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旅行的目的地是我選的。當我在旅游論壇上看到那個被稱為"盒村"的地方時,
就被照片里那些奇特的建筑吸引了。所有的房子都像是用灰色混凝土澆筑的長方體,
規整得近乎詭異,窗戶少得可憐,門卻異常寬大。"林小雨,你確定要去這種地方?
"室友張婷皺著眉頭翻看我打印的資料,"連個正經的旅游攻略都沒有,就幾張模糊的照片。
""這才叫探險啊!"我興奮地拍桌子,"畢業旅行不去點特別的地方怎么行?再說了,
我們四個人一起,能有什么危險?"最終,我的熱情說服了她們——張婷、李夢和趙敏。
我們約定好,畢業后第一周就出發。出發那天,天氣出奇的好。我們坐了六個小時的大巴,
又轉乘一輛破舊的面包車,沿著蜿蜒的山路顛簸了兩個小時。司機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
從我們上車起就沒說過一句話。"師傅,盒村還有多遠啊?"李夢忍不住問道。
司機沒有回答,只是突然踩下剎車,指了指前方一條幾乎被雜草掩蓋的小路。"到了?
"趙敏疑惑地看著窗外荒涼的山景。司機點點頭,示意我們下車。我們剛把行李搬下來,
面包車就一溜煙開走了,揚起一片塵土。"這服務態度..."張婷咳嗽著抱怨。
我看了看手機,信號只剩一格。"導航顯示沿著這條路走二十分鐘就能到村子。
"我們拖著行李箱,沿著崎嶇的小路前行。夕陽西下,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不知為何,
越往前走,周圍的溫度似乎越低。"你們有沒有覺得...有點冷?"李夢搓了搓手臂。
我正想回答,突然聽見趙敏倒吸一口冷氣:"天啊,你們看前面!
"我們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在一片開闊的山谷中,
整齊排列著數十個灰白色的長方體建筑,在暮色中泛著詭異的光澤。那就是盒村,
比照片上看起來更加...不真實。"這...這真的是給人住的嗎?
"張婷的聲音有些發抖,"看起來像是...""像是什么?"我追問。"像是...棺材。
"李夢小聲接話。我們四個同時沉默了。確實,那些規整的長方體建筑,在昏暗的光線下,
像極了放大版的棺材。"別自己嚇自己了,"我強作鎮定,"可能是某種建筑風格,
我們先進村找個地方住下吧。"村口立著一塊斑駁的石碑,上面刻著"盒村"兩個大字,
字跡已經模糊不清。奇怪的是,石碑背面密密麻麻刻滿了名字,有些名字上還畫了紅叉。
"這是什么?死亡名單嗎?"趙敏半開玩笑地說,但沒人笑得出來。走進村子,
我們發現所有建筑都驚人地相似——同樣的長方體結構,同樣的灰色外墻,同樣的窄小窗戶。
更詭異的是,村子里安靜得出奇,明明才傍晚時分,卻看不到一個人影。"有人嗎?
"我大聲喊道,聲音在空蕩蕩的村子里回蕩。突然,一扇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個佝僂著背的老婦人探出頭來,渾濁的眼睛盯著我們。"外...外人?
"她的聲音嘶啞得像是很久沒說過話,"你們...來做什么?""我們是來旅游的,
想找個地方住一晚。"我上前一步解釋道。老婦人上下打量著我們,突然咧嘴笑了,
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旅游?呵呵...盒村很久沒有游客了。
"她指了指不遠處一棟稍大的建筑,"那里...可以住。"我們道謝后走向那棟建筑,
來老婦人的喃喃自語:"十二點...記住...不要出門...""這老太太神神叨叨的,
"張婷小聲說,"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天快黑了,先住下吧,"我看了看漸暗的天色,
"明天一早就走。"那棟建筑內部比外觀好很多,有四個小房間和一個公共區域,
雖然家具簡陋,但還算干凈。墻上掛著一面古老的銅鏡,鏡面已經氧化得看不清人影。
"一人一間?"李夢提議,"反正房間夠多。"我們簡單分配了房間,
約定一小時后在公共區域集合吃晚飯。我選了最靠里的那間,推開門時,一股霉味撲面而來。
房間很小,只有一張床和一個木柜,窗戶高而窄,透進來的光線少得可憐。放下行李后,
我總覺得房間里有什么不對勁。環顧四周,目光落在那面墻上——那里有一道裂縫,
形狀像是一個扭曲的人臉。我湊近想看個仔細,突然聽到一聲輕笑,仿佛就在耳邊。"誰?
"我猛地轉身,房間里空無一人。一定是太累了產生幻覺,我安慰自己。簡單洗漱后,
我前往公共區域和大家會合。"你們有沒有覺得這村子怪怪的?"吃飯時,趙敏壓低聲音說,
"我剛才在房間好像聽到有人在哭...""我房間的衣柜自己打開了,"李夢臉色蒼白,
"我明明記得關得好好的。"張婷放下筷子:"我洗手的時候,
水龍頭流出來的水...是紅色的。"我們面面相覷,房間里的溫度似乎驟降了幾度。
"可能是水管生銹了,"我強作鎮定,"老房子都這樣。吃完飯我們早點休息,
明天一早就離開。"回到房間后,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窗外傳來奇怪的沙沙聲,
像是有人在輕輕抓撓玻璃。我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卻感覺有什么東西站在床邊,俯視著我。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快要睡著時,突然聽到一陣童謠聲:"盒村盒村四方方,
里面住著木頭郎,白天是人夜是鬼,牛頭來了馬面藏..."童謠聲忽遠忽近,
唱得我毛骨悚然。我猛地坐起身,發現窗外月光異常明亮,將整個房間照得如同白晝。
借著月光,我看到墻上那道裂縫正在慢慢擴大,
有什么黑色的東西從里面滲出來...我尖叫一聲跳下床,沖向房門,卻發現門紋絲不動。
墻上的黑色物質越來越多,逐漸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形。就在它即將觸碰到我的瞬間,
遠處傳來一聲鐘響——午夜十二點整。隨著鐘聲,房間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我跌倒在地。
等震動停止,我驚恐地發現房間的墻壁開始變形、扭曲,
天花板向下壓來...我拼命撞向房門,這次門輕易就開了。我跌跌撞撞地沖出去,
眼前的景象讓我血液凝固——整個公共區域正在變形,家具像融化的蠟一樣扭曲,
墻壁向內凹陷,整個空間正在變成一個...棺材。"張婷!李夢!趙敏!
"我尖叫著沖向她們的房間,卻發現門都打不開。透過窗戶,
我看到更恐怖的景象——整個盒村的建筑都在變形,那些白天看起來像盒子的房子,
此刻全都變成了巨大的棺材,豎立在月光下。更可怕的是,棺材蓋正在一個個打開,
里面爬出形銷骨立的人影...我癱坐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這時,一只手搭在我肩上,
我幾乎要尖叫出聲。"噓...別出聲。"是那個老婦人,她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后,
"看到了嗎?盒村的真相。""這...這是怎么回事?"我顫抖著問。
"盒村早就不是活人住的地方了,"老婦人幽幽地說,"那些建筑白天看起來像盒子,
晚上就會現出原形——棺材。這里的人死了很久,卻因為缺少馬面,無法被帶走。""馬面?
"我困惑地重復。"牛頭馬面,陰間的勾魂使者。"老婦人解釋道,"這個村子只有牛頭,
沒有馬面,陰陽失衡,亡魂無法安息。它們困在這里,
引誘活人進來...""我的朋友們呢?"我急切地問。
老婦人指向那些正在打開的棺材:"如果天亮前找不到馬面,她們就會變成它們中的一員。
""我該怎么找馬面?"我幾乎要哭出來。
老婦人從懷里掏出一面銅鏡——和公共區域墻上掛的那面一模一樣:"拿著這個,
它會指引你。記住,馬面就在村子里,但它不會輕易現身。
你必須證明自己的勇氣和智慧..."她的話還沒說完,遠處傳來一陣刺耳的嚎叫聲。
老婦人臉色大變:"牛頭來了!快躲起來!"她推著我躲進一個半開的棺材里,
棺材內部比想象中寬敞,卻散發著腐朽的氣息。透過縫隙,
我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院子——那是一個長著牛頭人身的怪物,足有兩米多高,
手里拿著一根銹跡斑斑的鐵鏈。牛頭在院子里轉了一圈,似乎在尋找什么。突然,
它轉向我藏身的棺材,碩大的牛鼻子抽動著...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遠處傳來一聲雞鳴。
牛頭不甘地低吼一聲,轉身離去。棺材開始震動,我驚恐地發現它正在變回原來的建筑形態。
音從遠處飄來:"記住...找到馬面...否則下一個午夜..."棺材完全變回了房間,
我癱坐在地上,手中緊握著那面銅鏡。窗外,第一縷陽光照了進來。我顫抖著爬起來,
沖向朋友們的房間。門輕易就打開了,但里面空無一人——床上沒有人,
只有三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上面放著她們各自的手機...我站在空蕩蕩的房間里,
手指顫抖地撫過張婷疊放整齊的衣服。手機屏幕亮著,
顯示著昨晚十一點五十八分發給我的一條未讀消息:"小雨,我聽到有人在敲我的門,
但外面沒有人..."窗外陽光明媚,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但手中的銅鏡和老婦人警告的話語提醒我,恐怖的事實就藏在白晝的表象之下。"張婷!
李夢!趙敏!"我沖出房間,在整棟建筑里瘋狂尋找,每個角落都空空如也。
公共區域墻上那面銅鏡不見了,只留下一個明顯的掛痕。我跌跌撞撞地跑出建筑,
白天的盒村看起來平凡無奇——那些長方體建筑靜靜地矗立著,幾個村民在遠處走動,
一切都那么正常。"請問!"我攔住一個路過的中年男人,"你有沒有看到我的三個朋友?
她們昨晚和我一起住在這里!"男人眼神閃爍,避開我的視線:"外鄉人,
你最好今天就離開。"他壓低聲音,"盒村不歡迎游客。""我的朋友們在哪?
"我抓住他的手臂。男人猛地甩開我,臉色變得猙獰:"她們已經屬于盒村了!
就像所有闖入者一樣!"說完他快步離開,留下我站在原地,渾身發冷。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憶老婦人說的話——馬面就在村子里,銅鏡會指引我。
我低頭看向手中的銅鏡,鏡面雖然氧化嚴重,但在陽光下,
隱約看到鏡中反射的景象與眼前實景有些微不同——某些建筑在鏡中呈現出淡淡的紅色光暈。
"這是...線索?"我喃喃自語,決定跟著銅鏡的指引走。我首先來到村口的石碑前,
仔細查看背面那些刻著的名字。在陽光下,
我發現每個畫了紅叉的名字旁邊都刻著一個小小日期,
最近的幾個日期分別是 12 年前、24 年前、36 年前...每隔 12 年一次。
"祭祀..."一個沙啞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我轉身看到昨晚那個老婦人,
她白天的樣子更加憔悴,眼睛渾濁得像蒙了一層霧。"什么祭祀?"我急切地問。
老婦人示意我跟著她。我們來到村子邊緣一間破舊的小屋,屋內昏暗潮濕,
墻上掛滿了各種奇怪的符咒和干枯的草藥。"每隔 12 年,盒村就需要新的'居民',
"老婦人給我倒了一杯發黃的茶水,"活人的靈魂,用來維持陰陽平衡。
""所以我的朋友們...""被選中了,"老婦人點頭,"今晚午夜,祭祀完成,
她們就會永遠成為盒村的一部分。"我握緊了銅鏡:"告訴我怎么找到馬面!
"老婦人盯著銅鏡看了很久:"馬面一直在這里,但它需要被喚醒。盒村建立之初,
有位道士將馬面的力量封印在一面銅鏡中,分散在村子的不同角落。
""所以不止這一面銅鏡?""三面,"老婦人伸出枯瘦的手指,"一面照生,一面照死,
一面照陰陽。你手中這面是照生鏡,能顯示活人所在。
"我猛地想起公共區域墻上那面消失的銅鏡:"另外兩面在哪里?""一面在村長家,
那是照死鏡;最后一面..."老婦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在祠堂地下,
照陰陽鏡...三鏡合一,馬面現。""村長家和祠堂..."我回憶著村子的布局,
"我該怎么拿到它們?"老婦人搖搖頭:"白天,
村民們只是普通人;但他們對秘密守護得很緊。你必須小心,
如果被發現..."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我們。老婦人臉色大變,
推著我往后門走:"快走!他們發現你在這里了!"我剛從后門溜出,
就聽見前門被撞開的聲音和男人的怒吼。我躲在屋后的灌木叢中,
看見兩個壯漢拽著老婦人出來,粗暴地推搡著她。"老不死的!又跟外人胡說八道!
"其中一個男人罵道,"祭祀今晚就要舉行,不能出差錯!""你們逃不掉的,
"老婦人嘶啞地笑著,"牛頭等得太久了,
馬面終將歸來..."男人狠狠扇了老婦人一耳光,拖著她往村子中心走去。
我強忍著沖出去的沖動,知道現在暴露只會讓情況更糟。等他們走遠,我拿出銅鏡,
鏡面顯示出三個微弱的紅點——一個在我現在的位置,
一個在村子中央的大房子里(那應該就是村長家),
最后一個在村子東側的一座獨立建筑附近(可能是祠堂)。更令人振奮的是,
鏡中還顯示出三個藍點,分別位于村子的不同位置——我的朋友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