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管在濕漉漉的柏油路上流淌出蜿蜒的光河,
空氣里懸浮著燒烤油煙、昂貴香水與晚風(fēng)卷來的、若有似無的海腥氣。
林清歡裹了裹身上的薄外套,像一條沉默的魚,潛入這光怪陸離的深海。她偏愛夜晚,
偏愛這喧囂中的孤獨縫隙。白天屬于代碼與邏輯,屬于她區(qū)塊鏈安全工程師的身份,而此刻,
白色帆布鞋踩過積水,倒映著破碎的霓虹,是屬于她自己的放逐。
腳步無意識地轉(zhuǎn)向一條相對僻靜的岔路,燈光驟然稀疏,喧囂被過濾成背景噪音。
一陣刺耳的輪胎摩擦聲猛地撕裂了夜的靜謐,尖銳得如同警報。林清歡心臟驟然一縮,
身體僵在原地。一輛線條冷硬的黑色轎車,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滑停在她身側(cè),
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引擎蓋散發(fā)出的微弱熱氣。車門猛地彈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跨了出來,
瞬間擋住了她前方本就稀薄的光源。他穿著剪裁極佳的深色西裝,肩線挺括,
面容在陰影里看不真切,只有下頜線繃緊的弧度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
城市的背景光在他身后暈開,將他襯得如同從鋼鐵叢林里走出的審判者。“林清歡小姐。
”男人的聲音低沉平直,沒有任何起伏,卻像冰錐鑿進耳膜,“幸會。
”寒意順著脊椎急速上爬。林清歡下意識地后退半步,腳跟卻絆在路沿凸起的一塊磚石上,
身體猛地失衡向后倒去。慌亂中,她伸手胡亂一抓,指尖擦過冰冷的金屬燈柱,
勉強穩(wěn)住身形,掌心火辣辣地疼。“你是誰?”她強壓下喉嚨里的顫抖,
聲音繃得像拉緊的弦。男人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向前逼近一步,
徹底將她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街角便利店慘白的燈光終于照亮了他的臉——鼻梁高挺,
薄唇緊抿,最懾人的是那雙眼睛,深不見底,銳利得似乎能穿透皮囊直視靈魂。
那里面沒有憤怒,沒有威脅,只有一種審視獵物般的、純粹的冰冷計算。“顧沉然。
”他報出名字,語氣毫無溫度,“你父親林國棟,欠了我一筆債。很大的一筆。
”他微微頓了頓,像是在觀察林清歡瞳孔驟然收縮的反應(yīng),“現(xiàn)在,他找不到了。父債女償,
天經(jīng)地義。跟我走一趟。”“我父親?”林清歡臉色瞬間煞白,聲音尖利起來,“不可能!
他……他早就……” “早就什么?”顧沉然嘴角勾起一絲極淡、毫無笑意的弧度,“死了?
失蹤?債務(wù)不會因為人消失而消失,林小姐。”他不再廢話,
鐵鉗般的手猛地扣住了林清歡纖細的手腕,力道之大,骨骼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輕響。
劇痛讓她眼前發(fā)黑,生理性的淚水瞬間涌上眼眶。“放開我!你這是綁架!
”她徒勞地掙扎扭動,像落入蛛網(wǎng)的飛蛾。顧沉然置若罔聞,另一只手利落地拉開后車門,
不容抗拒地將她塞了進去。車門“砰”地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濕冷的空氣和微弱的光線。
車內(nèi)彌漫著皮革和一種冷冽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氣息。顧沉然坐進駕駛位,
引擎發(fā)出低沉的轟鳴。“你要帶我去哪里?”林清歡的聲音在密閉空間里顯得格外微弱,
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她看向后視鏡,鏡中顧沉然的側(cè)臉線條冷硬如刀削,
薄唇緊抿成一條線。然而,就在他目光掃過前方某個監(jiān)控探頭時,
鏡中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極其短暫地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那不是討債者的兇戾,
更像是一個背負著千斤重擔(dān)、瀕臨極限的人。這瞬間的破綻,像黑暗中擦亮的火柴。
“你不是來討債的。”林清歡的聲音忽然拔高,帶著孤注一擲的穿透力,
在狹小的車廂內(nèi)回蕩。她緊盯著后視鏡里那雙眼睛,“你一直在跟著我,觀察我。
我父親欠的……根本不是什么賭債,對不對?是別的東西!
一件……讓你也必須隱藏身份的東西!”顧沉然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關(guān)節(jié)猛地泛白。
轎車猛地向前一躥,隨即在刺耳的剎車聲中驟然停住!強大的慣性將林清歡狠狠摜向前座,
又被安全帶勒回原位,撞得胸口生疼。死一般的寂靜在車內(nèi)彌漫。駕駛座的男人緩緩轉(zhuǎn)過頭。
路燈的光線斜斜地切割進來,照亮他半邊臉,那雙深潭般的眼眸此刻死死鎖住她,
銳利得幾乎要剜進她的骨頭里。冰冷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你比我想象的聰明,林清歡。
”顧沉然的聲音壓得更低,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但也因此,
你被拖進了一個你無法想象的漩渦。聰明人,通常死得更快。”他沒有否認。“什么漩渦?
”林清歡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沖破喉嚨。顧沉然沒有回答。他收回目光,
重新發(fā)動了車子。引擎的嗡鳴再次響起,轎車如同離弦之箭,
毫不猶豫地朝著城市燈火最為稀疏的方向駛?cè)ァ鞘沁B綿山影的方向。
車窗外的景象飛速倒退,繁華的霓虹被甩在身后,
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濃的黑暗和稀疏零星的郊區(qū)燈火。林清歡的心沉到了谷底。
這不是普通的綁架。顧沉然身上那種冰冷的秩序感,那種隱藏在疲憊之下的危險氣息,
讓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強迫自己冷靜,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維持清醒。
她必須想辦法,絕不能就這樣被帶進未知的黑暗里。“停車!
”林清歡的聲音因為緊張而發(fā)顫,卻異常堅決,“我要去洗手間!現(xiàn)在!立刻!
”顧沉然從后視鏡瞥了她一眼,眼神像冰錐。車速絲毫未減。“我警告你!再不停車,
我就……”林清歡猛地解開安全帶,身體前傾,手抓住門把手,作勢要推,“我就跳下去!
”她嘶喊著,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瘋狂。車輪在粗糙的路面上摩擦出短促的尖叫。
車子猛地剎停在一片徹底的黑寂之中。引擎熄火,
世界瞬間只剩下山風(fēng)吹過樹林的嗚咽和彼此壓抑的呼吸聲。顧沉然推開車門,
冷冽的山風(fēng)立刻灌入。他繞過車頭,拉開后車門,高大的身影堵在唯一的出口,
眼神在黑暗中銳利如鷹。“別耍花樣。給你三分鐘。”林清歡幾乎是跌出車外,
冰冷的山風(fēng)讓她打了個寒顫。四周是濃得化不開的墨色,只有車燈劃破前方一小片區(qū)域,
照亮扭曲盤虬的樹枝和深不見底的黑暗。樹林深處傳來不知名夜鳥的凄厲啼叫。
她踉蹌著向車燈光圈邊緣的黑暗挪動,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一步,
兩步……就在她的腳尖即將沒入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時——手腕再次被鐵鉗般的手死死扣住!
力道之大,讓她痛呼出聲。“樹林?”顧沉然低沉的聲音在死寂中響起,
帶著一絲冰冷的嘲弄,“那是死路。你以為你能跑多遠?林清歡,你面對的東西,
遠比你想的更危險、更骯臟。亂跑,第一個死的就會是你。”他猛地將她拽回,拉近。
山風(fēng)吹亂了他的額發(fā),林清歡在極近的距離,
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深處翻涌的東西——不再是純粹的冰冷,
而是一種沉重的、幾乎要將他壓垮的疲憊,還有一絲……極其隱晦的、近乎憐憫的復(fù)雜情緒?
這眼神讓她如墜冰窟。下一秒,后頸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仿佛被冰冷的針扎入。
她甚至來不及掙扎,眼前的黑暗便如同潮水般洶涌而至,徹底吞沒了意識。
意識從深海里艱難地上浮。最先恢復(fù)的是觸覺——身下是柔軟得不可思議的床墊,
身上蓋著輕薄卻異常保暖的織物。接著是嗅覺,
空氣里飄散著極淡的雪松和皮革混合的冷冽氣息,干凈得不染塵埃。林清歡猛地睜開眼。
刺目的水晶吊燈光芒讓她下意識地瞇起眼。視線逐漸清晰,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得近乎空曠的房間。墻壁是冰冷的淺灰色金屬質(zhì)感,沒有多余的裝飾,
只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整個城市璀璨如星河般的夜景。房間中央,
她躺在一張線條極其簡約的白色大床上。天花板極高,
幾個隱蔽的通風(fēng)口發(fā)出幾乎聽不見的低頻嗡鳴。這里像一座精心打造的、冰冷的堡壘。
“醒了?”低沉的聲音從房間角落傳來。林清歡悚然一驚,循聲望去。
顧沉然陷在角落一張寬大的黑色皮質(zhì)沙發(fā)里,身影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他脫掉了西裝外套,
只穿著挺括的白襯衫,領(lǐng)口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一截線條冷硬的鎖骨。
他看起來比在車里時更加疲憊,眼下有濃重的青影,但那雙眼睛依舊銳利清醒,
像黑暗中蟄伏的猛獸。他手里拿著一個平板電腦,屏幕的幽光映在他臉上,明明滅滅。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清歡撐起身,聲音沙啞卻充滿憤怒,像只炸毛的貓,
“這是什么地方?”顧沉然放下平板,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床邊。他的步伐很穩(wěn),
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他俯視著她,眼神復(fù)雜難辨。“我說過,你父親欠了債。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奇異的沙啞,“一筆……數(shù)字構(gòu)成的債。一筆足以讓很多人瘋狂,
讓很多人送命的債。”他從西裝內(nèi)袋里,緩緩取出一張照片,遞到林清歡眼前。
照片有些模糊,似乎是監(jiān)控截圖。畫面中心是一個頭發(fā)花白、穿著破舊夾克的男人,
正緊張地回頭張望,背景似乎是一個破舊倉庫的入口。男人的側(cè)臉,
那熟悉的、刻著歲月風(fēng)霜的輪廓,瞬間擊中了林清歡——是她的父親,林國棟!
比她記憶中更加瘦削憔悴,眼神里充滿了驚惶。“他還活著?
”林清歡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巨大的震驚和一絲荒謬的希冀?jīng)_擊著她。“活著,
或者曾經(jīng)活著。”顧沉然的聲音毫無波瀾,收回了照片,“但現(xiàn)在,沒人能找到他。除了他,
只有一樣?xùn)|西能‘償還’這筆債。”他的目光落在林清歡臉上,帶著審視,
“一件……他可能留給了你的東西。”林清歡腦中一片混亂。父親?債務(wù)?數(shù)字?留給她?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她猛地搖頭,帶著被愚弄的憤怒,“我父親只是個普通工人!
他怎么可能……”“普通工人?”顧沉然打斷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殘酷的弧度,
“一個能接觸到‘星塵’核心密鑰,
并且成功從‘暗網(wǎng)’那群鬣狗嘴里撕下一塊百億肥肉的普通工人?”他的聲音不高,
卻字字如刀,“林清歡,你父親林國棟,是‘星塵’計劃最后的守鑰人。他帶走的,不是錢,
是一把鑰匙。一把能打開全球最大暗網(wǎng)交易平臺‘深潛者’核心資金池的密鑰碎片!
涉及上百億的黑錢,來自毒品、軍火、人口販賣……那是足以讓一個國家金融震蕩,
讓無數(shù)勢力瘋狂的數(shù)字核彈!”每一個詞都像重錘砸在林清歡心上。“星塵”?“深潛者”?
密鑰碎片?百億黑錢?這些只存在于她職業(yè)領(lǐng)域最危險邊緣的詞匯,
此刻被冰冷地、血淋淋地擺在她面前,
還和她記憶中那個沉默寡言、只會埋頭修理管道的父親聯(lián)系在一起!
荒謬感和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不可能……”她喃喃道,臉色慘白如紙。“事實就是如此。
”顧沉然的聲音冷酷地斬斷她的幻想,“他消失了。帶著那把鑰匙。現(xiàn)在,
所有聞到血腥味的鯊魚都在找他,包括我代表的勢力,也包括更兇殘、更不擇手段的對手。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視線鎖住她,“而你,林清歡,作為他唯一的女兒,
作為頂尖的區(qū)塊鏈安全工程師……你告訴我,他會不會把最后的希望,留給你?
”他拿出一個純黑色的、巴掌大小的加密平板,塞進林清歡顫抖的手中。屏幕冰冷,
瞬間亮起幽藍的光。上面沒有任何圖標(biāo),
只有一個不斷旋轉(zhuǎn)、結(jié)構(gòu)極其復(fù)雜的多面體幾何圖形,像一顆冰冷的星辰,在緩緩自轉(zhuǎn)。
圖形下方,是一行不斷跳動的、毫無規(guī)律的十六進制字符流。
“這是‘星塵’的密鑰核心邏輯模型,也是你父親留下的唯一線索。它被多重加密,
鎖在一個動態(tài)沙盒里。每一次錯誤的嘗試,都會觸發(fā)更深層的混淆和邏輯迷宮,
甚至可能觸發(fā)毀滅協(xié)議。”顧沉然的語氣毫無波瀾,卻帶著令人窒息的重量,“破解它,
找到密鑰碎片指向的最終坐標(biāo)。這是你唯一能‘償還’債務(wù)的方式,
也是唯一能救你父親——如果他還活著——的方式。”他頓了頓,
目光掃過林清歡毫無血色的臉,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別指望求救。
這房間屏蔽一切信號。也別指望時間。我們不是唯一的獵手。
如果被‘暗網(wǎng)’的人先找到你父親或者密鑰……”他沒有說下去,
但那未盡的含義比任何威脅都更冰冷。“我憑什么相信你?”林清歡抬起頭,
眼中是極致的恐懼和最后一點倔強的懷疑,“你又是誰?憑什么說你能救我父親?
”顧沉然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眼神深不見底:“憑我是現(xiàn)在唯一能給你提供保護的人。憑你父親當(dāng)年,
把‘星塵’計劃最關(guān)鍵的啟動日志,交給了我父親保管。憑我父親因此而死,而我,
必須親手終結(jié)這一切。”他轉(zhuǎn)身走向門口,“至于我是誰?你可以叫我……‘守夜人’。
”沉重的合金門無聲地滑開,又在他身后徹底閉合,
將林清歡隔絕在這座冰冷的、充滿未知恐懼的堡壘之中。房間里只剩下平板屏幕幽藍的光芒,
以及林清歡劇烈的心跳聲。時間在封閉的空間里失去了刻度。
只有平板屏幕上那個不斷旋轉(zhuǎn)的冰冷星辰,和下方永不停歇的十六進制字符流,
提醒著林清歡現(xiàn)實的殘酷。她蜷縮在床角,最初的巨大恐懼和混亂漸漸沉淀,
被一種冰冷的、近乎麻木的求生欲取代。父親的臉,顧沉然的話,
那些可怕的詞匯——“星塵”、“深潛者”、百億黑錢……在她腦海里瘋狂旋轉(zhuǎn)。
“密鑰碎片……核心邏輯……” 她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劃過冰冷的平板屏幕。
作為頂尖的區(qū)塊鏈安全工程師,
塵”意味著什么——那是一個傳說中的、由頂級密碼學(xué)家和黑客設(shè)計的分布式密鑰管理系統(tǒng),
用于鎖定巨量、來源極度危險的加密資產(chǎn)。
它存在的意義就是防止任何單一實體掌控那足以打敗秩序的財富。而“深潛者”,
則是暗網(wǎng)上最臭名昭著、根深蒂固的犯罪帝國交易樞紐。
如果父親真的卷入了這兩者之間……林清歡不敢再想下去。她深吸一口氣,
強迫自己將洶涌的情緒壓下去。恐懼沒有用。她必須思考,必須利用自己的專業(yè)。
手指開始在屏幕上滑動。那旋轉(zhuǎn)的多面體模型異常復(fù)雜,
每一個面似乎都對應(yīng)著不同的加密算法和邏輯門,彼此嵌套,相互驗證。
她嘗試著將意識沉浸進去,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速敲擊,輸入一行行測試指令。
時間一點點流逝。平板屏幕上的模型隨著她的操作,時而局部亮起微弱的綠光,
時而又瞬間被刺目的紅光覆蓋,伴隨著低沉的警告音效。
每一次失敗都像一根冰冷的針扎進神經(jīng)。汗水浸濕了她額前的碎發(fā),
后背的衣衫也黏在皮膚上。“不對……邏輯沖突……路徑校驗失敗……”她咬著下唇,
眉頭緊鎖。模型的防御機制超乎想象的嚴密和詭異。它似乎不是靜態(tài)的,
而是在不斷地自我演化,像一個活著的謎題。
就在她全神貫注于一個嵌套了七層的非對稱加密節(jié)點時,房間角落一個不起眼的微型攝像頭,
極其輕微地轉(zhuǎn)動了一下角度。這微小的變動沒有逃過林清歡眼角的余光。
一股寒意瞬間竄上她的脊背。被監(jiān)視的感覺赤裸裸地籠罩下來,讓她如芒在背。
她猛地停下動作,抬頭環(huán)顧四周冰冷的金屬墻壁,只覺得那光滑的表面下,
似乎有無數(shù)的眼睛在窺視。“顧沉然!”她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嘶聲喊道,
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你在看,對不對?你到底想要什么?密鑰,
還是別的?”房間里只有她自己的回聲。顧沉然沒有出現(xiàn),也沒有任何回應(yīng)。
那冰冷的窺視感卻如影隨形。林清歡頹然地低下頭,盯著屏幕上冰冷旋轉(zhuǎn)的星辰模型。
一股巨大的疲憊和絕望襲來。就在她幾乎要放棄的瞬間,
目光無意中掃過模型底部那些看似毫無意義的十六進制字符流。其中一小段字符組合,
0xDEADBEEF……這個組合……她的心臟猛地一跳!這個十六進制值,
在編程領(lǐng)域是個著名的“魔數(shù)”(Magic Number),
常被程序員用作調(diào)試占位符或標(biāo)記特殊內(nèi)存狀態(tài)。它本身毫無意義,但……它出現(xiàn)的位置!
就在一個動態(tài)沙盒環(huán)境變量的校驗位旁邊!
一個極其大膽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進林清歡的腦海!這不是設(shè)計者的疏忽,
更像是一個……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懂的記號!
一個指向某種“后門”或“預(yù)設(shè)路徑”的標(biāo)記!父親!這一定是父親留下的!
血液似乎瞬間沖上頭頂。林清歡的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但她強迫自己冷靜。
她不再試圖正面強攻那個復(fù)雜的多面體模型,
而是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串不斷變化的十六進制字符流上。
她開始嘗試捕捉其中規(guī)律性的片段,
尤其是那些在特定時間戳或模型狀態(tài)變化時出現(xiàn)的、看似冗余的字符組合。
時間在高度緊張的專注中飛逝。幽藍的屏幕光映著她蒼白而專注的臉。終于,
當(dāng)屏幕上的模型因為一次沙盒重置而短暫閃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