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下得很大。雨水順著冷宮斑駁的屋檐傾瀉而下,在青石板上砸出無數細小的水坑。
楚雨晴蜷縮在透風的殿角,單薄的素衣早已被滲入的雨水浸透,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她盯著自己凍得發青的手指,恍惚想起三個月前還是東宮太子妃時,
那些繡著金線的廣袖華服,那些熏著龍涎香的溫暖殿堂。一道閃電劈開夜幕,
瞬間照亮了她蒼白如紙的面容。冷宮破敗的窗欞外,隱約可見東宮方向燈火通明。
今夜是蘇側妃的生辰,想必沈玦正在為她設宴慶賀。楚雨晴扯動干裂的嘴唇,
嘗到一絲血腥味。她想起那日被拖出正殿時,蘇玲瓏倚在沈玦身側,
用只有她能看見的角度勾起的那抹冷笑。"吱呀——"生銹的宮門被推開的聲音刺破雨幕。
楚雨晴沒有抬頭,直到一雙繡著并蒂蓮的錦緞宮鞋出現在她模糊的視線里。
鞋面上綴著的珍珠在閃電下泛著冷光,每顆都圓潤飽滿,是南海今年上供的珍品。
"姐姐別來無恙?"蘇玲瓏的聲音甜得像蜜,裹著顯而易見的得意。楚雨晴緩緩抬頭,
看見對方一身緋紅宮裝,云鬢上金步搖隨著她彎腰的動作輕輕晃動,
在昏暗的冷宮里劃出刺目的流光。"托你的福,還沒死。"楚雨晴的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自從被打入冷宮,那些見風使舵的宮人連清水都吝于供給。蘇玲瓏輕笑一聲,
從身后宮女捧著的描金漆盒中取出一壺酒。白玉壺身在昏暗中也瑩瑩生光,
壺嘴雕著精致的龍鳳呈祥——這是御賜之物。"妹妹今日特來給姐姐送個好消息。
"她將酒壺放在積滿灰塵的案幾上,指甲上鮮紅的蔻丹與白玉形成鮮明對比,"殿下開恩,
賜姐姐全尸。"楚雨晴的瞳孔驟然收縮。她死死盯著那壺酒,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喉間涌上一股腥甜。三個月來的饑餓與寒冷早已摧毀了她的健康,
但此刻胸腔里翻騰的卻是更為灼熱的痛楚。"他...親自下的令?"她攥緊破舊的衣袖,
指節泛白。蘇玲瓏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姐姐以為,沒有殿下默許,
我能調動東宮侍衛去處理你那個礙事的弟弟嗎?""明遠?!
"楚雨晴猛地抓住蘇玲瓏的手腕,"你們把明遠怎么了?""哎呀,姐姐弄疼我了。
"蘇玲瓏甩開她的手,撫了撫衣袖,"不過是發配邊疆的路上遇到山洪罷了。那孩子身子弱,
沒能撐過去呢。"楚雨晴眼前一陣發黑。十五歲的明遠是她在這世上最后的親人,
也是楚家唯一的血脈。她突然想起被打入冷宮前最后一次見到弟弟,少年穿著單薄的囚衣,
卻還沖她笑得燦爛:"阿姐別怕,我一定會回來接你的。""畜生!"她嘶吼著撲向蘇玲瓏,
卻被兩個粗使嬤嬤死死按住。掙扎間,她看見蘇玲瓏從壺中倒出一杯琥珀色的液體,
在閃電照耀下泛著詭異的光澤。"時辰不早了。"蘇玲瓏將酒杯遞到她唇邊,
"姐姐安心上路吧,楚家的罪狀明日就會昭告天下。謀害皇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呢。
"楚雨晴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鐵銹味。她知道今日難逃一死,
但有些話必須說清楚:"我從未碰過你的安胎藥!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
"仿佛回應她的誓言,一道驚雷轟然炸響,震得冷宮梁木簌簌落灰。蘇玲瓏臉色微變,
隨即又掛上甜笑:"這毒酒是殿下賜的鶴頂紅,發作起來痛得很。姐姐若是乖乖認罪畫押,
妹妹可以給你換壺溫和的。"楚雨晴看向嬤嬤手中展開的認罪書,
上面白紙黑字寫著她是因嫉妒謀害皇嗣。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蘇玲瓏,
你記住。舉頭三尺有神明,我楚雨晴今日含冤而死,來世必當百倍奉還!"說罷,
她奪過酒杯一飲而盡。劇痛從咽喉燒向五臟六腑時,
楚雨晴恍惚聽見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和沈玦的怒喝:"誰準你們擅自行事的?!
"她想抬頭看清,視野卻已被黑暗吞噬。最后的意識里,
是蘇玲瓏驚慌失措的臉和窗外越來越近的火把光亮..."娘娘,該起身了。
"溫柔的女聲喚醒了楚雨晴。她猛地睜開眼,看見春桃捧著銅盆站在床前,窗外晨曦微露。
熟悉的椒房殿,熟悉的織金帳幔,還有身上柔軟光滑的錦被——這是她作為太子妃時的寢殿!
"我...還活著?"楚雨晴顫抖著撫摸自己的臉頰,溫暖的觸感真實得令人心碎。
春桃噗嗤一笑:"娘娘莫非是被夢魘著了?今日不是說要早起觀天象么?
"楚雨晴赤腳沖到銅鏡前,鏡中人云鬢烏黑,肌膚勝雪,眼角還沒有被冷宮歲月刻下的細紋。
她顫抖著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清晰地傳來。這不是夢,她真的回到了三年前!就在此時,
她眼前突然浮現出一行半透明的文字:【氣象預報系統激活成功。
每日辰時自動開啟全京城范圍直播,請宿主做好準備。】緊接著,
一個現代氣象臺的虛擬空間在她腦海中展開。
巨大的衛星云圖、閃爍的雷達顯示屏、各種她從未見過的氣象儀器環繞四周。
楚雨晴驚愕地伸手,指尖卻穿過了那些虛幻的影像。"娘娘?您臉色不太好。
"春桃擔憂地遞上熱茶,"要不要傳太醫?""不必。"楚雨晴深吸一口氣,"更衣吧,
我要去觀星臺。"當第一縷陽光灑滿東宮琉璃瓦時,楚雨晴已站在最高的觀星臺上。
辰時一到,她眼前突然彈出一個巨大的虛擬界面,上面"直播中"三個紅字不斷閃爍。
與此同時,整個京城的天空驟然浮現出她身著月白宮裝的身影,足有百丈之高!
【請開始播報】系統提示道。楚雨晴強壓心中驚濤駭浪,清了清嗓子:"各位早安,
這里是太子妃氣象預報。"她的聲音通過某種神奇的力量傳遍京城每個角落,
"今日京城晴轉多云,午后或有短暫陣雨,
建議出行攜帶雨具..."她的影像懸浮在晨曦中,背后是不斷變幻的云圖。京城大街小巷,
百姓們紛紛駐足仰頭,商販的吆喝聲戛然而止,玩耍的孩童張大嘴巴。
賣炊餅的老漢手中的搟面杖掉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綢緞莊的老板娘忘了撥弄算盤,
任由銅錢滾落一地。"天神顯靈啊!"白發蒼蒼的老者顫巍巍跪倒在地。欽天監內,
正在晨禱的監正猛地站起,撞翻了香案:"快!記錄天象異變!這必是上天啟示!
"而東宮書房內,沈玦手中的青瓷茶盞"啪"地摔得粉碎。他大步走到窗前,
死死盯著天空中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的太子妃楚雨晴,
那個成婚三年來他幾乎不曾正眼瞧過的女人,此刻正懸浮在云端,
從容不迫地向全城播報天氣。"來人!"他聲音低沉,"去查清楚,太子妃近日有何異常。
"楚雨晴并不知道這些反應。她專注地播報完畢,看著系統界面顯示【直播結束,
獲得關注度5000】的字樣。就在她準備離開時,余光瞥見觀星臺下的回廊里,
蘇玲瓏正帶著侍女匆匆走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惶。
楚雨晴輕輕撫過袖口暗袋里系統剛生成的首個獎勵——一枚能驗百毒的銀針。
她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好戲才剛剛開始。第二章晨露還未散盡,
東宮的書房內已彌漫著龍涎香與墨汁混合的氣息。沈玦站在窗前,
骨節分明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枚青玉扳指。窗外,
幾個太監正踮著腳擦拭廊柱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眼睛卻不住地往觀星臺方向瞟。"殿下,
查清楚了。"黑衣侍衛單膝跪地,聲音壓得極低,
"太子妃娘娘三日前曾去過欽天監借閱《天文志》,除此之外,并無異常。"沈玦眉頭微蹙。
成婚三年來,他幾乎沒怎么注意過這位由父皇指婚的太子妃。在他印象中,
楚雨晴總是安靜得像個影子,除了必要的宮宴,幾乎從不出現在人前。
若非今早那場震撼全城的"天象異變",他幾乎忘了東宮還有這么一位正妃。"繼續查。
"他轉身時袍角帶起一陣風,"特別是她接觸過的每一個人。"侍衛領命退下后,
沈玦從暗格中取出一封密信。信上是工部侍郎秘密奏報:昨夜子時,
西北角樓曾出現短暫異光,守軍稱看見一道人影凌空而立。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案幾,
目光落在窗外那片晴朗的天空上——正是楚雨晴今早預報的"晴轉多云"。"殿下。
"總管太監在門外輕聲稟報,"蘇側妃求見。"沈玦收起密信,
臉上恢復了一貫的淡漠:"傳。"蘇玲瓏今日特意換了一身淡粉衣裙,
發間只簪一支素銀步搖,與平日的艷麗裝扮大相徑庭。她盈盈下拜時,
袖中飄出一縷若有若無的藥香。"妾身聽聞殿下早膳未用,特備了蓮子羹來。
"她將食盒放在案幾上,眼角微微發紅,"今晨那異象實在駭人,
妾身擔心殿下受驚..."沈玦的目光在食盒上停留了一瞬:"愛妃有心了。""殿下,
"蘇玲瓏突然壓低聲音,"妾身總覺得姐姐近日不太對勁。前日去請安時,
見她房中擺滿了奇怪的圖紙,上面畫著些從沒見過的符號。"沈玦眼神微動:"哦?
""妾身不敢妄言。"蘇玲瓏絞著帕子,"只是...那天空異象實在蹊蹺。
欽天監的老大人們都說,
自古只有妖孽現世才會天降異兆..."她的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跑來,在門外就喊:"殿下!太子妃娘娘又開始了!
"沈玦大步流星走向殿外,只見天空中再次浮現出楚雨晴的身影。
她今日換了一身湖藍色宮裝,發間只簪一支白玉簪,素雅得仿佛雨后晴空。在她身后,
一幅巨大的地圖緩緩展開,上面標注著風向與云層走向。"今日西南風三級,午時轉東南風。
"她的聲音清澈地傳遍全城,"城南織造坊可趁此時晾曬綢緞,城北藥行宜收好晾曬的藥材。
"沈玦瞇起眼。西南風?他昨日剛命人在御花園準備了一場"蒲公英雨",
打算明日邀楚雨晴同游——這是他第一次試圖討好這位被冷落多年的正妃。若真有西南風,
那些精心培育的蒲公英種子豈不全要吹偏?"去御花園。"他冷聲吩咐,心中已有計較。
此時的楚雨晴正站在觀星臺上,看似專注播報,實則余光一直留意著東宮方向的動靜。
當看到沈玦的身影匆匆穿過回廊時,她嘴角微微上揚。
今早系統給出的特別提示【御花園西南角有人工降雨裝置】果然派上了用場。播報結束后,
楚雨晴剛回到寢殿,春桃就急匆匆跑來:"娘娘,殿下派人傳話,明日邀您共游御花園!
"楚雨晴正在整理袖口的手指微微一頓。前世直到被打入冷宮,
沈玦都未曾主動邀她同游過任何地方。
她輕輕撫過藏在腰帶間的銀針——那是今早系統獎勵的驗毒工具,
針尖在陽光下泛著幽幽藍光。"知道了。"她淡淡應道,轉身從妝奩底層取出一本小冊子。
這是她重生后就開始記錄的"前世仇人名錄",蘇玲瓏的名字旁邊已經畫了三道紅杠。
次日清晨,楚雨晴特意選了一件素白繡銀線的衣裙。當她來到御花園時,沈玦已等在亭中。
陽光透過紫藤花架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線條。
楚雨晴恍惚想起前世大婚那夜,蓋頭掀開時看到的也是這樣一張俊美卻冷漠的臉。
"臣妾參見殿下。"她規規矩矩行禮,垂下的眼睫遮住了所有情緒。
沈玦抬手虛扶:"愛妃不必多禮。"他的聲音比記憶中溫和許多,"聽聞愛妃精通天象,
今日特來請教。"楚雨晴心中冷笑。前世直到她死,
這位太子殿下都沒正眼看過她那些氣象圖譜一眼。
她抬眼時已換上恰到好處的驚訝:"殿下過譽了,臣妾不過是略知皮毛。"就在此時,
園中突然飄起漫天"蒲公英雨"。精心培育的白色絨球從四面八方飄來,
在陽光下如同雪花般夢幻。楚雨晴卻敏銳地注意到,
這些"蒲公英"飛行的軌跡明顯不自然——它們本該隨西南風飄向東北,
此刻卻詭異地全部朝她所在的方向聚集。"殿下好雅興。"她假裝欣賞,
實則暗中觀察著花園各個角落。果然在假山后發現了幾名手持奇怪器具的侍衛,
正在人工制造氣流。沈玦注視著她的側臉:"愛妃喜歡嗎?
"楚雨晴突然指向天空:"殿下請看,云圖變了。"沈玦下意識抬頭,
只見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聚起幾縷薄云。幾乎是同時,一陣強勁的西南風呼嘯而過,
將那些人工操控的蒲公英盡數吹散。原本浪漫的"花雨"瞬間變成了一場滑稽的混亂,
幾簇絨毛甚至糊在了不遠處蘇玲瓏精心打扮的發髻上——她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御花園。
"哎呀,這風來得真是時候。"楚雨晴故作驚訝,"臣妾昨日不是預報過西南風三級嗎?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假山方向,"看來有些事,終究是人力難違天意呢。
"沈玦的眼神陡然深沉。他揮手斥退那些慌亂的侍衛,目光在楚雨晴平靜的臉上停留許久,
忽然笑了:"愛妃果然慧眼如炬。"這場不歡而散的游園會后,楚雨晴剛回到寢殿,
系統界面突然自動彈出:【關注度突破10000,解鎖新功能:天氣情報網絡】。緊接著,
她腦海中浮現出一幅京城立體地圖,
上面閃爍著無數光點——每個光點都代表著一個可以提供天氣情報的人或地點。
正當她研究這個新功能時,春桃匆匆進來:"娘娘,蘇側妃來送點心。"楚雨晴眸光一冷。
前世就是這"姐妹情深"的戲碼讓她放松了警惕。她迅速收起系統界面,
從袖中取出驗毒銀針:"請她進來。"蘇玲瓏今日格外熱情,
親手捧著一碟芙蓉糕:"姐姐今日在御花園真是風采照人,連殿下都移不開眼呢。
"楚雨晴含笑接過,趁轉身放碟子的瞬間用銀針輕刺糕點。
針尖瞬間變成詭異的紫黑色——果然有毒!而且是與前世冷宮中那杯毒酒相同的配方。
"妹妹有心了。"她不動聲色地將銀針藏回袖中,"只是我剛用了藥,太醫囑咐要忌口甜食。
"蘇玲瓏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又很快掩飾過去:"那姐姐何時想用了,隨時差人來告訴我。
"她起身告辭時,衣袖帶倒了茶盞,濺濕了楚雨晴的裙角,"哎呀,
瞧我笨手笨腳的..."楚雨晴敏銳地注意到,蘇玲瓏的手指在她腰間暗袋處停留了一瞬。
待對方離開后,她立刻檢查——那本記錄仇人的小冊子果然不見了!"春桃,"她輕聲吩咐,
"去告訴殿下,就說我明日要舉辦一場特別的天氣觀測,請他務必來觀星臺一觀。
"夜深人靜時,楚雨晴獨自站在窗前。系統界面在她眼前閃爍:【明日午時,
城南將有暴雨】。她輕輕撫摸著小冊子的備份——這才是真正的名錄,
白日被偷走的不過是本空白冊子。月光透過窗欞,在她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
如同她此刻復雜的心緒。"沈玦,"她對著虛空輕聲道,"讓我看看,
這一世你究竟是真的一無所知,還是...另有隱情。"第三章暮春的陽光穿過窗欞,
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楚雨晴指尖輕點著系統界面,
京城周邊的地形圖在她眼前立體展開,西北角一片區域的土壤濕度數值正閃爍著警示的紅光。
這是系統新解鎖的"天氣情報網絡"功能,能通過分布在各地的"耳目"收集實時氣象數據。
"娘娘,戶部送來的農事奏報。"春桃捧著一摞文書輕手輕腳地進來,
生怕打擾了太子妃繪制那些她看不懂的奇怪圖表。楚雨晴接過文書,
指尖在某一頁突然停住——西北三縣春旱,禾苗枯死過半。
這與系統顯示的旱情預警完全吻合。她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宮墻外隱約可見的遠山輪廓。
前世此時,這場旱災導致秋季糧價飛漲,餓殍遍野,而深宮中的她卻渾然不知。"備筆墨。
"她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再派人去請欽天監的周大人。"三日后清晨,
京城上空準時浮現出楚雨晴的投影。她今日未施粉黛,發髻簡單挽起,
衣著樸素得如同尋常農婦,背后卻展開一幅詳盡的西北地形圖。
"西北三縣春旱將持續至四月初八。"她的聲音清晰地傳遍大街小巷,
"但初九卯時將有持續六個時辰的透雨。農人可在初五前改種耐旱黍米,七十日可熟,
不至絕收。"茶樓里,一個滿臉風霜的老農手中的粗瓷碗"啪"地掉在地上,碎成幾片。
"七十日?那不是'救荒黍'嗎?可那黍種早就...""老丈莫急。
"鄰桌一個商人模樣的男子湊過來,壓低聲音,"城南糧行昨日剛到了一批黍種,
據說是太子妃娘娘命人從北疆急調來的。"同一時刻,東宮議事廳內,
沈玦正聽著戶部尚書的匯報,眉頭越皺越緊。"殿下,西北三縣若改種黍米,秋稅必減。
不如按往年慣例,減免三成...""減免三成?"沈玦冷聲打斷,
"然后讓百姓啃樹皮度日?"戶部尚書擦了擦額頭的汗:"可若依太子妃所言改種,
萬一她預報不準...""那就按太子妃說的辦。"沈玦突然起身,"備馬,
本宮要親自去趟西北。"當沈玦的馬車駛出宮門時,楚雨晴正站在觀星臺上,
通過系統監測著西北方向的云層變化。她看到太子的儀仗穿過長街,眉頭微蹙。前世此時,
沈玦正為南方水患焦頭爛額,哪有心思管西北旱情?這一世的變化讓她隱隱不安。"娘娘,
"春桃匆匆跑來,"太學那邊傳來消息,
說楚小公子與人起了爭執..."楚雨晴的手指猛地攥緊衣袖。明遠!她差點忘了,
前世這個時間弟弟確實在太學與人沖突,被打傷后落下病根,
成了后來被人誣陷時無力反抗的弱點。"準備馬車。"她快步走下觀星臺,眼中寒光閃爍,
"再派人去告訴太學祭酒,就說今日未時會有冰雹。"太學院內,
十五歲的楚明遠被幾個華服少年圍在角落,衣領已被扯破。為首的藍衣少年手持戒尺,
冷笑連連:"楚家小雜種,也配與我們同席讀書?
誰不知道你姐姐那個太子妃之位是怎么來的...""不許辱我阿姐!"楚明遠眼睛通紅,
像只被激怒的小獸般撲上去,卻被輕易制住。"喲,還挺兇?"藍衣少年舉起戒尺,
"今日就替你那個妖女姐姐教訓...""未時已到。"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從院門處傳來。
所有人回頭,只見楚雨晴一襲素衣立于陽光下,身后跟著目瞪口呆的太學祭酒。
藍衣少年訕訕放下戒尺:"太、太子妃娘娘..."楚雨晴看都不看他,
只抬頭望天:"三、二、一。"話音剛落,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烏云密布,
雞蛋大的冰雹噼里啪啦砸下來,太學院頓時亂作一團。那群欺負人的少年抱頭鼠竄,
楚明遠卻站在原地,呆呆望著自己姐姐——她撐著一把油紙傘緩步走來,
冰雹砸在傘面上發出密集的聲響,卻沒有一粒沾到她的衣角。"阿姐..."少年聲音哽咽,
"你怎么知道會下冰雹?"楚雨晴伸手拂去弟弟發間的灰塵,喉頭一陣發緊。前世這個時候,
她被困在東宮后院繡那些永遠繡不完的牡丹,連弟弟被打得臥床三日都無人告知。
如今看著明遠活生生的臉,她幾乎控制不住顫抖的手指。"因為阿姐現在會觀天象了。
"她柔聲道,將傘傾向弟弟那邊,"以后有人欺負你,就看看天時。
比如..."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那群狼狽躲冰雹的少年,"知道什么時候該帶把傘。
"回宮的馬車上,
取出系統剛生成的一份名單——上面詳細列出了太學中所有欺凌過楚明遠的人及其家族背景。
她指尖在"兵部侍郎之子"幾個字上輕輕劃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明日預報中,
恰好可以提一句"兵部衙門上空有雷暴云聚集"呢。五日后,沈玦從西北歸來,
風塵仆仆直奔觀星臺。楚雨晴正在整理一份詳細的雨季預報,聽到腳步聲抬頭,
正對上太子深邃的目光。他眼下有明顯的青黑,錦袍下擺沾滿泥點,
卻掩不住渾身散發的銳氣。"愛妃的預報很準。"沈玦開門見山,
"西北三縣已按你所言改種黍米,昨日果然迎來透雨。"楚雨晴垂下眼睫,掩飾眼中的驚訝。
她沒想到太子會親自去災區,更沒想到他會當面肯定她的預報。"臣妾不過是盡己所能。
""本宮看了你讓人分發的《抗旱手冊》。"沈玦忽然走近幾步,
身上還帶著旅途的風霜氣息,"那些蓄水之法、保墑之術,絕非深閨中人能知。
愛妃從何處學來這些?"楚雨晴心頭一跳。那些知識其實是前世她在冷宮等死時,
從一個老宮女那里聽來的民間智慧。她正斟酌著如何回答,
系統突然彈出警告:【檢測到朝堂爭議,戶部侍郎聯合御史臺準備彈劾宿主妖言惑眾】。
"殿下,"她突然抬頭,直視沈玦的眼睛,"明日朝會上,
會有人指責臣妾的天氣預報是妖術。但申時三刻,京城將有一場暴雨,
護城河水位會暴漲三尺。若提前加固東岸堤壩,可保萬戶平安。"沈玦瞳孔微縮。
他確實收到風聲,戶部侍郎正在串聯朝臣準備發難。但楚雨晴久居深宮,
如何得知這些朝堂密議?"愛妃可知,若預報不準...""臣妾愿以性命擔保。
"楚雨晴聲音很輕,卻字字如鐵。前世這場暴雨沖垮了東岸貧民區,死傷數百,
而戶部侍郎卻克扣賑災銀中飽私囊。次日朝會,果然如楚雨晴所料。戶部侍郎慷慨陳詞,
稱"天象乃天子專屬,太子妃妄測天機,實為僭越"。沈玦端坐上位,
面無表情地聽完所有彈劾,直到欽天監監正顫巍巍出列。"老臣夜觀天象,
今日確有暴雨之兆..."話音未落,殿外突然雷聲大作。暴雨傾盆而下,
眨眼間就在漢白玉臺階上匯成小溪。沈玦猛地起身,大步走向殿外。群臣面面相覷,
紛紛跟上。站在廊下,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東岸堤壩上,
工部官員正指揮著大批民夫加固險段,而西岸沒有采取任何措施的堤壩已經開始滲水。
"陛下口諭!"一個太監冒雨奔來,"太子妃預報有功,賜金鳳釵一對,準其繼續播報天氣,
以利民生!"戶部侍郎面如土色,沈玦卻望著雨幕出神。
他想起今晨收到的密報:楚雨晴三日前就秘密派人去工部送了堤壩加固圖紙。
那些圖紙上的標記方法,
與他在西北災區看到的抗旱手冊如出一轍——都帶著一種奇怪的、仿佛來自未來的精確感。
暴雨持續了整整兩個時辰,正如楚雨晴預報的那樣,申時三刻準時停歇。東岸安然無恙,
西岸則淹沒了數十戶人家。當夜,沈玦罕見地來到了楚雨晴的寢殿。
"殿下是來質問臣妾的嗎?"楚雨晴屏退左右,直視著這個曾經賜她毒酒的男人。燭光下,
沈玦的輪廓比記憶中柔和許多,眼中也沒有那種令她心寒的冷漠。"本宮是來道謝的。
"沈玦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西北百姓聯名上書,感謝太子妃救命之恩。"楚雨晴怔住了。
她沒想到會收到這樣的禮物。展開竹簡,上面密密麻麻按著紅手印,有些已經暈開,
像是沾了淚水。她手指微微發抖,前世直到死,她都以為自己是個無人記得的廢妃。
"愛妃為何對民生如此了解?"沈玦突然問道,聲音比往常溫和許多。楚雨晴望著燭火,
輕聲道:"或許是因為...我曾經死過一次。"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這樣近乎坦白重生秘密的話,她本不該說。但出乎意料的是,沈玦并沒有嘲笑或質疑,
只是靜靜地看了她許久,然后伸手拂去她不知何時滑落的一滴淚。"本宮會查清蘇家的事。
"他臨走時突然說道,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包括...你弟弟遇害的真相。
"楚雨晴猛地抬頭,卻只看到沈玦離去的背影。她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提及明遠,
但那句話像一粒火種,在她冰封的心湖上燙出一個小小的洞。窗外,雨后的夜空格外清澈。
楚雨晴調出系統界面,發現關注度已突破五萬,新解鎖的功能赫然是【人物運勢查詢】。
她猶豫片刻,輸入"沈玦"三個字。系統閃爍許久,
最終彈出一行血紅色的警告:【查詢對象:沈玦。24小時內運勢:大兇。警示:勿近水。
】第四章晨曦初露,楚雨晴盯著系統界面那行血紅色的警示,指尖在茶盞邊緣無意識地摩挲。
茶水早已涼透,倒映著她緊蹙的眉頭。前世沈玦確實遭遇過刺殺,
但那是在三個月后的秋獵上,而非如今這個時節。她反復查詢系統,
得到的依然是同樣的警告——今日午時三刻,沈玦若近水則兇險異常。"娘娘,
殿下派人送來的。"春桃捧著一個精致的檀木匣子進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匣中整齊排列著十二顆荔枝,鮮紅的外殼上還帶著晨露,顯然是快馬加鞭從嶺南運來的。
楚雨晴拿起一顆,冰涼的表皮下仿佛能感受到南方陽光的溫度。這樣奢侈的時令鮮果,
前世她只在皇后壽宴上見過一次,連嘗都沒嘗到。"殿下還說,這是...無人機送來的?
"春桃困惑地復述著這個陌生詞匯,"奴婢不明白什么意思..."楚雨晴的手指猛地收緊,
荔枝殼上的尖刺扎入掌心。無人機?這個時代怎么可能有無人機?
除非...她突然想起昨日沈玦看她繪制氣象圖時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些圖紙上確實有些現代氣象符號,但她確信這個時代無人能看懂。"殿下現在何處?
"她聲音有些發緊。"在澄心亭批閱奏折,說午時要與工部商議漕運之事..."漕運!
楚雨晴心頭一跳。澄心亭就建在太液池上,完全符合系統警示的"近水"條件。她匆忙起身,
連發髻都來不及整理就往外走,卻在門口猛地停住——她為何要救沈玦?
那個前世賜她毒酒的男人?窗外的梧桐樹上,一只知更鳥突然發出急促的鳴叫。
楚雨晴閉了閉眼,轉身從書案抽屜取出一張素箋,用左手歪歪扭扭寫下:"今日勿近水,
切記。"然后封好交給春桃:"送去澄心亭,別說是我的。"春桃剛離開,
系統突然彈出新提示:【關注度突破10萬,解鎖"觀眾互動"功能】。
楚雨晴眼前浮現出一個半透明的對話框,無數文字如流水般滾動:"太子妃娘娘,
明日城南廟會可辦否?" "請問今年梅雨季會持續多久?" "妖女惑眾!
天象豈是婦人可妄言?"最后這條惡評來自用戶"鐵面御史",楚雨晴冷笑一聲,
正要關閉界面,突然瞥見一條署名為"黑鷹"的留言:"漕運衙門明日當值名單有異,
第三名船工右手腕有蛇形刺青。"她瞳孔驟縮。黑鷹是沈玦貼身侍衛的代號,
這意味著太子心腹也在觀看她的直播!而且這條信息明顯是在示警。
楚雨晴立刻查詢漕運相關天氣,系統顯示明日午時太液池區域將有大霧——完美的刺殺掩護。
午時將至,楚雨晴站在觀星臺上,通過系統監控著澄心亭方向的動靜。讓她意外的是,
沈玦并未在亭中,而是獨自站在池邊柳樹下,手中捏著她送去的匿名紙條。微風拂過,
他玄色錦袍的下擺輕輕揚起,腰間玉佩紋絲不動——楚雨晴一眼就看出那玉佩是假的,
真的應該已經暗藏了兵器。就在此時,太液池上突然升起濃霧,眨眼間就遮蔽了視線。
楚雨晴心頭一緊,立刻啟動直播功能,空中投影驟然展開,將池畔景象清晰呈現給全城百姓。
通過放大畫面,她清楚地看到三名船工打扮的男子正借著霧氣掩護向沈玦靠近,
其中一人右手腕上赫然露出蛇形刺青!"今日午時三刻,太液池區域有突發性濃霧。
"她的聲音通過直播傳遍全城,"請附近百姓注意安全,
尤其警惕右手腕有蛇形刺青的假船工。"這聲預警如同驚雷炸響。池畔的刺客明顯慌亂起來,
而沈玦則趁機退至假山后。黑鷹帶著侍衛從四面八方涌出,眨眼間就制服了兩名刺客,
但第三人卻撲向沈玦,手中匕首寒光凜冽!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閃電突然劈在太液池畔的老柳樹上,著火的樹干轟然倒下,正好砸中那名刺客。
這一切通過空中投影清晰展現,全城百姓看得目瞪口呆。"妖術!這絕對是妖術!
"漕運衙門內,一個官員面如土色地跌坐在地。而此時的澄心亭外,
沈玦抬頭望向天空中的投影,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他彎腰從昏迷的刺客懷中搜出一封信,
瞥見落款處的印記后,眼神陡然轉冷——那是蘇家的私印。直播結束后,楚雨晴剛回到寢殿,
春桃就急匆匆跑來:"娘娘,殿下命人送來這個奇怪物件,說是...投影儀?
"楚雨晴看著眼前這個由銅鏡、水晶片和燭臺拼湊而成的簡陋裝置,一時哭笑不得。
這顯然是沈玦試圖模仿現代投影儀的拙劣嘗試。但當她打開附帶的紙條時,
笑容凝固了:"今夜子時,御花園觀星。愿與卿共賞銀河。——沈玦"如此親昵的署名,
前世今生都從未有過。楚雨晴將紙條貼近燭火,看著它化為灰燼。
她不確定這是真心還是試探,但系統新解鎖的互動功能確實顯示,
越來越多的朝臣開始秘密關注她的直播,包括那位"鐵面御史"。夜幕降臨,
楚雨晴披著斗篷獨自來到御花園。出乎意料的是,沈玦并未準備什么浪漫布置,
只是安靜地站在觀星臺上,身旁擺著那個古怪的投影裝置。"愛妃可知,為何古人要觀星?
"他開門見山地問,聲音比往常溫和。楚雨晴謹慎地回答:"為辨方位,定農時。
""也為知天命。"沈玦指向夜空,"紫微垣常居北天,象征帝王。若其暗淡,
則主天下有變。"他突然轉向楚雨晴,"愛妃的'天氣預報',可比紫微垣準多了。
"月光下,他的輪廓比白日柔和許多,眼中也沒有了那種令人生畏的銳利。楚雨晴突然發現,
沈玦右眉上有一道細小的疤痕,這是前世她從未注意過的細節。"殿下今日遇險,可有受傷?
"她脫口而出,隨即懊悔自己的失言。沈玦卻笑了:"多虧愛妃預警。
"他指向那個古怪裝置,"本想給愛妃一個驚喜,現在看來實在拙劣。"他撥動機關,
燭光透過水晶片在亭柱上投射出模糊的星圖。楚雨晴怔住了——那不是什么浪漫圖案,
而是一幅精確的西北旱區降雨分布圖,與她三日前預報的分毫不差!
"本宮派人實地記錄了每一處雨量。"沈玦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誠懇,
"愛妃預報的精確度,遠超欽天監任何記載。"楚雨晴心跳突然加速。
她從未想過沈玦會如此認真地驗證她的預報。正當她不知如何回應時,夜空中突然飄起細雨,
月光在雨絲中折射出七彩光暈。"太陽雨..."她輕聲呢喃,
想起系統曾提示今日有微量降水。沈玦解下自己的斗篷撐在兩人頭頂:"愛妃沒預報這場雨。
""因為雨量太小,不影響民生。"楚雨晴下意識地回答,
隨即意識到失言——她剛剛間接承認了自己能預報卻選擇不報的事實。沈玦卻沒有追究,
只是將斗篷往她那邊傾斜了些:"看來愛妃的準則,是以民為先。
"這句平淡的話不知為何讓楚雨晴鼻尖發酸。前世她至死都被誣為禍國妖女,
而如今這個曾賜她毒酒的男人,卻說她"以民為先"。回宮路上,兩人共撐一柄傘,
誰都沒有說話。行至岔路口時,沈玦突然開口:"三日后是蘇側妃生辰,
她父親請求在府中設宴。"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楚雨晴一眼,"愛妃若不想去,可以稱病。
"楚雨晴心頭一震。這是沈玦第一次明確表態站在她這邊對抗蘇家。她正想回應,
系統突然彈出緊急提示:【蘇府宴會當日天氣異常!檢測到人為干預跡象!
】"臣妾會準時赴宴。"她微微欠身,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正好...預報一下天氣。
"當夜,楚雨晴在系統互動界面看到一條來自"黑鷹"的新留言:"刺客招供,
蛇形刺青者皆出自南疆'雨師'部落,擅操縱天候。
"而用戶"鐵面御史"則留言:"妖女當誅!明日朝堂必參你一本!"楚雨晴關閉界面,
取出那本記錄仇人的小冊子,在蘇玲瓏的名字旁又添一道紅杠。窗外,那場太陽雨早已停歇,
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將她唇角的冷笑映得格外清晰。
第五章黎明前的東宮籠罩在一片青灰色的霧氣中,楚雨晴披衣起身,指尖劃過系統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