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出一股混著血腥的奶香味。媽媽終于崩潰了，她從灶膛扒出積灰的搪瓷盆，

抖出里面干枯的胎盤——那是哥哥出生時本該埋到槐樹下的。

盆底粘著張1984年的接生記錄，王嬸歪扭的字跡刺破夜幕："引產女嬰，重三斤二兩，

器械殘留未清。"后半夜水塘傳來巨響。第二天全村人都看見，

那棵掛著"優生優育示范村"木牌的老槐樹，正被七個草席包裹的樹瘤壓得咯咯吱作響，

每個樹瘤的裂縫里，都露出一截生銹的彎鉤。神婆把七個草編小人用紅繩串在槐樹下，

每個小人肚皮里塞著沾血的棉花。她從計生站廢墟里挖出半截鐵鉤，

在銹跡最厚的位置系上褪色的準生證。當年怎么送走的，如今就怎么請回來。

"煤油燈突然爆出七顆燈花，神婆用接生剪挨個掐滅。

朱砂混著香灰在黃符上畫出扭曲的符文，仔細看竟是豎排的《出生醫學證明》格式。

供桌上倒扣著搪瓷痰盂——這是當年引產用的器具。當三支線香同時攔腰折斷時，

神婆猛地掀開痰盂，七個青灰色的小腦袋正從盂口往外冒。她抄起鐵鉤扎穿所有黃符，

符紙燃燒的綠火里傳出嬰靈尖銳的啼哭。最后把鐵鉤埋進水塘那夜，

全村人都夢見婦女主任在塘邊洗刷帶血的計劃生育登記簿。第二天塘面浮起層奶白色的膜，

村頭老光棍撈起來聞了聞，說是母乳凝固的味道。從此夜里上廁所，

媽媽會先點亮一盞暖黃的燈。就在全村都在討論我的“童子眼”時，

我的這項能力卻離奇的消失了，當那些東西靠近我時，我除了渾身會起雞皮疙瘩外，

真真是看不見了，只是它們會出現在我的夢里。

5 陰陽渡 三先生夏夜的月光像摻了水的墨汁，稀稀拉拉灑在打谷場上。

我縮在麥秸垛后面，看著哥哥抱著竹掃帚在樹影里打轉。他穿著白背心的后背洇開大片汗漬，

嘴里念念有詞："別拽我，我不去......"那棵兩層樓高的無名樹在夜風里沙沙作響，

枝椏像女人散開的長發。自從七天前哥哥在樹下睡著，

他就總說半夜有穿紅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