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100天。紅色數字在黑板正中央刺眼地跳動著，像是催命符。我叫顧星辰，
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盯著那些數字發呆。"顧星辰！"班主任李老師的聲音如雷貫耳。
我猛地站起來，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響。"你又在開小差！距離高考只有100天了，
你還有心思走神？"李老師推了推眼鏡，眼神里寫滿了失望。"看看你們的成績單，
全班倒數第三！你對得起你爸媽的辛苦嗎？"教室里安靜得可怕，同學們都低著頭，
生怕被點名。我握緊拳頭，指甲陷進掌心。"老師，我...""你什么都不用說！
下課后到我辦公室來！"李老師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一串數字：語文98，數學45，
英語32，理綜87。這是我上次月考的成績。總分262分。而全班平均分是456分。
我是那個拖后腿的人。同桌王曉萌偷偷塞給我一張紙條："沒事的，還有時間。
"我苦笑著搖搖頭。時間？這100天能改變什么呢？從小到大，
我都是那個"別人家孩子"口中的反面教材。"你看看人家顧星辰，就知道玩，
一點都不用功。""顧星辰家的孩子真讓人操心，成績那么差。"這些話我聽了十七年。
已經麻木了。下課鈴響起，我慢慢收拾書包。其他同學都在討論題目，
只有我一個人顯得格格不入。"星辰，走吧，老師等著呢。"王曉萌拍拍我的肩膀。
我站起身，腿有些發軟。走向辦公室的路感覺特別長。每一步都像是在走向刑場。辦公室里，
李老師正在批改試卷。看到我進來，她放下筆，表情嚴肅。"坐下。
"我乖乖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顧星辰，你告訴我，你到底想不想考大學？""想。
"我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叫。"想？那你的成績怎么解釋？"李老師拿起我的成績單，
在我面前晃了晃。"你知道你現在這個成績，連專科都考不上嗎？"我低下頭，
不敢看她的眼睛。"你爸媽為了供你讀書，省吃儉用，你媽媽在工廠加班到半夜，
你爸爸開出租車風雨無阻，就是希望你能有出息！"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
"可是你呢？上課睡覺，作業抄襲，考試交白卷！你對得起他們嗎？"我的眼淚開始往下掉。
不是因為委屈，而是因為愧疚。李老師說得對。爸媽確實很辛苦。為了我的學費，
媽媽推掉了所有的社交活動。為了給我買參考書，爸爸連煙都戒了。可是我..."老師，
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就好好改！從今天開始，你每天留校晚自習到十點，
我親自給你補課！"聽到這話，我心里五味雜陳。一方面感激老師的用心，
另一方面又覺得壓力更大了。"謝謝老師。""別謝我，用成績證明給我看！"走出辦公室，
夕陽已經西下。校園里只剩下零星的幾個學生還在教室里學習。我站在走廊上，
看著遠山的輪廓，內心一片混亂。100天，真的能改變什么嗎？回到教室，
王曉萌還在等我。"怎么樣？老師說什么了？""讓我留校補課。""那挺好的啊，
李老師人很好的，她肯定能幫你提高成績。"王曉萌總是這樣樂觀。她不知道，
我心里的痛苦不只是成績這么簡單。從什么時候開始，我變成了現在這樣？小時候的我，
明明也是個愛學習的孩子。那時候的夢想是當一名畫家，用畫筆描繪美好的世界。可是現在，
畫筆早就收起來了。美術課也被數學課占用了。連夢想都變成了奢侈品。"星辰，
你在想什么？""沒什么。"我收回思緒，開始整理桌上的試卷。
一張張紅叉密密麻麻的試卷，就像是我青春的寫照。滿目瘡痍。晚上回到家，
爸媽已經吃過飯了。媽媽給我熱了飯菜，爸爸在看新聞。"星辰回來了，快去洗手吃飯。
"媽媽的聲音溫柔得讓人心疼。吃飯的時候，爸爸突然開口："聽你們班主任說，
最近又要開家長會了？"我差點被飯菜噎到。"嗯，下周五。""好，我到時候請假去參加。
"爸爸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里有一種期待。我知道，他希望能聽到老師夸獎我的話。
可是我能給他這樣的驚喜嗎？"爸，其實你不用去，我會努力的。""怎么能不去呢？
關心你的學習是我們的責任。"媽媽在一旁附和："是啊，星辰，
爸爸媽媽都希望你能考上好大學。"我點點頭，心里卻苦澀得要命。
他們的期望就像一座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2第二天早上，鬧鐘還沒響我就醒了。
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腦子里全是昨天李老師說的話。262分。
這個數字像魔咒一樣在我腦海里循環播放。刷牙的時候，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十七歲的臉龐，卻透著疲憊和迷茫。什么時候開始，我的眼神變得這么空洞？到學校的時候，
王曉萌已經在背英語單詞了。她看到我，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星辰，早上好！
我昨天晚上給你整理了一些數學公式，你看看。"她遞給我一張紙，
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公式。字跡工整，還用不同顏色的筆做了標記。"謝謝你，萌萌。
"我接過紙，心里暖暖的。在這個充滿競爭的班級里，還有人愿意幫助我。"不客氣，
我們是同桌嘛，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早讀課開始了，教室里傳來朗朗的讀書聲。
我翻開英語課本，跟著大家一起讀。可是那些單詞對我來說就像天書一樣。讀了半天，
一個都記不住。"顧星辰，你來回答這個問題。"英語老師張老師突然點名。我慌忙站起來，
看著黑板上的題目。這是一道語法填空題，要求用適當的詞形填空。可是我連題目都看不懂。
"老師，我...我不會。""不會？這是上節課剛講過的內容，你沒有聽講嗎？
"張老師的語氣有些不悅。"對不起，老師。""坐下吧，課后來我辦公室一趟。
"又是辦公室。我似乎已經成了辦公室的常客。下課后，
同學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問題。我卻像個孤島一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發呆。"星辰，
走吧，去找張老師。"王曉萌拉拉我的胳膊。英語辦公室里，
張老師正在準備下一節課的課件。"顧星辰，你的英語基礎太差了，
現在這種狀態怎么可能考上大學？"張老師的話很直接，但沒有惡意。"你看，
這是全班的英語成績排名，你是最后一名。"她拿出一張表格，我的名字赫然在最底端。
32分。全班最高分是138分。差距簡直是天壤之別。"老師，我應該怎么辦？
""從基礎開始，背單詞，學語法，每天至少要花兩個小時在英語上。"兩個小時。
加上李老師要求的晚自習，還有其他科目的作業，我一天要學習多長時間？"我會努力的，
老師。""光說不練假把式，我要看到你的行動。"走出辦公室，我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所有的老師都在給我施壓，所有的科目都需要大幅提高。可是時間只有99天了。午飯時間，
我坐在食堂里，看著盤子里的飯菜發呆。沒有胃口。"星辰，你怎么不吃飯？
"王曉萌坐在我對面。"沒胃口。""是不是壓力太大了？"我點點頭。
"其實我也很有壓力，但是我覺得，壓力就是動力嘛。"王曉萌總是這樣積極樂觀。
可是她不明白，有些壓力不是動力，而是負擔。"萌萌，你有沒有想過，
如果考不上大學會怎么樣？""那就復讀唄，或者上個專科也不錯啊。"她說得很輕松，
仿佛這不是什么大問題。可是對我來說，這是天大的問題。爸媽的期望，老師的失望，
同學的眼光...所有的一切都壓在我的肩膀上。下午的課更加煎熬。
物理老師講的公式我一個都聽不懂。化學實驗的步驟我總是記錯。
生物的知識點對我來說就像外語。每一堂課都是折磨。我開始懷疑，
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適合讀書？有些人天生就是學霸，有些人注定是學渣。而我，
很明顯屬于后者。放學后，我按照李老師的要求留下來晚自習。教室里只剩下幾個同學，
大家都在埋頭苦讀。我翻開數學課本，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圖形。頭疼。
嘗試做了幾道題，全部都是錯的。連最基礎的運算都會出錯。我真的是個廢物。
這個念頭在我腦海里越來越清晰。九點鐘，李老師來檢查我的學習情況。"做了幾道題？
""五道。""對了幾道？""一道都沒對。"我如實回答，臉上火辣辣的。
李老師看了看我的作業本，眉頭皺得更緊了。"顧星辰，你是不是根本沒有用心在做？
""我用心了，但是就是不會。""不會就要問，不會就要想辦法，而不是坐在這里發呆！
"李老師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從明天開始，你每天提前一個小時到校，我單獨給你補基礎。
"又是額外的時間。我的生活除了學習，還是學習。"謝謝老師。"我機械地道謝，
心里卻沒有一絲感激。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爸媽已經睡了，給我留了夜宵。
一碗熱騰騰的面條，還有一個煎蛋。看著這溫暖的夜宵，我的眼淚又掉下來了。
爸媽對我這么好，我卻讓他們失望。我真的是個不孝女。3接下來的日子，
我的生活變得極其規律。早上六點起床，六點半到校接受李老師的單獨輔導。
七點半開始早讀，上午四節課。中午吃飯，然后繼續學習。下午四節課，
晚上留校自習到十點。回家吃夜宵，十一點睡覺。每天如此，周而復始。
可是我的成績并沒有明顯的提高。第二次模擬考試的成績出來了：總分278分。
比上次只提高了16分。"顧星辰，你這樣的進步速度，高考能考多少分？
"李老師看著成績單，臉色陰沉。"再給我一些時間，老師。""時間？
還有80天就高考了！你知道別的同學都進步了多少嗎？"她拿出全班的成績統計表。
王曉萌從456分提高到了502分。班長從598分提高到了635分。
就連原來的倒數第二名都提高了50多分。只有我，還在原地踏步。
"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學習？還是只是在裝樣子？"李老師的質疑讓我心如刀割。
我確實很努力，每天學習十幾個小時。可是為什么就是沒有效果呢？"老師，
我真的很努力了。""努力？那為什么看不到結果？"我無言以對。是啊，為什么呢？
也許我真的就是個笨蛋，無論怎么努力都不會有結果。當天晚上，爸媽又提起了家長會的事。
"星辰，明天就是家長會了，我已經請好假了。"爸爸說。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以我現在的成績，老師會在家長會上說什么？"爸，要不然你還是別去了吧，工作比較重要。
""工作哪有你的學習重要？"媽媽在一旁說："是啊，星辰，
我們就想知道你在學校的情況。"我知道，他們想聽到的是好消息。
可是我能給他們什么好消息呢？第二天下午，家長們陸續到達學校。我坐在教室里，
心跳得像打鼓一樣。看到爸爸走進教室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更加復雜了。
他穿著最好的那套衣服，臉上帶著期待的笑容。那笑容刺痛了我的心。家長會開始了，
李老師首先公布了全班的成績情況。"這次模擬考試，我們班的平均分是487分，
比上次提高了31分。"家長們發出滿意的贊嘆聲。"其中，王曉萌同學進步最大，
提高了46分..."李老師開始表揚成績優秀的學生。我偷偷看了一眼爸爸，
他正認真地聽著，眼中充滿希望。他一定以為老師會表揚我。"但是，
也有個別同學讓我們很擔心..."來了。我知道老師要說我了。"顧星辰同學，
總分278分，全班倒數第一，進步微乎其微..."我看到爸爸的臉色瞬間變了。
從期待變成了震驚，然后是失望。其他家長也紛紛側目，眼神中帶著同情或者幸災樂禍。
"家長朋友們，高考在即，我們必須對每個孩子負責。像顧星辰這樣的情況，說實話，
我們老師也很無奈..."每一個字都像鞭子一樣抽在我心上。我看到爸爸低下了頭，
肩膀微微顫抖。那一刻，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家長會結束后，爸爸什么話都沒說，
默默地離開了學校。我跟在他身后，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仿佛隔著千山萬水。回家的路上，
爸爸終于開口了。"星辰，爸爸沒有怪你的意思，但是..."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爸爸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盡力了？"這個問題讓我無法回答。我盡力了嗎？
我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了，可是為什么還是這樣的結果？"爸，對不起。"除了道歉，
我不知道還能說什么。當天晚上，我聽到爸媽在房間里輕聲交談。"孩子壓力太大了，
要不然我們降低一點要求？"媽媽說。"降低要求？那她以后怎么辦？沒有學歷，
能做什么工作？"爸爸的聲音很無奈。"可是你看她現在的狀態，我都擔心她會出問題。
""再堅持堅持吧，還有兩個多月，也許能有奇跡。"奇跡？躺在床上的我苦笑了。
什么奇跡能讓一個考278分的學渣突然變成學霸？這種事情只有在小說里才會發生。
現實是殘酷的，不會有奇跡。4第三次模擬考試如期而至。這次我更加緊張，
因為這是高考前的最后一次大型模擬考試。考試的那兩天，我幾乎沒有睡好覺。
每天晚上都在背書，背到很晚很晚。可是一到考場上，腦子就一片空白。數學卷子剛發下來，
我就知道完了。第一道選擇題我就不會。后面的大題更是看都看不懂。我坐在考場里，
看著周圍同學都在奮筆疾書，而我卻像個木頭人一樣。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我的答題卡上還是大片空白。最后半小時，我開始胡亂填寫選擇題。反正都是錯的，
蒙一個算一個。英語考試更是災難。閱讀理解的文章我一篇都看不懂。
作文題目要求寫一篇關于環保的文章，我憋了半天只寫了幾句話。語法填空題基本全部空著。
理綜考試的時候，我甚至產生了交白卷的沖動。反正也不會，何必在這里浪費時間呢？
但是想到爸媽的期望，我還是硬著頭皮堅持了下來。考試結束后，同學們都在對答案。
"第二十三題選什么？""我選的C。""對對對，我也是選C。"我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
因為我知道自己肯定又是錯的。王曉萌走過來問我："星辰，你覺得這次考得怎么樣？
""不怎么樣。""別這么悲觀嘛，也許比你想象的要好呢。"她總是這樣安慰我，
可是事實證明，我的直覺往往是對的。成績公布那天，我連看都不敢看。
是王曉萌告訴我的："星辰，你的總分是...245分。"245分。
比上次還低了33分。我不是在進步，而是在退步。這個結果就像一記重拳，把我打倒在地。
我終于明白了一個殘酷的事實：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會有回報。有些人注定是學不會的。而我，
就是那個學不會的人。那天晚上，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個人哭了很久。十七年來，
我從來沒有感到如此絕望過。爸媽在門外敲門，我也不想開。"星辰，開門，我們聊聊好嗎？
"媽媽的聲音很溫柔。"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孩子，不管考多少分，
你都是我們的女兒。"這話聽起來很暖心，但對我來說卻是另一種痛苦。
因為我讓他們失望了。從門縫里，我聽到媽媽在哭。爸爸在安慰她："算了，
不要勉強孩子了。""可是她以后怎么辦啊？""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們的對話讓我心如刀絞。我知道，他們已經開始為我的未來擔憂了。
一個考245分的高中生，能有什么未來呢？第二天去學校，我感覺所有人都在看我。
雖然成績是保密的，但大家都知道我考得不好。因為我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李老師把我叫到辦公室，這次她沒有批評我。"顧星辰，
你覺得自己還有必要繼續這樣下去嗎？"她的話很輕，但聽在我耳朵里卻很重。"老師，
您的意思是...？""距離高考還有50多天，以你現在的情況，
即使再努力也不可能有大的突破。""那您建議我怎么辦？"李老師沉默了很久，
才開口說："也許你應該考慮其他的出路。"其他的出路。什么出路？輟學打工？
學一門技術？還是復讀一年？可是復讀有用嗎？如果我天生就不是讀書的料，
復讀再多年也沒用。走出辦公室，我感覺自己就像行尸走肉一樣。同學們都在緊張地復習，
為最后的沖刺做準備。而我卻在想，自己還有必要繼續下去嗎？5那天晚上，
我做了一個決定。一個可能會讓所有人都震驚的決定。我要退學。這個想法一旦產生，
就像野草一樣瘋狂生長。既然注定考不上大學，為什么還要在這里浪費時間？
與其每天承受這種痛苦，不如早點解脫。我知道這個決定會讓爸媽傷心，會讓老師失望。
但是繼續下去，只會讓所有人更加痛苦。包括我自己。第二天早上，我沒有去學校。
而是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春天的陽光很溫暖，路邊的花也開了。
這些美好的事物我好久都沒有注意到了。原來，除了學習，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