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古墓驚魂我在唐代文物展上觸碰了神秘陶俑，再睜眼成了長安五品官之女。
賞春宴遇見侯府世子謝琰時，我打翻了茶盞——那張臉，分明是我車禍身亡的未婚夫。
他眼神陌生：“姑娘認錯人了。”直到暴雨夜的古寺，他攥住我手腕：“晚晚，
你唱的英文歌...我夢里聽過。”黑暗中他為我擋下毒箭，
血浸透前襟時突然笑了：“這次終于...護住你了。”我顫抖著扒開他指的地磚，
下面埋著刻我現代名字的墓碑——死亡日期，竟是三天后。2 雨夜迷情雨水像天河決了口，
狂暴地潑灑下來，狠狠砸在古寺破敗的瓦檐上，碎裂成一片混沌的白霧。
風在斷壁殘垣間凄厲地嘶吼，卷著冰冷的濕氣，鉆進單薄的春衫，直刺進骨頭縫里。
我提著的那盞絹布燈籠，在這樣狂暴的雨勢中脆弱得像一只瀕死的螢火蟲，
昏黃的光暈在黑暗中劇烈地搖晃、縮小，隨時可能被徹底吞沒。
裙裾早已被泥水和橫生的荊棘撕扯得不成樣子，沉重的布料緊貼著雙腿，
每一次拖動都異常艱難。“晚晚！”一個聲音，穿透風雨的狂嘯，撕裂了這令人窒息的黑暗。
是謝琰！那聲音里的焦灼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心臟驟然緊縮。我猛地停下腳步，
扶著旁邊一根冰冷濕滑、半朽的廊柱，劇烈地喘息。冰冷的雨水順著額發流進眼睛，
刺得生疼。我抹了把臉，努力在黑暗中睜大眼，循聲望去。風雨如晦，幾乎看不清數步之外。
只有那盞燈籠殘存的光暈，在腳下圈出一小片模糊的、不斷被雨水沖刷的泥濘地面。
我死死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腳步聲！
沉重、急促，踏碎積水，正飛快地朝我靠近。一個高大的身影，如同撕裂雨幕的幽靈，
猛然撞入燈籠那圈微弱的光暈之中。他渾身濕透，墨色的錦袍緊貼在身上，
勾勒出緊繃的線條。水珠順著他的下頜線滾落，砸在泥地里。那張臉，
即使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下，依舊俊美得驚心動魄——劍眉斜飛入鬢，鼻梁挺直，只是此刻，
那雙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絕非世家公子該有的狂瀾，是失而復得的驚悸，是撕裂一切的恐懼。
“晚晚！”他又喊了一聲，聲音嘶啞，帶著一種幾乎要將我揉碎的力度。他一步搶上前，
帶著一身刺骨的寒意和雨水的腥氣，猛地將我拽入懷中。雙臂如同鐵箍般收攏，
力氣大得驚人，仿佛要將我整個嵌進他的骨血里，隔絕掉外面所有的風雨和未知的危險。
我的臉頰被迫緊貼著他冰冷濕透的前襟，
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顆心臟正以近乎瘋狂的速度撞擊著。“你…你怎么找到這里？
”我聲音發顫，幾乎不成調，被他的手臂勒得有些窒息，更多的卻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后怕。
他沒有回答，只是更緊地收攏了手臂，下頜重重抵在我濕透的鬢邊，
沉重的呼吸灼熱地噴在我的耳廓。那氣息里，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確認。這個懷抱，
這急促的心跳，還有那一聲聲烙入骨髓的“晚晚”……與我記憶深處的沈清源何其相似。
可謝琰，這長安城里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他本不該知道這個名字。
這個只屬于我和另一個時空里，那個早已在車輪下化為冰冷數字的未婚夫的親昵稱呼。
3 時光交錯冰冷的現實碎片般刺入腦海，將我帶回那個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的午后。
作為市博物館的策展人，我正為“盛世遺珍——唐代風華特展”做最后的布展。
展廳里空調冷氣開得很足，玻璃展柜反射著清冷的光。那尊新出土的唐代陶俑，
與其他華美的金銀器、三彩馬俑相比，顯得異常樸素，甚至有些不起眼。
它孤零零地立在一個角落的獨立展柜里，釉色暗沉，是一位仕女俑，面目模糊不清，
姿態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哀戚，雙手微微前伸，像是在虛空中徒勞地挽留什么。
鬼使神差地，我隔著玻璃輕輕描摹了一下那陶俑模糊的面容。指尖觸及冰涼的玻璃，
就在那一瞬間，一種尖銳的、仿佛靈魂被硬生生剝離肉體的劇痛猛地攫住了我！
眼前瞬間被一片灼目的白光吞噬，耳朵里灌滿了尖銳的蜂鳴。再睜眼時，世界徹底變了模樣。
雕花繁復的拔步床頂，絲織的軟煙羅帳幔，空氣里彌漫著清雅的沉水香。
一個穿著窄袖襦裙、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頭撲到床邊，帶著哭腔：“小姐！您可算醒了！
嚇死奴婢春桃了！” 她絮絮叨叨，說我在自家后花園的池塘邊失足落水，
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腦子里混亂不堪，無數陌生的記憶碎片洪水般涌入，
屬于另一個女子的一生——長安城東市署令林大人的嫡女，林晚。
我成了這個十五歲的唐朝少女。一個五品小官的女兒，在這等級森嚴、門閥林立的帝都長安，
身份實在算不得什么。最初的惶恐、無助，被時間一點點磨平。
我學著用這具年輕的身體適應新的規則，學著用林晚的身份說話、走路、行禮，
努力在陌生的朝代里尋找一個立足之地，
甚至小心翼翼地藏起所有屬于“林晚”（另一個時空的林晚）的痕跡，
包括左腕內側那粒小小的、朱砂色的痣。4 前世今生直到上巳節后的那場賞春宴。
地點在城東一處顯貴的私家園林。那日陽光和暖，照得園子里新發的柳絲嫩黃耀眼，
桃花灼灼其華，灼灼其華。曲水流觴，衣香鬢影。京中的貴女們穿著時興的間色裙，
環佩叮當，公子們則羽扇綸巾，談笑風生。我努力扮演著林晚的角色，安靜地坐在角落，
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水榭邊一群意氣風發的年輕郎君吸引。中間那人，眾星捧月般的存在。
一身月白圓領瀾袍，玉帶束腰，身姿挺拔如青松。他正微微側首與旁人說話，
唇角噙著一絲疏淡的笑意。陽光勾勒出他清晰完美的下頜線，挺直的鼻梁，
還有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轟！仿佛一道驚雷在腦中炸開。我的世界瞬間天旋地轉，
眼前發黑。所有的聲音——絲竹聲、談笑聲、流水聲——都消失了，
只剩下血液在耳膜里瘋狂奔涌的轟鳴。沈清源！是沈清源！那張臉，那眉眼，那身形，
分明就是那個在瓢潑大雨的十字路口，將我推開，自己卻被卷入車輪之下，
瞬間血肉模糊的未婚夫！身體完全不受控制。手中的青瓷茶盞“哐當”一聲跌落在地，
溫熱的茶水濺濕了精美的蜀錦裙裾，破碎的瓷片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
水榭邊的談笑聲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帶著驚詫、探究、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
瞬間聚焦在我身上，像無數根細密的針。我渾然不覺，只是死死盯著那張臉，
渾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姑娘？
”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和疏離。他轉過頭，
目光平靜地落在我狼狽的身上，那眼神，陌生得像是在看路邊的石頭。那眼神，像一盆冰水，
兜頭澆下。“我……我……”喉嚨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擠出的聲音破碎不堪。
巨大的失望和恐懼攫住了我，渾身冰冷。他不是沈清源？可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連那微微抿唇時左側唇角稍稍上揚的細微弧度都一模一樣！“姑娘怕是認錯人了。
”他的聲音依舊平穩無波，聽不出絲毫情緒，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上位者的淡漠。
他微微頷首，算是禮節性的回應，隨即極其自然地移開了目光，
仿佛我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
繼續與身旁一位身著紫袍、氣度雍容的中年男子低聲交談起來。那紫袍男子，后來我才知道，
是當朝頗有權勢的某部尚書。周圍的人聲重新嘈雜起來，帶著克制的低笑和竊竊私語。
那些目光，如同細密的芒刺，扎在我裸露的皮膚上。春桃慌張地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狼藉，
小聲地勸慰著什么。我站在那里，手腳冰涼，巨大的失落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荒謬感將我淹沒。
陽光依舊明媚，桃紅柳綠，絲竹悅耳，可這一切都變得無比遙遠和不真實。
那個在車禍中為我擋下死神的愛人，真的只是我絕望中的幻影嗎？
還是……命運在相隔千年的時空里，開了一個極其殘忍的玩笑？5 命運重逢自那日后，
我如同驚弓之鳥。謝琰那張與沈清源酷似的臉，成了懸在我心頭的利刃。
我刻意避開所有可能遇見他的場合，縮在林府那方小小的天地里，
強迫自己接受“林晚”的人生。然而，那雙平靜無波、看陌生人般的眼睛，
卻總在午夜夢回時浮現，帶來一陣陣窒息般的絞痛。命運卻像一個執拗的頑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