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色鏢旗咸豐九年深秋,官道上霜霧彌漫。孫大馬刀攥著韁繩的左手青筋暴起,
烏騅馬不安地刨著蹄子。他肩頭的"孫家鏢局"杏黃旗被風撕出裂口,
三年前那場大火的焦糊味仿佛還縈繞在鼻尖。"師傅,鎮子里的百姓都在等咱們。
"趙小虎催馬上前,十七歲的少年腰間別著新打的柳葉刀,
刀穗上系著孫大馬刀送他的銅鈴鐺。孫大馬刀瞥了眼徒弟泛紅的耳尖,
突然伸手扯下自己披風:"套在刀上,省得割了手。"話音未落,高粱地里傳來梆子響。
四十余騎蒙面馬賊呈雁字陣包抄而來,
領頭的漢子雙鉤在霧中泛著幽藍——竟是消失三年的"雙鉤狼"!孫大馬刀瞳孔驟縮,
右肩舊傷突然泛起鉆心的疼,那是被火銃貫穿的地方。"保護糧車!"他暴喝一聲,
雁翎刀出鞘如龍吟。刀光掠過第一個馬賊咽喉時,余光瞥見趙小虎被三個敵手纏住。
少年慌亂地格擋著鏈子錘,衣擺已被劃出三道血痕。孫大馬刀旋身揮刀,
刀背磕飛鏈子錘的瞬間,火銃的轟鳴撕裂空氣。溫熱的血濺在臉上,
趙小虎的銅鈴鐺墜落在地。少年擋在他身前的身影慢慢倒下,
胸口綻開的血花像極了三年前被馬賊焚毀的鏢局。孫大馬刀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
左手動若閃電,雁翎刀化作銀色旋風。當雙鉤狼的虎頭鉤擦著他斷袖襲來時,
刀鋒已精準切入對方手腕動脈。"孫老狗!你以為殺了我就完了?"雙鉤狼倒地前嘶吼,
"張家商號才是背后主使!"這句話讓孫大馬刀握刀的手猛地一顫,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張家二少爺張承業,
那個曾與他稱兄道弟、卻在鏢局大火后消失無蹤的發小。2 獨臂尋仇三年后,
敦煌城外的戈壁灘。孫大馬刀將酒囊狠狠砸在沙地上,獨臂處的斷口在風沙中隱隱作痛。
他腰間的雁翎刀纏著趙小虎的紅布條,刀身新添的缺口記錄著昨夜的廝殺。
遠處駝隊傳來的駝鈴聲里,混著熟悉的檀香——那是張家商號特有的標記。"張老板,
這批火器可是朝廷..."駝隊首領壓低聲音的話語被風沙吞沒。孫大馬刀瞳孔驟縮,
藏身的駱駝刺下藏著三箱沉甸甸的木箱,箱角的火漆印赫然是"工部監制"。
月光照亮掀開的箱蓋,火銃在夜色中泛著冷光,竟與當年射殺趙小虎的一模一樣。"孫兄,
別來無恙?"熟悉的聲音驚得他猛然轉身。張承業身著藏青綢緞,
腰間玉佩正是當年結拜時互換的信物。月光落在對方臉上,
卻照不暖他眼底的寒意:"沒想到你真能查到這里。"雁翎刀出鞘的瞬間,
十幾把火銃同時對準孫大馬刀。張承業把玩著鎏金煙桿,悠然道:"三年前燒鏢局,
不過是給洋人開路。如今這些火器,可是要送給鎮守西北的劉大帥。"他頓了頓,
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你若肯助我,保你后半輩子榮華富貴。""榮華富貴?
"孫大馬刀冷笑,刀刃挑起張承業的下頜,"你可記得小虎臨死前說的話?他說'師傅快走,
別讓糧車落到賊人手里'!"話音未落,四周突然響起馬蹄聲。沙暴裹挾著喊殺聲席卷而來,
竟是朝廷綠營兵!3 大漠風云"都給我拿下!"綠營參將的吼聲穿透沙暴。
孫大馬刀反手扣住張承業咽喉,卻見對方嘴角勾起詭異的笑。火銃齊鳴聲中,
三箱火器突然爆炸,濃煙中飛出的彈片劃破他的臉頰。混亂間,孫大馬刀被人從背后抱住。
張承業的聲音貼著耳畔傳來:"孫家哥哥,你以為劉大帥真的要這些火器?
"懷中突然塞來一封密信,上面赫然是劉大帥的親筆:"明日巳時,嘉峪關見。
"等他殺出重圍,懷中的密信已被鮮血浸透。遠處嘉峪關的烽火臺燃起狼煙,
孫大馬刀摸著信上"保家衛國"四字,突然調轉馬頭。獨臂揮動韁繩的瞬間,
雁翎刀在月光下劃出銀弧,斬斷了所有猶豫。嘉峪關城樓上,
劉大帥撫著胡須打量眼前的獨臂人:"張承業已將你列為朝廷要犯。
但這批火器..."他展開密報,上面密密麻麻記著洋人與朝中官員的勾結,
"只有你能穿過馬賊盤踞的黑風峽,將證據送到京城。"當夜,孫大馬刀望著塞外明月。
雁翎刀映出他滄桑的面容,耳畔又響起趙小虎的聲音。
他想起父親臨終前的教誨:"刀要斬惡人,更要護家國。"握緊刀柄的剎那,
獨臂的斷口仿佛不再疼痛。4 血色黎明黑風峽的狼嚎聲中,孫大馬刀將密信縫進馬鞍夾層。
突然,崖頂傳來熟悉的銅鈴響——竟是消失三年的趙小虎!少年臉上有道猙獰的疤痕,
腰間掛著兩把虎頭鉤,身后跟著黑壓壓的馬賊。"師傅,別來無恙?
"趙小虎的聲音冷得像冰。孫大馬刀只覺喉頭腥甜,
雁翎刀差點握不住:"你明明...""當年雙鉤狼的弟弟救了我。"趙小虎舉起虎頭鉤,
"他告訴我,真正的仇人不是馬賊,是那些吃著人血饅頭的官商!"他猛地揮鉤,
卻在觸及孫大馬刀咽喉時突然轉向,鉤住了偷襲的馬賊。崖下傳來馬蹄聲,
張承業帶著朝廷追兵趕到。
趙小虎將一個油紙包塞進孫大馬刀懷里:"這是他們私通洋人的賬本。師傅,你帶密信走,
我攔住他們!"話音未落,虎頭鉤已如流星般砸向追兵。孫大馬刀紅著眼圈沖進峽谷,
懷中的賬本還帶著趙小虎的體溫。身后的喊殺聲漸漸遠去,他摸著雁翎刀上的紅布條,
終于明白何為真正的江湖大義。當第一縷陽光照亮京城城門時,獨臂人懷中的密信,
終將掀起一場驚天動地的變革。此后,江湖上流傳著這樣的傳說:有位獨臂刀客,
曾單槍匹馬闖過黑風峽;有位虎頭鉤少俠,以一己之力阻擋千軍。而那把雁翎刀,
依然在守護著這片土地,等待著下一個傳奇的開始。5 暗流涌動京城,恭親王府的書房內,
燭火搖曳。孫大馬刀單膝跪地,將染血的密信和賬本呈上。恭親王奕訢翻閱著證據,
神色愈發凝重:"洋人勾結朝中官員走私軍火,意圖擾亂西北邊防,此事若坐實,
后果不堪設想。""王爺,張承業已帶著殘余勢力逃往天津,與洋人匯合。
"孫大馬刀沉聲道,"他們計劃用這批火器武裝海盜,襲擾沿海。
"獨臂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雁翎刀,刀身的寒意讓他想起趙小虎拼死斷后的身影。"好!
"奕訢猛地拍案而起,"本王命你即刻前往天津,配合直隸總督查辦此案。
這是通關文書和腰牌,務必將叛黨一網打盡!"三日后,天津衛碼頭。
咸腥的海風卷著洋人的洋腔,起重機的轟鳴聲中,孫大馬刀混在苦力隊伍里。遠處貨船上,
張承業正與金發碧眼的洋人激烈交談,甲板上堆滿標著"機械零件"的木箱。"動手!
"隨著一聲令下,直隸總督的官兵從四面八方殺出。孫大馬刀揮舞雁翎刀,劈開攔路的水手,
直撲張承業。刀刃相撞的瞬間,張承業獰笑道:"孫大馬刀,你以為能阻止我們?
大清朝遲早要亡!"混亂中,趙小虎的身影突然出現。少年渾身是血,
卻仍揮舞著虎頭鉤:"師傅,快走!他們在船上裝了炸藥!"話音未落,貨船突然劇烈震動,
火光沖天而起。孫大馬刀被氣浪掀翻,
恍惚間看見趙小虎奮力將他推向岸邊......6 生死抉擇大火映紅了天津衛的夜空。
孫大馬刀在瓦礫堆中掙扎著起身,
獨臂死死攥著半截染血的虎頭鉤——那是趙小虎留給他的最后遺物。遠處傳來官兵的呼喊,
他知道,張承業又一次逃脫了。"孫大俠!"一個稚嫩的聲音在廢墟中響起。
孫大馬刀循聲望去,發現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抱著個襁褓,身旁躺著她死去的母親。
小女孩將襁褓塞到他懷里,哭喊道:"救救弟弟!"懷中的嬰兒發出微弱的啼哭,
孫大馬刀的心臟猛地抽痛。他想起了趙小虎,想起了無數死在馬賊和洋槍下的無辜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