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的鏡像人生》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小雨是個學人精，是在十三歲的暑假。
那天我穿著新買的白色連衣裙，裙擺縫著媽媽從蘇州帶回來的刺繡小花。剛走進外婆家客廳，
就看見小雨從里屋蹦出來——她穿著款式一模一樣的裙子，只是刺繡歪歪扭扭，
像是用馬克筆臨摹的。"表姐穿什么我就穿什么，這樣我們就是雙胞胎啦！"她撲過來抱我，
發(fā)梢上沾著和我同款的茉莉香洗發(fā)水味道。媽媽在旁邊笑："小雨就愛跟著你，你多讓著她。
"初二那年，我的噩夢開始了我在筆記本里夾楓葉標本，
她就在課本里夾銀杏葉；我用鋼筆寫日記，她就把圓珠筆芯拆了灌墨水，
結果弄得滿手藍；最離譜的是我報名參加全市作文比賽，她居然偷拿我的參賽稿，
署上自己的名字投稿。"反正表姐那么厲害，就算沒這個獎也能上重點高中。
"她在頒獎典禮后臺扯著我的袖子，胸前掛著本該屬于我的獎牌，"表姐不會生我的氣吧？
"媽媽摸著她的頭夸"真爭氣"，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從那以后，
我學會了把所有東西都鎖進帶密碼的抽屜，卻鎖不住她跟在我身后的腳步聲。
高三填報志愿那晚，我故意留了個破綻我假裝在客廳打電話："對啊，
我肯定選A大的中文系，這是我從小的夢想。"躲在窗簾后的小雨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我轉身時，看見她手機屏幕上的搜索記錄："A大中文系歷年錄取分數(shù)線"。凌晨三點，
我悄悄修改了志愿，把第一志愿改成B大的考古系。公布錄取結果那天，
小雨抱著A大的拒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而我的錄取通知書里，
夾著一張她偷塞進去的模仿我筆跡的"加油信"。
"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去A大......"她紅著眼眶摔門而去，
媽媽嘆了口氣："她從小就覺得你是榜樣，你就不能讓讓她嗎？
"真正的轉折發(fā)生在大四寒假我在朋友圈曬了和男友阿遠的合照，
三天后小雨就帶著一個男生回家，說是"男朋友"。那個男生穿著和阿遠同款的球鞋，
連說話時摸鼻尖的習慣都一模一樣。"姐，你不覺得我們很配嗎？"她仰著頭看我，
眼里閃過我熟悉的模仿欲，"他說第一次見我，就覺得像認識了很久。
"我盯著男生躲閃的眼神，突然想起阿遠曾說過的話："你表妹總在我們約會時'偶遇'，
感覺她比你還了解我。"那天晚上，我用小號加了男生的微信，
三句話就讓他承認是收了錢扮演男友。"她給了我兩千塊，
說只要陪她演一個月......"男生的語音里帶著愧疚，"她說你有個很優(yōu)秀的男朋友，
她不想被比下去。"我把錄音發(fā)給小雨，半小時后她敲開我的房門她眼睛腫得像核桃，
手里攥著我初中時送她的鋼筆："姐，我是不是很討厭？"鋼筆帽上刻著我的名字"林夏"，
是她當年哭著求我刻的。"你只是太害怕自己不夠好。"我接過鋼筆，在紙上畫了兩個小人，
一個拿著畫筆，一個捧著書本，"你看，我們本來就不一樣。"她突然哭出聲來，
從書包里掏出幾十本筆記本，每一頁都貼著剪報："我收集了所有你喜歡的東西，
可越學越覺得自己像個笑話......"那些剪報里，有我提到過的書單、電影，
甚至是隨口說過的"想養(yǎng)一只三花貓"。去年外婆八十大壽，
小雨穿著自己設計的禮服出現(xiàn)裙擺上繡著形態(tài)各異的花朵，有楓葉、銀杏，
還有我從沒見過的藍色小花。她在致辭時舉起話筒："感謝表姐教會我，
真正的光芒不是模仿別人，而是成為自己的太陽。"散席時，她塞給我一個禮盒，
里面是一只陶瓷三花貓，還有一本嶄新的筆記本，
扉頁寫著："給我的星星——致獨一無二的林夏"?，F(xiàn)在我們各自在不同的城市生活，
她偶爾會寄來自己設計的衣服樣品，我則會分享考古現(xiàn)場的趣事。每次視頻時，
她還是會學我說話的語氣，但這一次，我聽見了藏在模仿背后的，屬于她自己的心跳聲。
有些影子，終會在陽光下長出獨立的枝葉。而我很慶幸，在那些被模仿的歲月里，
我們都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月亮。《當模仿成為勛章》小雨的工作室起火時，我正在戈壁考古。
她打來電話時聲音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姐，
他們說我抄襲......所有設計稿都燒了......"背景里傳來消防警笛的尖鳴，
混著人群的議論："那個新銳設計師啊，果然是靠模仿表姐上位的。
"我連夜坐飛機趕回上海，在醫(yī)院看到手臂纏著繃帶的小雨。
她床頭擺著未完成的設計稿殘片，
燒焦的紙邊還能辨認出幾片抽象的楓葉輪廓——那是她去年得獎的"時光標本"系列。
"監(jiān)控顯示是電路短路，"警察做完筆錄離開后，小雨突然抓住我的手，指甲掐進我手腕，
"但網上的人都在說......說我抄襲國外設計師，
說我根本不會畫畫......"我翻開她手機，熱搜詞條#小雨 抄襲#下，
最熱門的評論是張截圖：某匿名博主發(fā)了張線稿，聲稱比小雨的設計早半年發(fā)布。
而那張線稿上的花瓣紋路，和小雨三年前送給我的手繪賀卡一模一樣。"是她。
"小雨順著我的目光看向屏幕，咬住嘴唇，"蘇瑤，
那個總說我'靠關系'的助理......"記憶突然閃回至五年前蘇瑤第一次來工作室時，
穿著小雨設計的改良旗袍，逢人就說："這是我和小雨一起設計的哦。"那時小雨剛創(chuàng)業(yè)，
總把"謝謝"掛在嘴邊，連蘇瑤篡改設計稿署名，她都笑著說："沒關系，團隊名字最重要。
"我按住小雨發(fā)抖的肩膀，打開她電腦里的加密文件夾。成百上千張手稿躍然屏上，
從青澀的臨摹我的筆記，到后來充滿個人風格的立體剪裁圖，
每一張都標著日期——最早的一張畫著兩個牽手的小人，背面寫著："姐姐的白裙子，
是我見過最亮的光。""我們需要一個證人。"我點開通訊錄，找到那個許久未聯(lián)系的號碼，
"阿遠，你還記得當年那個冒牌男友嗎？"新聞發(fā)布會當天，
小雨戴著口罩上臺臺下閃光燈刺得她指尖發(fā)白，直到看見我抱著一箱手稿站在側幕，
才敢摘下口罩。蘇瑤坐在記者席前排，涂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正敲擊手機，
準備發(fā)送下一條抹黑微博。"這些是我從十三歲到現(xiàn)在的所有手稿。"小雨掀開紅布，
幾百張畫紙在旋轉燈下展開，"這張是我模仿表姐的第一幅刺繡，
針腳歪了十七處；這張是我第一次獨立設計的童裝，
的考古圖騰......"她拿起那張燒焦的楓葉殘片："有人說我永遠活在表姐的影子里，
但他們不知道，影子從來不是終點——"聚光燈突然變成暖金色，照出她眼底的光，
"而是我走向光明的第一步。"當蘇瑤的抄襲證據被投影到大屏幕時，
現(xiàn)場一片嘩然那個匿名博主的賬號IP地址，直指蘇瑤的私人電腦。
而她用來偽造"原創(chuàng)線稿"的軟件筆刷，正是小雨上個月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你明明可以靠自己......"小雨看著崩潰的蘇瑤，聲音里沒有怨恨，只有惋惜，
"為什么要活成別人的影子？"蘇瑤突然哭著沖向出口，撞翻了展示架。散落的畫紙中，
我看見一張泛黃的便利貼，
上面寫著："要是我有個優(yōu)秀的表姐就好了"——和當年小雨貼在我筆記本里的那張，
筆跡驚人相似。三個月后，小雨的新系列發(fā)布會主題是"鏡像花園"，
模特們穿著正反兩面不同設計的禮服，正面是精致的傳統(tǒng)刺繡，背面是叛逆的街頭涂鴉。
謝幕時，小雨牽著我的手走上臺，裙擺掃過地面的投影——那是兩株交纏卻各自生長的樹，
一株開著楓葉，一株開著她最愛的藍花楹。
"這個系列獻給所有曾在別人的影子里尋找光的人，"她對著話筒微笑，
手腕上戴著我送的銀手鏈，鏈子上刻著我們的名字縮寫，"愿我們都能學會，把仰望的目光，
變成照亮自己的星光。"散場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