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心朝菩提樹下走去，還未靠近，就驚醒了念經的小和尚，他慌忙站起，雙手合十行禮。
在月光的照耀下，李明心看清了眼前小和尚的容貌。
除了平凡，李明心想不到第二個形容詞了，丟在人群中怕是轉眼就找不到了。
洗的褪色的僧袍上打了許多補丁，卻甚是干凈。
“小僧虛竹，見過道長！”
聽到小和尚開口，李明心有些詫異，沒想到天龍八部里赫赫有名的虛竹大師，此刻竟是眼前這個略顯呆板的憨厚小和尚。
知道虛竹的為人心性，李明心也很是客氣，這是一位真正的高僧，心地善良，為人淳樸，能在紅塵世俗中守住本心之人。
只是有些訝異，這個世界的虛竹天賦竟然提前顯露出來了，在少林寺中已經同輩無敵，在武當就聽說了他的名頭。
“小師傅客氣了，剛剛的宴席上怎么沒見到小師傅的身影？”
只是李明心有些好奇，怎么已經嶄露頭角的虛竹還是這般樸素，連僧衣上都是補丁。
虛竹摳了摳光頭，有些拘謹的回答道：
“小僧只是虛字輩的弟子，不得與方丈同桌吃飯。”
“而且小僧還得清掃院子，挑水填缸，誦讀晚經功課。”
聽到虛竹的回答，李明心有些想笑，這和尚還真是傻愣愣的。
“你每天就做這些事情？掃地，挑水，念經？”
“還有去后山劈柴，幫慧輪師傅曬被子等等。”明明干得都是一些雜役差事，但虛竹的臉上卻是露出憨厚的笑容。
這讓李明心一怔。
想自己在武當派中，也是年輕一輩的翹楚，獲得眾人的尊敬與擁戴。
而虛竹卻還在少林中逆來順受，太過于的善良，讓眾僧人都欺負他，將自己的雜事丟給他做。
哪怕他武力過人，卻也都知道他不會生氣傷人。
“你就沒想過他們是在欺負你么？”
“不不不，小僧是少林的弟子，能為佛祖效力，小僧甚是歡喜。”
好一個單純善良的小和尚，李明心心中微嘆，世人欺他辱他罵他，他都付之一笑，毫不在意。
或許正是因為虛竹的心性善良，與世無爭，才能破了無崖子的玲瓏棋局，獲得功力傳承，繼承逍遙派吧。
“不打擾小師傅做晚課了，貧道先告辭了。”
李明心掐指行了個道禮，轉身準備離開，虛竹趕緊再次合十鞠躬行大禮。
望著李明心離去的背影，虛竹的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自己從小就就在少林寺長大，身邊接觸的人只有少林寺的眾僧人。
因為相貌普通，自卑以及愚笨，虛竹沒有朋友。
就連自己的師傅慧輪對自己也是極其的不耐，少有指導，甚至因自己的愚鈍而放任不管。
寺中無人重視自己，唯一與自己交談較多的只有性格暴躁的慧方師叔。
這種孤獨一直籠罩著內心。
“唉，道長真是個好人，愿他道心堅固，道果早成，仙途坦蕩，逍遙自在。”
摸了摸自己的光頭，虛竹摒棄雜念又進入了入定狀態，念起了佛經。
......
與此同時，少林寺影堂內。
火燭搖曳，照亮個整個房間，寂靜無聲，只有禪香繚繞。
房間內有兩位身影，但都沒說話，一位身姿壯碩，圓臉長須，身穿灰色道袍，一位身形輕峋，無發長須，身著素色帶補丁的僧衣。
看著墻上慈眉善目和尚畫像，張真人一改往日的不羈，面容肅穆。
“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這是當年師傅教給我的道理。”張真人幽幽的說道。
身后的老僧，道了一聲阿彌陀佛，說道：“覺遠師弟雖不習武，但他心若琉璃，可見佛祖。”
“你們少林還是這副鬼德行，一點沒變，難怪沒有再無高僧出世。”
轉身輕啐一口，張真人一臉的不屑。
“紅塵如淵，一生修行，抵不過三更夢回時，那一聲未了的嘆息。”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道亦如此。”
老僧人沒有反駁張真人的話，只是低頭輕語。
“掃地僧，你還是這么古板，無趣，無趣的很。”
“比不得真人自在。”
“走了，回去睡覺了。”
......
翌日清晨，少林寺內已經搭好了比試的擂臺。
事關少林武當的臉面之爭，少林眾弟子大部分全都匯聚于此，主持索性取消了今日的早課，大方的放了眾僧人一天假。
主持存在私心，在他看來，眾目睽睽之下，少林將武當踩在腳下的話，又能在江湖揚名了。
至于輸？
主持沒想過，天下武功出少林不是吹出來的，更何況還有虛竹那個怪僧在。
這也就是昨日開山門的時候主持不在，若是他看見十八銅人慘樣的話，恐怕就不會這么篤定了。
四方的擂臺上，李明心已經持劍等待了，但遲遲不見來挑戰的人。
“空聞小兒，怎么還沒人來挑戰，怕輸趁早說，別在這浪費時間。”
面對張真人的擠兌，空聞方丈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心中惱怒卻不敢發作。
招手喚來弟子，低聲呵斥起來，
“怎么回事！？虛竹呢？”
弟子看了一眼日頭，有些囁囁的開口，
“這個時辰，恐怕虛竹那家伙還在念經做早課在。”
“把他喊來！愚鈍的家伙！害我在武當面前丟臉，此事了讓他給我抄百遍經書！”
“是，方丈！”
不敢拖延，僧人趕緊連奔帶跑往大殿跑去，臉色難看，定會把方丈這受的氣發在虛竹身上。
面對張真人揶揄的目光，空聞方丈氣憤不已，但也不敢沖他發火，只能強行閉眼低頭誦經，消除心中火焰。
很快，剛剛被訓斥的僧人帶著虛竹跑來了。
依舊是昨天那件充滿補丁的破僧衣，只是上面多了兩個醒目的腳印。
來到方丈面前，虛竹趕緊行禮，
“方丈，您找我？”
面對怯懦的虛竹，空聞氣不打一處來，只會羅漢拳的愚鈍貨色，上限也就這樣了，若不是少林功法大器晚成，暫無合適人選自己怎么會去找這個貨！
雖然心中氣憤，但空聞臉上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來，和藹可親：
“虛竹啊，現在是少林需要你的時候，你去把臺上的那個小道士打敗，我免除你三天的雜役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