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手里捏著那張流產手術單，冰涼的紙張已經被我掌心的汗水浸透。
明天本該是我的婚禮。窗外的雨點敲打著玻璃，像極了三天前那個晚上，
陳明和他父母坐在我家客廳，三張臉上掛著如出一轍的虛偽笑容。"小柔啊，
你看你都懷孕了，婚禮從簡吧，大著肚子穿婚紗也不好看。
"陳母涂著艷紅指甲油的手指敲著茶幾，"彩禮就免了，反正都是一家人了。
"我死死攥著拳頭，指甲陷進掌心。三個月前，同樣是這雙手，
親切地拉著我說："小柔這么優秀，彩禮我們按最高規格給，不能委屈了你。""阿姨，
我們之前說好的十八萬八......""哎喲，現在誰還講究這些！"陳父打斷我，
啤酒肚隨著假笑一顫一顫，"你們年輕人不是最討厭這些封建習俗嗎？
再說了——"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我的肚子，"都這種情況了，傳出去對你名聲多不好。
"我轉頭看向陳明，我相戀兩年的男友，肚子里孩子的父親。他避開我的視線，
低頭玩著手機，屏幕上是他和哥們的聊天記錄："兄弟牛逼啊，先上車后補票，
這波至少省二十萬！"那一刻，我如墜冰窟。1"小柔？"護士推門進來，打斷了我的回憶，
"手術很成功，休息半小時就可以走了。這是消炎藥，記得按時吃。"我道了謝，拿起手機。
屏幕上99+的未讀消息，大部分來自陳明和他父母。"蘇柔你瘋了嗎？
明天就婚禮了你跑哪去了？" "趕緊回來試婚紗！攝影師都等著呢！" "別耍小性子，
親戚們都到了！"最新一條是十分鐘前發的："蘇柔我警告你，
敢放鴿子我讓你在這座城市混不下去！"我冷笑，點開相冊。
這兩周我偷偷收集的證據整齊地排列著：陳明在兄弟群炫耀如何騙我未婚先孕的聊天截圖，
他父母算計我嫁妝的錄音，還有昨天我剛發現的——陳明和公司女同事的曖昧照片，
時間顯示在我懷孕期間。手指滑動，我打開婚禮賓客群，
將早就編輯好的長文和證據一起發了出去。"各位親朋好友，很遺憾通知大家，
明天的婚禮取消。原因如下：第一，新郎陳明婚內出軌；第二，
陳家人以我懷孕為由要挾取消彩禮、索要嫁妝；第三，經檢查胎兒發育異常，
已做終止妊娠手術。"發完這條，我平靜地將他們一家的聯系方式全部拉黑，
然后點開最后一個視頻——陳明母親得意洋洋地對親戚說："我兒子厲害吧？找個獨生女，
倒貼房子車子，以后她爸媽死了財產都是我們陳家的！"這個視頻，
我特意發到了陳明公司大群和他父母的朋友圈評論區。窗外的雨停了。我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那里曾經有一個不被期待的生命。"對不起，媽媽不能讓你出生在這樣的家庭。
"手機突然震動，是個陌生號碼。接通后，陳明歇斯底里的聲音傳來："蘇柔你這個賤人！
你知不知道你毀了我！公司把我開除了！親戚都在罵我們！
你......"我打斷他："陳明，還記得兩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你說會一輩子對我好。"電話那頭一靜。"現在，我送你一份新婚禮物。"我輕聲說，
"永遠記住，這是你自找的。"掛斷電話，我取出包里的婚戒。這枚陳明花三千塊買的戒指，
我曾經當寶貝一樣珍惜。我把它扔進了醫院的醫療廢物垃圾桶。戒指落下的瞬間，
我仿佛聽見了命運齒輪轉動的聲音。兩年前的我，怎么會想到有一天，
我會親手埋葬這段感情，用最決絕的方式？2掛斷陳明的電話，我靠在醫院走廊的墻上，
雙腿還有些發軟。麻藥的效果正在消退，小腹傳來隱隱的疼痛，但比起這兩周的心痛，
這點疼根本不算什么。手機還在不停震動，是那些看到我群發消息后前來關心的朋友。
我沒有回復，只是點開了相冊里最古老的一張照片——那是我和陳明的第一張合影。
照片里的他摟著我的肩膀，站在櫻花樹下笑得陽光燦爛。那天是我們認識一個月紀念日，
他特意請了假帶我去植物園，就因為我在微博上轉發過一條想看櫻花的動態。
多么完美的男友啊。可惜，全是假的。兩年前的那個下午，我坐在星巴克趕設計稿。
一個醉醺醺的男人突然湊過來要微信，我婉拒三次后，他竟伸手要摸我的臉。"先生，
這位小姐明顯不想理你。"一道清朗的男聲從旁邊傳來。我抬頭，
看見一個穿著淺藍色襯衫的男人站在桌前，身形修長，鏡片后的眼睛帶著溫和的笑意。
醉漢罵罵咧咧地走了，男人——也就是陳明，并沒有順勢搭訕，
只是禮貌地問我是否需要換到更安全的角落位置。"我叫陳明，在對面寫字樓上班。
"他遞給我的名片上印著某外企經理的頭銜，"不是壞人，你可以查我LinkedIn。
"我被他逗笑了。后來他堅持要請我吃晚飯賠罪，選的是我朋友圈曬過想嘗試的日料店。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這家？"我驚訝地問。
他露出一個有點羞澀的笑容："剛才等你同事來的時候，我翻了你的朋友圈。
"頓了頓又趕緊補充，"希望你不介意，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這種真誠又笨拙的表現，
任誰都會心動吧？戀愛初期，陳明簡直是個完美男友。他知道我喜歡花但討厭玫瑰俗氣，
每次約會都帶不同的應季鮮花；我隨口提過想看的書，
隔天就會出現在公司前臺；就連我生理期，他都能準時送來紅糖姜茶和暖寶寶。
"你怎么記得這么清楚？"我曾感動地問他。他捏捏我的鼻子："因為是你的事啊。
"三個月后，他帶我見了父母。陳父陳母住在城郊的高檔小區，家里收拾得一塵不染。
陳母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菜，不停地給我夾菜。"小柔這么優秀，我們家明明真是撿到寶了。
"陳母笑瞇瞇地說，"你們要是結婚，彩禮我們按最高規格給，婚禮也辦最好的。
"陳父在一旁點頭："我們就明明一個兒子，以后什么都是你們的。"那天臨走時，
我去洗手間，回來時發現他們一家三口在陽臺說話。隔著玻璃門，
我看見陳母拍了拍陳明的肩膀，嘴型像是在說"這次不錯"。
當時我只當是夸他找了個好女友，現在想來，那分明是獵人對收獲的滿意。
第一次去陳明家那天，我確實發現了些不對勁。茶幾玻璃板下壓著幾張紙，
其中一張露出"相親攻略"四個字。趁陳明去廚房拿水果時，我偷偷瞄了一眼，
三次后可以嘗試肢體接觸" "半年內必須確定關系"最下面用紅筆標注："目標：獨生女，
家境優渥，父母有退休金。"我的手當時就涼了半截。但陳明恰好回來，看到我的視線方向，
立刻把那疊紙抽走，笑著說是同事的惡作劇。"我這么喜歡你，怎么可能用攻略？
"他捧著我的臉說，"我對你的好都是發自內心的。"我信了。或者說，我選擇相信。
畢竟誰能拒絕一個把你捧在手心里的人呢？就連我閨蜜小林都說："蘇柔，
你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吧？"戀愛一周年時，陳明在高級餐廳包場，
用無人機掛著"嫁給我"的橫幅出現在露臺上。我哭著點頭，
完全沒注意到他選的餐廳、戒指款式甚至求婚詞，都和我最喜歡的愛情電影里一模一樣。
訂婚后，陳明開始有意無意地提起："現在年輕人都不講究彩禮了，多俗氣啊。
" "婚禮就是個形式，省下來的錢可以去度蜜月。
" "我爸媽說可以把他們的老房子賣了給我們換大房子，但要先加上我的名字。
"每次我稍有猶豫，他就會委屈地說："你是不是不愛我？我們都快是一家人了，
還分什么你我？"我一次次心軟，直到兩個月前，驗孕棒上的兩條紅線徹底打破了平靜。
"真的懷了？"陳明的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立刻給他父母打了電話，"爸媽，
小柔懷孕了！對，剛查出來的！"那天晚上，他破天荒地親自下廚，還買了蛋糕慶祝。
我感動得不行，直到半夜醒來，發現他不在床上。浴室門縫里透出光亮，
傳來他壓低的聲音："放心吧媽，她都懷孕了還能跑哪去？" "彩禮肯定不用給了，
婚禮也能省就省。" "她家那套學區房，我正想辦法加名呢......"我站在門外，
渾身發抖。第二天一早，我假裝不經意地問："老公，我們什么時候去領證啊？
"陳明正在刮胡子，聞言動作一頓："急什么，等孩子三個月穩定了再說。
"他轉身親了親我的額頭，"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其他事交給我。"從那天起，
我留了個心眼。陳明的手機密碼是我的生日，
但他不知道我早就發現他在微信里有個隱藏的"兄弟群"。趁他洗澡時，我翻看了聊天記錄，
里面的內容讓我作嘔："兄弟們支個招，怎么讓岳父岳母心甘情愿賣房？
" "女朋友懷孕了不肯打胎怎么辦？在線等挺急的。" "先上車后補票就是爽，
彩禮婚房全省了！"最惡心的一條是兩周前發的："搞定！她終于同意不要彩禮了，
還答應把她家那套學區房加上我名字。兄弟們等著喝喜酒吧！
后面再想辦法把她爸媽的養老錢也弄過來......"我強忍惡心拍下這些聊天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