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刀丈夫是京圈最出色的心胸外科圣手。而我只是個匿藏在菜市場的賣魚妹。
全院沒一個看好我們的婚姻,但老公從未表露過一絲不滿。直到丈夫的白月光回國,
他開始破天荒鬧著要離婚。他嘲諷:「我一個海歸碩博連讀八年規培尖子生,
娶了你這種賣魚的全當眼瞎?!怪灰蚝⒆幼鲂呐K移植術這天罵了爸爸的白月光。
白月光一氣之下把孩子的氣管拔了。主刀丈夫更是強行從手術室把白月光帶走。
他囂張下令:誰都不能救,否則等著醫術圈封殺。丈夫強迫我認下罪名,聲稱,
「我靠關系的,你斗得過我?」我勾唇一笑,「不好意思,我也是靠關系的?!?/p>
1當我接到醫院孩子病危通知趕到病房門口的時候,看見老公正摟著一個女人的肩膀。
「默默別害怕,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拐Z氣親昵又曖昧,是婚姻七年來,
我從未聽過的溫柔。女人見到我后,慌張地尖叫了一聲。老公看見我,把我拉到一邊,
他皺著眉略顯嫌棄地看向我。「不是跟你說了,來醫院找我就先把你這身殺魚套裝給換了嗎?
」「你嚇到我同事了。」我握緊手里用來刮魚鱗的小刀,眼神戾氣十足地看向那女人,
思緒停留在接到醫院那通孩子在心臟移植術時搶救無效成為植物人的電話。
「不是說手術風險低嗎?他怎么會搶救無效成了植物人?」兒子今年三歲,
剛出生就患有心臟病,這些年來為了給孩子治病,我沒日沒夜的堅守賣魚的崗位。直到今年,
醫院引入先進技術,兒子的病有得治,手術風險也極低,
做完手術他就能像正常小孩一樣生活。但沒想到的是,進手術室前他還能當個小調皮搗蛋鬼,
出手術室后他便再也動不了了。老公在病房走廊門口推搡我讓我趕緊離開,
說晚些時候再跟我解釋整場手術的問題。那個女人睥睨了我一眼,見我身上還散發著魚腥味,
她扇了扇空氣不存在的味道,滿臉嫌棄,「任主任,這人是誰???土里土氣,還一身匪氣?!?/p>
任輝將我推到一邊,跟那女人解釋,「住家保姆,來看孩子的?!乖谡麄€心胸外科,
無人不知我是任輝家里的「住家保姆」。在任輝成為科主任前,
他每次因為手術加班我都會給他送飯,任輝總對同事們解釋這是家里的保姆。
我明白科室里多少需要一些關系和包裝的外在身份才能立足,
對于我賣魚的身份大家都有所芥蒂,所以一直以來沒有拆穿他。任輝見領導快要來,
他讓我先去休息室等他。休息室里一些護士在吃下午茶,我無措地等著任輝回來,
讓他給我解釋孩子的事情。護士們在討論剛回國就接管心胸外科首臺手術的黎雪。
得知剛才在任輝身邊那女人就是梨雪,我才知道任輝的白月光早就回來好一陣子。領導走后,
黎雪才進來休息室喝了杯水。四目相對,我注意到黎雪鎖骨處有一道泛著微紅的痕,
她只朝我客氣微笑,隨后走進主任辦公室。我跟了上去,
想知道他們到底在做些什么鬼鬼祟祟的事情,卻聽見緊閉的辦公室門口傳來一道急切地女聲。
「任主任,這場醫療事故到底怎樣才能定性為醫療意外???」2醫療意外?
該不會和我兒子的事情有關吧?我奪門而入,質問任輝兒子的手術到底怎么回事。
任輝見我不合適時宜的出現感到有些意外,慌張將手里的報告收好。
我看向那堆早就疊放整齊的資料,「那是什么?」「哦,這是一些病人的病歷?!?/p>
任輝簡單一帶而過,又忽然問我怎么會出現在這。現在我的心情很沉痛,
畢竟病房里還躺著植物人兒子,他才三歲。我盡力壓抑著心中的情緒,
表現得如往常在市場殺魚般的果斷和冷靜。只有這樣,
我才能了解清楚兒子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我質問孩子的父親,
「不是你說這場手術沒有多大的風險嗎?你還說過最差的情況只是需要多住院幾天?!?/p>
任輝低頭默不作聲,似乎也跟我一樣,不想看到這樣的結局。
最后是黎雪打破這安靜的氣氛的,她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嫂子您放心,
孩子的事情我們一定會處理好的,只是手術有意外不是任主任和我能預料到的?!?/p>
「你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看向這兩位心胸外科專家,「手術出什么意外了?」
任輝給我拿了孩子的病歷,
解釋這場手術因為在心臟移植的時候出現了排斥加上孩子氣道偏小受阻還有孩子貪吃的原因,
最終導致腦部缺氧成了植物人??墒呛⒆右恢倍己芄?,
我也再三叮囑過他手術前不能再吃東西了,怎么會……「老婆,你是不相信冬冬吃了東西嗎?
」任輝看向我,推了推眼鏡框,從桌上拿起手機將冬冬手術前偷偷吃零食的視頻放給我看。
「嫂子,你一個賣魚的也知道,手術前不能吃東西吧?」「你也別太難過,
畢竟冬冬的病其實能治好的概率也小,作為母親你已經盡力了?!?/p>
「作為醫生我們已經盡力了,冬冬的事情你節哀吧。」黎雪的兩句話,
瞬間讓一直佯裝鎮靜的我堅韌的外殼打破,
我不得不接受兒子變成植物人甚至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結局。這一刻我瞬間淚崩,
止不住的難過涌上心頭,那可是我最寶貝的兒子,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至親血肉。
我根本無法接受冬冬要離開我的事實。此時心胸外科的李醫生來找任輝簽字,「誒,
這不是苑嫂嘛?」李醫生看見我在那哭,便問了一句:「苑嫂,你這是怎么了?」
「苑嫂雖然是我們家住家保姆,但聽說我兒子的事情心里難免也會難過?!?/p>
3李醫生點了點頭,聲音頃刻沉下,「理解理解,苑嫂節哀?!棺趾炌旰螅?/p>
李醫生還和黎雪聊了兩句?!咐栳t生,你這剛回國有什么不懂的盡管找輝哥,
輝哥可是我們科最受歡迎的呢!」黎雪打趣兒笑道:「我跟你們輝哥啊,早就認識了,
不過也要謝謝你李哥?!埂钢x我什么?」很快,黎雪和李醫生還有任輝三個人就聊了起來,
大到出國留學,小到輪科、論文的探討,都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此刻的我心里有多崩潰。
「任輝,你還是人嗎?你要讓兒子死在病床上你才會難過嗎?」我承認我很生氣,
畢竟兒子現在躺在病床上插著這么多輸液管氣管,上了心電監護一動不動的,
作為兒子的老公竟然還能在這談天論地地說笑。任輝見我在辦公室面前直呼他的名字,
他瞬間臉色紅了起來,耐不住的眼色變得有些凌厲,「沒大沒小,你只是個住家保姆,
有什么資格評論我?」我真是被他這句話逗笑了。到底是多無情的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結婚七年,相愛七年。我為他生了個這么可愛又懂事的孩子,為了這個家辛苦賺錢任勞任怨。
本以為「住家保姆」只是他在科室給我的身份,誰曾想他心里始終認定我是一個家的保姆。
黎雪很自然地搭上任輝的肩,微皺著彎眉,語氣體貼又溫柔,「任主任消消氣昂,
氣壞了對身體不好,苑嫂這種鄉下來的,沒文化不懂場合禮數,諒解一下。」
我沒文化不懂場合禮數?笑話!和任輝在一起之前,我也是鎮里屈指可數的高材生。
「是啊是啊,主任你別太跟苑嫂較勁,她一個女人也是擔心冬冬才一時間沒了分寸。」
李醫生也幫腔附和著說話。在任輝的一套說辭下,科室里的這兩位醫生對我產生了固有偏見,
同時也開始陰陽怪氣地暗示我不要多管閑事?!冈飞氖虑檫€是等任太太來了再說,
現在任太太都在忙事業,你一個保姆操什么心?」「是啊苑嫂,
雖然任太太作為冬冬媽媽不盡責,但是再怎么樣也輪不到你在這瞎操心?!?/p>
李醫生和黎雪你一句我一句的,聽得我都覺得矛盾。這是什么狗屁邏輯?我擦了眼角的淚,
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心情盡量平復,我盯著任輝看了一眼,
「任輝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跟你沒完!」4說完,我便摔門離開科室,
離開時的動靜很大,大到周圍很多醫護人員甚至是患者都跑來湊熱鬧。
回到家里我就開始收拾行李,這么多年的忍耐,也在冬冬變成植物人的這一刻徹底爆發。
我將所有屬于我的東西全都收拾好準備先找個新住處冷靜一下時,就收到了任輝發來的短信。
任輝:「我們離婚吧?!拐婵尚?,受了這么多年委屈我都還沒說些什么,
任輝居然還敢跟我提離婚。我回了個問號過去,并問他到底幾個意思。過了好一會兒,
我才收到他發來的消息:「黎雪懷了我的孩子,我要對她負責?!够橐銎吣?,
不管發生什么事情,任輝從不會跟我提離婚,就算吵得再歡的一次,
他很快也會找臺階向我道歉認錯。今天他卻為了一個女人,跟我鬧離婚?
我問他:「冬冬就不是你的孩子,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負責了是嗎?」對方回復的消息極快,
快到沒有片刻猶豫。任輝:「冬冬本來就有病,這些年我已經盡力了?!?/p>
任輝:「我不能讓黎雪的孩子出生就沒有爸爸。」看著那一行字帶來的視覺沖擊,
我問他如果我不同意他能拿我怎么樣。手機那頭的消息終究沒能給到回復,
我拿上行李就去了好朋友家暫住幾天。
凌晨躺在床上的我怎么都想不通冬冬怎么會因為一場手術變成植物人的,
由于過于擔心冬冬的病情,我拿上外套就出門打車去醫院。凌晨科室里沒有人,
值班醫生也不知道去哪了,我跟護士打了聲招呼后就去病房找孩子。
心電監護的聲音平穩地響著,冬冬閉著雙眼,
看見他臉上的呼吸面罩勻稱地小氣霧我才稍稍心安。坐在病床旁不自覺地發呆,
想起剛和任輝認識的時候,那副翩翩君子的模樣原來一直都是在騙我的。
我從小就在鎮上的孤兒院長大,直到考上大學我才和任輝認識。
那時候得知任輝跟我一樣來自同一個小鎮,我們便開始有了交集,
那時候他是醫學院年級前三的好學生,我是工科有保送碩博連讀的尖子生,
同時也有企業招聘的好消息。得知我被選中保送的時候我很開心,
便把這個好消息也告訴了任輝。本以為任輝也會因為我有好的前程而感到高興,
可實際上并非如此。5他讓我選擇不讀,說是工科的前景并不太好,
讓我抓住企業招聘的機會,出來賺錢才是硬道理。那時候的就業機會本就少,
尤其是好的企業,我便聽了任輝的選擇那份看著不錯的工作。大學畢業后的兩年,
他總是無微不至地照顧我,日常除了上課就是回家給我做各種好吃的。不管工作多晚,
他都會騎著小電動來公司接我下班,雨天的門口從未少過他的身影。
之后我們便如期的結了婚領了證,他也開始順利進入醫院工作,
卻出乎我意外的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坐上了科主任的位置。之后的醫生生涯,他很忙碌,
經常手術通宵,我也會很體貼的給他送湯送飯,日子久了科室里的人會問到我們之間的關系。
他會跟外人說我是他家的住家保姆,在家里他會跟我道歉,說科室里大多走關系,
而我們這些小鎮出來的人,在外面自己給自己身份。我理解他,
也因我們的孩子冬冬患有心臟病需要更好的醫學條件治療,我默認了住家保姆的身份。
為的是讓他能因為所謂的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而結識更多醫學大佬,
之后給冬冬治病鋪條路??粗粍硬粍拥靥稍诓〈采?,我還是想不通孩子病情的情況,
打算去值班室找個醫生問問相關的醫學問題。從病房出來護士站沒有護士在值班,
我往走廊盡頭的醫生辦公室方向走去,聽見值班室里有歡愉的動靜。「阿輝,
我覺得那個苑嫂真喜歡多管閑事,今晚值個班都好幾次問那個小孩這那的情況?!?/p>
透過房門的玻璃窗,我竟看到兩個不該出現的人茍且。任輝真不要臉,冬冬還住著院,
他居然有心情跟別的女人勾搭。正當我要開門進去戳穿兩人時,走廊有人喊了我一聲。
「你是冬冬家屬吧?」我轉身看向那位醫生,他示意我去一趟病房。
值班醫生把冬冬的病歷夾遞給我,
和我詳細說了冬冬成植物人最重要的原因是長時間缺氧導致的。
「可做個心臟手術怎么又涉及到缺氧了呢?」我還是覺得這一連串的邏輯一點都不順,
可值班醫生能跟我講的也只有這么多。「手術過程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不過冬冬后面的情況梨醫生已經交給我跟進了。」黎醫生?這場手術主刀不是李醫生嗎?
怎么會變成黎雪了呢?6「我問一下,冬冬的主治醫生不是李醫生嗎?怎么是黎雪給你交接?
」「這個你不知道嗎?之前醫院要求她盡快開首臺手術,
任主任就將冬冬的手術安排給她做了。」黎雪的簡歷我收拾行李的時候在任輝的書房見到過,
一個沒有任何心胸外科經驗且剛畢業的規培醫生,任輝怎么會安排冬冬的手術給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