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萬籟俱寂,整個世界被一層黑色的幕布所籠罩,靜謐得只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我從睡夢中悠悠轉醒,一股尿意襲來,便迷迷糊糊地起身去上廁所。
當我揉著惺忪的睡眼走出宿舍時,卻發現外面廁所的燈亮著。
在這寂靜的夜里,那盞燈散發著昏黃的光,顯得格外突兀。
我下意識地以為是高易在里面,畢竟平日里我們的作息有時會比較同步。
于是,我拖著拖鞋,睡眼朦朧地朝廁所走去,抬手便拍門。
可誰能料到,門竟一下子就開了,出現在我眼前的,不是高易,而是雨佳。
那一刻,時間好像凝固了一般。
我和雨佳四目相對,她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恐,緊接著便是無盡的憤怒。
而我,整個人都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沒反應過來這突如其來的狀況。
等我回過神來,才驚覺自己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愣了片刻,雨佳的尖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流氓……你這個流氓!”
伴隨著喊聲,她手中的手機如炮彈般向我飛砸過來。
同時,她又怒不可遏地罵道:
“你這個王八蛋,偷窺狂,你還愣著干嘛?還不趕緊出去,還不趕緊把門關上。”
那尖銳的聲音里夾雜著憤怒與羞恥,已經立刻將我吞噬。
“啊……啊……啊啊啊!”
雨佳好像瘋了,我慌亂地應著,手忙腳亂地關上門,像只受驚的兔子般,撒腿就往宿舍跑。
回到宿舍后,我“啪”地一下打開燈,燈光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高易被這突如其來的光亮和動靜驚醒,他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睡眼惺忪地看著我,打著哈欠問:
“你干嘛?大晚上的不睡覺。”
我心急如焚地看著高易,叫苦不迭:
“完蛋了,這下完蛋了,你說你怎么不在外面上廁所,我還以為在里面的是你呢。”
高易不耐煩地對我翻了個白眼,嘟囔道:
“你神經病啊,我睡覺呢,上什么廁所?”
說完,他便又躺了下去,翻了個身,不一會兒又傳來了他均勻的呼嚕聲。
我心急如焚,心里暗暗叫苦,這下可真是闖了大禍,雨佳肯定誤會我了,她一定覺得我是個十足的偷窺狂。
這可怎么辦才好?我以后還怎么追求她呀?回想起剛剛看到的畫面,我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心里五味雜陳,唉,真是不敢想象她現在對我的厭惡程度。
想到這里,我又起身,躡手躡腳地慢慢走了出去。
此時,廁所的燈已經熄滅了,想來雨佳應該已經回到自己房間了。
我解決完內急后,在回來的路上,不經意間注意到雨佳的房間又亮起了燈。
那昏黃的燈光透過窗戶,在黑暗中顯得有些孤寂。
看來是剛剛那件事讓她心煩意亂,睡不著覺,所以又把燈打開了。
我站在宿舍門口,心里十分糾結,到底要不要進去跟她說一聲對不起,告訴她剛剛真的只是一場誤會?
可是,我又實在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感覺自己真的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在門口徘徊了許久,我內心天人交戰,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決定去說句對不起。
我走到雨佳房門前,抬手輕輕地敲了敲門,“咚咚咚,咚咚咚……”
“你滾……你這個偷窺狂,變態!你還想干嘛。”
雨佳的聲音從房間里傳出來,帶著明顯的哭腔,讓我心里一陣刺痛。
唉,這也難怪她如此生氣,一個青春靚麗的姑娘,在如此私密的時候被我這么個二逼青年看了個遍,換做誰都難以接受,估計就算是高易遇到這種事,也會暴跳如雷吧。
我趕忙解釋:
“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為里面是高易呢,再說你也沒關門呀。”
我刻意強調她沒鎖門這一點,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為自己狡辯了。
雨佳大聲怒吼:
“我怎么知道那扇鬼門怎么鎖,誰……誰知道你大半夜還上廁所。”
我一時語塞,心里委屈極了,誰規定大半夜就不能上廁所了,她自己不也去了嘛,唉……好吧,看來這次真的是有理也說不清了,只能怪自己運氣太差。
無奈之下,我只好轉身來到了金魚池邊。
當我走到一半時,遠遠望去,只見一個詭異的男人正站在水池邊,往水池里倒著一些什么東西。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自思忖:不對啊,這大晚上的,都十二點多了,誰會在這個時候喂魚?這也太奇怪了吧。
我看了看四處,一片寂靜,好奇心作祟,便決定慢慢走過去看個究竟。
可當我逐漸靠近時,那人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動靜,像只受驚的老鼠般,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我心里一陣不屑,暗自嘲諷:這人真是個神經病,大晚上喂魚,搞什么鬼。
我走近水池,用手機的燈光照了照,只見那些魚肚子鼓鼓的,水面上還漂浮著一些殘渣。
一股濃烈的腥味撲鼻而來,我忍不住捂住鼻子。
看來這些魚是吃生肉的,怪不得平日里看著就覺得怪異。
在這種令人作嘔的氛圍下,我實在不想再多逗留一秒,對這金魚池也愈發嫌棄了。
回到宿舍,或許是剛剛一番折騰耗盡了精力,我忽然感覺困意如潮水般涌來。
此時,高易已經睡得鼾聲如雷,我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便爬上床,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我的臉上,將我從睡夢中喚醒。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第一個念頭就是擔心雨佳會不會因為昨晚的事離廠出走。
畢竟,換做任何一個女孩子,遇到那樣的事情,估計都很難再待下去。
懷著忐忑的心情,我來到了廠房。
當我看到雨佳的身影時,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看來是我想多了,她比我想象中要堅強得多。
像往常一樣,我去上廁所時,又習慣性地順走了雨佳的水瓶。
洗完手后,我精心地為她泡了一瓶上好的鐵觀音茶葉,希望以此來表達我的歉意。
我端著泡好的茶,走到雨佳身邊,低頭輕聲說:
“雨佳……對不起,昨晚我真不是故意的,希望你能原諒我。”
雨佳抬起頭,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不好意思的表情,嗔怪道:
“好了別說了,我知道了,你還嫌我不夠丟人的嘛?”
聽到她這樣說,我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看來她好像沒有那么生氣了。
我趕忙說道:
“雨佳,謝謝你,以后我天天給你泡茶。”
說完,我便回到自己的工作位上,開始干活。
高易湊了過來,一臉好奇地問:
“不會吧,昨晚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嘛?怎么惹到她的。”
我無奈地把昨晚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高易聽后,一臉驚訝地說:
“不會吧,她被你看光了……”
他的聲音有點大,嚇得我趕緊伸手捂住他的嘴,緊張地說道:
“小聲一點,你還嫌事情不夠麻煩嘛?”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走進來一個男生。
這家伙氣勢洶洶地指著雨佳就罵:
“你這個三八,原來是跑來這里,打電話為什么不接。”
雨佳氣得滿臉通紅,憤怒地回應道:
“王勝利,你理智一點,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為什么還不放過我。”
“分手?呵呵,我同意了嗎?”
王勝利一臉不屑地冷笑道。
此時,廠房里的其他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紛紛圍過來看戲。
小組長見狀,趕忙上去勸架:
“這位帥哥,現在請你出去,不要在這里打擾別人,有什么事你們自己下班再說去。”
王勝利卻不領情,反而更加惱怒,對著小組長吼道:
“你算什么東西,趕緊給我閉嘴,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心里一陣納悶,沒想到我心中的夢中情人雨佳竟然還有個前男友。
原本我還以為她單純得如同一張白紙,看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過,仔細想想,誰又規定夢中情人就不能有前男友呢。
雨佳站起身來,毫不畏懼地直視著王勝利,大聲說道:
“王勝利,你現在給我滾出去,有什么事情,等我下班再說。”
“啪!”的一聲脆響,王勝利竟然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雨佳臉上。
那響亮的聲音在廠房里回蕩,我的心也跟著猛地一揪,心想這一巴掌下去,雨佳肯定疼壞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立刻沖到雨佳身邊,憤怒地對王勝利說:
“王勝利你太過分了,我勸你適可而止。”
王勝利輕蔑地看了我一眼,嘲笑道:
“呵呵,這么快就找到一個小白臉了。”
聽到他叫我小白臉,我心里竟有些異樣的感覺,甚至還暗自想,要是真能成為雨佳的小白臉,好像也挺不錯的。
我暗自唾棄自己,他大爺的,我怎么變得這么沒出息,都什么時候了,還在胡思亂想。
王勝利說著,又用力推了我一下,警告道:
“小子,我告訴你,不要得意,她只不過是我玩剩下的二手貨。”
“你說什么,你敢再說一次!”
我徹底被激怒了,氣得渾身發抖,真想一拳直接揍上去。
然而,就在這時,雨佳卻拉住了我:
“不要……不要理他!不要沖動!”
她的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一絲忌諱,好像有什么難言之隱。
王勝利見此,冷笑了兩聲,甩門而去。
小組長見事情暫時平息,便說道:
“好了好了大家散去繼續干活,沒什么好看的了。”
雨佳則像只受傷的小鳥般,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小組長關切地說:
“雨佳……要不今天先放你一天假吧,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雨佳沒有回應,只是繼續埋頭哭泣。
我看著她那傷心的模樣,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想安慰她一下,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或許,讓她自己一個人靜靜,才是此刻最好的選擇吧。
我默默地回到座位上,高易湊過來,一臉八卦地問:
“怎么現在心情如何,是不是很失望。”
我有些不解地問:
“失望這話從何說起。”
高易理所當然地說:
“從何說起,她交過男朋友啊,所以現在已經不是完璧身了。”
我心里一陣郁悶,雖然確實有點不是滋味,但還是反駁道:
“你神經病啊,現在都什么年代了,你高易小伙子還想找一個處女。”
高易得意洋洋地說:
“那肯定,像我這種極品男,肯定要處女才配得起我,自從拜了菩薩后,我現在臉上都不長痘痘了。”
我無奈地搖搖頭,調侃道:
“好吧,那看來你得去幼兒園去找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看到雨佳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太久哭出來的。
我心疼不已,刻意坐在她身邊,輕聲安慰道:
“不要難過了,為那種人難過不值得呀。”
雨佳抬起頭,眼中還噙著淚花,帶著少許哭腔說:
“我不是難過,我是擔心他又來找我麻煩,如果他又來找我麻煩,那我該怎么辦?他經常會動手打人的。”
聽到她這么說,我心里一陣無奈,一個大男人打女人,真他嗎的不是人,不過好在雨佳也算是聰明人,毫不猶豫的和他分開了。
想著想著,我心里頓時有了主意,便問道:
“他住在哪里?”
雨佳有些警惕地看著我,反問道:
“干嘛……干嘛告訴你,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我拍著胸脯說:
“我知道了能如何嗎?我可以替你去教訓他呀。”
雨佳不屑地說:
“你吹牛,你有那本事?他跆拳道三段,你根本打不過他。”
我想了想,說道:
“打不過我們可以報警呀。”
雨佳又哭了起來,無奈地說:
“警察根本不管。”
我驚訝地說:
“不會吧,警察怎么會不管?”
高易在一旁插嘴道:
“你傻啊,清官難斷家務事,你不知道嗎。”
我這才恍然大悟,看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但我還是不死心,繼續對雨佳說:
“雨佳你告訴我他住哪里,放心,我一定有辦法對付他,替你出氣。”
雨佳忽然哭了,她哭著說:
“怎么,你還想叫人去打他啊。”
我故作豪邁地吹起牛來:
“他跆拳道再厲害又有什么用,我叫個十幾號人,看他還能不能囂張得起來。”
雨佳半信半疑地看著我,問:
“就你……你能叫得到十幾個人?”
我繼續吹噓:
“那肯定,哥們我以前可是混社會的。”
雨佳還是有些不相信,猶豫了一下,問道:
“你QQ號多少?”
說著,便拿出手機加了我QQ,隨后打字給我發了王勝利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