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本是尚書府的嫡女,懷揣著對愛情的憧憬和對宮廷生活的向往,
踏入了這深似海的皇宮。初入宮時,我天真無邪,
以為憑借著自己的真心就能得到皇帝的寵愛,就能在這后宮中站穩(wěn)腳跟。卻不知,
這里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皇后表面端莊賢淑,實(shí)則狡詐狠辣,
處處算計(jì);莞嬪看似溫婉柔弱,實(shí)則聰慧過人,步步為營。而皇帝,
他的恩寵不過是權(quán)衡各方勢力的工具。我在這殘酷的宮斗中,漸漸迷失了自己,
從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變成了一個滿心算計(jì)的深宮婦人。我與其他妃嬪勾心斗角,
為了那虛無縹緲的恩寵不擇手段。可最終,我還是敗了,敗得一塌糊涂。我被皇后陷害,
失去了皇帝的信任,在那冰冷的冷宮之中,受盡屈辱。我不甘受辱,選擇了觸柱而亡,
結(jié)束了我悲慘的一生。再次睜開眼,我發(fā)現(xiàn)自己重生了,魂穿成了失寵的貴人。
我身處一間破舊的宮殿,屋內(nèi)的家具陳舊不堪,擺設(shè)簡陋,就連丫鬟和嬤嬤也只有寥寥數(shù)人,
眼神中滿是冷漠和嫌棄。我知道,如今的我在這后宮中地位低下,任誰都能踩一腳。
1.宮墻內(nèi)的桃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我倚著冷宮斑駁的宮墻,粗糙的磚石硌得后背生疼。
指尖撫過磚石上深淺不一的裂痕,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涌而來。
那時我是尚書府最受寵愛的嫡女,及笄那日,陽光透過窗欞灑在銅鏡上,
母親將鎏金點(diǎn)翠的步搖簪進(jìn)我發(fā)間,珍珠流蘇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我們阿寧日后定能得個好姻緣。"她眼底滿是溫柔與期許,銅鏡里的少女眉眼含春,
臉頰泛著紅暈,誰能想到,不過月余,選秀圣旨便如一道催命符,
將我卷入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后宮深淵。初入宮時,我捧著皇帝賞賜的玉釵徹夜難眠,
月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床榻上,玉釵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天真地以為只要真心相待,
就能換來一世恩寵。直到皇后親手為我戴上沾著鶴頂紅的護(hù)甲,那冰冷的金屬貼著肌膚,
帶著絲絲寒意;直到莞嬪在御花園假摔誣陷我推搡,她蒼白的臉色和眼中的算計(jì),
我才看清這后宮的真面目。恩寵不過是帝王權(quán)衡各方勢力的籌碼,妃嬪們?yōu)榱藸帉櫍?/p>
能將昔日姐妹推入萬丈深淵。那些表面的笑意盈盈,背后卻是暗藏的刀光劍影。"娘娘,
該用膳了。"小宮女青雀怯生生的聲音打斷回憶。她身形單薄,端著的木托盤在微微顫抖,
上面半碗冷粥凝著灰白的油皮,饅頭硬得能磕出火星子,邊緣還帶著些許霉斑。
我望著銅鏡里那張蒼白消瘦的臉,兩頰凹陷,嘴唇干裂起皮,
鬢邊素銀簪子在昏暗光線里泛著冷光——這具身體的原主,不過是個入宮三月便失寵的貴人,
連冷宮的粗使嬤嬤都敢克扣例菜。"放著吧。"我聲音沙啞,像是許久未曾開口。
青雀小心翼翼地將托盤放在破舊的木桌上,瓷碗與桌面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格外刺耳。她偷瞄著我的神色,欲言又止,最終還是福了福身,退到一旁。
突然,朱紅宮門被踹得哐當(dāng)作響,腐朽的木門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吱呀聲。"喲,
這不是失寵的貴人嗎?"麗嬪掐著蘭花指跨進(jìn)門檻,金線牡丹紋華服掃過滿地青苔,
濃郁的香粉味撲面而來,嗆得我忍不住皺眉。她腕間新?lián)Q的翡翠鐲子撞出清脆聲響,
在這冷清的冷宮顯得格格不入,身后跟著的嬤嬤捧著個描金食盒,故意將盒蓋摔得震天響,
仿佛要將這冷宮的寂靜徹底打破。我慢條斯理放下手中已經(jīng)磨得光滑的木梳,
目光掃過她身后嬤嬤們臉上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麗嬪妹妹這是怎么了?
莫不是嫉妒姐姐我這清凈日子?"前世她父親主管戶部,憑借著家族勢力,
她沒少在我承寵時往胭脂里摻鉛粉,在飯菜里下瀉藥,如今見我落魄,自然要來踩上幾腳。
"你!"麗嬪丹蔻染紅的指尖幾乎戳到我鼻尖,艷麗的妝容因憤怒而有些扭曲,
"別給臉不要臉!失寵了還敢囂張?"她身后嬤嬤們立刻尖著嗓子幫腔:"就是,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身份!如今在這冷宮,還真把自己當(dāng)主子了?"我起身時廣袖掃過青磚,
發(fā)出細(xì)微的沙沙聲,破舊的裙擺掃過地面的灰塵,揚(yáng)起一片小小的塵埃。"妹妹可知,
這后宮恩寵最是無常。"指尖輕輕劃過她鬢邊搖搖欲墜的珍珠步搖,
冰涼的珍珠觸感讓我想起前世她陷害我時那陰冷的眼神,"今日得寵,明日失寵,
與其在這爭風(fēng)吃醋..."話未說完,食盒突然傾倒,
發(fā)餿的飯菜帶著刺鼻的酸臭味潑在我月白裙裾上,褐色的湯汁濺到腳踝,
黏膩的感覺讓人作嘔。腐臭氣味撲面而來,我卻突然笑出聲,笑聲在冷宮里回蕩,
驚起房梁上的幾只麻雀。前世的我定會哭著去皇后宮里告狀,在眾人面前委屈地落淚,
渴望得到一絲憐憫和公正。可如今...抓起半塊硬饅頭塞進(jìn)嘴里,
粗糙的口感磨得牙齦生疼,我含糊道:"多謝妹妹'賞賜'。只是這飯菜都餿了,
該不會是想謀害..."故意撫上平坦的小腹,在眾人驚恐目光中踱步到門前,
腳步不緊不慢,"正巧,本宮這就去跟皇后娘娘說說妹妹的'關(guān)懷'。""你站住!
"麗嬪艷麗的妝容都扭曲了,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你明明...別血口噴人!
"她伸手想要阻攔,卻被我側(cè)身避開。我背對著她勾起唇角——還是和前世一樣沉不住氣,
這般拙劣的手段,也敢在我面前班門弄斧。待那一行人走遠(yuǎn),青雀才敢湊過來,她小臉煞白,
聲音發(fā)顫:"娘娘,萬一她真去告狀...""她不敢。"我解下臟污的外裳,
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留下幾道月牙形的紅痕,"她父親正和禮部尚書爭鹽引,
這個時候傳出謀害皇嗣的罪名,她家擔(dān)不起。"看著小宮女崇拜的眼神,心里泛起苦澀。
曾經(jīng)的我也這般天真,以為只要謹(jǐn)守本分,恪守宮規(guī),就能在這后宮平安度日,
卻不知這后宮從來就沒有規(guī)矩可言,只有弱肉強(qiáng)食。夜深人靜時,萬籟俱寂,
只有遠(yuǎn)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我就著油燈翻看原主留下的陪嫁賬本,
昏黃的燈光在墻上搖曳,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羊脂玉鐲在燭光下泛著溫潤光澤,觸手生涼,
忽然想起前世母親臨終模樣——她躺在病榻上,氣若游絲,
枯瘦的手緊緊攥著我的手:"阿寧,莫要困在這宮里..."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滴落在賬本上,暈開一個個深色的斑點(diǎn)。窗外傳來夜梟凄厲叫聲,
寒風(fēng)透過破舊的窗紙灌進(jìn)來,吹得油燈的火苗左右搖晃。我握緊賬本,
指甲在泛黃宣紙上留下月牙形痕跡。這一世,我要的不是恩寵,而是將命運(yùn)攥在自己手中,
不再任人擺布。青雀輕手輕腳地走進(jìn)來,手里捧著件舊棉衣:"娘娘,夜深了,添件衣裳吧。
"我抬頭看著她,這個忠心的小丫頭,在這冷宮里不離不棄。"青雀,
你說...這宮里的人,為什么都要爭得你死我活?"我輕聲問道,
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和迷茫。青雀愣了愣,低頭思索片刻:"奴婢不懂,
許是為了皇上的寵愛,為了家族的榮耀吧。可奴婢覺得,娘娘這樣挺好,不用卷入那些爭斗。
"她將棉衣披在我身上,溫暖的觸感驅(qū)散了些許寒意。我苦笑一聲:"可我們不惹事,
事卻會找上門來。"目光落在賬本上的幾行字跡,那是原主記錄的陪嫁首飾清單,
"從明日起,我們得想些法子,在這宮里活下去。"窗外,烏云漸漸遮住月亮,
夜色愈發(fā)深沉,仿佛預(yù)示著這后宮中即將掀起的波瀾。而我,已然做好準(zhǔn)備,
迎接這一世的挑戰(zhàn),改寫命運(yùn)的軌跡。2.晨光透過冷宮殘破的窗欞,
在青磚地上投下細(xì)碎的光影。我握著原主留下的銀針,指尖撫過繡繃上半成的并蒂蓮圖案,
絲線在晨曦中泛著柔和的光澤。青雀端著銅盆進(jìn)來,見我專注的模樣,壓低聲音道:"娘娘,
內(nèi)務(wù)府送來的絲線又少了兩絞,那些管事嬤嬤...""無妨。"我將繡針在鬢角輕輕一抿,
絲線順滑地穿過針孔,"去把我妝奩里那支銀簪子熔了,換些新的材料。
"銅鏡里映出青雀震驚的神情,那支銀簪是原主僅存的體面物件。
"可那是...""在這宮里,體面當(dāng)不了飯吃。"我刺破指尖,血珠滴在蓮花瓣上暈開,
宛如朱砂點(diǎn)蕊,"明日巳時,陪我去御花園。"第二日,我特意換上半舊的淺綠襦裙,
腕間只戴了串青雀用野果穿成的手鏈。御花園的芍藥開得正艷,紅的似火,白的勝雪,
卻獨(dú)獨(dú)西南角一片花田枯萎凋零。惠常在蹲在田埂邊,素色裙擺沾滿泥土,
正用帕子擦拭眼角。"妹妹這是為何煩惱?"我蹲下身,驚起幾只棲息在枯葉間的蝴蝶。
惠常在慌忙起身行禮,
鬢邊褪色的絹花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德貴人萬安...只是看著這些芍藥枯死,
想起家中母親喜愛養(yǎng)花,不免傷感。"她絞著帕子的手指關(guān)節(jié)發(fā)白,
袖口露出的肌膚上還有未愈的凍瘡。"明日可是令堂生辰?
"我從袖中取出繡著并蒂蓮的錦袋,薰衣草香氣若有若無,"正巧本宮新制了安神香囊,
妹妹若是不嫌棄...""使不得!"她后退半步,眼中卻難掩渴望,
"貴人這針腳細(xì)膩如發(fā)絲,光是這金線勾邊便要耗去半月功夫,
臣妾...""不過是些消遣。"我握住她冰涼的手,觸到掌心厚厚的繭子,
"聽聞妹妹擅調(diào)制熏香,不知可否教本宮分辨沉水香與棧香?"惠常在猛地抬頭,
淚珠在睫毛上打轉(zhuǎn):"自然可以!臣妾宮里還有從老家?guī)淼凝埬X香,明日便給貴人送去!
"三日后,惠常在帶著個古樸的漆盒來到冷宮。青雀掀開盒蓋時,滿室盈香,
數(shù)十個小瓷瓶裝著各色香粉,最中央是塊晶瑩剔透的龍腦香。"這是父親當(dāng)年出海帶回的,
"惠常在小心翼翼道,"原本想等選秀得寵后獻(xiàn)給皇后,如今...""那就物盡其用。
"我鋪開宣紙,寫下密密麻麻的配方,"用龍腦香混著蘇合香,再摻三分麝香,
制成香餅贈予賢嬪,她近日受了風(fēng)寒。"轉(zhuǎn)頭吩咐青雀:"把我新繡的百子千孫肚兜取來,
給淑妃送去。"青雀眨著眼睛:"娘娘,這些可都是您熬夜趕工的...""在這宮里,
手藝要比眼淚有用。"我將調(diào)配好的香餅裝進(jìn)錦盒,"去告訴賢嬪,
這香餅焚時會有蓮花虛影,保準(zhǔn)生個白白胖胖的小皇子。"消息傳開不過半月,
我的冷宮竟門庭若市。淑妃用家傳的唐寅字畫換走雙面繡屏風(fēng)時,
指尖撫過針腳贊嘆:"這雙面異色繡,正面是春桃夭夭,背面卻是寒梅映雪,
德貴人當(dāng)真是巧奪天工!"賢嬪抱著我繡的肚兜,紅著眼眶說:"若能平安生下皇子,
定要請貴人做小皇子的干娘。"最熱鬧那日,竟有三位常在同時來訪。
冷宮狹小的廳堂擠滿人,青雀端茶的手都在發(fā)抖。"貴人,"其中一位咬著唇掏出個銀鎖,
"這是我進(jìn)宮時母親給的,可否換您繡個...繡個鴛鴦?wù)恚?我接過銀鎖,觸手溫潤,
鎖上刻著"長命百歲"四個字。"妹妹可知鴛鴦?wù)硪C并蒂蓮紋才好?"我展開繡樣,
"只是這金線...""我宮里還有些西域進(jìn)貢的孔雀羽!"另一位常在急忙道,
"可用來做枕套邊緣的流蘇!"正說話間,門外突然傳來嗤笑。麗嬪倚在門框上,
戴著護(hù)甲的手指把玩著鎏金護(hù)甲:"喲,我當(dāng)是什么金窩銀窩,原來是破落戶開的雜貨鋪。
"她身后跟著的嬤嬤們立刻捂嘴竊笑。我不慌不忙放下繡繃:"妹妹來得正好,
前日見您腕間的翡翠鐲子,倒是與我新設(shè)計(jì)的鐲子套極配。"見她眼神微動,繼續(xù)道,
"只需用庫房里那匹月白云錦來換,再搭上...""做夢!"麗嬪臉色漲紅,
"那是皇后娘娘賞的!""是嗎?"我拿起桌上的香餅輕輕嗅聞,
"可我聽說妹妹前日沖撞了皇后娘娘,這月例怕是..."話未說完,麗嬪已氣得轉(zhuǎn)身離去,
裙擺掃翻了案上的茶盞。青雀收拾碎片時仍心有余悸:"娘娘,
您就不怕她...""她現(xiàn)在自身難保。"我撿起半塊香餅放入香爐,青煙裊裊升起,
"方才麗嬪身后的嬤嬤,袖口沾著的可是皇后宮里特供的鵝梨帳中香。
"見青雀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笑著搖頭,"在這宮里,要想看人笑話,先得站穩(wěn)自己的腳跟。
"隨著生意愈發(fā)紅火,我開始琢磨新的門道。那日在御河邊浣衣,
見幾個小太監(jiān)用麥芽糖換宮女的絹花,突然有了主意。當(dāng)晚便讓青雀叫來惠常在:"妹妹,
你可知宮里最缺什么?"惠常在望著桌上堆積的字畫香料,
遲疑道:"是...是新鮮玩意兒?""是'情'。"我展開張泛黃的家書,
"淑妃用前朝字畫換屏風(fēng),是念著家族榮耀;賢嬪拿香料換肚兜,是盼著皇子平安。
"指尖劃過信中"母親安好,勿念"幾字,"我們要讓這宮里的人,都能拿心中所念,
換現(xiàn)世所求。"三日后,冷宮門前掛起塊木牌,上書"琳瑯閣"三個朱砂大字。
青雀站在門口,捧著個竹筐:"娘娘說了,不論珠寶首飾、書畫香料,哪怕是一句知心話,
都能換閣中好物!"消息傳開那日,連一向深居簡出的婉儀都來了。她身著素衣,
懷中抱著個褪色的布偶:"這是我兒時唯一的玩伴,不知能換...""換這個可好?
"我取出個精致的香囊,繡著并蒂蓮的錦緞上,還別著枚小巧的銀鈴鐺,"鈴鐺聲清脆,
夜里聽著能安眠。"婉儀摩挲著布偶,
淚水滴在香囊上:"母親臨終前說...說沒能給我好的生活。如今我用它換個念想,
倒也..."送走婉儀時,夕陽將宮墻染成血色。青雀望著漸漸遠(yuǎn)去的身影,
小聲道:"娘娘,那布偶又舊又破,您卻...""在這宮里,最珍貴的不是金銀珠寶。
"我望著天邊的晚霞,想起前世母親的音容笑貌,"是這些被深埋的念想。
"忽然聽見遠(yuǎn)處傳來更夫打更聲,梆子聲在寂靜宮墻間回蕩,"去把新到的蘇合香收好,
明日還要給慧妃送去。"這日深夜,我正在整理賬目,青雀匆匆跑來:"娘娘,
麗嬪娘娘來了!"話音未落,便見麗嬪帶著兩個嬤嬤闖進(jìn)來,
手中舉著匹流光溢彩的月白云錦。"德貴人好手段。"她將錦緞甩在桌上,
"聽說只要這匹布,就能換你親手繡的鴛鴦帕?"我慢條斯理地放下算盤:"妹妹可想好了?
這帕子繡的是同心結(jié),寓意...""少廢話!"她涂著丹蔻的手指重重敲在桌面,
"本娘娘明日要去參加詩會,沒有壓得住場子的物件...""那妹妹可要仔細(xì)了。
"我展開繡樣,銀針在燭火下泛著冷光,"這鴛鴦帕要用九種絲線,
其中金線得用...""啰嗦!"麗嬪不耐煩地?fù)]手,"趕緊繡!"轉(zhuǎn)身離去時,
裙擺掃過墻角的木架,將上面擺放的香餅盡數(shù)打翻。青雀氣得跺腳:"太過分了!娘娘,
咱們...""無妨。"我撿起半塊香餅,上面沾著些許灰塵,
"去把這香餅悄悄送到皇后宮里,就說..."壓低聲音在青雀耳邊說了幾句,
看著小宮女驚訝又興奮的表情,笑著搖頭,"在這宮里,敵人的愚蠢,就是我們的機(jī)會。
"窗外,烏云漸漸聚攏,一場暴雨似乎即將來臨。我望著桌上堆積的賬本和繡品,
心中盤算著下一步的計(jì)劃。這以物易物的生意,不過是我在這后宮立足的第一步,前路漫漫,
唯有步步為營,方能在這吃人的地方,闖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3.暴雨如注,
豆大的雨點(diǎn)砸在冷宮的青瓦上,發(fā)出密集的鼓點(diǎn)聲。我握著繡繃的手頓了頓,
銀針在燭光下泛著冷光,絲線正勾勒著并蒂蓮的最后一片花瓣。青雀抱著銅盆沖進(jìn)門,
裙角沾滿泥水:“娘娘!周嬤嬤帶著侍衛(wèi)把宮門圍住了!”話音未落,朱漆大門轟然洞開,
周嬤嬤裹著玄色油布斗篷立在雨幕中,身后鐵甲侍衛(wèi)的長刀映著閃電寒光。
“德貴人涉嫌勾結(jié)太監(jiān),皇后娘娘有請。”她尖細(xì)的嗓音穿透雨聲,
玉如意重重杵在滿地積水里。我將繡品仔細(xì)收進(jìn)檀木匣,指尖撫過冰涼的鎖扣:“青雀,
取本宮的鵝黃宮裝。”銅鏡里,蒼白的臉色在燭光下泛起病態(tài)的紅暈,
發(fā)間素銀簪子被雨水洇濕,泛著冷冽的光。坤寧宮的沉香混著血腥味撲面而來。
我跪在冰涼的金磚上,額頭貼著地面,余光瞥見麗嬪躲在鎏金屏風(fēng)后,
茜色裙擺露出的繡鞋上沾著新鮮泥漿。珠簾后傳來茶盞輕磕的脆響,
皇后慢條斯理轉(zhuǎn)動著翡翠扳指:“你可知罪?”“臣妾不知。”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暴雨聲中夾雜著侍衛(wèi)甲胄的摩擦聲。“啪!”賬本摔在我面前,宣紙被雨水洇濕,
“有人告發(fā)你與內(nèi)務(wù)府劉總管私相授受,這上面密密麻麻的賬目作何解釋?
”皇后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我卻在翻動的紙頁間,瞥見麗嬪攥著帕子的手在顫抖。
“請娘娘明鑒。”我叩首時,額頭撞上金磚發(fā)出悶響,“這是本宮刺繡生意的往來記錄,
每筆交易都有憑證。”青雀適時呈上用紅綢捆扎的賬本,我余光掃過麗嬪驟然變色的臉,
繼續(xù)道:“至于與劉總管...”故意停頓三息,雨聲突然變得震耳欲聾,
“前些日子麗嬪娘娘送來的飯菜里摻了巴豆粉,正是劉總管冒險查驗(yàn)出來的。”“你胡說!
”麗嬪從屏風(fēng)后沖出,珠翠發(fā)飾歪斜,“明明是你嫉妒我父親掌管戶部,
故意...”“夠了!”皇后拍案而起,茶盞翻倒,龍井在金磚上蜿蜒成深褐色溪流,
“麗嬪身為一宮主位,卻如此善妒,罰俸半年,禁足半月!”麗嬪癱倒在地,
護(hù)甲劃過金磚發(fā)出刺耳聲響:“皇后娘娘!我父親正在督辦鹽引,這時候...”“住口!
”皇后抓起茶盞碎片擲在她腳邊,“若不是看在你父親的份上,
本宮定要你...”話音戛然而止,她望著滿地狼藉,突然又恢復(fù)端莊儀態(tài),
“德貴人暫回冷宮思過,若無本宮傳喚,不許踏出宮門半步。”驚雷炸響的瞬間,
我起身時撞翻了一旁的宮燈。火焰舔舐著賬本邊緣,
我在混亂中瞥見麗嬪怨毒的眼神——她藏在袖中的手,分明握著半截帶血的帕子。
回冷宮的路上,周嬤嬤突然半截:“貴人好手段。”她的聲音壓得極低,
混著雨水滴在油紙傘上的聲響,“不過老奴勸您一句,這宮里比鹽引更燙手的,
是...”話未說完,侍衛(wèi)突然加快腳步,泥水濺上我的裙擺。青雀伺候我更衣時,
發(fā)現(xiàn)我后背被金磚硌出的淤青,眼淚吧嗒吧嗒掉在藥碗里:“娘娘,咱們明明占理,
皇后娘娘為何還要罰您思過?”“因?yàn)榛屎笠牟皇钦嫦唷!蔽叶⒅~鏡里狼狽的自己,
將苦藥一飲而盡,“她要的是平衡。麗嬪父親掌管戶部,
動她會牽扯前朝;而我...”指尖劃過賬本上被火燒焦的邊角,“不過是個失寵的貴人,
罰我思過既能堵住悠悠之口,又能讓麗嬪投鼠忌器。”子夜時分,雨勢漸小。
冷宮墻角傳來輕微的叩擊聲,我掀開床幔,只見劉總管渾身濕透地蜷在陰影里:“貴人救命!
麗嬪她...她買通了慎刑司的人,要給老奴安個謀逆的罪名!”我點(diǎn)亮油燈,
火光照亮他臉上的血痕:“你為何幫我?”“因?yàn)槟c其他主子不同。
”他從懷中掏出個油紙包,里面是半塊發(fā)霉的饅頭,“半月前老奴偷拿庫房糙米,被您撞見,
您不僅沒聲張,還...”哽咽聲戛然而止,他重重磕頭,額頭在青磚上磕出血痕,
“老奴愿以死相報!”窗外傳來夜梟的長鳴,我展開他帶來的密信,
字跡被雨水暈開:“明日巳時,麗嬪父親的船隊(duì)將在運(yùn)河交接私鹽。
”指尖撫過“私鹽”二字,忽然想起皇后打翻的那盞龍井——深褐色的茶漬,
與密信上標(biāo)注的運(yùn)河碼頭形狀,竟有七分相似。“青雀,去把慧妃宮里的香料取來。
”我將密信塞進(jìn)炭盆,火苗瞬間竄起,“告訴慧妃娘娘,
就說我要用龍腦香換她兄長的半幅漕運(yùn)圖。”第二日清晨,冷宮門前突然熱鬧起來。
淑妃的貼身宮女捧著前朝字畫,賢嬪遣人送來西域進(jìn)貢的香料,
就連向來低調(diào)的婉儀都讓人送來了親手做的桂花糕。青雀看著堆積如山的禮物,
又驚又喜:“娘娘,這是...”“這是皇后的試探。”我捏碎一塊桂花糕,
金桂香氣混著雨水彌漫開來,“她想看看,我到底拉攏了多少人。
”望向?qū)m墻上方陰沉的天空,忽然輕笑出聲,“可惜她不知道,
我要的從來不是后宮這點(diǎn)勢力。”巳時三刻,驚雷再次炸響。我站在冷宮最高處,
看著一隊(duì)黑衣人冒雨出宮。青雀舉著傘的手在發(fā)抖:“娘娘,
那是...”“是麗嬪父親的人。”我望著他們遠(yuǎn)去的方向,雨水順著簪子滴進(jìn)脖頸,
“他們要去銷毀私鹽證據(jù)。不過...”指尖劃過宮墻上的裂痕,“有人比他們更快一步。
”黃昏時分,麗嬪的慘叫聲穿透雨幕。青雀氣喘吁吁跑來:“娘娘!麗嬪娘娘瘋了,
說有人在她宮里搜到了私鹽賬本,還...”“還說賬本上有皇后的印章?
”我接過她遞來的熱湯,輕抿一口,“這出戲,也該收場了。”銅鏡里,
自己的眼神比暴雨中的夜色還要深沉。麗嬪終究太蠢,她以為攀附皇后就能高枕無憂,
卻不知在皇后眼里,她不過是枚隨時可棄的棋子。深夜,周嬤嬤再次到訪。她這次沒帶侍衛(wèi),
手中捧著皇后賞賜的金絲軟甲:“貴人果然好手段。皇后娘娘說,
明日早膳后請您去坤寧宮用茶。”我撫摸著軟甲上精致的花紋:“替我謝過皇后娘娘。
不過嬤嬤可否轉(zhuǎn)告娘娘,這宮里的雨,怕是還要下些日子。”周嬤嬤離去后,
我展開慧妃送來的漕運(yùn)圖。燭光下,運(yùn)河河道蜿蜒如蛇,某處標(biāo)著“鹽倉”的紅點(diǎn)格外醒目。
青雀在一旁打盹,發(fā)出輕微的鼾聲。我望著窗外依舊淅淅瀝瀝的雨,
忽然想起前世被打入冷宮的那個雨夜——那時的我,也像這樣望著雨幕,
卻沒有此刻這般清醒而堅(jiān)定。這場雨,終究要洗凈這后宮的腌臜。而我,
不過是順勢而為的弄潮兒罷了。指尖劃過漕運(yùn)圖上的“鹽倉”,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麗嬪父親的船隊(duì),怕是到不了運(yùn)河盡頭了。4經(jīng)此一事,
冷宮門前的青苔漸漸被往來的繡鞋踏盡。我坐在重新修繕的廊下,
看著青雀將新收的翡翠鐲子放進(jìn)檀木匣,玉色在陽光下流轉(zhuǎn),恍若初見麗嬪時她腕間的炫耀。
窗外的芭蕉葉被修剪得齊整,再不見往日衰敗模樣,
倒像是這后宮無聲的隱喻——今日你踩我入泥,明日我便攀至云端。某個月圓之夜,
更鼓剛響過兩遍,青雀突然跌跌撞撞沖進(jìn)屋內(nèi):“娘娘!皇、皇上往咱們宮的方向來了!
”她發(fā)髻散亂,額角還沾著夜露,手中的宮燈在顫抖中灑出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燭淚。
我捏著賬本的手指驟然收緊,墨跡在宣紙上暈開。深吸一口氣將賬本塞進(jìn)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