀。”
見場面隱隱失控,華妃朝著麗嬪使了個眼色。
麗嬪知道該自己出場了,開口道:“純元皇后的舞驚鴻舞驚艷絕世,讓莞貴人跳確實勉強。”
華妃接著補了一刀:“既然莞貴人不會跳,那就不要勉強了,推三阻四的只會顯得小家子氣。”
曹琴默笑著開口:“莞妹妹本就長得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和驚鴻舞極為相配。更何況這驚鴻舞尋常女子皆可作,莞妹妹便不要再推辭了。”
三言兩語間,甄嬛便被架到了高處。
若是甄嬛拒絕說不會,那她豈不是連尋常女子都不如。
而且再推拒,華妃幾人怕是又要搬弄是非,說她小家子氣了。
可若是答應了,她跳的不好,那豈不是要落一個不敬純元皇后的名聲。
若是她跳的好,那豈不是在說純元皇后還不如她一個小小的貴人。
可見這是一個針對甄嬛的死局。
甄嬛捏緊手帕,眼中一片沉靜之色,只是平靜的海面下是翻涌的波濤。
本來還想留她一命的。
既然她不知好歹,那這條命也就不必留著了。
甄嬛看了眼曹琴默,隨后迅速低垂眼睫,遮住了眼中濃烈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