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降臨,異獸橫行,血雨腐蝕萬物。>生死關頭,我最信任的兩個兄弟將我推進倉庫,
焊死鐵門。>“真以為我們把你當兄弟嗎,白癡?”門縫里傳來二哥嘶啞的嘲笑,
“自己一個人受災吧!”>我聽著門外異獸嘶吼和兄弟遠去腳步,發誓要活著復仇。
>獨自熬過暗無天日的七天,門外卻始終寂靜。>當救援隊切開焊死的鐵門,
隊長拍著我的肩:“恭喜,躲過一劫。”>“門口那兩個畜生呢?”我聲音嘶啞。
>隊長沉默片刻:“門口那兩個?戰死的,尸體都……爛了。你們的兄弟情深啊,
硬生生擋住了所有撲過來的東西。”>我順著隊長的手電光看去,倉庫鐵門外墻,
凝固著大片黑紅色血污和破碎的衣物碎片。>血雨停歇的天空下,
救援隊員的聲音輕飄飄傳來:“咱們確定不帶他一起嗎?
”>“總要留個人掃墓吧……”記憶中大哥的聲音,和此刻門縫里透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鐵錘最后一次砸在門框邊緣,火星四濺,
伴隨著金屬強行熔接時特有的、令人牙酸的“滋啦”聲。倉庫沉重的鐵門邊緣,
一圈赤紅滾燙的焊疤迅速冷卻,變成丑陋扭曲的暗紅色疤痕,將最后一絲天光徹底掐滅。
黑暗像冰冷的油,瞬間灌滿了整個空間,沉甸甸地壓在黎明胸口,讓他幾乎無法呼吸。門外,
二哥趙虎嘶啞的聲音,穿透那薄薄一層新焊死的鋼鐵縫隙,帶著一種刻意扭曲的惡意,
狠狠扎進他的耳膜:“真以為我們把你當兄弟嗎,白癡?
”那聲音在門外混亂的嘶吼和淅瀝的腐蝕聲中顯得格外刺耳,“自己一個人受災吧!
省得拖累我們!”緊接著,是大哥李鐵低沉、短促的催促:“走!”腳步聲急促地遠去,
迅速被外面更加狂暴的異獸咆哮和某種令人作嘔的、粘稠液體滴落聲淹沒。“李鐵!趙虎!
狗雜種!開門!!”黎明像一頭被逼進絕境的困獸,用盡全身力氣撲向那扇冰冷的鐵門。
肩膀狠狠撞在堅硬的金屬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除了骨頭傳來的劇痛和回蕩在倉庫里的空洞回音,門紋絲不動。他瘋狂地用拳頭砸,用腳踹,
指甲在粗糙的鐵皮上刮擦,留下帶著血絲的劃痕。“畜生!畜生!!
”喉嚨里涌上鐵銹般的腥甜,憤怒和難以置信的背叛感像毒藤一樣纏繞住他的心臟,
越收越緊。外面是末日,是能融化皮肉的血雨,是擇人而噬的恐怖異獸!他們把他關在這里,
和直接把他扔進地獄毫無區別!七年,整整七年同生共死的兄弟情誼,
換來的就是焊死的大門和一句“白癡”?他背靠著冰冷滑膩的鐵門,
身體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劇烈顫抖。
倉庫里彌漫著濃重的灰塵、機油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混合的怪味。外面,
異獸的嘶吼仿佛就在咫尺,撞墻聲、撕裂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清晰地傳遞進來。
每一次撞擊都讓鐵門嗡嗡作響,每一次嘶吼都讓黎明的神經繃緊到極限。
絕望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在心底彌漫開。但很快,
另一種更熾熱、更尖銳的東西猛地刺破了這絕望——恨!滔天的恨意!“我要活下去!
”黎明對著濃稠的黑暗,從齒縫里擠出這幾個字,聲音嘶啞卻帶著一股狠戾,“李鐵,趙虎,
你們等著!只要老子還有一口氣爬出去,天涯海角,老子要親手把你們的心挖出來,
看看是不是黑的!”這刻骨的恨意,成了支撐他搖搖欲墜精神的唯一支柱。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絕對的黑暗中摸索。倉庫很大,堆滿了廢棄的機器零件和雜物。
他找到角落一個相對干燥、被巨大木箱半包圍的區域,清理出一塊地方。靠著摸索,
他發現了角落里半箱積滿灰塵的瓶裝水,幾盒過期很久但包裝還算完好的壓縮餅干,
甚至在一個破工具柜里,翻出了半包受潮的香煙和一個老舊的煤油打火機。
打火機微弱跳動的火苗,在無邊黑暗中顯得如此珍貴,又如此脆弱。
它照亮了一小圈布滿灰塵的地面和黎明自己沾滿污跡、指關節破裂流血的手。這點光,
是他對抗無邊恐懼的唯一武器。他不敢多用,只在確認食物和水,以及需要查看周圍時,
才吝嗇地點燃幾秒。時間失去了意義。外面世界的喧囂,成了他判斷晝夜的唯一依據。
異獸的活動似乎有著某種規律,它們的狂躁在血雨最猛烈時達到頂峰,
撞擊倉庫墻壁和鐵門的力道讓人心驚膽戰,仿佛下一秒那焊死的鐵門就會被撕裂。那些時候,
黎明蜷縮在最深的角落,緊握著唯一能當武器的一根沉重的撬棍,眼睛死死盯著門縫的方向,
汗水浸透后背,心臟狂跳得要撞出胸膛。但奇怪的是,無論門外的撞擊多么兇猛,
嘶吼多么近在咫尺,始終沒有一只異獸真正突破那扇被焊死的鐵門。
它們像是在門外被什么東西死死地絆住、拖住了腳步。這反常的死守,在極度的恐懼中,
黎明只把它歸結于鐵門的堅固和自己運氣還未耗盡。恨意支撐著他,
他一遍遍在腦中預演著復仇的場景,用對李鐵趙虎剝皮抽筋的想象,
來驅散對門外未知恐怖的戰栗。他靠著那點可憐的食物和水,靠著對復仇近乎偏執的渴望,
熬過了一天又一天。打火機的煤油耗盡,最后一點微光也熄滅了。絕對的黑暗再次降臨。
他摸索著喝水,啃食著干硬得如同木屑的壓縮餅干,
耳朵卻像雷達一樣捕捉著門外的任何一絲動靜。撞擊聲越來越稀疏,越來越無力。
異獸的嘶吼,似乎也帶上了某種遙遠的、力竭的意味。第七天,或者第八天?
黎明已經記不清了。他靠在冰冷的鐵門上,身體因為饑餓和脫水而極度虛弱,嘴唇干裂出血,
意識在清醒和模糊之間搖擺。門外的世界,陷入了一種詭異的、令人不安的死寂。
連那腐蝕萬物的血雨滴落聲,也微弱得幾乎聽不見了。死寂。比喧囂更讓人窒息的死寂。
就在他以為自己會被這無邊的黑暗和寂靜徹底吞噬時——“咚!滋——滋啦——!
”巨大的、沉悶的撞擊聲猛地響起,伴隨著刺耳的金屬切割和摩擦聲!一道刺眼的光束,
毫無預兆地穿透了黑暗,像一把灼熱的利劍,
狠狠刺入黎明因長期處于黑暗而極度敏感的眼睛!他痛苦地悶哼一聲,
下意識地用手臂擋住臉,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是人?還是……更可怕的東西?
“里面有人嗎?我們是救援隊!”一個洪亮而疲憊的聲音穿透切割的噪音傳來。救援隊?
黎明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他掙扎著想站起來,雙腿卻虛軟得不聽使喚。“咚!
”又是一聲重擊,伴隨著金屬扭曲斷裂的刺耳聲響。那道被焊死的門縫被強行撐開、撕裂!
更多的光涌了進來,刺得黎明淚水直流。他看到一個穿著厚重防護服、戴著防毒面具的身影,
正用液壓破拆工具粗暴地撬開那扇禁錮了他不知多久的鐵門。鐵門被徹底撬開,
沉重的門板轟然倒塌在門外,發出巨響,激蕩起一片嗆人的塵埃。強烈的光線涌入,
黎明癱坐在地,用手臂死死擋住眼睛,身體因為驟然的刺激和極度的虛弱而篩糠般顫抖。
一個同樣穿著防護服的身影大步走進來,強光手電毫不客氣地掃過黎明蜷縮的身體,
最終落在他慘白、污穢的臉上。那人似乎松了口氣,收起手電,伸手拍了拍黎明僵硬的肩膀,
聲音透過防毒面具顯得有些沉悶:“小子,命真大!恭喜你,成功躲過一劫!
這鬼地方居然還能有活口,奇跡啊!”那“恭喜”二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在黎明的心上。
劫后余生的恍惚感瞬間被更強烈的情緒沖垮。他猛地放下擋光的手臂,
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的救援隊員,聲音嘶啞干裂,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摳出來的:“門口那兩個……畜生呢?” 他問,
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李鐵!趙虎!那兩個把我焊死在這里的雜種!他們……在哪?
”空氣仿佛凝固了。倉庫里只剩下外面救援隊員搬運東西的零星聲響和遠處隱約的風聲。
拍他肩膀的救援隊員動作頓住了。防毒面具的目鏡后,那雙眼睛似乎閃爍了一下,
一種復雜的情緒——驚愕、了然,最終沉淀為沉重的肅穆。他沉默了幾秒鐘,
這短暫的沉默在黎明感覺里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然后,他側過身,抬起帶著厚手套的手,
指向倉庫門外那片被強光手電照亮的地面,聲音低沉下去,
帶著一種刻意壓抑的平靜:“門口那兩個?”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
最終吐出的字眼卻冰冷得像鐵塊,“喏,就那兒……戰死的,尸體都……拼不完整了。
”黎明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目光艱難地挪向門外那片被手電光柱籠罩的區域。光柱下,
倉庫鐵門之外,緊貼著門檻的水泥地上,覆蓋著一大片厚厚的、粘稠凝固的東西。
那是一種令人作嘔的黑紅色,深深沁入了水泥的紋理,像一幅殘酷的潑墨畫。
在這片巨大的、不規則的污跡邊緣,凝固著一些無法辨認的、被撕扯過的深色衣物碎片,
硬邦邦地粘在地上。一些細碎的、看不出原貌的骨渣零星嵌在血污和水泥的縫隙里。
離門稍遠一點的地上,散落著幾顆變了形的黃銅彈殼,在燈光下反射著微弱的光。空氣里,
濃烈到化不開的腐臭味和血腥味,即使隔著防護服的面具濾罐,也頑固地鉆進黎明的鼻腔。
“……你們的兄弟情深啊,”救援隊員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近乎嘆息的沉重,
穿透了黎明嗡嗡作響的腦海,“硬生生擋住了所有撲過來的東西。我們清理外圍的時候,
都看見了……門口這片地,簡直成了絞肉機。他們……真是一步都沒退。”每一個字,
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黎明的心上。“不可能……”黎明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聲,
像是漏氣的風箱。他手腳并用地向外爬,身體蹭過冰冷粗糙的水泥地,
沖向門口那片觸目驚心的黑紅。防護隊員想攔住他,被他瘋魔般的力量猛地推開。
他撲倒在倉庫門口那片凝固的血肉泥濘之中。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氣味瞬間將他淹沒。
他顫抖的手,不受控制地摸向那冰冷粘稠、硬結如痂的地面。
指尖觸碰到一小塊堅硬的、帶著弧度的東西——像是什么骨頭的碎片。他猛地縮回手,
指尖上沾滿了黑紅的污跡。“呃…啊……” 黎明喉嚨里發出一聲破碎的、不成調的嗚咽。
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茫然地掃視著這片修羅場。目光所及,
是那些深陷在血污中的、被撕扯得不成樣子的衣物碎片。一塊深藍色的牛仔布邊緣,
留著一個他熟悉無比的、歪歪扭扭的手工縫補的針腳——那是二哥趙虎上次出任務被刮破后,
黎明一邊罵他笨手笨腳一邊給他縫的。旁邊,一片磨得發白的卡其布上,
依稀能看到半個模糊的、被血浸透的舊徽章輪廓——那是大哥李鐵從不離身的,
他死去父親留下的唯一遺物。證據,殘酷到不容置疑的證據,像冰冷的鋼針,
密密麻麻地扎進他的眼睛,刺穿他賴以支撐的仇恨堡壘。“啊——!!!
”一聲撕心裂肺、不似人聲的慘嚎猛地從黎明胸腔里炸開,沖破了他干裂的嘴唇。
那不是憤怒的咆哮,那是靈魂被瞬間碾碎、被真相的巨錘砸得血肉模糊時發出的絕望悲鳴。
滾燙的淚水,像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瞬間沖刷過他骯臟的臉頰,
留下兩道清晰的泥濘溝壑。淚水滴落在腳下那片黑紅的血污上,無聲地洇開一小片深色。
原來那滔天的恨意,那支撐他熬過無盡黑暗和恐懼的熊熊烈火,
竟是他們親手點燃、親手推到他懷中,讓他死死抱住以維持體溫的薪柴!
他們用最殘忍的背叛姿態,把唯一活下去的門票,強硬地、不容拒絕地塞進了他的手里,
然后用自己的血肉,死死堵住了門外的地獄!
“大哥……二哥……” 他癱軟在冰冷粘稠的血污里,身體蜷縮成一團,劇烈地抽搐著,
像一片在狂風中破碎的落葉。每一次抽泣都耗盡全身力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沫的味道。
他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嫩肉,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掌心躺著那塊小小的、帶著弧度的骨渣,冰涼刺骨。倉庫里外一片死寂。
只有黎明那崩潰的、壓抑到極致的嗚咽在回蕩,像受傷野獸垂死的哀鳴。
幾個救援隊員默默站在不遠處,沒有人上前打擾。防毒面具后的眼神,充滿了復雜的悲憫。
血雨不知何時已經完全停了。陰沉厚重的鉛云裂開一道縫隙,
慘白無力的天光吝嗇地灑落下來,冰冷地照亮了這片人間地獄,
也照亮了倉庫門口那片凝固著兄弟血肉的方寸之地。“隊長,”倉庫里,
一個年輕隊員的聲音帶著濃重的不忍和猶豫,透過面罩悶悶地傳來,打破了沉重的死寂,
“咱們……咱們確定不帶他一起走嗎?他這樣……” 聲音低了下去。倉庫門口,黎明身后,
那個被稱為隊長的救援隊員沉默了幾秒。風從空曠的廠區吹過,帶來遠處廢墟的嗚咽。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疲憊,卻又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蒼涼,穿過黎明崩潰的哭嚎,
清晰無比地落進他的耳朵,
一個隊員的耳中:“總要留個人掃墓吧……”“總要留個人掃墓吧……”這低沉疲憊的聲音,
與記憶中那個決絕的、在焊花飛濺的鐵門縫隙后響起的聲音,瞬間重疊!分毫不差!
是大哥李鐵的聲音!黎明渾身劇震,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他猛地抬起頭,
布滿淚痕和污血的臉扭曲著,眼睛瞪得幾乎裂開,
死死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有救援隊長沉默肅立的身影。他驟然回頭,
布滿血絲的目光瘋狂地掃過這片浸透兄弟鮮血的門檻。七天前那最后的畫面,每一個細節,
帶著全新的、錐心刺骨的意味,
在他被淚水模糊的視野里轟然炸開:大哥李鐵最后看他的那一眼,
眼神深處并非他以為的冷酷和背叛,而是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那瞬間緊抿的嘴角,
不是嘲諷,是咬碎了牙關也要扛起一切的狠厲!二哥趙虎那嘶啞惡毒的“白癡”,
尾音里強壓的顫抖,哪里是得意,分明是帶著哭腔的訣別!還有那焊槍噴射的灼熱火焰,
隔絕的豈止是生路,更是他們為他鋪設的、通往唯一可能的生路的階梯!“呃啊——!!!
”黎明喉嚨里再次爆發出一聲凄厲到極致的哀嚎,比之前更加絕望,更加空洞。
他整個人像被徹底抽走了脊梁,猛地向前撲倒,額頭狠狠撞在冰冷粘稠的血污地面上。
“大哥——!二哥——!”他用盡生命最后一絲力氣嘶喊著,聲音破碎不成調,
淚水混合著臉上的血污和泥土,瘋狂地砸落在那片承載著兄弟最后溫度的土地上。
他攥著那塊冰冷骨渣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慘白,劇烈地顫抖著。血雨停了。
慘淡的天光下,倉庫門口那片被兄弟血肉浸透的土地,成了兩座無言的、最慘烈的墓碑。
而黎明,那個被恨意支撐著活下來的人,此刻正用自己的額頭和淚水,
一遍遍撞擊著墓碑冰冷的基石。救援隊員們沉默地肅立著,像一圈黑色的界碑。
風卷起血腥和塵埃,嗚咽著掠過這片剛剛結束戰斗的廢墟。遠處,地平線上,
鉛云裂開的縫隙里,那縷慘白的光,
冷冷地照著黎明蜷縮在血污中、因劇烈痛苦而不斷抽搐的身體,
也照著那片凝固的、無聲訴說著最后守護與犧牲的深紅。總要有個人活著,
哪怕背負著噬心的恨意,也要把墓碑立起來。額頭撞擊冰冷地面的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