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歷,你真的不想回宮嗎?”
“若是你想回宮,十七叔去求皇兄,讓他同意帶你回宮。”
允禮收起了平日里懶懶散散的模樣,他的語氣很是鄭重。
弘歷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十七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平日里過慣了悠閑自在的日子,哪里能習慣被皇宮里的規矩束縛。”
“更何況,十七叔你如今還沒有進入朝堂,若是你去和皇阿瑪求情,皇阿瑪疑心你我二人勾結,往后怕是會不利于十七叔的前程。”
允禮輕輕笑了一聲,“我本就不在意什么前程不前程,若是你愿意,便是賠上十七叔的一生前程又何妨。”
弘歷嘴角勾起,露出一抹燦若朝霞的笑容:“十七叔,就算你不在意,我也在意。”
“在弘歷心中,十七叔是最重要的人,弘歷永遠希望十七叔能夠前途坦蕩,一輩子順心順意。”
允禮瞬間被感動了。
不愧是他的親親好侄兒,就是暖心又貼心。
看著弘歷躺在搖搖椅上一副閑云野鶴,悠然自得的模樣,允禮也不再提起回宮的話題。
他覺得弘歷留在圓明園也挺不錯的。
起碼,在皇宮里不會像在圓明園這般自在逍遙。
只是一想到弘歷明明是皇子,天潢貴胄,卻要蹉跎在這圓明園里,他就心下酸澀。
他還記得初見弘歷時的場景。
小小的少年,一身洗到發白,起了毛邊,沒有半點花紋的青色衣衫,腰間別說玉佩,就連香囊都沒有一個,身后垂落的辮子更是只用了一根青色的布條隨意的扎著。
若是沒有遇到他,他都不敢想小小的弘歷如何在那群跟紅頂白,拜高踩低的奴才手下討生活。
弘歷很懂事。
他獨自在圓明園中成長成了一個光風霽月,驚才絕艷的少年。
只是,見過了小弘歷曾經艱難求生的樣子,允禮會無意識地擋在弘歷面前。
生怕弘歷受委屈。
允禮還在緬懷曾經和弘歷的初遇。
此刻的弘歷卻眼眸垂眸。
如鴉羽振翅的濃密睫毛微微垂落,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主動求來的哪有被人捧在手里,送到眼前的香呢?
他要等著皇上下旨,主動接他回宮。
大如:你在學我嗎?
……
時光匆匆而逝,轉眼間夏日已過,秋意漸濃。
九月初十,宜出行。
圣駕浩浩蕩蕩地離開圓明園,朝著紫禁城而去。
弘歷牽著弘晝的手,遙遙望著遠去的明黃色儀仗。
弘晝看著越來越遠的車隊,最后只剩下一個移動的黃色小點。
他的眼底劃過一抹失落。
其實,皇阿瑪走了他還是有點難過的。
弘歷感受到身旁小團子低迷的情緒,他抬手揉了揉小團子毛絨絨的小腦瓜。
“小弘晝長大了,明年就要剃頭了。”
弘晝:“四哥,我能不能不剃頭,剃了頭好難看。”
弘歷彈了彈弘晝的腦袋瓜子,語氣有些賤嗖嗖的。
“不行哦。”
弘晝摸了摸毛絨絨的頭頂:“要是我長成四哥這樣就好了,這樣剃頭我也不怕。”
弘歷笑著搖了搖頭。
說實話,他也覺得陰陽頭很丑。
可是他有時候也慶幸好歹是甄嬛傳的世界,剃的是陰陽頭,而不是金錢鼠尾辮。
那個才是真的丑。
弘歷想,總有一天他要廢了這個發型。
馬車搖搖晃晃,允禮掀開簾子往后看,卻只能看到飛揚的黃土。
想到離別時弘歷強撐的笑意,還有他眼底一閃而過的落寞……
允禮握緊了手里的酒袋。
說是不在意,想要留在圓明園過閑云野鶴的生活。
其實心里還是有期待的吧。
畢竟,弘歷從出生到現在都沒見過自己的阿瑪一眼。
兒子對父親的孺慕之情又怎么會輕易割舍呢?
更何況,弘歷這樣如明珠般璀璨的人就該被人捧在手心,珍視著,愛護著。
或許他該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