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然原本還想好好考慮幾天，但金銘的動作比他想象中要快。
第二天早上的例會剛散去，方然就在走廊被陳耀叫住，兩人站在角落聊了起來。
“交流會？”
“嗯，總部那邊剛發來的通知。”陳耀在終端上推送了一份明細給他，“為期三個月，旨在促進總部和幾個分中心之間向導的交流。”
“主任......”方然大為不解，“為何要讓我去？”
明明這里還有其他A級、B級的向導，無論等級、資歷都輪不上他。
陳耀拍拍他的肩膀，“方然你雖然等級不高，但這一年內的進步很大。”
“上次給守衛者做緊急凈化時，你的表現也很突出。”
“這是個好機會。”陳耀好像對他很有信心，“你們年輕人也需要多點鍛煉。”
方然笑了一下。
這不能是巧合吧？
昨天金銘昨天才來過，這交流會就來了。
“主任，這交流會我需要再想一想.....”
“三倍工資。”
“......”
陳耀臉上笑嘻嘻的又重復了一遍，“交流會期間，三倍的工資。”
“而且匹配的哨兵等級越高，補貼就越多。”
“......”
話又說回來了。
他現在確實很缺聯盟幣。
那80萬聯盟幣，萬晴能幫忙墊著，但他不能不給。
若是工資和補貼增加，雖然不能馬上補上這缺口，但確實能緩解不少。
方然下意識摸了摸頸后的那凸起。
根據他之前的記憶，腺體冒出來后，第一次發q期大約是三到四個月后，這段時間到總部掙點聯盟幣倒是沒什么。
“我......”
“就這樣說定了！”陳耀又拍拍他的肩膀，然后飛快地走開仿佛怕他說出拒絕的話。
走廊上一下子安靜起來。
方然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呆，腦海里開始涌出那日的畫面。
「方然，成為我向導。」
「你可以利用我，控制我。」
「他們說我是瘋狗，我就把鎖鏈交你手上。」
「不好嗎?」
到底好不好，他還不知道。
不過這事既然因這人而起，利用他而解決，好像也沒什么不可以。
方然搖頭笑了笑，低頭打開了終端。
他的目光凝聚在那份臨時合同上片刻，最終按下了確認鍵。
......
總部的安排迅速，兩天后方然就坐上了前往總部的專車。
與他一起參加交流會的還有一個叫聶菲的B級向導。
她一頭利落的短發，笑容很爽朗，年紀比方然還要小一些，剛入職分中心半年。
方然之前帶過她幾天，兩人也有幾分相熟。
“方然，你真的不認識鄭明宇？”
方然笑著搖頭。
那日鄭明宇不過虛抱了他一下，很快就被陳耀身后的醫療人員接了過去。
兩人連話都沒說過一句，何來認識？
“那你與傅長洲也不熟嗎？”
“不熟。”方然說得一點也不心虛，確實是不熟。
但是傅長洲目的性和壓迫感都太強，那日差點讓他忘記了兩人也不過見過兩三次。
“是嗎？”聶菲一臉仿佛錯過年度大戲的表情。
方然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嘆了一口氣。
不熟是不熟，可卻成了他的臨時專屬向導。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很快到達了目的地。
作為末世后，除了聯盟政府外最有影響力的組織，哨向中心一直很有實力。
它的中央處設在12區，但在4區的地區總部也投入了相當大的精力。
第4安全區因為地勢靠海，需要守著一段很長的海岸線，所以無論技術投入和人員配置也領先其他區域不少。
與上次雨夜中的氛圍不同，日光下的總部看上去宏偉華麗，造型帶著奇異的科技感。
在方然看來，這里就像他從前世界里的那些科技巨頭總部。
整個建筑群由數棟白色高樓環繞著一個大的庭院組成，在內供職的不僅有哨兵向導，還有一大批醫療和科研的人才。
停車的地方已有不少人聚集，方然下車時，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鐘萬！”
鐘萬也是剛下車，聽到方然的叫喚，猛然回過頭，揮著手就跑過來了。
“我就知道西區來的人肯定是你。”
他本來也是西區分中心的向導，只是兩個月前調到了北區，所以與聶菲也認識。
三人閑聊了一會后，跟隨機器人來到中心的一個接待點。
這個接待點更像一個小型會議室，一排排的座椅前有個宣講臺。
臺上有個方然熟悉的臉孔，是上次緊急任務見過的方黎雨。
她穿著深藍色的向導制服，與上次不同，這次的表情相當放松，笑著與進來的眾人打招呼。
“各位分中心的向導，歡迎來到4區總部。”她語調輕快，為他們介紹了這次交流會的情況。
”在這三個月的時間里，每位向導將會臨時匹配一位中心的哨兵。”
“下面我來說說匹配的機制......”
方黎雨說得也很簡單。
只要與哨兵協商一致，兩人又通過匹配率測試，就簽訂為期三個月的臨時專屬合約。
“稍后我會給你們推送推薦名單。”
“名單根據你們的等級制定，與哨兵協商好后，三日后便可進行匹配度測試。”
按照她的說法，匹配的哨兵最好是同等級或者稍高一級的哨兵。
這時突然有人舉手發問，“只能在推薦名單里選擇嗎？”
“名單只做參考。”方黎雨笑著回答，“只要雙方愿意，越階匹配也沒有問題。”
聽到這個回答，在場很多人都松了口氣，包括方然身邊的鐘萬。
方然攬著他的肩膀，笑著打趣他，“怎么？你有心儀的對象？”
鐘萬愣了愣，白了他一眼。
“有對象的是你吧？”
......
接待會結束的時候，已有不少哨兵在外面的庭院等候。
其實也不難理解。
當今哨兵與向導的比例大概在3:1左右，扣除已標記的部分就去到4:1了。
哨兵渴望被凈化。
只有凈化才能讓他們走出黑暗的侵蝕，重新掌控力量。
對于他們來說，擁有專屬向導，是一件幸運又幸福的事，即便只是臨時的，所以方然和鐘萬一從接待室出來，身旁很快就圍了一圈的哨兵。
大家都在主動地介紹自己，結果聽到方然的名字的時候，大部分人的笑容都僵硬了一瞬間。
方然漸漸覺察出不妥，隨后就想到可能是傳聞的影響。
他自嘲地想，這傅長洲的影響力還挺大啊。
不過他本來對這交流會的興趣就不大，這時剛好清靜下來，就坐在樹下的長椅休息。
庭院內的綠化不錯，蔥蔥郁郁，方然坐在角落并未引起多少注意。
他閉上眼休息，脊背突然升起一股微微的戰栗感。
異能者因為精神力的原因，感官總比身體反應得快。
他半睜著眼轉過頭去，想看清身后的陰影里藏了些什么，一個身影卻突然沖了過來。
“你好。”
哨兵看著年紀很輕，高個子留著寸頭，笑容有些靦腆。
“這位向導，我可以坐下嗎？”
方然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但還是點點頭，“你好。”
“我們小隊剛執行完外勤回來，聽到消息就趕過來了。”哨兵坐到了方然身旁，他知道中心舉辦這些活動，目的就是為了促進哨向之間的關系。
畢竟誰不想找到自己的專屬向導呢，他們小隊一完成任務就急沖沖地跑過來了。
“我叫周成康，A級的精神系哨兵，” 他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剛從2區調來，不知道向導你的名字是......”
方然有些惡趣味地想，等會聽到他的名字就會跑了吧。
“我叫方然，來自西區分中心。”
周成康明顯頓了一下，正如方然所料，他的表情瞬間有點裂開，但奇怪的是下一秒又變成滿臉的好奇。
“原來你就是方然向導，幸會！”他迫切地向方然伸出了手，仿佛遇見了什么出名的人物。
方然有些好笑地看著他，這人的表情明顯是聽過傳聞的，但又有些不按常理出牌，居然沒有避之不及。
出于禮貌，他也向周成康伸出了手，“幸會。”
可兩人的手還沒碰到，就被身后的一道聲音打斷。
“怪不得到處都找不到人，原來躲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