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星辰！左邊！左邊！治療要跑了！"我猛敲鍵盤，
屏幕上的精靈法師一個漂亮的翻滾，預判了敵方治療的走位，冰霜新星精準炸開，
將那個試圖逃跑的光明牧師凍結在原地。"漂亮！"耳機里傳來星辰熟悉的輕笑聲，
"月光的預判還是這么準。"兩秒后，他的刺客角色從陰影中閃現，
一套連招帶走了殘血的牧師。屏幕上跳出"勝利"兩個金色大字，
我們戰隊再次衛冕競技場冠軍。"兩年了，還是和你配合最舒服。"星辰的聲音溫柔又清爽，
像夏日里的一杯冰檸檬水，"從新手村撿到你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個寶藏。
"我忍不住嘴角上揚，手指繞著耳機線："得了吧，當初要不是你死皮賴臉要收我當徒弟，
我早刪游戲了。"這是我們相識的第二年。從《幻域》開服那天，
我在新手村迷路被野怪追殺，路過的星辰出手相救開始，
這個ID背后的人就成了我大學生活中最特別的存在。宿舍門突然被推開，
一股濃郁的香水味先于人飄了進來。"喲，我們俞大學霸又在打游戲啊？
"薛婷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晃進來，手里拎著某個奢侈品的購物袋，
"這次又是和那個'星辰'？"我迅速摘下耳機，但已經來不及了。
薛婷把購物袋往床上一扔，湊到我電腦前，胸前的吊墜幾乎要垂到我臉上。"讓我看看，
讓你神魂顛倒兩年的男人長什么樣？"屏幕上是星辰剛發來的私聊：「下周我出差來北京，
終于可以見面了，請你吃全北京最好的火鍋。」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趕緊最小化聊天窗口。
"別看了，我們就是普通游戲好友。"我試圖輕描淡寫，但臉上的熱度出賣了我。
薛婷挑起精心修飾的眉毛："普通好友？你每天回來第一件事就是上線看他有沒有留言，
周末能抱著電腦聊通宵，手機相冊全是游戲截圖——俞悅，你當我是瞎子？
"她突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艷麗的紅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過說真的，
兩年了還對你這么溫柔耐心，這男人要么是個圣人，要么..."她意有所指地頓了頓，
"就是長得實在拿不出手。""星辰才不是那種人！"我拍開她的手，
"他溫柔、聰明、幽默，打游戲時從來不會罵隊友，公會戰輸了永遠第一個安慰大家。
去年我高燒住院，他連夜找北京的朋友給我送藥..."說到一半我猛然住口。
薛婷的眼睛亮得嚇人，那是我熟悉的、她看到心儀獵物時的眼神。"聽起來是個極品啊。
"她慢悠悠地直起身，手指卷著自己的一縷長發，"既然你們只是'普通朋友'，
不如介紹給我認識？"我喉嚨發緊："他沒你想的那種意思...""得了吧，
"薛婷嗤笑一聲，拿起化妝鏡開始補口紅，"男人都一樣。你不敢見面，無非是怕見光死。
"她對著鏡子噘了噘嘴，"但我可以幫你試試他啊，要真是個好人，你再相認也不遲。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鼠標。星辰昨天還說，他喜歡我的聲音，
說聽起來像"夏天溪水濺在鵝卵石上"。但薛婷的聲音更甜，更軟，
是那種男人一聽就會骨頭發酥的調調。"不用了。"我生硬地拒絕，
"我們自己的事自己處理。"薛婷聳聳肩，拎起購物袋往浴室走，
臨關門時回頭拋來一句："隨你便。不過俞悅，
網戀見光死的概率是99%——你猜星辰會是那1%嗎？"浴室門關上，水聲響起。
我呆坐在電腦前，星辰的消息還懸在對話框里。兩年來積攢的勇氣在這一刻突然動搖。
我顫抖著手指回復：「好啊，我很期待。」發出去的瞬間，浴室里的水聲停了。
薛婷哼著歌走出來，
子上掛著那條我見過無數次的玫瑰金項鏈——那是她每個目標男友都會"恰好"喜歡的款式。
"對了，"她狀似無意地問，"星辰玩什么職業來著？刺客？"我的后背竄上一股涼意。
第二章我盯著電腦屏幕上的視頻通話請求，手指懸在鼠標上方微微發抖。
星辰的對話框不斷彈出新消息：「就一分鐘」「讓我看看陪我打兩年游戲的姑娘長什么樣」
「保證不笑話你的睡衣」空調呼呼地吹著冷風，我卻覺得后背沁出一層細汗。
這是我們認識以來第七次他提出視頻，也是我第七次臨陣退縮。「今天宿舍太亂了」
我飛快地打字，「而且我剛洗完臉，額頭上還冒了顆痘」
星辰發來一個嘆氣的表情：「俞悅同學，你知不知道有個東西叫美顏濾鏡？」「下次吧！」
我幾乎是倉皇地轉移話題，「對了，你昨天說的那個新副本攻略，我找到個更快的打法」
視頻請求終于消失了，我長舒一口氣，順手抓起桌邊的梳子理了理亂糟糟的短發。
鏡子里的女孩臉色蒼白，黑眼圈明顯，鼻梁上還架著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這樣的我，
怎么敢出現在星辰面前？宿舍門被猛地推開，薛婷風風火火地闖進來，身后跟著兩個女生，
手里拎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下周六我生日，包了MUSE酒吧最大的卡座。
"薛婷把一張燙金邀請函拍在我桌上，香水味熏得我鼻子發癢，"記得穿得像個人樣來參加。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邀請函："謝謝，但我可能...""別跟我說你要打游戲。
"薛婷瞇起眼睛，"俞悅，我們室友三年，你從來沒參加過我的聚會。"我喉嚨發緊。確實，
每次薛婷組織的活動我都找借口推脫。
酒吧、KTV、派對...這些場合讓我光是想象就手腳冰涼。
"我那天要幫導師趕個項目..."我聲音越來越小。薛婷冷笑一聲，
突然伸手摘掉我的眼鏡："看看你，明明五官不差，非要打扮得像上世紀的老修女。
"她把我的臉轉向她的兩個閨蜜，"你們說，她要是好好化妝，是不是還能看？
"那兩個女生發出做作的笑聲。我掙脫她的手，奪回眼鏡戴好，感覺臉頰燒得發燙。
"周六晚上八點，不見不散。"薛婷最后瞥了我一眼，帶著她的跟班揚長而去。門關上后，
星辰的消息正好跳出來：「又被室友欺負了？」我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忘記關麥克風。
剛才的對話他全聽見了。「沒事，習慣了」我勉強回復。「要不要我打電話陪你聊聊？」
星辰問。我咬了咬嘴唇。我們從未通過電話，所有交流都止步于游戲語音和文字聊天。
但此刻，薛婷刺耳的笑聲似乎還在耳邊回蕩，我突然很想聽聽那個陪伴我兩年的溫柔聲音。
「好」我簡短地回復。手機幾乎立刻響起來。屏幕上顯示一個北京號碼，我的心跳驟然加速。
"喂？"我接起電話，聲音不自覺地發顫。"原來俞悅同學接電話是這樣的聲音。
"星辰的嗓音比游戲語音里更加清晰，帶著一絲溫暖的笑意，"比打字可愛多了。
"我握緊手機，不知該如何回應。兩年的游戲默契，在突然拉近的距離面前變得手足無措。
"那個派對，"他繼續說，"你不想去就不去，沒必要勉強自己。""但薛婷說得對，
我們室友三年，我從來沒...""俞悅，"他輕聲打斷我，
"你知道為什么我喜歡和你打游戲嗎？因為你從來不做違心的事。不想社交就不社交，
多酷啊。"我忍不住笑了："這叫社交恐懼癥，不叫酷。""那周六晚上，
我陪你打新出的副本？"他提議，"據說掉率超低，我們需要連刷二十次那種。
"我望著桌上那張燙金的邀請函，突然覺得沒那么窒息了："好。"掛斷電話后，
我發現自己嘴角一直上揚著。星辰總是這樣，不需要大道理，
三言兩語就能讓我卸下所有負擔。周六很快到來。傍晚六點，薛婷就開始在宿舍里折騰，
試了不下十套衣服，最后選定一條亮片短裙，襯得她身材凹凸有致。"你真不去？
"她對著鏡子涂最后一層口紅，"今天可是來了不少優質男生。"我搖搖頭，
指了指電腦："約了人打副本。"薛婷翻了個白眼："隨你便。不過記得鎖門，
我今晚可能不回來。"她留下這句話和一陣濃郁的香水味離開了。我長舒一口氣，
整個人松弛下來，換上最舒服的居家服，給星辰發消息：「她走了，隨時可以上線」
七點五十分，我們準時出現在游戲新副本入口。星辰的刺客角色換上了最新時裝，
銀白色鎧甲在游戲月光下閃閃發亮。「好看嗎？」他原地轉了個圈。「燒包」我回復，
卻忍不住截了好幾張圖。「開語音吧，打字影響操作」他提議。我戴上耳機，
熟悉的嗓音立刻傳來："今晚就我們倆，刷到出裝備為止。""你明天不上班？
"我隨口問道。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兩秒。"你怎么知道我上班？"星辰問，
"我記得沒提過這個。"我心頭一跳。確實，星辰很少談及現實生活，
我們心照不宣地保持著某種默契——不過問太多現實細節。"你...去年說過一次，
說上班摸魚打游戲。"我努力回憶。"哦對。"他笑起來，"記性不錯嘛。"副本開始了，
我們很快沉浸在配合默契的戰斗中。星辰的操作一如既往地精準，我的治療也滴水不漏。
三小時過去，我們刷了八次，裝備還是沒掉，但誰都沒提放棄。"休息五分鐘？
"在第九次開始時，星辰提議，"我去倒杯水。""好。"我趁這個空當去上了個廁所。
回來時，聽到耳機里傳來模糊的對話聲。星辰的麥克風沒關，他似乎在和別人說話。
"...下周的融資會議...不，推遲到周三...對，跟張總說..."我僵在原地。
融資會議？張總？星辰到底是什么工作？還沒等我理清思緒，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我摘下耳機去開門，意外地看到薛婷站在門外，妝容花了一半，眼睛紅腫。"派對結束了？
"我驚訝地問，現在才十一點。她推開我徑直走進宿舍，
把名牌手包狠狠摔在床上："王八蛋！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我只是他'消遣的工具'！
"我這才明白，薛婷是被當眾羞辱了。她那個富二代男友，在生日派對上給了她難堪。
"要喝點水嗎？"我小心翼翼地問。薛婷沒有回答，目光落在我的電腦屏幕上。
星辰的角色還站在副本入口處，聊天框里是他剛發來的消息：「抱歉，臨時有點工作上的事，
馬上回來」"還在跟你的星辰哥哥打游戲啊？"薛婷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真羨慕你，
躲在這個小世界里，什么都不用面對。"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沉默地遞給她一瓶水。
她接過水，突然盯著我的屏幕瞪大了眼睛。"等等...星辰？是那個'星辰'？
"她指著游戲ID，"幻域全服第一公會的會長？"我心頭一緊。薛婷不玩游戲，
但她交往的富二代中有不少游戲愛好者，顯然聽說過星辰的名號。"應該是吧，我不太清楚。
"我試圖輕描淡寫。薛婷的表情突然變得復雜，她湊近屏幕，
仔細看著星辰角色的裝備和坐騎："這身時裝是限量版的吧？去年嘉年華冠軍獎勵，
全服不超過十套..."她轉向我，眼神讓我不寒而栗："俞悅，你的星辰哥哥，
到底是什么人？"就在這時，耳機里傳來星辰的聲音："我回來了，繼續？
"薛婷的目光移向我的耳機，又回到屏幕上。
她嘴角慢慢勾起一個我熟悉的笑容——那是她鎖定獵物時的表情。"你忙吧。
"她突然變得異常溫柔，"不用管我。"她拿起睡衣去了浴室，但我注意到，
她的視線在離開前最后掃了一眼星辰的游戲ID。我的心沉了下去，卻說不清為什么不安。
那晚我們刷到凌晨兩點，終于出了裝備。
星辰堅持讓我收下："就當是慶祝你成功躲過無聊派對。"我笑著道謝，
心里卻始終縈繞著薛婷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睡前我瞥見她在本子上記著什么，
借著手機微光，我隱約辨認出那是一串字母與數字的組合——星辰的游戲ID。
第三章"又卡住了！"我抓亂已經夠亂的短發，盯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碼。
校園編程大賽的初賽題目比想象中難得多，我的算法在測試數據集上運行時間總是超出限制。
手機震動起來，是星辰發來的消息：「比賽怎么樣？」「要完蛋了」我飛快打字回復，
「最后一個優化點死活過不去，離截止還有三小時」「發題目給我看看？」我猶豫了一下。
比賽允許外部資料參考，但直接求助似乎有些作弊的意味。但眼下走投無路，
我還是把題目描述和我的思路發了過去。
星辰的回復來得很快：「試試把動態規劃的狀態轉移方程改一下，
用貪心預處理減少無效狀態」我盯著這條消息，突然醍醐灌頂。調整了幾行代碼后，
運行時間立刻縮短了40%。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半小時后，我終于點擊了提交按鈕。
「成功了！至少能拿個參與獎了」我發消息感謝星辰。「參與獎？」
星辰發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我打賭至少前三」三天后，比賽結果公布，我獲得了亞軍。
頒獎典禮后，導師特意叫住我："俞悅，那個算法優化思路很精彩，
下周行業交流會你來做報告吧？"我僵在原地。公開演講對我來說比寫十萬行代碼還可怕。
"我...可能不太適合...""就這么定了。"導師拍拍我的肩膀，不容拒絕，
"正好認識一下行業前輩，對你以后找工作有幫助。"回宿舍的路上，
我魂不守舍地給星辰發消息：「我得了亞軍...但導師要我去做報告，
當著幾百人的面演講」「恭喜！」星辰的回復立刻跳出來，「我就知道你能行。
至于報告——記得我們第一次打團隊副本嗎？你緊張得把治療技能全扔自己身上了」
我忍不住笑出聲：「那能一樣嗎？游戲輸了重來就行」「生活也是。大不了搞砸了重來」
他附上一個笑臉，「對了，要不要視頻慶祝一下？終于讓我看看冠軍小姐的樣子？」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這段時間星辰提視頻的次數越來越多，而我總是找各種理由推脫。
但今天，也許是比賽獲獎給了我一絲勇氣，
又或許是真的很想見見這個陪伴我兩年多的人...「好」我深吸一口氣回復道，
「但給我十分鐘收拾一下」沖回宿舍，我慶幸薛婷不在。翻出唯一一支落灰的口紅，
又換了件還算得體的襯衫，最后摘掉眼鏡換上隱形——這是我最大限度的"打扮"了。
正在我對著鏡子糾結頭發要不要扎起來時，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導師來電"，
我的心沉了下去。"俞悅，你現在能來實驗室一趟嗎？交流會的材料有些問題需要緊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