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看似平靜的淤泥立刻不安地翻涌起來，冒出細密、粘稠的氣泡，

破裂時釋放出更濃烈的腐臭沼氣。“這里的淤泥，已經積了三尺厚了，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痛惜，“水草根爛在里面，河蚌……都要窒息而死了。

”她小心地撥開一層薄泥，指尖拈起一只半開的蚌殼。那蚌殼邊緣發黑，

內里的軟肉蒼白無力地蠕動著，果然已是奄奄一息。阿鯉的心猛地揪緊，

他順著小虞的指尖望向這片熟悉的河灘。往日里，這里卵石干凈，水清見底，

常有小魚小蝦穿梭其中。如今，目光所及，泥濘不堪，

腐爛的水草根須像黑色的血管一樣裸露在泥漿表面，許多蚌殼半埋在泥里，張著絕望的口，

無聲地等待死亡。就在這時，一陣沉重、雜亂的腳步聲如同鼓點般，由遠及近，

重重地擂在阿鯉的心上！他霍然轉身。老族長高舉著一支熊熊燃燒的火把，

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的、帶著油煙的火光扭曲地照亮了后面十幾張村民的面孔——那是阿鯉朝夕相處的叔伯兄弟，

此刻他們的臉孔卻因恐懼、憤怒和長久壓抑的絕望而扭曲變形，

眼睛里跳動著與火把同源的、非理性的光。他們手里緊握著魚叉、鋤頭，

鋒利的尖刃在火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嗜血的寒意。人群里猛地沖出一個披頭散發的婦人，

她身上穿著粗糙的麻布孝服，脖頸間一條刺眼的白布孝帶在河風中獵獵作響，像招魂的幡！

“還我兒子命來！”她凄厲的哭嚎撕裂了清晨的空氣，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釘在小虞身上，

充滿了刻骨的怨毒，“三年前那場洪水！我兒……我兒才六歲啊！就被這水鬼拖走了！

你這妖孽！還我兒子！！”她如同瘋魔，作勢就要撲上來撕打。小虞的身體瞬間繃緊，

阿鯉清晰地看到她背后衣衫下，那對隱形的羽翼輪廓劇烈地顫抖起來，

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幾乎是本能，阿鯉猛地橫跨一步，張開雙臂，

用自己并不強壯的身軀嚴嚴實實地擋在了小虞前面。火把燃燒的熱浪撲面而來，

烤得他臉頰生疼，濃煙嗆得他幾乎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