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請安時，寧月姝一進門就感覺到眾人或憐憫、或看好戲的的視線。
武格格湊近，一臉關心地問：“寧格格，怎么你今兒臉色這么憔悴呢？難不成昨晚沒睡好？”
眾人將目光看向寧月姝。
她們都知道昨晚四爺本來應該留宿在清漪閣，卻被東院的側福晉截了胡。
其中，宋格格的目光含著幾分同病相憐。
她進府的時間早，寵愛比不上李氏，被其截了不止一次的胡。
因此，這會兒看著寧月姝同樣的遭遇，難免有種物傷其類感。
寧月姝輕瞥一眼看似關切實則幸災樂禍的武格格，淡淡道：“勞武格格掛念，我身子累弱，所以氣色不大好，不像格格你，能吃也能睡，看著就面色紅潤。”
武格格嘴角一僵，隨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哼，依我看，莫不是因為四爺昨兒去了側福晉那兒，某人心生怨懟，所以難受的睡不著覺，才導致今天臉色這么差呢？”
她就不信寧氏被截胡，心里不難受，不過是故作逞強罷了。
“武格格可以去天橋底下說書了。”寧月姝拿手帕握著嘴。
武格格皺眉問：“你這話什么意思？”
“你既這么會編故事，不如去當說書先生好了，在這后宅也是屈才了。”寧月姝唇角勾起一絲冷笑：“昨兒是二阿哥身子不好，四爺擔憂，才匆匆趕了過去。憐子之心如此，本該可敬可佩，在你口中就成了拈酸吃醋，還編出一遭話本兒來了。倘若此話傳進側福晉耳中，還以為你是在影射拿二阿哥爭寵，從而對她不滿呢。”
眾人神色各異。
一直低著頭不曾說話的伊格格微微抬起了頭，撫了撫小腹，眼里閃過一抹思緒。
武格格臉色白了白，蹭的地站了起來，指著寧月姝，又驚又怒：“你少胡說，我什么時候說過這話了，分明是你故意給我扣帽子，你怎么這么惡毒？”
“我又不會說書，也不會編話本兒，只是一個笨嘴拙舌的病弱之人罷了。”寧月姝捧著心口，一副嬌怯無力的模樣。
武格格被這話堵的臉色發青，咬牙切齒的看著她，恨不得嘬下一塊肉來。
一旁的宋格格有些無言。
說又說不過，每次還去招惹。
輕咳一聲，她道：“都少說兩句吧，福晉聽見了不好。”
有了臺階，武格格直著脖子坐下：“懶得和病秧子計較，免得被氣出個好歹。”
眾人暗暗好笑，也不知道誰氣著誰了。
氣氛就這么沉默了下來。
直到李氏身姿婀娜走了進來，才打破了這份寂靜。
“方才在外頭還聽見屋里吵吵鬧鬧的，怎么這會兒子反倒沒聲兒了？”坐下后，李氏挽著手絹，扇了扇風。
眾人給她請安時，發現相比往日，今兒的李氏，面色好像有點兒不自然。
就像是粉敷多了些。
宋格格笑道：“奴才們方才都在討論側福晉的盛寵，有些說的急了，就吵了起來，這不過是姐妹之間的拌嘴，說開了就好了。”
“哦？是嗎？”李氏捏著茶蓋打量，看見了心虛的武格格，略過了她，停在寧月姝身上。
“寧格格今日有些憔悴了，待會兒本側福晉讓下人送些關外的滋補藥材給你，養養身子。”
眾人面面相覷，
這還是李氏說的話嗎？
別不是什么有毒的藥材吧？
寧月姝心思轉動，猜不出這位打的什么主意，欠身道：“多謝側福晉體恤，奴才惶恐。”
李氏輕輕擺手，目光卻仍在她身上打轉，似要看出朵花兒來。
寧月姝被瞧的心里發麻。
好在福晉這時領著人到了。
眾人行禮后，福晉看著李氏有些意外：“妹妹今日真是光彩照人，看來俗語說的’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然不假。”
李氏捻著錦帕，嘴角含笑：“妾身哪里比得上福晉，日日被這繁雜的事物所累，還能有如此細致的洞察之能，真叫妾身佩服至極。”
福晉輕刮著指尖的琺藍護甲，溫和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養兒不知父母恩。所以我常說，大家同為府里姐妹，應給和氣些，不要爭風吃醋，傳出去讓人聽見笑話。”
“福晉，您寬容是沒錯，可底下的人若不敲打，倘若以后被寵愛晃了眼睛，分不清尊卑反倒不美了。”說完，李氏看向對面沉默不語的宋格格：“妹妹，你覺得我說的如何？”
宋格格摸了摸手腕上的翠綠玉鐲，含笑開口：“福晉說的對，側福晉考慮的也很周全，只是奴才原愚笨如朽木，不及福晉與側福晉萬一，又哪里能分辨。”
李氏撇著茶湯，嗤的一聲笑了：“妹妹可不愚笨，這滿后宅，比你聰明的可不多。”
宋格格笑著低下頭，一時無言。
“宋姐姐雖聰慧，但論寵愛還得是側福晉您，咱們就是拍馬也趕不上。”說這話時，武格格眼神飄向寧月姝，很是不屑。
李氏挑唇，眼角勾起一抹滿意。
“側福晉進府早，長的也得人意，四爺多疼幾分也是有的。”福晉語氣一慣溫和，不疾不徐：“只是府里子嗣稀少，妹妹既然寵愛最多，這綿延子嗣的責任還得擔起才是。”
李氏嘴角的笑意漸漸凝固。
昨夜四爺的態度，讓她一整晚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幾乎已經成了她的一塊兒心病。
這會兒驟然被福晉提出來，好似故意在揭她傷疤一般。
深吸一口冷氣，她涼涼道：“福晉金玉良言，妾身記在心里，只是有一句話，妾身不吐不快。”
“側福晉請說。”福晉眉尖微不可察的一皺。
李氏突然笑了：“四爺正值年少，身體康健，后院眾姐妹又如此優秀，可為什么這么久了，還未誕下子嗣？是否應該找太醫來瞧瞧呢？”
底下的格格侍妾，也都不約而同起了一絲疑惑。
細細數來，除了福晉側福晉，就只剩下宋格格曾經有所處。
其他人可是從來沒懷孕過。
她們有的進府也好幾年了，這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