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暮色中搖晃成一片模糊的灰影。“世珍，莫管閑事！” 父親朱五四的咳嗽聲裹著痰音，

從破茅棚的竹籬笆縫里漏出來，“前兒個王管家說，再拖欠租子，

開春就要把咱趕到村外破窯里……” 話音未落，老人突然抽搐起來，

喉間涌出的血沫在冰面上洇開，像朵迅速凋零的紅梅。朱世珍望著老人腰間半露的玉佩，

那上面刻著的北斗七星紋，竟與他昨夜夢中踏云而來的仙人腰間所佩一模一樣。

土炕上騰起劣質艾草的青煙，朱世珍用木棍撥弄灶膛里的豆秸，火星濺在發黑的墻面上，

映出陳氏給老人擦拭身體的剪影。老人瘦得皮包骨頭，鎖骨下的青色胎記形如展翅玄鳥，

讓朱世珍想起村東頭土地廟里那幅被蟲蛀的《五岳真形圖》。

陳氏將溫好的麩子糊糊吹了又吹，遞到朱世珍手中時，指尖沾了幾點糊狀物，

在火光下像幾滴凝固的琥珀。“善……” 老人突然抓住朱世珍的手腕，

指甲縫里嵌著紫黑色的泥垢，“龍山有靈，待你父……” 話未說完，便昏死過去。

朱世珍低頭，看見老人掌心有三道深紋，中間那道竟橫穿整個手掌，形如斷裂的龍脈。

陳氏將破棉被又緊了緊，低聲道：“他腰間的玉佩，怕是個古物。

” 朱世珍搖頭：“就算是金子，也換不來半粒米。救人要緊。”三日后，雪停了。

老人倚著墻根，望著朱世珍用凍裂的手給父親研磨草藥，忽然開口：“你父壽數已盡，

龍山南麓有坳曰靈泉，土色如丹砂，泉眼通地脈。” 他解下玉佩，塞進朱世珍手中，

“葬于此處，可保三代蔭庇。” 說罷，竟自行掀開草簾走了出去。朱世珍追至門口，

只見雪地上留下一串蓮花狀的腳印，轉瞬被新落的細雪覆蓋，遠處山坳間，

有金光如游絲閃過。朱五四咽氣那日，灶臺上的油盞突然爆了燈花，

火星濺在陳氏繡了一半的肚兜上，燒出個銅錢大的洞。朱世珍摸著父親逐漸變冷的手，

想起老人說的 “靈泉坳”，不禁望向窗外 —— 龍山隱在鉛云后，山頂的積雪如冠，

山腰處卻有片赤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