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珩在外面的情人懷孕了那人還是小時候霸凌我的女人驕傲如他，
卻第一次開口求我「渺渺，求你了，你就當做她不存在，不要鬧，
孩子生下之后會馬上送出國，保證不會讓你添堵」他忘了，我有創傷后應激障礙心理醫生說，
要不要試試最新的療法，我果斷的答應了那些回憶太痛苦，包括周自珩忘了也好。
1不知道是周家的別墅太大，
還是周自珩已經很久沒回家的緣故我已經很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于是，
不得不再次開始心理治療。我的心理醫師，也是我的好朋友唐靜她穿著干練的職業裝，
外面套著白大褂，一絲不茍，端坐在我對面。其實，
我是害怕心理醫生的眼睛的仿佛她只要一看我，我就無所遁形，
有種被人扒光了衣服的無力感。「你從不主動來找我，渺渺」「見到你我很高興，
但是也意味著，你知道自己的病情加重了。」我用手擋住自己的眼睛，裝作在按摩。
一如既往的辯解「沒有，我只是這段時間睡不好覺，只想讓你再給我開點安眠藥而已」說罷，
為了增加可信度我故作輕松的笑了笑唐靜神情嚴肅，往后一靠「渺渺，看著我，
你真的不打算住院治療嗎？」我搖頭。「不了，工作走不開。」其實，我是怕周自珩擔心。
從前，他帶我治病治了五年那期間的煎熬，我比誰都知道，舍不得再讓他操那樣的心。
唐靜無奈，最后還是開了一個療程的安眠藥。因為去找她時已經臨近下班，
索性約在晚上一起吃飯。五點半，我們走出八樓，下班的醫生和患者擠在一起，
她湊在我耳朵邊問「你們家那位，怎么半年不見人影了」我小聲地自言自語189天。
唐靜沒聽清，「什么」我重復了一遍「189天了，A國有個項目，
他得等那個項目順利完工才能回來。」滴，五層到了。吵鬧的電梯一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盯著門口。我下意識的望過去電梯口的一對男女耀眼奪目周邊的人都在小聲議論。
我定睛一看。是我這189天來日思夜想的周自珩。
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年輕的姑娘那姑娘我再熟悉不過。是從前福利院霸凌我的王婉。
2唐靜個子沒有我高，前面有人擋著，她沒看見門口的周自珩。我的身體一僵，
手心都是冷汗。然后呼吸在瞬間開始急促。我抓住唐靜的手，
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意識模糊之前，電梯所有人都迅速出去了。
我終于控制不住癱倒在地上。「渺渺，渺渺，深呼吸，不要緊張，放松」
是周自珩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從前，在我做噩夢的每一個夜晚，
他都是這樣在我的床邊拍著我的背，輕聲細語的安慰。是我最愛的周自珩回來了。
我日思夜想的周自珩可是，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看見了站在他背后的王婉。
還有她纖細的身體里明顯隆起的肚子。她還是很溫柔，什么也沒做，
就站在周自珩身后看向我，眼神里都是蔑視。醒來時有短暫的失憶。直到伸手摸到他的手，
身上還是我最熟悉的味道。我失神的想了一會兒。頭開始炸裂般的疼痛。
王婉的那張臉像一根針刺進我的心臟里。我原以為我忘記了。忘記了小時候被壓在地底下，
分不清時間的那些黑暗。還有父親臉上的血。最后化成了周自珩年輕的臉。他拉住我的手，
在被刨出來天光大亮的那一刻一手護住我的眼睛，一手抱住我。他說「不要怕」
在福利院的那幾年，
我等著他來接我等待讓我的性格變得沉默寡言不再像母親說的像一只自由的鳥。
3「你說去A國半年，就是去找王婉嗎？」每次發病之后，我總會變得冷靜。
也不覺得很難過的。甚至在想，其他人都可以。為什么，偏偏是王婉。
他明明跟著我看過那么多的心理醫生。他知道我心里的癥結所在。
他帶著我去治療我心理最深處的恐懼。怎么結婚后，反而把這個最害怕的人，
帶到了我的身邊。周自珩不看我的眼睛，他的眼神躲閃。「渺渺，對不起，我……」
我搖頭的時候淚流滿面「不要和我說對不起，你明知道我不想要你說對不起」
他突然轉過身跪在病床前握緊我的手「王婉懷孕了，是……我的。」他像是難以啟齒，
但最終還是說出口。我沒有再質問，只是覺得累，想睡覺。許久，我聽見關門的聲音。
周自珩出去了，帶上了門。以前，我也和他鬧別扭的，我生氣的時候不吵不鬧，
但就是不說話。怕自己激動的時候會說出傷人的話，總是讓他放我一個人靜靜。
但是他沒有一次，真的留我一個人在家。總是陪著，笑著，輕聲細語的哄著。現在，
他也不耐煩了，或者，他有了更愛的人，我不再是他的唯一了。4我在醫院里躺了三天，
周自珩沒有再出現。唐靜脫了白大褂，罵起人來跟平時的形象天差地別。她總是說，
人要是都像工作的時候那么正經，那豈不都是圣人。「渺渺，男人都以為自己是個情種，
最后都以多情收場，你呀，就是太單純」我艱難的撤出一個笑，她拉起我的手「別憋著，
該罵該打，咱現在就去」我醞釀了許久，說出一句「可我舍不得，舍不得讓他為難」
唐靜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我，那眼神都在說我沒救了。我有種預感，周自珩在我們的家。
于是出院之后，唐靜開著車送我回半山別墅，那是我們結婚時單獨購買，
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的房產。車停到地下停車場，唐靜示意我先進屋，她拿東西。進到客廳，
屋里還是我上次離開時的老樣子，我心想，第一次預感錯誤，他居然連家也不回。
正準備去往二樓，高跟鞋的聲音傳來。我抬頭看去「媽？你怎么會在這兒」
居然是周自珩的母親，我和這位婆婆的關系并不親厚，但是也維持著最起碼的禮貌。
她身后跟著周家的傭人，手里都搬著大大小小的東西。我看了一眼，都是周自珩的貼身之物。
顯然，他母親也沒料到我會突然回來，表情很不自然，但還是朝后面的傭人吩咐。
「你們先把東西搬到地庫」說罷，臉上掛上和藹的笑，緩緩的走下來。
拉著我的手往沙發上去「阿珩說你身體不舒服，不讓我打擾你，所以今天才擅自進來」
5我實在懶得猜測，索性開門見山。「這是我們倆的婚房，
媽你今天來帶走周自珩的貼身東西，怎么，他要和我離婚了嗎」她面露難色，同情的看向我。
「渺渺啊，周家需要一個繼承人，而你……」而我什么，她沒有往下說，等著我自己回想。
結婚五年，我沒有懷孕。之前，逢年過年，必須要回去周家，周母不止一次的暗示，
讓我去看大夫，盡快懷上孩子。但是周自珩不在意，他知道我對這些事情很敏感，
所以從不強迫。只是很心疼的摟著我說「孩子的來臨也是需要時機的，渺渺沒有準備好，
那這孩子就不該來」現在，成了我的一道原罪，周母認為，
這是可以讓我委曲求全的最有力證據。「母親，我能不能懷孕，都不是周自珩出軌的理由，
離婚可以，讓他親自來和我說」我一向溫順，這是第一次頂撞長輩。周母也沒想到。
她瞬間變臉，氣急敗壞的站起來「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個孤兒，要不是周家救了你，現在，
你能過上這樣的生活嗎」「我從一開始就勸阿珩，你不配做他的妻子，但是他忤逆我，
不過好在，現在他自己醒悟了」「你看看王婉，你再看看你，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怎么能當周家的二夫人」我一向不善與人口舌之爭，胸口壓著一團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好在，唐靜回來了。我腦子有些亂，格外的沉，不知道過了多久，
只聽見周母高跟鞋噠噠噠的離開了，門重重的被摔了一下。我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么，
除了這個家，也不知道該去哪里找周自珩。吃了藥，也不知道又睡了多久。
醒來時拿手機想看一眼時間。但是屏幕上微信的消息顯示有十幾條。除了唐靜，
很少有人給我發微信。周自珩都是給我打電話。他說，比起發消息給我，
他更想迫切的聽見我的聲音。我坐起來，靠在床頭。那消息都來自同一個人。王婉。
我其實一直在偽裝，就算現在看見她的名字閃爍了一下，我都有種心被揪緊的感覺。
6沒有只言片語，全部都是圖片。我一張張點開。都是一所房子的照片。
陳設很像我和周自珩的婚房。不一樣的是，我們的囍字已經揭去了。
而這些圖片上的囍字像是剛掛上去。還有一張照片是臥室，周自珩的貼身衣物就掛在那后面。
除了這些照片，她什么也沒說。她知道，這些就足夠致命了。她從沒在身體上霸凌我，
她只是比任何人都知道我心里最害怕，最不能觸碰的地方。是的，我怕極了，
這世界上最后一個愛我的人，也要拋棄我了。我握緊手機，覺得自己怎么就這么可笑。
流不出淚來，就是想笑。笑著笑著，覺得嘴里有血腥氣。想吐，慌忙的爬下床，
還沒有到衛生間，吐出一大口血來。我覺得自己快死了，可我明明身體上沒有一點毛病。
從那年周自珩把我從福利院接來時，他太在意我的身體，每半年就會讓我做一次全身體檢。
明明身體上任何一點細小的毛病都沒有，可為什么這么痛苦。我強撐著站起來，
慢慢挪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里面的牛奶和面包塞進嘴里。突然有了強烈的求生欲。
我不能死，我這條命，是爸爸徒手挖了兩天兩夜，才從廢墟里挖出來的。恢復了些力氣之后，
我走向衛生間。給周自珩發了一條短信。「三十分鐘后，你要是沒回家，
我保證這把刀割破我的大動脈」我用了最拙劣也是我最不屑一顧的伎倆去賭，
賭他是在意我的，人怎么可能突然不愛了。于是我穿戴整齊，坐在客廳里等他。
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等待的煎熬。客廳里靜的連塵埃落地的聲音我都聽得見。三十分鐘，
漫長的像三十年。7手機叮的一聲，屏幕亮了起來。周自珩第一次給我發了短信。「渺渺，
你乖，不要鬧，等我處理完事情就回去」我的心突然落到極點，一刻也等不及，
再也顧不上他是不是在工作，會不會打擾到他。電話鈴聲響了很久，我以為他不會接的時候。
電話那頭傳來了他的聲音。「渺渺，我真的有事，你不要胡鬧，處理完我就回去好不好」
他也知道，我一向懂事，因為擔心會對他的工作造成影響，我幾乎不給他主動打電話。
他的聲音壓的很低，電話那頭似是很空曠。「周自珩，讓我騰地方也行，你親自來和我說，
我說過，有一天你不愛了，我不會糾纏你的」電話那頭沉默了一兩秒，
突然傳來一個女聲「周總，太太她動了胎氣……」我能聽得出，周自珩慌忙的捂住了聽筒，
然后快速的掛斷了。他從來沒有主動掛過我的電話。我知道，他要離開我了，
盡管他什么都沒說。8我在那房子里等了他兩天。他始終沒有來。盡管我以死相逼。
他不在意了，不愛一個人的時候，是死是活，他都不在意了。我關掉手機，收拾行李，
帶走了自己重要的東西。在他無比掙扎的那幾年，我答應過他。如果有一天，
我成了他最不開心的那部分，我絕不為難他，不會鬧得人盡皆知。凌晨兩點，飛機落地安城。
我買了束菊花去往墓園。出租車從城市中心穿過，這里恢復成了另一種模樣。我數了數，
離開這里已經十年了。周自珩當時給父親選的墓地位置極好，日出自東方冒頭，墓碑上，
正好照到第一縷陽光。這里埋葬的不光有父親，還有昔日的同學，在十三歲那場地震中，
我們學校，只有我和王婉活下來了。我們都去了福利院，而后，被周家收養。
她選擇了出國深造，我選擇了和周自珩結婚。但是，她是最終的勝利者。在這場婚姻里，
我什么都沒得到，她最起碼，有了另一種人生。9從墓園下山的時候，手機一直在響。
是周自珩。第一遍，我掛斷，然后，第二遍又響起來。不厭其煩，可是現在，
我已經不想再見到他了。我接受不了滿是欺騙的愛。我坐在墓園門口，
看著日出昏黃一直到天光大亮。把這十年悉數回憶一遍。十三歲之前，我有著最幸福的家庭，
我愛說話，愛跳舞，我媽總說我像一只鳥。那年夏天，我生日的那天中午。我記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