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7年,“時間潰瘍”時代。空氣里彌漫著鐵銹、臭氧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腐敗甜腥味,
那是時空結構潰爛后滲出的“膿血”——人們稱之為“時腐氣息”。熵弓著腰,
像一頭在腐肉中潛行的獵豹,
緊貼著“腐心巢穴”內壁冰冷、濕滑、且不斷輕微蠕動的痂皮組織前進。
他的呼吸在特制過濾面罩下化作急促的白霧,每一次心跳都敲打著緊繃的神經。
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這里是痂皮,是時間潰爛后形成的腫瘤,是平行宇宙的墳場,
也是像熵這樣的“痂皮獵人”用命換錢的**。「操,這鬼地方的畸變頻率越來越高了。」
熵低聲咒罵,聲音透過面罩的通訊器,只有他自己能聽見。
他手腕上的簡易時空畸變探測器正發出刺耳的蜂鳴,屏幕上的波形瘋狂跳動。他猛地撲倒,
身體緊貼地面。幾乎同時,他剛才站立的位置,空間像被揉皺的廢紙一樣扭曲、撕裂,
一道幽藍色的時空裂縫一閃而逝,留下幾縷焦糊的青煙和更加濃郁的時腐氣息。
「目標:時之淚晶體。坐標:核心區B7。」熵瞥了一眼手臂終端上閃爍的標記。傳說中,
“時之淚”是痂皮深處凝結的時空精華,
指甲蓋大小就夠他在相對安全的“穩定區”逍遙半輩子。這是他擺脫這爛泥潭的唯一機會。
巢穴深處,光線愈發昏暗詭異,墻壁上的痂皮組織呈現出血管般的脈絡,
流淌著暗紫色的微光。空氣粘稠得如同膠水,每一次抬腳都異常費力。熵的神經繃到了極限,
獵人的本能讓他嗅到了巨大的危險,但“時之淚”的誘惑像魔鬼的低語,推著他繼續深入。
終于,他抵達了坐標點——一個巨大的、如同心臟般緩慢搏動的空間。
中央懸浮著一個由扭曲力場構成的囚籠,散發著柔和的、卻令人心悸的藍光。囚籠里,
蜷縮著一個身影。一個女人。她穿著殘破的、看不出原貌的白色實驗服,
裸露的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黑色的長發凌亂地披散著,遮住了大半張臉。
她似乎失去了意識,一動不動。而在她身前,
懸浮著一顆淚滴狀的、散發著純粹銀白色光芒的晶體——正是傳說中的“時之淚”!
熵的心臟狂跳起來。財富!自由!唾手可得!1但獵人的警覺立刻壓倒了貪婪。財閥的陷阱?
還是某種未知的危險實驗品?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靴子踩在粘稠的地面上,
發出令人牙酸的“噗嘰”聲。他繞著力場囚籠觀察,試圖找到關閉或突破的方法。
「能量場…核心驅動在下面…」熵瞇起眼,
發現囚籠底部連接著幾根粗大的、如同血管般的能量導管,深深扎入下方的痂皮組織。
破壞導管,或許就能關閉力場。他不再猶豫,抽出腰間的分子震蕩匕首。
匕首刃口發出高頻嗡鳴,足以切割大部分已知材料。他蹲下身,瞄準一根最粗的能量導管,
狠狠刺下!嗡——!匕首刺入的瞬間,異變陡生!整個核心空間劇烈震動!
刺耳的警報聲(并非來自熵的設備)憑空炸響!囚籠的藍光瞬間轉為刺目的猩紅!
那懸浮的“時之淚”晶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
一道肉眼可見的、漆黑的時空裂縫如同活物般從晶體內部猛地竄出,直撲熵和囚籠中的女人!
「該死!」熵瞳孔驟縮,想抽身暴退,但一股巨大的吸力從裂縫中傳來,將他死死拽住!
同時,猩紅的力場囚籠也在強光中轟然破碎!囚籠中的女人被沖擊波掀飛,
無意識地朝著熵的方向撞來!電光火石間,熵只來得及做出一個本能的動作——伸手去擋!
他的手掌,不偏不倚,按在了女人同樣伸出的、蒼白冰冷的手腕上!滋啦——!
仿佛億萬伏特的電流瞬間貫穿兩人!不是物理的電擊,而是更深層、更本質的沖擊!
熵感覺自己的血液在沸騰、尖叫!
和情感洪流般沖進他的腦海:冰冷的金屬臺、刺眼的手術燈、一個衰老而威嚴的面孔(索恩!
)、無盡的孤獨與恐懼…同時,他也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屬于他自己的憤怒、殺意和求生欲,
反向涌入了對方的意識!「啊——!」
熵和女人同時發出凄厲的慘叫(盡管女人似乎仍在半昏迷狀態)。
他們的身體被無形的力量拉扯著,緊緊貼在一起。手腕接觸的地方,皮膚下血管暴凸,
發出詭異的暗紅色光芒,仿佛有熔巖在皮下流淌。
一道細小的、卻仿佛連接著宇宙深淵的漆黑裂縫,在他們緊貼的皮膚間一閃而逝。共生血契,
強制綁定!劇痛和混亂的信息流讓熵幾乎昏厥。他感覺自己的生命、感官、甚至靈魂,
都與這個陌生的女人強行糅合在了一起!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她微弱的脈搏、冰冷的體溫、以及意識深處那片混沌的迷霧。同樣,
一股不屬于他的、撕裂般的痛楚也從手臂傳來——那是他剛才突進時被痂皮邊緣刮傷的傷口,
此刻痛感翻倍!「不…這他媽是什么鬼東西!」熵怒吼,掙扎著想分開,
但那股鏈接的力量如同最堅韌的合金,紋絲不動。就在這時,
刺耳的腳步聲和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鳴聲從入口處傳來!「發現高危污染源!目標熵!
目標…未知女性個體!確認接觸痂皮核心,觸發未知高維反應!」
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響起。熵猛地抬頭,
只見一隊全身覆蓋著漆黑流線型裝甲、頭盔眼部閃爍著猩紅光芒的士兵沖了進來。
他們肩甲上醒目的沙漏與裂痕標志——時痕財閥的“清道夫”!為首一人,體型格外魁梧,
裝甲厚重,手持一柄散發著危險藍光的重型粒子切割槍。
他面罩下的電子眼鎖定熵和緊貼著他的女人,
冰冷的機械音下達了最終判決:「判定:共生血契污染體!威脅等級:滅絕級!
執行指令:就地凈化!開火!」「凈化!」其他清道夫齊聲應和,冰冷的槍口瞬間抬起,
致命的能量光束撕裂粘稠的空氣,如同死神的鐮刀,
剛完成綁定、還處于劇痛和混亂中的熵與諾伊莎(熵的腦海中莫名閃過這個名字)傾瀉而下!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操!」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混亂。
熵甚至來不及思考這該死的“血契”到底是什么,也顧不上懷里這個燙手的山芋。
他猛地抱住依舊意識模糊的諾伊莎,用盡全身力氣向側面撲倒!轟!轟!轟!
他們剛才所在的位置被高能粒子束炸開一個焦黑的大坑,痂皮組織發出痛苦的嘶鳴。
「共享…感知?」在翻滾躲避的瞬間,
熵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極其模糊的“預兆”——并非視覺,更像是一種直覺,
一種對危險的“共感”。他“感覺”到左側三點鐘方向有強烈的殺意和能量匯聚!沒有猶豫,
熵抱著諾伊莎猛地向右翻滾! 嗤啦!一道灼熱的光束擦著他的左臂裝甲飛過,留下焦痕。
「有用!」熵心中一震。這該死的鏈接,在共享痛苦的同時,
似乎也讓他能模糊地感知到諾伊莎潛意識里捕捉到的威脅?或者說,
是兩人鏈接后感官疊加產生的某種預警?「目標移動!交叉火力!覆蓋區域A3!」
屠夫(熵認出了那個聲音,清道夫里最冷酷的劊子手)的指令冰冷無情。
更多的光束交織成死亡之網。熵抱著諾伊莎,在狹小的核心空間里狼狽翻滾、跳躍。
每一次閃避都險之又險,全靠那模糊的“共感”預警和多年在生死邊緣磨礪出的本能。
諾伊莎的身體很輕,但此刻卻像沉重的枷鎖。
他能感受到她每一次因爆炸沖擊而產生的微弱顫抖,這顫抖也清晰地傳遞到他身上,
加劇著他的負擔。「巢穴要塌了!」
熵瞥見頭頂的痂皮穹頂在激烈的交火和時空畸變的影響下,開始大塊大塊地剝落、崩塌!
巨大的、如同內臟碎塊般的痂皮組織裹挾著粘液和碎石轟然砸下!「機會!」
熵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不再一味躲避,反而迎著幾道不算致命的光束沖去!噗!噗!
粒子束擦過他的大腿和肩側,劇痛傳來(雙倍!),但他也成功利用沖擊力,
抱著諾伊莎撲向一處因穹頂崩塌而露出的、相對薄弱的巢穴側壁!「他想跑!攔住他!」
屠夫怒吼。「攔住我?嘗嘗這個!」熵怒吼著,將剛才承受攻擊積蓄的痛苦和憤怒,
連同求生的意志,狠狠灌注到手中的分子震蕩匕首中,用盡全身力氣刺向那蠕動的痂皮墻壁!
嗡——轟! 匕首高頻震蕩,加上熵精準地刺中了墻壁能量流動的一個節點,
那看似堅韌的痂皮墻壁竟被硬生生炸開一個不規則的洞口!
外面是更加混亂、布滿紫色閃電和漂浮碎石的巢穴中層通道!「走!」熵抱著諾伊莎,
毫不猶豫地從洞口滾了出去!「追!絕不能讓污染源擴散!」屠夫的聲音帶著被戲耍的狂怒,
率先沖向洞口。其他清道夫緊隨其后。熵重重摔在通道粘滑的地面上,
顧不得渾身散架般的疼痛(雙倍!),掙扎著爬起來。懷里的諾伊莎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似乎有蘇醒的跡象,但眼神依舊空洞迷茫。「堅持住,瘟神小姐,
現在想死還太早!」熵咬著牙,將她往背上一甩,用一根應急束帶草草固定。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拂過自己脖頸,
也能感受到她體內傳來的、因顛簸和恐懼而產生的細微戰栗。這種感覺陌生而詭異,
仿佛自己身體多了一個不受控制的、脆弱的部分。身后,
清道夫沉重的腳步聲和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鳴如同跗骨之蛆,越來越近。前方,
是錯綜復雜、危機四伏的腐心巢穴中層,到處是游弋的時空裂縫和更加活躍的畸變點。
手腕上,那暗紅色的血管紋路依舊清晰,像一道丑陋的烙印,
提醒著他一個冰冷的事實:他和背上這個陌生的女人,
被一種名為“共生血契”的詛咒強行捆綁在了一起。共享感官,共享痛苦,甚至…共享死亡。
「媽的,這趟虧大了!」熵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
眼中燃燒著不甘的怒火和對財閥刻骨的仇恨。他最后看了一眼身后追兵逼近的洞口,
不再猶豫,背著諾伊莎,
一頭扎進了巢穴中層那更加深邃、更加危險的紫色幽光與時空亂流之中。亡命天涯,
才剛剛開始。而他們之間那詭異的鏈接,是催命符,還是…唯一的生路?熵不知道。
他只知道,活下去,然后讓那些把他逼到如此境地的混蛋,付出代價!
2腐心巢穴中層通道的粘液幾乎沒過腳踝,每一步都伴隨著令人作嘔的“噗嗤”聲。
紫色的時空閃電在頭頂的痂皮穹頂間無聲地跳躍、炸裂,
將扭曲的陰影投在熵汗水和血污交織的臉上。他背著諾伊莎,像一頭負傷的野獸,
在迷宮般的通道中亡命奔逃。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牽扯著身上多處被粒子束擦傷的傷口,
雙倍的痛感如同跗骨之蛆,提醒著他背上這個“瘟神”的存在。「清道夫…屠夫…」
熵咬著牙,腦海中閃過那個魁梧身影冰冷的電子眼。時痕財閥的獵犬,絕不會輕易放棄。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后那股冰冷的、帶著殺意的壓迫感正在逼近,如同實質的寒流,
順著血契那詭異的鏈接絲絲縷縷地傳遞過來。這該死的共享感知,
成了他此刻唯一的預警雷達。「呃…」背上的諾伊莎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
身體輕微地顫抖了一下。熵能感覺到她冰涼的額頭貼著自己汗濕的后頸,
也能“共享”到她意識深處那片混沌迷霧中翻涌的不安和恐懼。這感覺太詭異了,
仿佛自己分裂成了兩個人。「醒了就自己抓緊點,瘟神小姐!」熵低吼,腳下發力,
猛地拐過一個布滿尖銳痂皮突起的轉角。
幾道灼熱的粒子束幾乎是擦著他的腳跟射在剛才的位置,將粘液蒸發,留下焦黑的痕跡。
「我…這是…哪里?」諾伊莎的聲音細若蚊蚋,帶著剛蘇醒的迷茫和虛弱。
她的手臂下意識地環緊了熵的脖子,這個動作讓熵身體一僵,
一種陌生的、被依賴的感覺混雜在雙倍的痛楚中,讓他心煩意亂。「地獄!歡迎光臨!」
熵沒好氣地回答,再次利用模糊的“共感”預警,矮身躲過一道從側面射來的光束。「抱緊!
掉下去我可不會回頭撿你!」身后的腳步聲和武器充能聲越來越清晰,如同催命的鼓點。
屠夫那冰冷的電子合成音穿透通道的嗡鳴傳來:「目標鎖定!污染源熵及未知女性!
能量武器充能80%!準備飽和覆蓋!」「飽和覆蓋?!」熵瞳孔一縮。
這意味著清道夫放棄了精準點射,要用密集的火力網將他們所在區域徹底犁一遍!
在這狹窄的通道里,根本無處可躲!「媽的,拼了!」熵眼中閃過一絲瘋狂。
他不再沿著主通道逃跑,而是猛地撞向旁邊一處看起來相對“柔軟”的痂皮壁!嗡!
分子震蕩匕首再次刺出,高頻震蕩撕裂了蠕動的組織,露出一個僅容一人勉強通過的縫隙。
熵毫不猶豫地背著諾伊莎擠了進去。里面是一個更小的、布滿粘稠液泡的腔室。
腥臭的氣味幾乎讓人窒息。但這里,暫時隔絕了清道夫的視線。「他們鉆進了次級腔體!
B隊,封鎖出口!A隊,跟我進去!保持火力壓制!」
屠夫的聲音帶著一絲被獵物戲耍的惱怒。沉重的腳步聲在腔室外停下,
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鳴如同死神的低語,隔著薄薄的痂皮壁清晰可聞。熵將諾伊莎放下,
讓她靠在一處相對干燥的凸起上。他迅速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備:匕首能量還剩三分之一,
一把備用的小型電擊槍(對清道夫裝甲基本無效),幾顆煙霧彈和震撼彈。杯水車薪。
「聽著,」熵喘著粗氣,蹲在諾伊莎面前,盯著她那雙依舊帶著迷茫和虛弱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這該死的血契到底是什么玩意兒!但現在,
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想活命,就告訴我,你除了當累贅,還能干什么?!」
諾伊莎似乎被熵的粗暴嚇到,身體瑟縮了一下,但眼神深處那抹異樣的冷靜似乎清晰了一瞬。
她努力集中精神,
續地說:「我…感覺…很亂…有光…很冷…白色的房間…一個老人…很可怕…他…看著我…」
她的聲音帶著恐懼的顫抖。「索恩!」熵立刻捕捉到了關鍵信息。財閥的暴君!
這女人果然和索恩有關!「還有呢?關于這里?關于那些穿黑甲的混蛋?!」
「黑甲…清道夫…」諾伊莎喃喃道,眉頭緊鎖,似乎在努力挖掘混亂的記憶,
「他們的…裝甲…關節…能量節點…在…腋下…和…膝后…比較…薄弱…」她的話語破碎,
但信息卻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光!「關節弱點?!」熵精神一振!這情報太關鍵了!
清道夫裝甲以堅固著稱,正面硬撼就是找死!如果弱點在關節處…轟!
腔室的入口處猛地炸開!屠夫魁梧的身影當先沖了進來,手中的重型粒子切割槍藍光大盛!
「發現目標!凈化!」「凈化!」數名清道夫緊隨其后,
狹窄的腔室瞬間被致命的能量光束填滿!「趴下!」熵怒吼,一把將諾伊莎按倒在地,
同時自己猛地向側面翻滾!嗤!嗤!嗤! 光束擦著熵的背脊飛過,
灼熱的氣浪幾乎將他烤焦。他剛才藏身的地方被轟出一個大坑,
粘稠的液體和破碎的痂皮組織四濺。「就是現在!」熵眼中兇光畢露。
他剛才的翻滾并非完全躲避,而是刻意靠近了沖在最前面的一名清道夫!
在對方槍口轉向他的瞬間,熵沒有攻擊裝甲主體,而是如同鬼魅般矮身突進,
手中的分子震蕩匕首帶著高頻嗡鳴,精準無比地刺向對方腋下的裝甲接縫處!嗡——噗嗤!
高頻震蕩的匕首果然不負所望,艱難地撕裂了相對薄弱的關節裝甲!
藍色的能量火花和疑似潤滑液的粘稠液體噴濺而出!「呃啊!」那名清道夫的動作瞬間僵硬,
持槍的手臂無力地垂下。雖然未能致命,但成功廢掉了對方一條手臂!「有效!」
熵心中狂喜!諾伊莎的情報是真的!「目標利用情報!優先清除情報源!」
屠夫立刻判斷出形勢,冰冷的指令下達。數道致命的粒子束不再瞄準熵,
而是集中射向靠在角落、幾乎無法動彈的諾伊莎!「不!」熵目眥欲裂!那瞬間,
他通過血契鏈接,
清晰地“感覺”到諾伊莎面對死亡時那純粹的、幾乎要將他靈魂凍結的恐懼!
這恐懼如此強烈,甚至壓過了他自己的!他想撲過去,但距離太遠!清道夫的火力太密集!
時間仿佛被拉長。熵看到諾伊莎那雙帶著迷茫和恐懼的眼睛,正無助地看向他。
他看到數道代表死亡的藍色光束,撕裂空氣,即將吞噬那抹蒼白的身影。轟!
一道比清道夫粒子束粗壯數倍、帶著毀滅氣息的紫色能量流,
毫無征兆地從腔室頂部一道剛剛撕裂的時空裂縫中轟然劈下!目標,
正是那幾名集火諾伊莎的清道夫!這并非熵的救援,而是巢穴本身極不穩定的時空結構,
在激烈交火和能量擾動下,爆發的又一次劇烈畸變!「規避!」屠夫怒吼,但已經晚了!
刺目的紫光瞬間吞噬了那幾名清道夫!
他們的裝甲在狂暴的時空能量流中如同紙片般扭曲、融化、分解!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就化為了最基本的粒子塵埃!爆炸的沖擊波將熵狠狠掀飛,重重撞在腔室壁上,眼前一黑,
喉頭一甜,鮮血涌上口腔(雙倍的劇痛!)。他掙扎著抬頭,看向諾伊莎的方向。
煙塵彌漫中,諾伊莎依舊靠在角落,似乎被沖擊波震暈了過去,臉色慘白如紙。
但一道猙獰的、被高能粒子擦過的焦黑傷口,赫然出現在她纖細的左肩!鮮血正汩汩涌出,
染紅了殘破的實驗服!「諾伊莎!」熵嘶吼,不是因為關心,而是通過血契鏈接,
一股冰冷刺骨、仿佛生命被急速抽離的可怕感覺,正從諾伊莎那邊洶涌傳來!
她的脈搏在飛速減弱,體溫在急劇下降!她正在死去!「警告:共生體生命體征急速下降!
鏈接瀕臨崩潰!」熵腦海中仿佛響起冰冷的警報。血契的規則冷酷地顯現:一方瀕死,
另一方也將承受!劇痛!不僅是諾伊莎傷口傳來的撕裂感,
更是熵自身生命力被瘋狂抽取的虛弱感!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每一次跳動都變得無比艱難,視野開始發黑,四肢百骸傳來冰寒的麻木。「不…不能死…」
熵掙扎著想爬過去,但身體沉重得如同灌鉛。
屠夫和剩余的兩名清道夫已經從時空畸變的震撼中恢復,冰冷的槍口再次抬起,
鎖定了瀕死的諾伊莎和幾乎失去行動能力的熵。「目標熵喪失反抗能力。目標女性瀕死。
執行最終凈化。」屠夫的聲音毫無波瀾,仿佛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手中的重型粒子切割槍開始充能,那幽藍的光芒在熵模糊的視野中,如同地獄的入口。
諾伊莎的生命力如同風中殘燭,急速流逝。熵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根鏈接兩人的血契之線,
正在劇烈地顫抖、繃緊,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斷裂!而斷裂的代價,就是諾伊莎的死亡,
以及隨之而來的、撕裂時空的巨大新痂皮!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熵。完了嗎?
就這樣和這個瘟神一起,像垃圾一樣被財閥的走狗“凈化”掉?不!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被逼到絕境的、最原始最狂暴的憤怒,
如同火山般在熵的胸膛里轟然爆發!他恨!恨這該死的世道!恨把他當垃圾的財閥!
恨這些冷酷的劊子手!恨這強行綁定他、現在又要拖著他一起死的血契詛咒!「想讓我們死?
!」熵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正在充能的屠夫,那眼神中的瘋狂和恨意,
讓身經百戰的屠夫都感到一絲寒意。「那就一起死吧!雜種!」
在這極致的憤怒和求生欲的驅使下,熵做了一件他自己都未曾設想的事情。
他沒有試圖去阻止諾伊莎生命的流逝,
…主動擁抱了那通過血契鏈接洶涌而來的、代表諾伊莎瀕死的、狂暴而絕望的時空能量洪流!
他不再是被動承受詛咒的受害者,他要成為…詛咒的引導者!「給我…滾去那邊!」
熵在心中發出無聲的咆哮,將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憤怒、所有對死亡的抗拒,
連同諾伊莎那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所釋放的最后、也是最狂暴的能量,
通過那顫抖的血契鏈接,狠狠地、精準地…導向了屠夫和他身邊僅存的兩名清道夫!嗡——!
!!一股無形的、卻仿佛能撕裂靈魂的恐怖波動,以熵和瀕死的諾伊莎為中心,驟然爆發!
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一道比之前任何時空裂縫都要深邃、都要巨大的漆黑裂口,
憑空出現在屠夫三人腳下!「什么?!」屠夫冰冷的電子音第一次帶上了驚駭!他試圖后撤,
但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瞬間攫住了他!「不——!」
另外兩名清道夫只來得及發出半聲絕望的嘶吼。下一秒,
那巨大的漆黑裂口猛地向內坍縮、膨脹!轟隆——!!!無法形容的巨響!并非爆炸,
更像是空間本身被硬生生撕開、然后粗暴地縫合!
一個巨大無比、如同活物般蠕動、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時腐氣息和混亂時空亂流的全新痂皮,
在屠夫三人站立的位置瞬間生成、膨脹!瞬間就將他們徹底吞噬、封存!
那新生的痂皮劇烈地搏動著,表面流淌著暗紫色的脈絡,
內部隱約可見被扭曲、凝固的清道夫裝甲殘骸。它像一顆丑陋的腫瘤,
扎根在腐心巢穴的腔室之中。而隨著這巨大痂皮的誕生,
熵感覺那瘋狂抽取自己生命力的可怕感覺驟然消失!他“感覺”到諾伊莎那邊,
那急速流逝的生命力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閘門猛地截斷,雖然依舊微弱如游絲,但…穩住了!
她沒死!「噗!」熵再也支撐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癱倒在地,渾身如同散架。
剛才那一下,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精神和體力。
他看著眼前那還在搏動的、吞噬了屠夫小隊的新生巨大痂皮,
又艱難地扭頭看向角落里呼吸微弱但平穩下來的諾伊莎。一種劫后余生的虛脫感,
混雜著難以置信的震撼,席卷了他。詛咒…竟然可以這樣用?他掙扎著爬到諾伊莎身邊,
看著她肩頭焦黑的傷口和慘白的臉,
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暗紅色的、仿佛在微微發燙的血契印記。「瘟神?」
熵扯出一個疲憊卻帶著一絲瘋狂弧度的笑容,聲音沙啞地對著昏迷的諾伊莎低語,
又像是在宣告,「不,從今天起…我們是獵殺他們的‘痂皮戰神’。」腔室內,
只剩下新生痂皮搏動的低沉嗡鳴,
和兩個被詛咒捆綁、卻剛剛用詛咒反殺了獵人的“瘟神”粗重的喘息。腐心巢穴深處,
一個令財閥和清道夫都始料未及的恐怖傳說,悄然誕生。3腐心巢穴深處,
新生巨大痂皮搏動的低沉嗡鳴,成了熵粗重喘息唯一的背景音。他癱坐在冰冷粘滑的地面上,
背靠著同樣冰冷、微微蠕動的痂皮壁,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疼痛。視線模糊,
汗水、血水和粘液混合在一起,順著額角流下,帶來一陣刺痛。「媽的…玩脫了…」
他低聲咒罵,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剛才那一下“引導死亡沖擊”,
幾乎榨干了他最后一絲力氣和精神。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抽空了一部分,
只剩下無盡的疲憊和深入骨髓的痛楚——既有他自己的傷勢,
也有通過血契鏈接傳遞過來的、諾伊莎肩頭那焦黑傷口持續的灼痛。他艱難地扭頭,
看向幾步之外依舊昏迷的諾伊莎。她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呼吸微弱但總算平穩。
那猙獰的傷口在熵模糊的視野中格外刺眼。瘟神…不,現在或許該叫“戰友”了?
沒有她最后關頭提供的弱點情報和那瀕死爆發的能量,
他們倆現在已經是清道夫槍下的塵埃了。「不能…停在這里…」熵咬緊牙關,
強迫自己動起來。屠夫小隊被團滅,財閥的報復只會更瘋狂、更迅速。
他必須帶著這個重傷員離開這個鬼地方。他掙扎著爬到諾伊莎身邊,
從腰間的急救包里掏出最后一點高效凝血凝膠和生物繃帶。處理傷口時,
他刻意不去看諾伊莎痛苦蹙起的眉頭,但那清晰的痛感還是通過鏈接洶涌而來,
讓他處理的手都微微顫抖。「忍著點…」他低語,不知是說給諾伊莎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快速包扎完畢,他再次將諾伊莎背起。這一次,動作比之前更加艱難,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憶和血契鏈接帶來的、對諾伊莎生命體征的“實時監控”(確保她不會在顛簸中突然斷氣),
熵在崩塌的通道和肆虐的時空裂縫間艱難穿行。他避開了主通道,
專挑那些被清道夫火力轟開或自然形成的縫隙。巢穴深處,
因為之前的激戰和新生巨大痂皮的影響,時空畸變更加頻繁和危險。
紫色的閃電如同毒蛇般在頭頂游弋,空氣里彌漫著濃烈的臭氧和腐敗氣味。不知過了多久,
當熵感覺自己的肺快要炸開,雙腿如同灌了鉛時,
一絲微弱、卻不同于時腐氣息的、帶著塵埃和鐵銹味道的風,吹拂在他汗濕的臉上。
「出口…」熵精神一振,用盡最后的力氣,朝著風來的方向沖去。
撞開一片垂落的、半腐爛的痂皮簾幕,
刺眼的光線(盡管是2077年灰蒙蒙的天光)讓熵下意識地瞇起了眼。他背著諾伊莎,
終于踉踉蹌蹌地沖出了腐心巢穴那如同巨獸腸道般的入口,
滾倒在冰冷、布滿碎石和金屬殘骸的廢土之上。外面,是被稱為“潰爛區”的邊緣地帶。
天空是永恒的鉛灰色,遠處高聳入云的“永恒之塔”如同冰冷的墓碑,俯瞰著這片瘡痍大地。
破敗的、被痂皮部分侵蝕的廢棄建筑如同巨獸的骸骨,散落在荒原上。
空氣中彌漫著絕望和危險的氣息。這里,是時痕財閥統治下的垃圾場,
也是像熵這樣的“渣滓”和亡命徒唯一的喘息之地。熵沒有停留,背著諾伊莎,
一頭扎進了最近的一處由巨大廢棄管道和扭曲金屬板構成的、如同迷宮般的貧民窟深處。
這里充斥著各種刺鼻的氣味、壓抑的私語和警惕的目光。
他找到一個相對隱蔽、被巨大銹蝕齒輪遮擋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將諾伊莎放下。
「暫時…安全了…」熵背靠著冰冷的金屬板滑坐在地,劇烈地喘息。
他檢查了一下諾伊莎的情況,生命體征依舊微弱但穩定。他撕下自己還算干凈的里襯衣角,
沾了點渾濁的冷凝水,輕輕擦拭她臉上和傷口周圍的污跡。
昏迷中的諾伊莎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眉頭微微舒展,無意識地呢喃了一聲:「…冷…」
熵動作一頓。冷?他通過鏈接,確實能感受到她體內傳來的陣陣寒意。他猶豫了一下,
脫下自己那件還算厚實、但已多處破損的皮質外套,蓋在了諾伊莎身上。「別死了,
瘟神…不,搭檔。」他低聲說,眼神復雜地看著她沉睡的臉。
這個身份成謎、被索恩如此“重視”的女人,現在是他唯一的“同伴”,
也是他手中最危險、也最強大的武器。接下來的幾天,
成了熵和諾伊莎在潰爛區亡命生涯的起點,也是“痂皮戰神”名號悄然崛起的序曲。
諾伊莎在第三天傍晚才真正蘇醒。她睜開眼時,眼神依舊帶著初生般的迷茫,
但深處那抹異樣的冷靜似乎更加清晰。她看著熵,沒有尖叫,沒有質問,
只是虛弱地問:「…是你…救了我?」「互相救命。」熵言簡意賅,
遞給她一塊硬邦邦的合成營養膏和半瓶渾濁的過濾水。「吃。我們需要談談。」
在熵的逼問(或者說引導)下,諾伊莎斷斷續續地回憶著。她的記憶依舊破碎,
如同打亂的拼圖,但一些關鍵性的碎片開始浮現:冰冷的白色房間: 反復出現,
墻壁光滑得能映出人影,沒有窗戶,只有刺眼的無影燈。
衰老的面孔(索恩): 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他穿著考究的白色長袍,
眼神如同手術刀般銳利而冰冷,俯視著她,像是在審視一件…物品。
復雜的儀器: 連接著身體的管線,冰冷的掃描光束,
還有…浸泡在淡藍色液體中的、與她一模一樣的…軀體?
痛苦的“同步”: 一種難以形容的痛苦,仿佛靈魂被強行拉扯、塞進一個不匹配的容器里。
每次“同步”失敗,伴隨的都是索恩冰冷的失望和更嚴厲的“調整”。
“容器”…“鑰匙”…: 這兩個詞在諾伊莎混亂的記憶碎片中反復閃現,
帶著深深的恐懼和…一絲潛藏的憤怒。「容器…鑰匙…」熵咀嚼著這兩個詞,眼神銳利如鷹。
結合索恩對諾伊莎活捉的優先級,一個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成型。
「索恩那個老不死的…他想用你的身體做什么?永生?!」諾伊莎身體一顫,眼中恐懼更甚,
靈魂深處的恨意取代:「他…想要…一切…我的…身體…我的…記憶…都是…他的…工具…」
她的話語依舊不連貫,但那份恨意卻無比清晰,甚至通過血契鏈接,讓熵都感到一陣心悸。
「很好,」熵咧開嘴,露出一個帶著血腥味的笑容,「那我們就讓他,什么都得不到!」
生存的壓力迫使他們必須行動。
腐心巢穴反殺清道夫小隊的事跡(這消息如同野火般在潰爛區的黑市和底層亡命徒中流傳),
開始小心翼翼地接觸一些邊緣渠道。一次,
他用從清道夫尸體上扒下的、還算完好的能量電池,在一個綽號“老鼠”的情報販子那里,
標記著財閥巡邏路線和監控盲區的潰爛區局部地圖、以及一個關于“凈世計劃”的模糊傳聞。
「‘凈世計劃’?」熵皺眉,看著“老鼠”那閃爍不定的眼睛。「噓!小聲點!」
“老鼠”緊張地左右張望,壓低聲音,「時痕財閥最高機密!
據說…索恩那老怪物嫌痂皮擴散太慢,也嫌潰爛區的‘垃圾’太多,要搞個大清洗!
用某種…時空武器!把整個潰爛區連同里面的‘污染源’…一次性抹掉!」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眼中充滿恐懼。「一次性抹掉?」熵的心沉了下去。如果這是真的,
那他們躲在這里,也只是慢性死亡!「還有,」“老鼠”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眼神復雜地看了一眼熵和他身后裹著破外套、安靜得如同人偶的諾伊莎,
「你們倆…現在可是天價懸賞!尤其是…你身邊那位小姐。財閥內部流出的消息,
活捉她的優先級…高得嚇人!比干掉你‘痂皮戰神’還高!
命令是‘必須保證容器狀態完好’!」容器狀態完好!“老鼠”的話如同驚雷,
在熵耳邊炸響!徹底印證了他和諾伊莎的猜想!諾伊莎的身體,
對索恩有著無法替代的特殊意義!她是索恩永生計劃的關鍵“容器”!
諾伊莎的身體也明顯僵硬了一下,通過鏈接,
熵能感受到她內心翻涌的冰冷恨意和一絲…被當作物品的屈辱。送走“老鼠”,
熵看著地圖和那盒寶貴的抗生素,眼神冰冷。被動躲藏,只有死路一條。
索恩要諾伊莎的身體,要抹除他們這些“錯誤”,還要清洗整個潰爛區!「我們需要力量,
需要反擊。」熵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他看向諾伊莎,「你的記憶是關鍵。我們需要知道更多,
關于索恩,關于他的計劃,關于…如何摧毀他!」諾伊莎迎上他的目光,
那雙曾經迷茫的眼睛里,此刻燃燒著與熵如出一轍的火焰:「我…會…想起來…所有…」
為了生存,也為了反擊,熵開始主動研究并“開發”血契的力量。
他稱之為“可控犧牲”戰術。
第一次嘗試是在一次遭遇小股游蕩機械清道犬(財閥的自動巡邏單位)時。
熵故意讓一只清道犬的利爪在自己左臂外側劃開一道不算太深、但足夠疼痛的傷口。「呃!」
劇痛傳來(雙倍!),但他強忍著,精神高度集中,通過血契鏈接,
嘗試去“引導”這股因自身受傷而產生的、相對微弱的負面能量和痛楚。「給我…滾!」
他心中怒吼,將意志集中在最近的一只清道犬身上!嗡!
一道只有巴掌大小、極不穩定的微型時空裂縫在那只清道犬的機械關節處一閃而逝!咔嚓!
清道犬的一條機械腿瞬間被扭曲、撕裂!它失去平衡,翻滾在地,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成功了!」熵心中狂喜,雖然效果有限,但證明了思路可行!他可以利用自身承受的傷害,
主動引導產生小規模的、可控的時空畸變進行攻擊或干擾!
代價是劇烈的雙倍痛楚和精神的巨大消耗。每一次“可控犧牲”,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諾伊莎則努力回憶,
提供著關于財閥設施結構、安保系統漏洞、以及“血契實驗室”可能位置的信息碎片。
她的記憶如同被塵封的寶藏,每一次挖掘都伴隨著痛苦,但每一次挖掘,
都讓他們的反擊之路多了一分希望。一次,在諾伊莎的指引下,
他們成功突襲了財閥設立在潰爛區邊緣的一個小型“時空穩定器”節點。
這種裝置用于抑制局部痂皮活性,但也變相鞏固了財閥對潰爛區的控制。
熵利用“可控犧牲”戰術,以自己右腿被高能電擊擦傷為代價,引導一次稍強的時空畸變,
精準地破壞了節點的核心能量導管!轟! 節點爆炸,火光沖天!
局部區域的痂皮活性瞬間變得異常活躍,時空裂縫頻發,
成功擾亂了財閥在該區域的監控和巡邏,
為潰爛區深處幾股零散的反抗力量贏得了短暫的喘息之機。消息傳開,
“痂皮戰神”的名號在潰爛區的黑暗中愈發響亮。他們不再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而成了在財閥高壓下掙扎求生者們心中,一道帶著瘋狂與希望的火光。
熵站在一處廢棄高樓的斷壁邊緣,俯瞰著下方混亂而充滿生機的潰爛區。
諾伊莎安靜地站在他身旁,夜風吹拂著她黑色的長發,露出蒼白卻堅定的側臉。
她肩頭的傷口在高效抗生素的作用下,已經開始結痂。「索恩不會善罷甘休。」
熵的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格外冷硬。「他想要我的身體,」諾伊莎的聲音依舊有些虛弱,
但異常清晰,帶著一種冰冷的決絕,「那就讓他,親自來拿。用他的命來換。」手腕上,
那暗紅色的血契印記在昏暗的光線下,仿佛有熔巖在緩緩流動。它曾經是詛咒的烙印,如今,
卻成了他們向這個腐朽世界宣戰的徽記。行走的災厄?不,他們是行走的復仇之火,
誓要將索恩和他那冰冷的永恒之塔,一同焚盡!4潰爛區的風,
帶著金屬銹蝕和腐爛痂皮的混合氣味,吹過熵和諾伊莎藏身的廢棄信號塔。塔身銹跡斑斑,
在灰暗的天幕下如同指向蒼穹的斷指。熵靠在一根冰冷的鋼梁上,閉目養神,
但神經卻如同繃緊的弓弦。幾天前摧毀時空穩定器節點的行動,
雖然成功擾亂了財閥的局部控制,但也像捅了馬蜂窩。財閥的報復,
比預想中來得更快、更猛烈。天空中,低沉的引擎轟鳴聲幾乎成了背景噪音。
時痕財閥的“禿鷲”偵察無人機如同跗骨之蛆,在潰爛區上空進行著高密度、低空掃描。
地面上,清道夫小隊的巡邏頻率和武裝等級明顯提升,
甚至出現了裝備著重型外骨骼和能量護盾的“凈化者”精英單位。
潰爛區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空氣中彌漫著山雨欲來的恐慌。“老鼠”再次帶來了壞消息,
他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縮在陰影里,聲音都在發抖:「…‘凈世計劃’…啟動了!
第一批‘清洗坐標’已經劃定!就在…就在我們這片區域!三天!最多三天后,
時空震蕩波就會覆蓋這里!連渣都不會剩下!」三天!熵的心猛地一沉。索恩這個老瘋子,
為了抹除他們這兩個“錯誤”,竟然不惜提前清洗整個區域!「還有…」
“老鼠”咽了口唾沫,恐懼地看了一眼旁邊沉默的諾伊莎,
「財閥內部…懸賞又提高了…而且…他們派出了‘獵犬’…真正的‘獵犬’!」「獵犬?」
熵眼神一凝。他聽說過這個名號,時痕財閥最神秘、最致命的特種清除部隊,
據說成員都是經過基因改造和神經強化的怪物,專門處理最棘手、最危險的“污染源”。
索恩為了諾伊莎,真是下了血本!壓力如同實質的巨石,壓在熵和諾伊莎的肩上。被動躲藏,
只有死路一條。主動出擊?以他們現在的狀態,面對“獵犬”和即將到來的清洗,
無異于以卵擊石。唯一的希望,在諾伊莎的記憶深處。「我們必須知道更多!」
熵盯著諾伊莎,眼神銳利如刀,「關于索恩的實驗室!關于‘凈世計劃’的核心!
關于…如何利用你‘容器’的身份反制他!沒有時間了!」
諾伊莎的臉色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更加蒼白。她緊咬著下唇,身體微微顫抖。
每一次深入挖掘那些被刻意封存、充滿痛苦的記憶,都像在撕裂自己的靈魂。
但她眼中沒有退縮,
只有冰冷的決絕和…一絲潛藏的恐懼——那是對記憶中那個白色房間和索恩目光的恐懼。
「我…試試…」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仿佛要潛入最深的海底。熵沒有打擾她,
只是默默守護在一旁,通過血契鏈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諾伊莎精神世界的劇烈波動。
那是一片混沌的、布滿荊棘的迷霧,每一次探索都伴隨著痛苦的低吟。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信號塔外,無人機的嗡鳴和遠處隱約的爆炸聲,如同催命的倒計時。突然,
諾伊莎的身體猛地繃緊!她發出一聲壓抑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痛呼!
她的雙手死死抓住冰冷的地面,指甲幾乎要嵌進金屬里!通過鏈接,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帶著強烈絕望和禁錮感的記憶洪流,如同決堤的冰河,
洶涌地沖進了熵的意識!熵的視角(記憶閃回):冰冷的金屬臺: 視角是仰躺的。
刺眼到令人眩暈的無影燈光。身體被冰冷的束縛帶牢牢固定,動彈不得。
衰老的陰影(索恩): 那張布滿皺紋、眼神卻銳利如鷹隼的臉龐俯視下來,
占據了整個視野。他的眼神里沒有溫度,只有一種近乎狂熱的、對某種“完美”的追求,
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同步率…78%…不穩定…記憶區…強烈排斥…”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
撕裂靈魂的痛苦: 一種無法形容的劇痛!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強行刺入大腦,
攪動著、撕扯著!試圖將“他”的記憶、情感、甚至人格,強行剝離、覆蓋!
每一次“同步”嘗試,都伴隨著這種地獄般的折磨。
“容器…需要…純凈…抹除…所有…雜質…” 索恩冰冷的聲音,如同最終的審判。
“失敗品…處理…” 另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視線余光瞥見旁邊的透明容器里,
一個和她(諾伊莎)有著一模一樣面孔的軀體,在淡藍色液體中漂浮著,突然劇烈抽搐,
然后…瞳孔擴散,生命體征瞬間歸零!那空洞的眼神,直直地“看”了過來!
零號原型體…最后一次…同步…開始…” 索恩的聲音帶著最后的瘋狂和…孤注一擲的決絕!
那撕裂靈魂的痛苦再次降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意識在劇痛和絕望的洪流中,
如同風中殘燭,即將徹底熄滅…轟!記憶洪流戛然而止!諾伊莎猛地睜開眼,
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浸透了她的額發,
眼神中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恐懼和…一種冰冷的、徹骨的明悟!她看向熵,
聲音因為劇烈的情緒波動而顫抖,卻異常清晰:「我…不是諾伊莎…」熵的心跳漏了一拍。
「或者說…不完全是…」諾伊莎(或者說,零號原型體)的眼神變得無比復雜,
痛苦、迷茫、憤怒、還有一絲…悲哀。
「我是…索恩…為自己準備的…最后一個…也是最完美的…‘容器’!
體…進行‘意識同步’…試圖將他的記憶、人格…強行覆蓋、占據…我的身體…實現…永生!
」真相如同冰冷的鐵錘,狠狠砸在熵的心上!他猜到了“容器”,卻沒想到真相如此殘酷!
諾伊莎…不,零號原型體,她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成為索恩永生的軀殼!
那些失敗的克隆體,那些被當作垃圾“處理”掉的“雜質”,
就是她無數次“同步”失敗的殘酷見證!「那些痛苦…那些被抹殺的‘我’…」
零號原型體的聲音帶著刻骨的恨意,她抬起手,看著自己蒼白卻完好的手掌,
「每一次‘同步’,都是對我靈魂的凌遲!
索恩…他不僅想奪走我的身體…他還要徹底…抹殺‘我’的存在!」她猛地看向熵,
眼中燃燒著復仇的火焰:「我不是諾伊莎!我是…索恩永生野心的…墓碑!
我是…他親手制造的…災厄!」就在這時!咻——!轟隆!!
一道刺目的高能粒子束毫無征兆地撕裂了信號塔頂部的銹蝕鋼板!
劇烈的爆炸將熵和零號原型體狠狠掀飛!「發現目標!零號原型體!污染源熵!
執行最高優先級捕獲指令!清除所有阻礙!」
一個冰冷、毫無感情、卻帶著一種非人般精準和壓迫感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宣告,
從下方傳來!熵掙扎著爬起,透過被炸開的巨大破洞向下望去,瞳孔驟然收縮!下方廢墟中,