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鏡中局雕花窗欞上凝著冰花，細雪斜斜撲在窗紙上，像誰用銀簪子細細戳出的碎玉。
桑檸玥指尖捏著青瓷湯碗，碗壁的溫度透過薄絹袖口熨著掌心，碗底倒映的眉間朱砂痣，
紅得像落進雪盞里的一滴血，凝在冰紋暗刻的纏枝蓮上。更漏聲敲過第三響時，
朱漆木門 “吱呀” 裂開條縫，司律月白色衣擺卷著半縷寒風旋進來，
腰間羊脂玉墜與門環相碰，清泠一聲，驚落窗臺上的細雪。"怎么還守著燈？
" 他解下狐裘時帶起沉水香，毛領拂過她發梢，指尖掠過她凍紅的耳垂時，
帶著硯臺邊暖爐烘了整夜的暖意。桑檸玥望著他眼下淡青如鴉羽，
喉間突然漫上細雪般的涼 —— 這樣的場景在記憶里重復了八百二十次，
從他在青石板巷口彎腰抱起她的那個冬夜開始，每個星子落盡的時辰，
他推門而入的第一句話，總讓她想起初遇時他披風上未干的血漬，
和掌心傳來的、比暖爐更燙的溫度。視網膜上的光屏泛著幽藍，進度條像凍在冰里的紅梅，
紅艷得刺眼。"攻略目標好感度 99%，持續 72 小時。
" 機械音在腦海里生銹般響動，她盯著司律接過湯碗時腕骨繃出的淡青血管，
突然覺得這個數字像根冰針刺進心口 —— 當他為她描眉時筆尖劃過眉尾的顫動，
當他在她夢魘時握住她指尖的力度，那些被數據量化的溫柔，
早已在八百多個日夜熬成了掌心的繭。"今日大理寺的火漆印格外難拆。
" 司律低頭吹湯時，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
蒸騰的熱氣模糊了桑檸玥眼底翻涌的水光。八年前破廟的殘雪還凝在記憶里，
她在冰涼的供桌上醒來，腦海中只有 "司律"" 攻略 " 兩個灼人的詞，
于是她把自己折成他喜歡的模樣：晨起時必定溫著的蓮子粥，夜讀時恰好換的新燭芯，
連被繼母掌摑時蜷起的角度，都是算好的讓他心疼的弧度。直到三個月前春分，
他在梨花樹下替她簪花，花瓣落在他眉間，她鬼使神差地踮腳替他拂去，
卻被他扣住腰帶進懷里，那時她才驚覺，心跳聲早已蓋過了系統的提示音。
瓷勺碰著碗沿的脆響驚醒回憶，司律袖中滑出的信箋邊角泛著焦痕，
"往生鏡" 三個字用朱砂圈著，在月光下像道未愈的傷。
桑檸玥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紅繩，那是去年生辰他熬了整夜編的，
平安結尾墜著的木雕小狐貍，
眼睛處還留著刻偏的刀痕 —— 原來他并非總是冷玉般的人物，
也會在深夜里對著木胚笨拙地笑。"明日陪我去挑硯臺吧。" 司律忽然握住她的手，
指腹碾過她掌心的繭，那是日日替他研墨時磨出的薄痂，"琉璃巷新開的鋪子，
據說有洮河老坑的石料。" 他說話時拇指輕輕揉著她掌心的紋路，
像在摩挲幅被體溫焐熱的畫。桑檸玥抬頭望進他琥珀色瞳孔，映著自己素白襦裙上的雪漬，
忽然想起初遇時他蹲在破廟青石板上，披風上的血珠滴在她凍紫的手背上，
卻用比雪水更清透的聲音說："跟我回家吧，這里太冷。"更漏聲突然重了。
太陽穴傳來被針尖扎刺的痛，光屏紅光閃爍，進度條像春雪般融化，
0.5% 的數字往下滑時，桑檸玥指尖猛地收緊。司律察覺到她的顫抖，
立刻放下湯碗捧住她的臉，指腹擦過她緊繃的眉骨："又頭痛了？是不是今日在廊下吹了風？
" 他的聲音里浸著風雪夜守了她三天三夜時的沙啞，那時她發著高熱喊著 "不要離開"，
其實是系統初次警告的余震。"大人可曾后悔......" 話到舌尖突然變了味，
桑檸玥望著他發間落的細雪，喉間像卡著片融化的冰晶，
"后悔撿回個連糖和鹽都分不清的笨丫頭？" 她笑著低頭，卻被他用指腹抬起下巴，
指腹的薄繭擦過她下唇時，帶著墨香的暖。"后悔？" 司律忽然笑了，雪光從窗欞漏進來，
映得他眼角細紋都泛著柔光，"你可知，你第一次熬的參湯咸得像淚，我卻喝了個底朝天？
" 他低頭吻她掌心的繭，像吻著塊被歲月磨亮的玉，"后來才知道，你躲在廚房哭了半夜，
怕被我嫌棄。" 桑檸玥怔住，
那段被她刻意模糊的記憶突然清晰 —— 原來他早知道她的笨拙，知道她藏在袖口的糖塊，
知道她每個 "巧合" 背后的計算，卻仍把她的每個破綻都當作珍寶收進眼底。
雪粒子突然砸在窗紙上，銅漏滴答聲混著遠處更夫的梆子響。
桑檸玥望著司律垂落的睫毛投下的影，忽然想起系統冰冷的提示：任務失敗時，
會像融雪般從這個世界消失，連司律眼中的倒影都會被擦去。
可此刻他環著她腰的手臂那樣暖，掌心的紋路與她的緊緊相扣，那些被她當作任務的晨昏，
早已在他替她描紅妝的筆鋒里，在他夜讀時輕拍她脊背的節奏里，長成了血肉相連的痛。
"若我有天......" 她的話被他用吻堵住，帶著姜湯的辛辣與他獨有的薄荷涼，
像他這個人，永遠在清冷表象下藏著灼人的熱。司律的手指插進她發間，
把她按得更貼近自己，喉間溢出的聲音輕得像雪："婚書在檀木匣第三層，朱砂筆寫的字，
連休書的格子都被我撕了。" 他抵著她額頭，呼吸間有夜讀時常喝的苦蕎茶味道，"檸玥，
別再想那些荒唐的假設。"光屏上的進度條又回到 99%，可桑檸玥知道，
有些東西早在數字之外生了根。她望著窗外琉璃瓦上積起的雪，忽然想起初入鏡中世界時，
系統說這是個由執念凝成的虛妄世界，可此刻落在睫毛上的雪是涼的，
司律發間的沉水香是暖的，掌心相貼時的心跳是真的 —— 若這鏡中局終有破碎的一日，
她該守住那個冰冷的任務，還是該信了這八百個日夜堆成的真心？更漏敲過第五響時，
司律的呼吸終于變得綿長。桑檸玥輕輕抽出被他壓麻的手臂，指尖觸到他枕下的信箋，
火漆印上的雙鶴紋硌著指腹 —— 那是皇室秘傳的標記。
月光漫過 "往生鏡異動" 的字跡，她忽然想起系統從未說過，若動了真心，
究竟是任務失敗，還是心先碎了。雪越下越急，窗欞上的冰花漸漸融成水痕。
桑檸玥望著司律沉睡的側臉，突然發現他眉峰間有道淺得幾乎看不見的疤，
是去年替她擋刺客時留下的。她忽然伸手，用指尖輕輕描摹那道疤的弧度，
像在描繪幅永遠不會干的畫。2 琉璃巷雪琉璃巷的青石板浸著晨霜，
桑檸玥袖中暖爐的熱氣透過蜀錦手套，在睫毛上凝出細小的冰晶。司律的手虛虛護在她腰間，
避開街角挑擔貨郎的竹筐，月白色衣擺掠過斑駁的朱漆影壁，驚飛了墻垣上棲息的寒鴉。
"這方洮河硯的水波紋倒像是凍住的月光。" 他指尖撫過硯臺側邊的石紋，
硯堂里盛著店家新磨的墨汁，倒映著他眉間未化的雪粒。桑檸玥望著他專注的側臉，
忽然想起昨夜在他枕下摸到的信箋，
火漆印上的雙鶴紋正是皇室秘府的標記 —— 大楚皇室向來忌諱談及往生鏡，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他早已卷入更深的局？"姑娘可要看看這支羊毫？
" 掌柜的遞來一支湘妃竹筆，筆桿上烙著細小的并蒂蓮紋，"配您眉間的朱砂痣最是相宜。
" 桑檸玥指尖剛觸到筆桿，視網膜突然閃過刺目的紅光，
系統的機械音帶著電流雜音炸響："警告！攻略目標接觸皇室密文，好感度波動 ±1%！
"她猛地抬頭，正撞見司律轉身時意味深長的目光。他手中的硯臺不知何時換了另一塊，
側邊用銀絲嵌著半闕殘詩："鏡里朱顏改，人間白骨寒。
" 這是大楚開國皇帝悼念亡后的詞句，民間傳說與往生鏡有關。桑檸玥的指甲掐進掌心，
系統從未提示過司律與皇室秘辛的關聯，而此刻他指尖摩挲著殘詩的紋路，
像在觸碰一段被歲月冰封的往事。"就這塊吧。" 司律忽然將硯臺推給掌柜，
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冷，"再配十張澄心堂紙。
" 他轉身時袖擺帶起的風拂過桑檸玥發燙的耳垂，
她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硝煙味 —— 那是大理寺刑房里特有的、混著血與墨的氣息。
琉璃巷盡頭的糖葫蘆攤子飄來甜香，司律忽然停步，替她摘下被風吹亂的帷帽。
"還記得第一次帶你吃這個嗎？" 他指尖掠過她唇畔，替她擦掉不存在的糖渣，
"你說太甜，卻偷偷舔了三根竹簽。" 桑檸玥望著他眼中跳動的笑意，
突然分不清這是他的真心，還是另一場精心設計的戲 —— 就像她八年來演的每一場溫柔，
究竟是任務，還是早已入了戲？街角突然傳來騷動。八抬青呢小轎被積雪打滑的馬車撞偏，
轎簾掀開半角，露出個梳著垂鬟髻的少女，鬢邊簪著朵開得正盛的紅梅。"對不起！
" 趕車的小廝慌忙跪地，少女卻笑著擺手，袖口繡著的柳樹枝條拂過轎沿積雪："不妨事，
雪天路滑原該當心。"桑檸玥的視網膜再次閃爍，系統界面突然跳出陌生詞條："柳如煙，
柳侍郎之女，攻略干擾項 01 號。" 她望著少女鬢間紅梅，
突然想起系統碎片記憶里的 "納妾" 場景 —— 就是這個帶著春天氣息的姑娘，
會在月余后被司律領進府門，成為摧毀她所有努力的最后一根稻草。"桑姑娘？
" 少女忽然提著裙擺跑來，裙角繡著的柳芽沾著雪粒，"方才見您在硯臺鋪挑筆，
這支筆可是您掉的？" 她遞來的正是那支烙著并蒂蓮的湘妃竹筆，
指尖凍得通紅卻笑得清亮，像臘月里初綻的梅。司律的身體突然繃緊。
桑檸玥注意到他按在劍柄上的指節泛白，而柳如煙渾然不覺，
只顧著用帕子擦拭筆桿："我父親常說，字如其人，
拿這樣的筆定能寫出好字......""多謝柳姑娘。" 桑檸玥接過筆，
指尖觸到她掌心的暖，突然想起自己在鏡中世界的身份 —— 不過是司律撿來的孤女，
哪配用這樣精致的筆。系統的進度條在視網膜上瘋狂跳動，
-1% 的紅色數字像滴在雪地上的血，漸漸暈開。柳如煙的小廝終于趕來，
她提著裙擺福了福身，鬢邊紅梅顫巍巍抖落雪粒："改日再向桑姑娘討教女紅。
" 轉身時袖中滑出半張信箋，桑檸玥眼尖地瞥見 "往生鏡圖志" 幾個小楷，
與昨夜司律枕下的信箋字跡相仿。雪突然大了。司律攬著她躲進巷口的騎樓，
青瓦上的積雪簌簌落下，打在他肩頭發出細碎的響。桑檸玥望著他緊抿的唇線，
終于忍不住開口："大人與柳姑娘......""她父親是往生鏡現世的關鍵。
" 司律突然低聲道，聲音里浸著風雪的冷，"三個月前，柳侍郎在奏折里提到鏡中幻象，
被御史參劾妖言惑眾。" 他指尖劃過她腕間紅繩，像在確認她的溫度，"檸玥，
有些事我本想瞞你......"系統的警告聲再次炸響，進度條像被狂風卷動的燭火，
在 98% 與 99% 之間劇烈震蕩。桑檸玥忽然抓住他的手，
按在自己左胸："這里不是數據，不是任務，是真的會痛的。" 她望著他眼中翻涌的驚惶，
突然發現這個向來冷靜的大理寺卿，此刻竟像個怕失去珍寶的孩子。
騎樓外的糖葫蘆攤子傳來梆子響，賣糖人的老翁正在捏只狐貍，
紅澄澄的糖衣在雪光里格外刺眼。桑檸玥忽然想起初遇時司律披風上的血，
想起他熬夜編的平安結，想起昨夜他吻她掌心的繭 —— 這些被她小心收藏的碎片，
原來早在她計算之外，織成了張逃不脫的網。"跟我回家。" 司律突然抱起她，
避開街角打滑的馬車，靴底在青石板上踩出急促的響。他的披風裹住兩人，
桑檸玥嗅到他領口殘留的沉水香，混著雪水的清冽，忽然覺得這個懷抱比任何數據都更真實。
路過柳府馬車時，她聽見車內傳來低低的對話："大人真要將那幅往生鏡圖志交給司律？
" 是柳如煙的貼身丫鬟，"可老爺說......""父親總說司大人是冷面閻羅，
" 柳如煙的聲音帶著少女的倔強，"可我瞧他瞧桑姑娘的眼神，分明比暖爐還要熱三分。
" 車簾被風雪掀起角，桑檸玥看見她正在把玩支銀簪，
簪頭雕著半面殘破的銅鏡 —— 正是系統界面里往生鏡的模樣。雪粒子打在騎樓的梁柱上，
發出細碎的響。司律的腳步突然頓住，低頭望著她時，眼中閃過她從未見過的痛楚："檸玥，
若有一日我不得不做些讓你誤會的事......""我信你。
" 桑檸玥突然吻住他冰涼的唇，像吻著片即將融化的雪。
系統的進度條猛地跳到 100%，卻又在瞬間跌回 98%，可她顧不上這些，
只聽見自己心跳如鼓，蓋過了系統瘋狂的警報聲。琉璃巷的雪越下越急，
糖人的狐貍尾巴被風雪扯斷，紅糖漿滴在青石板上，像朵開錯了季節的花。
桑檸玥伏在司律肩頭，望著他發間落的紅梅瓣 —— 那是方才柳如煙經過時，被風卷來的。
她忽然想起系統說過的話：鏡中世界的一切皆是虛妄，可為何此刻落在睫毛上的雪，
比任何真實都更刺痛眼睛？回到司府時，門房正捧著封火漆信箋等候。司律接過信的瞬間，
桑檸玥看見他指尖微顫，火漆印上的雙鶴紋在暮色中泛著冷光。她忽然明白，
這場始于雪夜的相遇，從來不是偶然，而是往生鏡早已寫好的劇本，而她與司律，
不過是鏡中兩粒被命運撥弄的棋子。暮色漫進庭院時，司律在書桌前展開信箋，
桑檸玥隔著屏風看見他握筆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硯臺里的墨汁被滴入的雪水洇開，
像團化不開的烏云。她低頭望著掌心的繭，突然發現那道替他研墨時磨出的痕，
不知何時竟長成了他名字的形狀。雪停了，月亮卻被烏云遮住。桑檸玥摸著腕間的紅繩，
突然聽見系統機械音在寂靜中響起："檢測到攻略目標接觸核心機密，
啟動二級警告 —— 若七日內好感度跌破 90%，立即執行記憶抽離程序。
"她望著屏風上司律的剪影，突然想起他說婚書撕了休書格子的模樣。
原來最殘忍的不是任務失敗，而是明知這鏡中局終將破碎，卻仍要在每個雪夜，
將真心當作籌碼，押在永遠贏不了的賭局里。3 子夜墨痕更鼓敲過子時，
桑檸玥被硯臺碎裂的聲響驚醒。床榻另一側的位置早已涼透，雕花屏風后漏出搖曳的燭影，
司律的袖口正沾著片可疑的殷紅，像滴在雪地上的梅瓣。"大人？" 她披著鶴氅走近，
看見書案上攤開的素帛，墨跡未干的字跡在燭火下泛著青灰："鏡中魂者，七魄不全，
身死則形銷。" 那是昨夜柳如煙袖中滑落的《往生鏡圖志》片段，
此刻被司律用朱砂圈出 "形銷" 二字，筆尖在紙上戳出深深的凹痕。司律驚覺她的存在，
迅速將素帛塞進暗格，
指腹卻在她眼前掠過道新結的血痂 —— 那是只有觸碰往生鏡才會留下的灼痕。
桑檸玥望著他發間未及整理的銀線，突然想起三個月前他深夜不歸，
回來時披風上繡著的雙鶴紋染著焦黑，原來那時起，他就早已介入這場鏡中局。"去睡吧，
明日還要陪我抄經。" 他的聲音帶著慣常的清冷，卻在轉身時碰倒了硯臺，
松煙墨汁濺在她月白中衣上，像團化不開的烏云。桑檸玥盯著他僵硬的肩線，
突然伸手扯住他的袖角："那道疤... 是八年前就有的嗎？"司律的身體猛地繃緊。
她指的是他后頸處若隱若現的鏡形胎記，昨夜替他更衣時，她終于看清那淡紅的紋路，
竟與系統界面里的往生鏡分毫不差。燭火在他眼中跳動，
映得琥珀色瞳孔如翻涌的熔金："檸玥，有些事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
" 她打斷他，指尖撫過他冰涼的手腕，"可系統已經啟動二級警告，
七日后若好感度跌破 90%，我就會像融雪般消失，連存在過的痕跡都會被抹去。
" 視網膜上的進度條此刻正以每分鐘 0.1% 的速度下滑，
紅色數字在暗室里格外刺眼。司律突然轉身抱住她，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
桑檸玥嗅到他領口濃重的沉水香，混著鐵銹味，
那是她從未聞過的氣息 —— 像被封在鏡底千年的陳雪，帶著刺骨的涼。"八年前在破廟，
我看見你從鏡光中墜落。" 他的聲音埋在她發間，震得她耳膜生疼，
"那時你的眼睛是透明的，像塊碎了邊角的琉璃。"桑檸玥怔住。
系統從未告訴過她穿越時的場景，
可司律的描述卻精準得可怕 —— 破廟梁上的蛛網上凝結的霜，她落地時掌心硌著的殘磚，
還有腦海中炸開的機械音，原來都被他盡收眼底。"所以你收留我，
是因為知道我來自往生鏡？" 她的聲音發顫，指尖無意識地摳進他后背的衣料，
"你早就知道這是場賭局，對嗎？"司律沒有回答，只是捧起她的手，在掌心落下滾燙的吻。
桑檸玥看見他睫羽上凝著的水珠，分不清是淚還是燭火濺起的蠟油。書案上的更漏滴答作響，
進度條已經滑到 95%，而她心中某個角落，卻在聽見他知曉真相的瞬間，悄然松動。
"柳侍郎手中有半面往生鏡。" 司律忽然開口，從暗格中取出幅殘破的絹畫，
上面繪著云霧繚繞的鏡山，"二十年前，先皇后曾用鏡魂之術續命，卻導致鏡中世界崩塌，
你的分魂就是那時被卷入的碎片。" 他指尖劃過畫中鏡裂的紋路，"現在皇室要重啟鏡術，
而你... 是關鍵。"桑檸玥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系統界面突然跳出大量亂碼，
"鏡魂碎片"" 分魂剝離 " 等詞條在視網膜上閃爍。
她終于明白為何司律總在深夜研讀古籍，
為何他枕下藏著蓋著皇室火漆的信箋 —— 原來從相遇開始，
他就在試圖改寫她被抽離的結局。"他們要我怎么做？" 她望著司律眼中的血絲，
突然發現這個被她視為攻略目標的男人，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她與這個世界最后的羈絆。
司律還未回答，窗外突然傳來夜梟的嘶鳴，三短一長的節奏，正是大理寺暗樁的聯絡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