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我,任何人都無可代替。 ——姜連
昏暗的房間內,床上沉睡的少女倏地睜開雙眼。
姜連撐著酸脹的腦袋靠坐在床頭。
這里是哪?
她不是沉入海底了嗎?
姜連的記憶還停留在冰冷刺骨的海水爭先恐后地涌向她,瘋狂汲取肺里的氧氣,最終將她徹底困在深不見底的深海里。
這是有人救了她?
一無所知的姜連借著窗外清冷靜謐的月光,摁下墻上的電源開關。
懸掛在頭頂的白熾燈發出刺眼的光芒,姜連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睜開雙眼。
房間內的裝飾很簡潔,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個書柜。
五分熟的環境讓她陷入沉思。
這里——是許歡的房間。
姜連拿起放在枕邊的手機,輕觸屏幕的瞬間,人臉解鎖成功。
屏幕中央的日期讓她晃神。
七月七日四點四十四分。
“七月七日。”姜連喃喃自語。
已經過去了七天,姜連望著手機發呆。
猛然間,姜連翻轉手機,這不是她的手機!
大腦快速閃過不可思議的想法。
姜連匆忙扔下手機,光著腳,慌亂地跑進洗手間。
鏡子里赫然出現一張熟悉到可惡的臉,她曾經最信任的朋友——許歡。
為什么會這樣?
姜連渾身脫力,悲憤地跌坐在光滑堅硬的地板上,嘴角掛著一抹苦笑。
她,重生了。
可笑的是,她重生在了害死父親的幫兇、曾經最好的朋友身體里。
回想起種種過往,姜連痛苦的抱著雙膝,無聲哭泣。
不知過了多久,姜連強撐著身體站起來,看著鏡子里的許歡,發誓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從現在起,那個懦弱無知、眼盲心瞎、不辨是非的姜連已經死了。
天亮后。
姜連,不,準確來說是許歡。
許歡快速洗漱好,不顧耳邊的絮叨,徑直出了門。
“你個死丫頭,出門這么多天,什么沒撈到不說。回來了還要我伺候你,早餐不知道做,還等著我來伺候你嗎?”
謝蘭秋喋喋不休的話語像針一樣扎著姜連的心臟。
她以前對許歡一家人的好就像一把利刃處處凌遲著她。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徹底隔絕了謝蘭秋的嘮叨聲。
她現在要去確定一件事,是她重生在許歡的身體里?還是和許歡的靈魂互換了?
過去的七天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沿著樓梯走下六樓,地面濕漉漉的,許歡踩著水洼走出巷子。
站在馬路邊,天空已經放晴,太陽正徐徐升起,與身后潮濕的路面形成鮮明對比。
許歡回頭看了一眼,憔悴的眼眸里布滿堅決,哪怕身后是萬丈深淵她也會奮不顧身的揪出兇手。
‘許歡’,你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后果。
“滴滴~”
一輛出租車停在許歡面前。
“這位女士,是您打的車嗎?”
許歡回神,看了一眼車牌號,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女士,請問您的手機尾號是多少?”車內響起司機遵循慣例的詢問聲。
許歡目視前方,幾個數字脫口而出,“6996。”
司機輸入手機尾號,系統提示請司機確認是否接錯乘客。
許歡自然也聽見了系統提示。
她忘了,她現在是許歡,不是姜連。
“抱歉,換手機了,請稍等。”
司機微笑著說理解后,禮貌的等待。
許歡低頭快速翻找手機號。
兩分鐘后,許歡準確報出手機尾號,“4580。”
車輛啟動。
許歡靠在椅背上閉目沉思,看來她得盡快適應許歡的身份。
恍惚間,司機提醒她目的地到了,“女士,十月灣到了。”
許歡趕緊下車,車門關上前,對司機表示感謝。
十月灣是她結婚后的住所。
看著熟悉的建筑,許歡深吸一口氣,抬腳往前走去。
父親去世后,公司無人打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股東們爭吵不休,鬧著要重新選定董事。
為了不讓爸爸辛苦創建的公司拱手讓人,她在陳序的幫助下竭力想辦法穩住公司動蕩的局面。
她雖是姜氏集團的大小姐,卻因爸爸不在了,股東們不信任她,以她年紀小為由,處處針對打壓她。
甚至聯合協商抵制她,逼她拿出手里的股權。讓她在公司舉步艱難,沒有絲毫話語權。
看著爸爸的公司即將被股東們蠶食干凈,沒有任何依靠的她無力挽回,只能眼睜睜看著公司淪為他姓。
在最后一刻,是顧難找到她,說只要她嫁給他,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幫她保住爸爸的公司。
顧難,閔城顧家的私生子,三年前被顧家接回,顧家在顧難手中起死回生,遠超過往的輝煌。
閔城人都說,顧家那位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心狠手辣,暴戾恣睢,人人避而遠之。
就是這樣一個人,主動找到她,提出的要求卻讓她咋舌。
怕她不信,顧難拿出一份結婚協議,協議上的數百條都是不平等條約。
沒有一條是對顧難有利的,所有的好處都給了姜連。
走投無路下,她硬著頭皮和顧難領證結婚。
不到三天時間,顧難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幫她保住公司,保住爸爸多年的心血。
現在她才知道顧難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么。
以往她走到門口,保安都會在兩旁迎接她,“歡迎太太回家。”
如今面對的卻是,“許小姐來找太太嗎?”
許歡連忙點頭,“是的,麻煩你通報一聲。”
“許小姐稍等。”
十月灣的保鏢傭人都知道許歡是太太最好的朋友,每次來都會熱情接待她。
兩分鐘后,許歡順利進入十月灣。
進門不遠處,有一處噴泉池,池子里養了許多錦鯉。
許歡路過時,往池子里看了一眼,一切沒有任何變化。
“這么大的噴泉池空蕩蕩的多不好看,要是養上一群錦鯉一定會很美。”
因她隨意的一句話,第二天池子里多了許多名貴的錦鯉。
以前她理所當然的的認為,這些都是傭人做的。
現在的她才明白,沒有顧難,傭人又怎會擅作主張。
點點滴滴,都是顧難在背后不求回報的默默付出。
走進大廳,顧難坐在沙發上看財經早報。
剪裁挺闊的西裝穿在顧難身上神秘矜貴,舉手投足間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尤其是他左手無名指上的鉑金戒指在黑色西服的襯托下引人注目。
她記得那枚戒指是自己買來送顧難的新婚禮物。
顧難幫了她很多,她不知道送什么,在顧難的要求下買了一枚素圈戒指送他。
從那以后,戴在顧難無名指上的戒指從未被他取下過。
壓下喉間的酸澀,許歡用習以為常的方式同他打招呼。
“顧難,早上好!”
沙發上的顧難聞聲望向她,狹長銳利的眼眸里帶著冷漠疏離的寒意。
那句同姜連語調相差無幾的問好,讓顧難有一瞬的錯覺,明顯的音色差距還是讓他辯出不是同一人。
顧難不悅地收回視線,礙于她是姜連閨蜜沒說什么。
此時的許歡忽然想起。
除了姜連,他不喜歡其他人連名帶姓的叫他。
那是獨屬于姜連的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