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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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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美女總裁簽了三年協議婚姻,她圖我老實能應付催婚。我守著我的小飯店,

看她為白月光守身如玉。直到她那位留學歸來的白月光,

天天點我送外賣羞辱:“這種底層貨色也配當薇薇丈夫?”我捏緊飯盒沉默不語,

契約還剩三天。律師拿來離婚協議時,她突然撕毀協議:“我懷孕了,你的。

”“而且周慕白公司食材以次充好...證據在我這。”我笑著撥通電話:“東西發你了。

”……1.廚房里蒸騰的熱氣裹挾著油煙味,黏膩地貼在皮膚上。灶火在鍋底跳躍著,

發出沉悶的咆哮,鐵勺刮過鍋沿的銳響格外刺耳。油星子時不時濺出來,

在袖口燙出幾個細小的、深色的印子。我盯著砧板上一塊鱈魚,

銀白的魚肉在頂燈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刀刃貼著魚骨無聲地滑下去,

剔透的魚肉像花瓣一樣分開。我拈起幾片新鮮的羅勒葉,指尖捻碎,

碧綠的碎屑帶著濃郁的香氣,均勻地撒在鱈魚塊上。最后,擠上幾滴青檸汁,

微酸的氣息瞬間沖淡了廚房里的油膩。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給她做這個了。青檸鱈魚,

沈薇唯一說過“還行”的菜。三年協議,像一鍋熬得過頭的湯,終于快見了底。

契約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她需要一個擋箭牌應付家里催婚的狂轟濫炸,

外加一個永遠不會對她有非分之想、老實巴交的“丈夫”;而我,

守著這家半死不活的小飯店“四海”,

圖的是那筆在普通人眼里堪稱天文數字、在她沈薇眼里不過是九牛一毛的“勞務費”。

我們像兩條平行線,偶爾在同一個屋檐下交錯,也隔著冰冷的空氣。她看我的眼神,

大多數時候,都像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家具,或者一份需要按時簽字的文件。她的心,

從三年前簽下協議的那一刻起,就掛在那位遠在大洋彼岸、名叫周慕白的白月光身上。

那份小心翼翼的、帶著距離感的守身如玉,是她留給周慕白最忠誠的祭品。圍裙口袋里,

手機嗡嗡震動起來,屏幕亮起,跳出那個簡潔到只有一個“薇”字的備注。

指尖還沾著一點青檸汁和羅勒的碎末,我隨意地在圍裙上擦了擦,劃開接聽。“喂?

”“林簡,” 沈薇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像浸透了冰塊的威士忌,清冽,也冷得扎人。

“午餐送到公司,老樣子,十二點半之前。”“好。” 我應了一聲,簡短得不能再簡短。

沒有多余的詢問,沒有客套的寒暄。這就是我們之間交流的全部模式。她命令,我執行。

像一套設定好的程序。“嘟…嘟…嘟…” 忙音響起,干脆利落。我沉默地把手機塞回口袋。

鱈魚塊溫潤地躺在白瓷盤里,青檸和羅勒的氣息混合著,清新得有些突兀。

我利落地蓋上保溫盒的蓋子,咔噠一聲輕響。“四海”的玻璃門被推開,

午間的陽光猛地灌進來,刺得人眼睛發花。剛跨出去,

輪胎摩擦地面的尖銳嘯叫就貼著耳朵炸開!一輛線條囂張的啞光黑跑車,

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幾乎要擦著我的褲管停下。駕駛座的車窗無聲降下,

露出一張精心雕琢過的臉。周慕白,他回來了,就在協議婚姻只剩不到一周的時候。

他靠在真皮座椅里,昂貴墨鏡滑到鼻梁中間,露出一雙帶著審視和毫不掩飾優越感的眼睛,

慢悠悠地掃過我身上的舊夾克、手里樸素的保溫飯盒,最后落在我臉上。2.“喲,

” 他嘴角勾起一個譏誚的弧度,聲音拖得長長的,帶著一種令人不適的黏膩,

“這不是我們沈總的‘合約丈夫’嗎?林…老板?又給薇薇送‘愛心外賣’?”我停下腳步,

沒說話。陽光晃眼,我微微瞇了瞇。“嘖嘖,” 他搖搖頭,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打,

像是在欣賞什么有趣的物件,“薇薇這三年,真是委屈了。不過嘛,快了,快了。

”他意有所指地笑了笑,墨鏡后的目光像冰冷的蛇信子,“等我接手,

她就不用再對著這些…路邊攤的東西倒胃口了。哦,對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聽說你這小破店快撐不下去了?要不要考慮來我新收購的連鎖餐飲公司洗洗盤子?

看在薇薇的面子上,我給你開個‘友情價’。”引擎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

跑車猛地向前一竄,留下一股難聞的尾氣和輕蔑的笑聲,匯入車流。我站在原地,

保溫盒提手粗糙的紋理硌著掌心,留下幾道深深淺淺的紅痕。

空氣里劣質汽油和塵土的味道還沒散盡。我吸了口氣,那味道直沖肺管子,有些發澀。

走進沈氏集團高聳入云的玻璃幕墻大廈,冷氣瞬間包裹上來,驅散了外面的燥熱,

卻帶來另一種黏膩的寒意。前臺穿著筆挺制服的姑娘抬眼看到我,

眼神里飛快地掠過一絲了然和不易察覺的輕慢,公式化地微微點頭:“林先生,

沈總在辦公室。”電梯平穩上升,鏡面墻壁映出我的影子,夾克洗得有些發白,

手里提著的保溫飯盒,在這個充斥著昂貴西裝和名牌包的環境里,顯得格格不入。

一路走過去,格子間里投來的目光,或好奇,或探究,

更多的是一種混雜著同情和看戲的微妙情緒。竊竊私語如同細小的蚊蚋,嗡嗡地在耳畔盤旋。

“看,又來了……”“沈總真能忍……”“周總監回來了,他還能蹦跶幾天?

”“噓……”這些聲音,三年來,早已成了背景噪音的一部分。我目不斜視,

徑直走到走廊盡頭那扇厚重的實木門前。沈薇的總裁辦公室。門沒關嚴,留著一道縫隙。

我正要抬手敲門,里面傳出的聲音讓我動作頓住。“……慕白,別這樣。” 是沈薇的聲音,

帶著一絲少見的、近乎無奈的疲憊。“我哪樣了?” 周慕白的聲音緊接著響起,語調輕松,

甚至帶著點親昵的責備,“薇薇,你太心軟了。對這種底層爬上來的人,

就得讓他認清楚自己的位置。你瞧瞧他,三年了,還是個圍著灶臺轉的廚子,

送個飯都透著股油煙味兒。”他輕笑一聲,那笑聲像冰冷的金屬片刮過玻璃,“你呀,

就是太念舊情,當初隨便找個阿貓阿狗簽協議應付家里,也不挑個像樣點的。現在好了,

還得我回來幫你收拾殘局,把這灘爛泥甩掉。”我站在門外,

保溫盒提手上的棱角深深陷進掌心的肉里,那點微弱的刺痛感異常清晰。門縫里,

能看到周慕白背對著門口,姿態閑適地倚在沈薇那張寬大的紅木辦公桌邊緣。

沈薇則坐在寬大的真皮轉椅里,側對著門的方向,精致的下頜線繃得很緊,她沒說話,

只是端起桌上的骨瓷咖啡杯,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3.我吸了口氣,

壓下喉嚨口翻涌的滯澀感,屈起指節,在厚重的實木門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三下。篤!篤!篤!

里面的交談戛然而止。“進。” 沈薇的聲音恢復了一貫的清冷。我推門進去。

辦公室寬敞得近乎空曠,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鋼鐵森林的冰冷線條。冷氣開得很足,

帶著一股高級香氛的淡雅氣息。周慕白慢悠悠地轉過身,

臉上掛著一副恰到好處的、虛假的驚訝表情:“喲,林老板,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他踱步過來,目光像評估廉價貨物一樣掃過我手里的保溫飯盒,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

“給薇薇送溫暖來了?”他把“溫暖”兩個字咬得又輕又飄,帶著濃濃的戲謔。

沈薇的目光也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平靜無波,像看一件無關緊要的物品。

我把保溫飯盒放在她辦公桌空著的一角,盡量讓動作顯得平靜:“午餐,沈總。”“嗯。

” 沈薇的視線只在我臉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移開了,仿佛我只是一個完成任務的快遞員。

周慕白卻上前一步,直接伸手,毫不客氣地掀開了保溫盒的蓋子。

青檸和羅勒的清新香氣瞬間逸散出來,在冷氣里顯得有些單薄。

他看著那幾塊排列整齊、色澤誘人的鱈魚,嗤笑出聲。“嘖嘖嘖,”他搖著頭,

手指虛虛點了點,“林老板,不是我說你。薇薇現在是什么身份?沈氏的總裁!

每天經手的都是上億的生意,跟國際財團的代表談笑風生。你就讓她吃這個?

”他臉上的笑意驟然轉冷,眼神變得刻薄而銳利,“這種路邊攤水準的東西,

連我家狗都不屑吃!你讓她怎么拿得出手?怎么維持沈氏的形象?”話音未落,

他突然毫無征兆地抬起手,猛地一揮!“嘩啦,哐當!”保溫盒被狠狠掃落在地!

盒子摔得彈開,精心準備的青檸鱈魚狼狽地摔在冰冷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醬汁四濺,

潔白的魚肉沾染上污漬,幾片碧綠的羅勒葉可憐兮兮地粘在油膩的醬汁里。

保溫盒蓋子彈跳了幾下,發出刺耳的噪音,滾到一邊。辦公室里瞬間死寂。

只有空調出風口細微的嗡鳴。我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攥緊,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一股灼熱的氣流直沖頭頂,太陽穴突突地跳。

我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牙齒緊咬發出的咯咯聲。地板上的鱈魚,醬汁暈開一片狼藉,

像極了某種無聲的嘲諷。那是我花了心思的,最后一份。我強迫自己抬起頭,

目光越過地上那片狼藉,看向辦公桌后的沈薇。她依然坐在那里,姿勢都沒變,

只是握著咖啡杯的手指關節用力到失去了血色,指節根根分明。她的目光低垂著,

落在地板那片刺眼的污漬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所有的情緒。

她像一尊冰冷完美的玉雕,沉默地看著這場羞辱在她面前上演。沒有阻止,沒有斥責,

甚至沒有看我一眼。那股灼熱的氣流在我胸腔里橫沖直撞,幾乎要沖破喉嚨。

我死死地盯著沈薇低垂的眼簾,仿佛想從那濃密的睫毛下找到一絲波瀾,

一絲哪怕是最微弱的、屬于人的情緒。沒有。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冰冷和漠然。

時間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地板上食物的香氣混合著冰冷空氣的味道,變得怪異而難聞。4.最終,

我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松開了緊握的拳頭。掌心里,幾個深深的月牙形印記清晰可見,

帶著尖銳的刺痛感。那股幾乎要焚毀理智的怒火,在沈薇無言的默認下,

被一種更深沉、更刺骨的寒意取代,沉甸甸地墜入心底最深處。我彎下腰,動作有些僵硬,

但還算平穩,先是撿起滾到一邊的保溫盒蓋,然后拾起摔癟了的盒身。最后,蹲下身,

用空著的那只手,一塊、一塊,將沾滿了灰塵和污漬的鱈魚撿回變形的保溫盒里,

醬汁弄臟了手指,黏膩冰涼。自始至終,我沒有再看周慕白那張寫滿得意和惡毒的臉,

也沒有再看沈薇一眼。收拾完最后一塊魚肉,我直起身。

保溫盒的塑料外殼被摔裂了一道口子,邊緣有些變形。我把它拿在手里,

破裂的縫隙觸感鮮明。辦公室里依舊靜得可怕,只有我轉身離開時,

鞋底踩在光潔地板上發出的輕微聲響。走到門口,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聲音不高,

卻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空間里,像一塊投入深潭的石頭,激不起任何漣漪:“沈總,

沒什么事,我先回去了。”身后一片死寂。我拉開門,走了出去,反手將門輕輕帶上,

隔絕了里面那個冰冷窒息的世界,走廊里空調的風似乎更冷了,吹在臉上,像細小的冰針。

三天。還有最后三天。三天后,那份簽著我和她名字的協議,就將徹底成為一頁廢紙。

連同這三年的沉默、忍耐和這最后一份被踐踏的午餐,一起丟進時間的垃圾桶。

回到“四海”,午休剛過,店里彌漫著一股飯菜冷卻后特有的油膩氣息。

伙計阿強正無精打采地擦著桌子,看到我進來,

又看看我手里那個摔得不成樣子、邊緣還沾著醬汁的保溫盒,嘴巴動了動,終究沒問什么,

只是嘆了口氣,低下頭更用力地擦著那塊已經锃亮的桌面。

我把那個破保溫盒隨手丟進后廚角落的垃圾桶,塑料外殼撞擊桶壁,發出空洞的一聲響。

擰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流沖刷著手上沾染的油污和灰塵,

也沖不掉那股黏在皮膚上的、來自沈氏大廈的冰冷氣息。我盯著水流下泛紅的手指關節,

那里還殘留著用力攥拳后的麻木感。下午的時光在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中流逝。

處理積壓的賬單,數字冰冷而殘酷,每一筆都在提醒著“四海”岌岌可危的現狀。

檢查所剩無幾的庫存,冰箱里空蕩蕩的格子像一張張饑餓的嘴。偶爾有熟客推門進來,

點一碗最便宜的素面,熱湯的熱氣短暫地驅散一些冷清,但人一走,

那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空寂感又瞬間填滿了小小的店面。時間像被膠水黏住了一樣,

走得極慢。第三天傍晚,夕陽的余暉透過蒙塵的玻璃窗,

在油膩的地面上投下幾道昏黃的光帶,店里已經沒什么客人了。

門口的風鈴發出清脆但略顯沉悶的碰撞聲。我抬起頭,不是熟客。

5.一個穿著筆挺深色西裝、戴著金絲眼鏡、提著黑色公文包的男人走了進來。他步履沉穩,

帶著一種職業化的的精準。目光在略顯破敗的店內環視一圈,最后精準地落在我身上。

“林簡先生?” 他的聲音和他的外表一樣,平穩,沒有波瀾。我放下手里正在擦拭的杯子,

點了點頭:“是我。”他走到我面前,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裝訂整齊的文件,

動作一絲不茍地放在吧臺干凈的臺面上。文件抬頭是幾個醒目的黑體字:《離婚協議書》。

下面是沈薇和我并列的名字。“我是沈薇女士的代表律師,姓陳。

”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冷靜而專業,“沈女士委托我,

將這份協議送達給您。協議條款是之前雙方已經確認過的,關于財產分割部分,

沈女士承諾的款項會在協議正式生效后三個工作日內打到您指定的賬戶。請您過目,

如果確認無誤,請在最后一頁簽名處簽字。”他的聲音平穩地敘述著,

像在宣讀一份與己無關的公告。指尖點在協議簽名欄空白的位置,那里等著我的名字,

為這三年荒誕的契約畫上最終的句點。我拿起那份協議。紙張很厚實,

帶著印刷油墨特有的、微涼而陌生的氣味。指尖劃過那些冰冷的條款,

目光掃過“勞務費”、“一次性支付”、“互不干涉”這些早已熟知的字眼,

最終停留在“沈薇”那兩個字上。她的簽名一如既往,帶著一種銳利而干脆的力道。

空氣仿佛凝固了。店里只剩下陳律師平穩的呼吸聲,和我自己血液在耳中緩慢流動的聲響。

窗外的天色又暗沉了幾分,吧臺上方吊著一盞光線昏黃的白熾燈,燈絲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我拿起筆,筆身是冰冷的金屬質感。就在筆尖即將觸及簽名欄那空白的瞬間,

辦公室的門猛地被推開!力道之大,帶起一股微弱的氣流。沈薇站在門口。她像是跑來的,

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平日里一絲不茍盤起的長發此刻顯得有些散亂,

幾縷發絲掙脫了束縛,垂落在她白皙的頸側。那張總是帶著冰冷距離感的精致臉龐,

此刻毫無血色,嘴唇緊抿著,眼神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劇烈地動蕩著,

里面翻涌著我從未見過的、混雜著巨大驚惶和某種孤注一擲的復雜情緒。

她身上那件昂貴的定制西裝外套甚至沒來得及扣上扣子。

她的目光瞬間鎖定了吧臺上那份攤開的《離婚協議書》,又猛地轉向我手中即將落下的筆,

瞳孔驟然收縮。“等等!”她幾乎是失聲喊出來,聲音帶著一種撕裂般的沙啞和急切,

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從容,幾步沖到吧臺邊,動作快得帶倒了旁邊一把椅子,椅子腿刮擦地板,

發出刺耳的噪音。陳律師顯然也愣住了,推眼鏡的手僵在半空,

愕然地看著突然闖入、狀態明顯失控的沈薇:“沈總?您這是……”沈薇根本沒有看他,

只是隨口說道。她的眼里只有那份協議,還有我手中的筆。等陳律師走出關上門之后,

她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控制住自己伸向協議的手,指尖在距離紙張幾厘米的地方顫抖著。

6.“不能簽……” 她急促地喘息著,目光死死盯著我,那眼神里充滿了近乎哀求的急迫,

“林簡…先別簽!”我拿著筆的手停在半空,眉頭緊緊鎖起,

困惑地看著她這從未有過的失態:“沈總?

協議不是……”我的話被她的下一個動作硬生生截斷。沈薇的目光掃過吧臺,猛地伸手,

一把抓起了我放在臺面上、用來給客人泡茶的大號玻璃涼水壺!里面還有半壺清水。

沒有絲毫猶豫!她高高舉起那個沉甸甸的玻璃壺,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狠勁,

朝著吧臺面上那份嶄新的《離婚協議書》狠狠砸了下去!“嘩啦——嘭!

”玻璃壺在堅硬的吧臺臺面上轟然碎裂!晶瑩的碎片混合著冰冷的清水,如同炸開的冰雹,

瞬間四濺開來!水花裹挾著玻璃渣,濺濕了沈薇昂貴的西裝褲腳,也濺濕了我的褲腿,

帶來一片刺骨的冰涼。隨之破碎的還有我的心,那個水壺是我花了一百塊錢買的,

她必須給我原價賠償。那份象征著結束的《離婚協議書》,首當其沖,

被巨大的沖擊力和傾瀉而下的水流徹底淹沒、浸透、揉爛!

黑色的墨跡在潔白的紙張上暈開、擴散、變得模糊不清,紙張本身也被玻璃碎片劃破、撕裂,

被水泡得軟爛變形,徹底成了一團辨不出原貌的、濕漉漉的紙漿,粘在吧臺冰冷的臺面上。

巨大的破碎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靜止了。

水珠順著吧臺的邊緣一滴一滴砸落在地板上,發出清晰而單調的滴答聲。

空氣中彌漫著水汽和玻璃碎裂后特有的、尖銳的粉塵氣息。陳律師目瞪口呆,嘴巴微張著,

金絲眼鏡滑到了鼻尖都忘了扶,

完全被這突如其來、超出他職業生涯所有預案的瘋狂一幕震住了。我握著筆,僵在原地。

冰冷的、帶著玻璃碎屑的水珠順著我的手腕流下,帶來細微的刺痛感。

我低頭看著吧臺上那片狼藉,被徹底摧毀的協議,混合著玻璃碎片和渾濁的水漬,

還有沈薇那只緊緊摳住吧臺邊緣、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慘白的手。她劇烈地喘息著,

胸口起伏不定,濕透的褲腳貼在腿上。她抬起頭,臉上依舊沒有一絲血色,

那雙總是清冷疏離的眼睛,此刻卻像燃燒著兩團幽暗的火焰,直直地刺向我,

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和深不見底的恐懼。在一片死寂和狼藉中,她的聲音響起,

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每一個字都重重砸在凝固的空氣里:“林簡……我懷孕了。”她的聲音頓住,

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才說出下一句:“你的。”空氣徹底凝滯了,水滴聲被無限放大,

嗒、嗒、嗒,敲在每個人的神經上。我手中的筆,“啪嗒”一聲,

掉在了濕漉漉、布滿玻璃碎屑的吧臺上,滾了兩圈,不動了。

腦子里像是被投入了一顆高爆彈,嗡鳴一片,所有的思緒被炸得粉碎。我死死地盯著她,

試圖從她那張蒼白而決絕的臉上找出一絲玩笑、一絲欺騙的痕跡。沒有,

只有一種近乎崩潰邊緣的孤注一擲。7.陳律師倒吸一口冷氣,眼鏡徹底滑落,

他手忙腳亂地去扶,臉上寫滿了震驚和荒謬,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職業范疇。

沈薇的目光沒有離開我分毫,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語速極快,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促:“兩個月前,那晚……你喝醉了,

在‘四海’……我……我也喝了酒……后來……” 她語無倫次,臉頰浮起一絲病態的潮紅,

但眼神卻異常堅定,“我知道!就是那次!我…我去醫院檢查了!已經快十周了!是你的!

林簡,是你的!”她的話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胸口。

兩個月前……模糊的記憶碎片在腦海里翻騰。那天“四海”因為一個刁鉆的差評,

生意跌入谷底,我確實把自己灌得爛醉如泥……后來發生了什么?

一片混沌的黑暗……只有一些混亂的、滾燙的、帶著酒氣的肢體糾纏片段……醒來時,

只有我一個人躺在后廚冰冷的地板上,

痛欲裂……我以為那只是一場荒誕的夢……“不可能……”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干澀得厲害,

像砂礫摩擦,“我們……我們一直……”“一直分房睡?一直恪守協議?

” 沈薇慘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還難看,帶著無盡的嘲諷,不知是對我,還是對她自己,

“是啊,我一直以為我能做到!我守著那份可笑的界限,守著那份給周慕白看的‘忠誠’!

像個傻子一樣!”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已久的痛苦和憤怒,

“可那天晚上……你醉了……我也醉了……或者……我根本就沒想清醒!

”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眼神銳利起來,像要刺穿我,“林簡,你敢說你不記得?

你敢說你一點感覺都沒有?!”我張了張嘴,喉嚨像被堵住。

那些模糊而灼熱的片段再次涌現,黑暗中急促的呼吸,肌膚相貼的滾燙觸感……原來不是夢。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混亂感瞬間攫住了我。“所以……你這兩個月……” 我的聲音艱澀。

“對!” 沈薇幾乎是吼出來,眼淚終于在她眼眶里決堤,洶涌而出,

沖花了臉上精致的妝容,留下狼狽的痕跡,“我害怕!我怕得要死!我怕你知道!

怕你嘲笑我!怕你覺得我下賤!怕你更看不起我!

怕你迫不及待地簽了這該死的協議甩掉我這個麻煩!” 她指著吧臺上那團面目全非的紙漿,

手指劇烈地顫抖著,“我每天都在跟自己打架!我告訴自己這是個錯誤!必須結束!

必須讓你走!可是……可是……” 她的聲音陡然弱了下去,帶著一種破碎的哽咽,

“可是孩子……它在我肚子里……它是真的……林簡……它是你的孩子啊……”她泣不成聲,

身體因為劇烈的情緒而微微搖晃。那一直高高筑起的冰冷壁壘,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露出里面那個同樣脆弱、恐懼、在愛與恨的邊緣掙扎了太久的靈魂。

8.巨大的震驚和混亂之后,一股難以言喻的鈍痛感緩慢地從心底深處彌漫開來,

像墨汁滴入清水。孩子?我的孩子?在沈薇的肚子里?這個認知本身就像天方夜譚,荒謬,

震驚,還有一絲隱秘的、被強行喚醒的、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悸動,

像深埋地底的種子被驚雷炸開了一條裂縫。但隨即,

更深的疑慮和冰冷的現實感迅速凍結了那絲悸動。

周慕白那張得意而惡毒的臉清晰地浮現在眼前,他回來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

沈薇突然的崩潰、懷孕的宣告……這一切,太巧合了。我看著她淚流滿面、脆弱不堪的樣子,

心口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下,但隨即又被更硬的殼包裹起來。我強迫自己冷靜,

聲音里帶著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冷硬:“沈薇,” 我叫了她的全名,

不再是那個疏離的“沈總”,“你確定,這孩子是我的?” 我的目光銳利地刺向她,

“而不是你那位剛剛歸國、迫不及待想要‘接手’你的周總監的?”沈薇的哭泣猛地一滯,

她難以置信地抬起頭,沾滿淚水的臉上瞬間褪去了最后一絲血色,

只剩下被徹底刺傷的蒼白和憤怒:“林簡!你…你混蛋!” 她幾乎要撲過來,

卻被吧臺隔開,身體因極致的憤怒和羞辱而劇烈顫抖,“在你眼里,我就是這種人?!

為了綁住你?還是為了…為了嫁禍給你?!你把我當什么了?!

”陳律師在一旁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恨不得立刻隱形。“那你怎么證明?

” 我的聲音依舊冰冷,像淬了毒的刀子。理智告訴我這很殘忍,

但被欺騙和利用太多次的本能讓我豎起尖刺,“一份孕檢報告?那只能證明你懷孕了,

兩個月前?時間點很微妙,周慕白回來多久了?你們私下見過多少次?沈薇,我不是傻子,

你和他之間不清不楚的關系,整個沈氏都知道!你現在突然告訴我,你懷了我的孩子?

就在協議結束的前三天?就在他天天刁難我、迫不及待想把我踢開的時候?”我往前一步,

逼近她,眼神咄咄逼人,“你讓我怎么信?!”“不清不楚?”沈薇像是被徹底激怒了,

她猛地抬手,狠狠抹去臉上的淚水,眼神里的脆弱瞬間被一種被徹底點燃的怒火取代。

那火焰燒掉了她的理智,讓她口不擇言,“林簡!你這三年是不是瞎了?

還是你心里就認定了我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是!我是想著周慕白!

我簽協議就是為了應付家里,為了給自己留條后路等他回來!我甚至幻想過他會感動,

會珍惜我的等待!”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可結果呢?!”她突然停頓,

急促地喘息了幾下,像是在積蓄力量,然后,她的聲音陡然降低,

卻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洞悉一切的嘲弄:“結果他回來做了什么?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證明他的‘所有權’!他把你當成他展示力量的墊腳石!他羞辱你,

貶低你,把你踩進泥里!他享受那種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快感!你以為他只是針對你嗎?

不!林簡,他是在試探我!試探我的底線!試探我對他還有多少價值!

他甚至……”9.沈薇的眼神變得無比銳利,像淬了寒冰的刀鋒,

直直刺向我:“他甚至以為,只要他勾勾手指,我就會立刻踢開你,像扔掉一件垃圾一樣,

然后歡天喜地、感恩戴德地投入他的懷抱,做他周太太的美夢!順便,

還能利用我沈氏的資源,去填補他那家‘慕洋國際食品’光鮮亮麗的外殼下,

早就爛透了的窟窿!”“窟窿?” 我捕捉到這個敏感的詞,心念電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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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5-31 17:5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